第17章 酒店
chapter17
即使这样的猜想已经在心底盘桓过无数次,但是当周辞白真的亲耳听见顾寄青说出来的时候,那一瞬间的心情还是震动到无以复加。
顾寄青怎么会喜欢他?
他们明明认识才没有多久。
而且他相信顾寄青第一次走错床时说的对他没想法,应该是真的没想法。
所以难道就是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喜欢上的?
可是这半个月他明明什么也没做。
除了那两次看不惯有恶人欺负顾寄青以外。
那难道就是因为这两次出手相助?
想到自己第一次从贺敞之手下帮了顾寄青的那晚,顾寄青打电话说到周周时,那种落寞里带了些慰藉的神色。
再想到自己第二次从李望手下帮了顾寄青时,顾寄青认真地看着自己,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保护他时那种平静温柔的眼神。
然后想到大哥简略地向他提起过的顾寄青作为被顾夫人二婚时带进顾家的遗腹子,这些年日子可能并不太好过的事实,
最后想到顾寄青刚才那掺杂着委屈和伤感的一句“只只只有你了”。
周辞白手指骤然一紧。
只有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保护偏爱过的人,才会把一些看上去并不起眼的行为牢牢记在心里,珍之重之。
就像在他被排挤的那两个月的插班生涯里,对唯一一个向他释放善意的女神怦然心动并念念不忘一样。
可是自己做的事情和那时候的女神比起来明明不值一提。
而且自己还经常会板着脸说一些很凶的话。
甚至还误解过顾寄青。
所以这人以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周辞白想到这里,一时竟然忘记去想顾寄青喜欢他对他来说会是件多反感多困扰的事情,只是看着自己掌心上那想漂亮精致却苍白脆弱的脸,心里泛起一种异样的难受。
他甚至想伸手把顾寄青因为难受而微蹙起来的眉头轻轻抚平。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然后顾寄青睁开了眼。
顾寄青枕着周辞白的右手,看着他刚刚触碰到自己眉间的右手,茫然地眨了下眼。
周辞白:“”
艹!
他是疯了吗?!
他是一个直男,顾寄青现在喜欢他,他不应该马上想着避嫌吗,怎么还动上手了?!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和行为有多荒唐的那一刻,周辞白飞快地收回自己的手,强作冷静地扔出一句“我摸了一下,你好像有点发烧,我去买药”,就随手抄起一件外套,飞快夺门而出。
简直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短短半个月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次这一幕的顾寄青:“”
看来周辞白是真的很恐同了。
他不喜欢给别人带来麻烦的感觉,于是往被窝里缩了缩,决定和周辞白的距离保持得更远一些。
然后门就再次被打开。
记
周辞白站在门口,有些不自在地问道:“那个,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顾寄青轻声道:“不用麻”
咕——
“烦”字没说完,他的肚子就应景地小声叫了一下。
“”
短暂而尴尬的沉默。
周辞白:“糖醋小排骨可以嘛?”
顾寄青:“谢谢。”
应完,周辞白就出了门。
顾寄青则重新懒恹恹地缩回了被窝,并且决定等到病好了,再和周辞白保持距离。
反正周辞白脾气这么好,应该也不会生他的气。
顾寄青并没有发现自己难得的小小的自私和纵容,只是裹紧被子,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而周辞白在买完药后才意识到现在是下午三点,早就过了午饭的时间又还没到晚饭的时间,食堂没什么像样的饭菜,点外卖的话他又怕顾寄青生着病,觉得油腻不爽口。
于是看见教育超市的冰冻柜里还有一小节肋排时,他忍了忍,没忍住,连带着一盒鸡蛋和一把上海青,一起带回了宿舍。
反正他是一定会和顾寄青说清楚然后彻底保持距离的,那也不差他生病的这一两天。
不然如果被爷爷知道他放着一个无依无靠的病号不管,肯定会一拐杖捶死自己。
周辞白觉得自己的理由非常正当且充足,然后面无表情地挽起袖子,支起了锅。
清大作为一个非常人性化的学校,紫荆公寓每层楼都配备了一个生活区域,除了洗衣机桌椅这些,还有微波炉电磁炉这些东西,以便学生自己解决伙食问题。
大一开学的时候,路平就兴致勃勃地买了一套锅具,说煮火锅用。
后来火锅没煮多少次,倒是周辞白经常用来改善一下伙食。
他虽然家境好,但小时候跟着爷爷在部队长大,被要求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所以洗衣做饭一点都不含糊。
看到教育超市剩下的小肋排不到一斤,根本撑不起做一道菜,就想着给顾寄青做碗糖醋小排面。
熟练地切段,焯水,腌渍,油炸,放到一旁收汁后,周辞白烧开水,正准备下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卧槽!老四!你居然背着我们偷偷吃独食!!!”
周辞白下着挂面的手一抖,哗啦啦啦,一整包1kg的面全部倒入了锅里。
于是下一秒就变成了路平热泪盈眶的一句:“呜呜呜呜,原来不是吃独食,是给我们一起煮的,还是糖醋小排面,呜呜呜呜,老四,你真是太好了,记得给我加个荷包蛋。”
王权:“我也要,糖心的。”
陈纪:“我不要蛋,你多给我放点排骨就行。”
点完菜,几个傻子就高高兴兴地回了宿舍。
剩下本来就觉得排骨太少还不够给顾寄青一个人吃的周辞白站在原地臭下了脸。
这群人是狗鼻子吗,嗅着哪里有味儿就往哪里钻。
但他总不能说这是自己给顾寄青开的小灶吧,不然就这群人的脑回路,指不定要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想到那些可能让顾寄青误会的话,周辞白的脸顿时更臭了。
算了记,一起煮也有好处,起码一人一碗就不会显得自己是特意给顾寄青煮的,那顾寄青也不至于再多想多误会些什么。
而且他本来也不是特意给顾寄青煮的。
就是照顾室友顺便而已。
那照顾一个室友和照顾几个室友,也没什么区别,一视同仁就行。
周辞白想着,夹起面,分成五碗,开始分起为数不多的小排骨。
路平一块,顾寄青一块。
陈纪一块,顾寄青一块。
王权一块,顾寄青一块。
自己一块,顾寄青一块。
还剩下两块,顾寄青还生着病,优先一块,自己辛苦煮了半天,优先一块。
但自己不喜欢酸甜口,就勉强让顾寄青再帮自己分担一块。
算了,原来那块也给了。
周辞白觉得自己分得非常公平公正,然后面无表情地把顾寄青碗里其中六块小排骨藏到了最下面。
果然,一人一块,公平公正。
·
顾寄青是被尹兰的电话叫醒的。
“喂,只只呀,妈妈明天就带着粥粥来北京了,就住在你们学校附近的酒店,妈妈帮你请几天假,你来陪妈妈住几天好吗?不耽误你上课,就晚上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妈妈想你了。”
尹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婉温柔,甚至还带着一种十分怕被孩子拒绝的卑微的请求。
如同每一个深爱着孩子的父母。
顾寄青忍着嗓子的干哑,温声应道:“嗯,好,到时候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了,你哥哥说他到时候派人来接我,酒店房间也是他订的,还特意给你也订了一间,所以你看,你哥哥还是惦记着你的。”尹兰似乎并没有发现顾寄青嗓音的异样,只是带着温婉的笑意,说着一家人和和乐乐的事。
顾寄青没出声。
尹兰又问:“不过粥粥怎么办呀,就算能在酒店养几天,我走了后,它也没地方去啊。要不妈妈先把房子给你租好,你把粥粥安置好,放够水和食物,隔三差五抽空去看他一回也行?”
“不用,粥粥黏人的,把它一个人留在房子里,它会不高兴。而且我已经和我朋友说好了,暂时寄养在他那儿,等下学期我搬出去住了再接回来。”
顾寄青头昏得厉害,但是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尽力保持了温和平静,不想被尹兰看出异样,让她担心。
尹兰最后也的确没有发现异样,温温柔柔地关心了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王权和路平他们就一人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面,一边嘶着气,一边飞快地开门跑了进来。
王权把碗往桌上一放,就捏着耳朵道:“哎呀我去,这碗也太烫了,不过你别说,这面闻上去还真香,看上去也好看。”
王权说着尝了一口:“嗯,味道也好,周总你有两把刷子呀,以后女朋友有福气了。”
王权作为隔壁宿舍纯来蹭饭的,表示非常满意。
周辞白则臭着一张脸,端着碗径直略过他,在顾寄青床前停下,递了过去。
顾寄青看见面前淋满了糖醋汁的热气腾腾的面,不解地眨了下眼。
周辞白面无表情道:“食堂没有糖醋小排骨了。”
所以就自己做了一碗?
记顾寄青接过碗,用筷子一夹,就看到面条底下的糖醋排骨,刚想问,就听到床下传来一声惨叫。
“不是吧,周总,怎么全是青菜?!我排骨呢?!”王权翻来覆去确认没有找到第二块排骨后,整个人直接哭出来了。
路平和陈纪哀嚎紧随其后:“不是吧,我也只有一块!还没肉!”
宿舍里猪叫满山。
顾寄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碗底乖乖挤成一团的丰腴的小排骨们,停顿半晌,再抬头看向了周辞白。
小把戏被戳穿的周辞白脸上一热,连忙松开手,转过身,朝那三个怨种兄弟冷着脸道:“一人就一块,嫌弃就别吃。”
“嗷,吃。”
三人乖乖低头。
周辞白抿着唇坐回座位,吃起自己那碗一块排骨都没有的纯素面。
而顾寄青坐在床上,刚好能看见他别别扭扭的侧颜和只有素面的碗。
微顿之后,低头笑了一下。
拿出手机,发道:[谢谢]
然后想了想周辞白的微信聊天风格,又补了一个:[~(3)~]
周辞白单手滑开桌上的手机后,一顿,紧接着整个后脖颈立马闷出了一层难以忍耐的红。
顾寄青居然给他发这种表情!
不行,待会儿等王权他们走了,一定要和顾寄青说清楚,自己对他就是最普通的室友态度,绝对没有其他心思,也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男生。
免得后面误会越来越多,越拖越麻烦,等顾寄青真动了真格,就来不及了。
周辞白越想心跳越快,越想心跳越快,最后实在不敢继续想下去,直接闷头吃起了面,然后发现自己这次的糖醋料汁好像调翻车了。
甜得齁人。
·
一旁的王泉则吃得非常满意,吃着吃着还不忘自己的老本行:“诶,顾顾,听说你今天是去参加救助流浪狗的志愿者活动才发烧了的啊?”
“嗯。”顾寄青盘腿坐在床上,捧着碗,慢条斯理地喝着汤。
从王权仰视的角度看,觉得碗比他脸还大,忍不住“啧”了一声:“不愧是理学院院花,人美心善还有爱心,所以我这里有个兄弟就特别适合你。
认识十天已经被介绍了三个对象的顾寄青:“。”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王权就拿着手机凑了过来:“你看,这是他照片,帅吧?隔壁北大医学院的,本硕博连读,比我们大三届,单身,长得特帅,而且还自己在学校附近开了个宠物店,也不图挣钱,就为了收留一些猫猫狗狗,喏,这就是他家宠物店的照片,环境不错吧。”
环境确实挺好的,人也长得很帅,还爱笑,看上去就干干净净斯斯文文。
不过顾寄青实在没有这个想法。
之前他还觉得有人拜托王权介绍,他就先把微信加了,免得让王权为难。
但是眼看王权已经有了非把他的单身问题解决了不可的趋势,顾寄青决定礼貌拒绝道:“条件确实很好,不过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为什么!你这种人类瑰宝如果单着那绝对是整个五道口的1的巨大损失!”王权非常不能理解。
顾寄青:“”
他不知道怎记么委婉地表达他觉得谈恋爱这件事情就是纯粹地消耗时间和精力,又麻烦又累,所以完全没兴趣。
而他这一短暂沉默,王权聪明的小脑袋瓜子瞬间灵光了。
他一拍大腿:“我知道了!顾顾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给你介绍的这些你都看不上?”
话音落下,顾寄青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正夹着面条的周辞白就身形一顿。
然后王权看着顾寄青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立马更加笃定了:“我就知道!嗐,没事儿,我就怕你自己条件太好,谁都看不上,最后一直单着,再遇到贺敞之那种人也没人保护你,才急着给你介绍对象的。那既然你有喜欢的人了,我就把我这哥们儿给回了啊。”
什么都还没说的顾寄青:“”
将错就错:“行。”
身形已经顿住的周辞白捏着筷子的指节彻底泛白。
眼看王权还打算说什么,他直接站起身,冷着脸一把从王权手里夺过碗筷:“行了,吃完了就快回你自己宿舍,还有你们两个,要打游戏也去隔壁打,顾寄青吃完药还要多睡觉。”
说完,陈纪和路平也失去了他们的碗筷。
明明还没吃饱突然就被没收了碗筷的王权路平和陈纪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他们怎么觉得周辞白最近有些喜怒无常?
不过又看了眼盘腿坐在床上吃面的顾寄青,的确一副病恹恹困耷耷的样子,他们又觉得周辞白说得有道理,好像确实不应该打扰病人休息。
可是还是有哪里怪怪的,
三人咂摸了半天没能咂摸出来,最后只能摇头晃脑地回了王权他们宿舍,继续打起游戏。
剩下宿舍里把几人碗筷草草一收的周辞白站到顾寄青床前,板着脸,严肃地看着他,沉声道:“我有话跟你说。”
正咬着小排骨的顾寄青抬起头:“?”
他嘴上没空,就只能眨了一下眼,以示普通询问。
然而他正发着烧,鼻尖和眼尾都泛着异样的潮红,眼睛一眨,就显得特别无辜可怜。
本来已经准备好了最冷酷严厉的拒绝说辞的周辞白:“”
算了,既然顾寄青没有挑明他喜欢自己,说明暂时也没打算真的怎么样,那有些话点到即止就行。
周辞白一向觉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喜欢就要一直喜欢,不要羞于表达自己的爱意。
不喜欢也绝对不能拖泥带水,必须快刀斩乱麻,避免让别人继续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所以他向来拒绝人都是果断又干脆,甚至有些冷漠无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开口开得异样的难。
他斟酌半晌之后,也只是抿着唇角,避开视线,低声道:“这次糖醋排骨的事情只是因为你生病了,需要补充营养,其他的你别多想。”
那不然呢?
完全没有多想的顾寄青啃着小排骨,理所当然地又眨了下眼。
落在周辞白的眼里却成了他不太明白。
于是周辞白握了握垂在身侧的指节,又开口道:“其实很多时候,如果一个人缺少关心爱护,就会对第一个对他关心记爱护的人产生一些感激和依赖情绪,甚至是超于这种情绪的喜欢,这种感情其实是人之常情。就像我初中时候喜欢的一个女生一样,我甚至到现在都还喜欢她,并且一直想着如果有一天和她重新遇上了,我一定会向她告白,如果她愿意,就一辈子和她在一起。”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直视着顾寄青的眼睛的。
锋利的剑眉之下,是双很亮的褐色眸子,干净真诚又透着强势的坚定。
让人很容易就相信他说的这些话全都是真心的誓言。
被他喜欢的那个女生一定很幸运。
可是他突然给自己说这个干嘛?
自己和周辞白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讲自己初恋的程度了吗?
顾寄青不解地挑了下眉。
周辞白看他似乎还没完全明白的样子,深吸一口,握紧垂在身侧的拳头,用一种他觉得足够严肃的语气说道:“所以我想说的是,有的时候可能会因为感激和依赖,产生一些情感错觉,但未必就是真的被这个人本身吸引。不过我很确定我是被那个女生本身的品质所吸引,所以我喜欢她,就会一直喜欢她,甚至会每天在日记里祈祷,再见到她然后和她厮守终身,并且坚信这一点暂时不会被任何人改变。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明白。
顾寄青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周辞白突然这么严肃地和他说这些,但是周辞白的大概目的他还是听懂了。
就是想强调他有喜欢的女生,而且会一直喜欢,所以绝对不可能被掰弯。
这一点顾寄青倒是从来没有怀疑过。
不过既然周辞白都这么说了,那说明自己这几天确实给他带来了足够的困扰,不然也不会让这么有修养的人这么直接的说出这些话。
想到这里,顾寄青心里有些愧疚,垂下眼睫,低声道:“知道了。”
浓密纤长的睫翼在有些苍白的脸颊上拓出一道淡淡的阴翳,看上去像是失落,又像是难过。
周辞白心里瞬间一紧。
他刚刚的话是不是说重了?
要不要再说点什么安慰一下顾寄青?
可是万一说了什么,又让顾寄青误会了怎么办。
周辞白攥着的拳头,手背已经涨起些青筋。
顾寄青却只顾着垂眸看着放在身前的手机。
屏幕上是沈照刚发来的消息。
[沈老大]:顾顾,对不起啊,本来之前答应帮你照顾粥粥的,但是我实习公司临时通知我跟一个项目,我要请半个月假去上海,估计暂时没法照顾粥粥了,你要不让你妈晚两周把粥粥带过来?
晚两周就已经圣诞节了,到时候顾珏肯定都已经回南雾了。
而且他妈已经把明天的票和酒店都订好了,现在再商量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粥粥的安置确实是个问题。
顾寄青微顿之后突然想到什么,一手端着碗,一手发着微信:[王权,你能把你之前说的那个开宠物店的北大学长的微信推我一下吗]
记刚发完,还没三秒,两个宿舍共用的公共客厅里就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卧槽!”
“顾顾!!!你终于想通了吗!!!要加这个学长的微信了吗!!!是有兴趣了吗!!!我就说吧,我们裴一鸣学长这种年轻帅气干净斯文有爱心的温柔纯1,绝对是我们顾顾的菜!!!我马上就把他微信推给你!!!”
王权激动得就像是自家精心养了好多年的白菜终于挑到了一头好猪一样,抱着手机一个箭步就蹿到了顾寄青床前,一个劲儿地夸起了这个学长有多优秀,多洁身自好,多品行端庄,而且还是圈内万0难求的大纯1
顾寄青已经习惯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权当听个热闹,只是低头发着微信询问着对方宠物寄养的事宜。
王权旁边的周辞白脸却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眼看着顾寄青就已经加了那个北大学长的微信,还和王权说他们约好了明天晚上就见面,周辞白几次想开口,又都生生忍住了。
自己前脚才和顾寄青把话说明,顾寄青后脚就加了本来已经拒绝了的男人的微信,这算什么意思?
可是他又觉得这样的话由自己问出来有点无耻。
毕竟顾寄青无论是想转移注意力,还是换了目标,又或者只是单纯地对对方有了兴趣,都是合情合理,而且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堵得慌。
又闷又堵还有些烦躁。
他听着王权在旁边一个劲儿的聒噪,烦闷地坐回座位,随便夹了一筷子面,然后发现自己今天的糖醋汁果然调翻车了。
酸得膈人。
·
第二天下午顾寄青准备出门的时候,烧还没有完全退,眼尾还泛着些红意。
而周辞白一回宿舍,看见他身上的短款羊羔毛外套,和一看里面就没穿秋裤的深蓝色牛仔裤就来气。
浅色羊羔毛衬得顾寄青唇红齿白,格外漂亮,露出来的两条腿也笔挺纤长,甚至动作幅度一大,还能隐隐从下摆看到腰线。
往那儿一站,哪儿哪儿都好看。
问题是大冬天的打扮得这么好看有什么用。
周辞白忍了忍,没忍住:“今天零下三度,你最少穿件羽绒服。”
而顾寄青的手机上已经收到尹兰发来了微信:[只只啊,妈妈和粥粥已经到酒店了,你现在要一起过来喝下午茶吗]
附上自拍:[打扮精致的美丽贵妇和一只戴着绅士领结的萨摩耶,以及希尔顿酒店的下午茶]
尹兰一向爱美,不仅自己爱美,连带着还爱打扮顾寄青和萨摩耶。
顾寄青就因为小时候长得太漂亮,又被尹兰打扮得太精致,还留着妹妹头,所以总是被误认成女孩,一直到高中后身高蹿到一米八,男性的骨骼感长出来后,才好了不少。
不过只要尹兰看见顾寄青穿得太随便,还是会忍不住带他各种买衣服。
顾寄青觉得逛街买衣服实在是件浪费时间和体力的事情,所以与其到时候麻烦,不如现在先捱一捱冷。
于是只是低声道:“没事,今天要见的人不喜欢我穿羽绒服。”
他并不想让周辞白知道尹兰的到来和存在,就这么随口应了一句。
周辞白记已经烦闷了一整天的心情却直接暴躁起来。
什么叫不喜欢顾寄青穿羽绒服?
这么冷的天顾寄青还生着病,不想让他穿羽绒服是想干嘛?
好看又那么重要吗?
而且顾寄青还要怎么好看?
披个麻袋都好看的人穿个羽绒服怎么了?
王权给顾寄青介绍的都是些什么男朋友,一个二个全都是见色起意的家伙。
这种只注重外表的人,人品绝对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辞白沉着脸,想让顾寄青安心在宿舍养病,别出门算了。
可是话到嘴边,他又觉得这样的话实在会让人误会。
更何况他也没这个资格。
于是最终只是沉声道:“那我开车送你过去。”
起码不用吹冷风。
然而顾寄青只是很快答道:“不用了,他开车来接我。”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也是,王权说过,他给顾寄青介绍的这个学长既绅士又成熟还稳重体贴,应该做不出来这种大冬天让顾寄青打车去找他的事。
周辞白没了话说,“嗯”了一声,就坐回了自己座位,拿起画笔准备画起自己的图纸。
顾寄青正好也有电话打来,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包,就接着电话出了门。
有男性的声音隐隐从听筒里漏出,周辞白捕捉到几个类似于“圣诞”“酒吧”“轰趴”的字眼,面色顿时更沉了。
而今天的图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画都画不顺眼,周辞白草草画了几笔后,最终自暴自弃地把画笔一放,往椅背上一靠。
然后就看见顾寄青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钱包。
竟然连钱包都落了。
有那么着急去见那个裴一鸣吗。
周辞白板着脸,给顾寄青打了个电话,发现正在通话中,索性直接拿起钱包和一条自己的厚围巾就快步下了楼。
到了楼下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个子很高,穿着修身灰色大衣,戴着细边眼镜,长得非常斯文清秀的男性从车上下来,走到了顾寄青跟前。
而顾寄青则抬着头,朝他温柔的笑了一下。
眼角的泪痣刚刚好就在日光下明晃晃地耀眼着。
周辞白在那一瞬间,心脏莫名地骤然一酸。
但这股酸,酸得没来没由,他也就没有在意,只是攥着拳,告诉自己,顾寄青已经是个成年男性了,他有自己独立的判断能力,也有选择任何男性和他交往的自由。
只要是正常的单身,认识,恋爱,自己就没道理也没资格做出任何干涉,也没有必要觉得对方是因为自己的拒绝才随意转移目标。
想着,周辞白平静地呼出一口气,理了理头发和衣物,绷出平日里最高冷淡然的表情,迈着两条长腿,尽量若无其事地向顾寄青和裴一鸣走去。
而顾寄青正和裴一鸣低声说着关于粥粥寄养的问题,就听到了一阵走路带风的声音。
回头一看。
就看见周辞白正板着脸,迈着两条长得过分的腿,以一种仿佛国际男模在t台走秀的冷酷姿态向他们走来。
一米九的衣架子身材,即使穿着男大学生人手一件&3记0340;黑色羽绒服,也有了国际t台的气势。
头发显然是刚被抓过,露出了锋利深邃的眉眼,脸也英俊得无可挑剔。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顾寄青就是从那股眉眼间读出了一股生闷气般的情绪。
就好像自己每次和顾珏养的西施犬玩时,一向温顺的粥粥就会这么一边生闷气一边假装很凶地朝他们走来,然后西施犬每次都会被吓跑,粥粥再立马恢复乖巧忠厚的样子。
不过周辞白怎么会和一条萨摩耶一样争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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