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池年碰上祁深的视线, 唇角的笑还没消失,心脏颤了颤,飞快地转过头去。
下秒却又觉得自己又没做错事,心虚什么, 干脆转过头瞪了一眼电梯镜子里的男人, 再次移开目光。
祁深的眉头紧蹙着, 气场更冷了。
镜子很光洁, 清晰地倒映出了刚刚的画面,虽然他看不清她的手机页面, 可也能隐约看见她浅笑着发送了一张图片给对方。
就像她之前发给他的那样。
可现在, 二人的聊天界面除了公事再没有其他,她是找到其他人去发那些“小事”了吗?
不久前才承认“追他四年”的人, 这么快就换了目标?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祁深扫了眼依旧站在电梯角落一动不动的池年, 垂眸敛目地走了出去, 神色冷清。
池年在他身后皱了皱鼻子,默默地跟了出去。
夏夜的热浪涌了过来, 池年忍不住憋了两秒钟的气,而后才长长的吐出气息。
比起冽冬, 夏天这种随时处在蒸笼的触感才更让人难熬!
祁深的脚步停在公司门口,修长的背影在灯火通明的创思大楼前显得有些孤单。
池年愣了几秒钟, 回过神来忙低下头看着手机,她没有开车, 叫的出租车刚好开了过来,停在了大楼前。
池年抿了抿唇, 盯着祁深的背影, 停在哪儿不好停在门口这种必经之路。
最终她还是磨磨蹭蹭地走上前去, 不情不愿地闷声打了声招呼:“祁总再见。”
说完直接快走几步上了出租车,被空调风包围,才舒舒服服地喟叹一声。
祁深依旧淡淡地站在公司门口,睨了眼出租车,直到车影消失不见,利落地转身。
有加班的员工刚好从里面走出来,神色诧异,立刻又变得恭敬:“祁总,您也才下班?”
祁深冷淡地“嗯”了一声,直接走向专梯。
员工疑惑地看着他,不是下班,怎么又上去了?
不过还是下班重要!摇摇头,员工快步离开。
……
池年回到家,洗完澡边擦着头发边从浴室出来,才发现严嘉又回复了她,只是一句半开玩笑的【最近很活跃啊】。
池年看着那句话有些出神,直到发梢的水珠滴在手机屏幕上,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也不怪严嘉会说这话。
四年前,池年刚入职创思不久,那时祁深的办公室还很简单。
有一天晚上加班,她去找祁深时,就看见他站在窗前,背影萧索又孤单,就像今天在创思门口那样。
她看了很久,他也没察觉到她的到来。
从那之后,她就习惯了什么小事都往祁深那里发,大概是不想再看见那晚一样的他了。长此以往,她的朋友圈里反而空荡荡的。
如今刻意地改了习惯,可性子却没变,很多事情就都放在了朋友圈,不少人嘻嘻哈哈地和她打趣,反而很热闹。
池年最终只回复了一个可爱的表情,没再多说什么,窝在沙发上,擦拭着发梢的水珠,目光下意识地落在景观墙上,又强迫自己移开。
她和严嘉严格说来,还是祁深介绍的呢。
两年前,祁深谈成了一笔大生意。
内部的庆功宴上,他难得喝得微醺,池年习惯在包里备一瓶牛奶,回去的车上就递给了他。
祁深当时没有接,只是看了眼牛奶,又看了眼她,神情间的冷淡消减了些,难得带着几分放松:“你想要什么?”
池年知道他一路走来有多么辛苦,从最初祁家那边放话,和祁深合作就是和祁家作对,到现在拥有了自己的商业版图,他虽然表情冷淡,但应该是很高兴的。
所以,她转了转眼珠,决定趁火打劫,看着他说:“想要个男朋友。”
祁深皱了皱眉,睨了她一眼,嗤笑一声接过那杯牛奶,再没理她。
而在第三天和客户的酒会上,祁深将一个彬彬有礼的青年才俊介绍给了她,那个人就是严嘉。
祁深没多说一句话,可池年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这是要给她找男朋友呢!
池年气笑了,那次酒会后,一连几天没理他,见面也只冷哼一声。
反倒是和严嘉,在池年表示“抱歉,我还不想找男朋友”后,对方立刻贴心地表示理解,他性格很好,二人一来二去便熟悉了。
池年也知道了,严嘉虽然生在商业家族,但却有一颗当烘焙师的心。
她那段时间刚好生祁深的气,索性和严嘉学起了烘焙。
后来发给祁深的那些甜点照片,都是这个时候打下的基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还想继续学习的时候,严嘉突然就忙了起来,只偶尔微信上问个好,二人的联系也断断续续的。
茶几上手机响了一声。
池年也猛地回过神来,凑过去看了一眼。
祁深:【晚宴有舞会,明天记得取礼服。】
池年想着他说这句话的冷淡模样,哼了一声,回复却格外有礼貌:【好的,祁总。】
晚宴是在第二天晚上七点正式开始的。
身为祁深的助理,自然不能太过招摇。
池年选了套白色的一字肩抹胸礼服,让造型师简单扎了个头发,跟在祁深身后,进入宴厅。
这次晚宴是祁深车祸后首次公开露面,权威媒体人和邀请的各个合作商及家族企业人几乎都来了,表面看是欢迎宋朗,祝贺他谈成柏林的生意,不过是想看看究竟。
池年轻车熟路地跟在祁深身后,看着他疏离又优雅地和那些人应酬,浅碰一下酒杯,语调自带低沉的磁性。
她则不经意地换了他将要见底的酒杯,或是适时地提醒一下时间,介绍一下并不眼熟的客户。
池年不得不承认,在做祁深的助理这方面,他们还是有默契的。
是她太贪心,不满足于上下级。
“祁总,池小姐。”熟悉的声音响起。
祁深拿着酒杯的手不着痕迹地顿了下。
池年也有些诧异,这些商界呼风唤雨的人物应酬,鲜少有主动和助理打招呼的,转过头去才发现是严嘉。
她也眯了眯眼回了一抹笑,又用眼神示意了下祁深,表示自己不便和他打招呼。
严嘉了然地颔首。
祁深察觉到二人的小动作,皱了皱眉心,却很快又冷静下来:“严伯父严伯母还好吗?”
严嘉笑了笑:“谢谢祁总挂念,都挺好的,祁总的身体……”
池年听着话题趋近于无聊,不自觉地看着前方愣神。
祁深还在寒暄着,不经意地朝她瞥了一眼,眼神冷了下来。
——她正直直地盯着严嘉的方向,一动不动。
“池助理,”祁深面无表情地将酒杯递到池年面前,“酒。”
池年蓦地回过神,看着眼前还剩半杯酒的酒杯,鼓着眼睛瞪向祁深。
后者却没再看她,将酒杯塞到她手里,转过头继续交谈。
池年:“……”
最终,她扭头找侍者换了杯香槟,再折返回去的时候,只剩祁深一个人站在那里了。
“严嘉呢?”池年下意识地朝四周看了看。
祁深低头睨着她。
严嘉,连名带姓的叫。
“你们倒是挺熟。”意味难明地放下这句话,祁深朝一旁走去。
池年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挤出一句:“莫名其妙。”
应酬一圈后,祁深和宋朗要和几个合作商商谈一些事宜,便一同去了二楼。
池年终于能松一口气,看了眼不远处觥筹交错的人们,她缓缓退离了人群。
“尝尝,这个还不错。”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一个人来。
池年受惊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而后才看清来人:“严先生。”
严嘉手里拿着精致的餐盘,上面放着一枚草莓慕斯:“试试?”
池年笑了笑,接过餐盘尝了一口,甜而不腻,草莓味十足,她满足地笑了笑:“很好吃。”
严嘉也笑开,得体地站在她身边,看着前方的人群,突然开口:“你和祁总怎么样?”
“咳咳……”池年被呛了一口,咳嗽了两声。
当初和严嘉礼貌保持距离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一眼就看出了她对祁深的的小心思。
只是可惜,那时好多人都看出来了,祁深却还是要给她介绍男朋友。
严嘉转头看向她,无奈地摇摇头,递给她一张纸巾。
“谢谢。”池年擦拭了下嘴角,“只是你下次别问这么吓人的问题了。”
“不顺利?”严嘉微微抬了抬眉梢,“我还以为你们马上要有结果了。”
毕竟,他第一次看见祁深在别人的朋友圈留言,当时看到时,还特意点进去确定了一下是不是他本人。
“我们啊,”池年眨眨眼,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扬起一抹笑:“……已经没关系了。”
严嘉也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
当年,她看谁都笑眯眯的,只有看向祁深时,眼神闪闪发光,亮得惊人。
池年很快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家里人支持你的事业了吗?”
严家到底是名门,虽然严嘉排行老二,家族企业交给了兄长继承,但也很难接受他去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烘焙师。
严嘉轻摇头笑了笑:“还在争取中。”
池年无声地叹了口气,与他对视一眼,顿时升起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
宴厅的钢琴曲轻柔地变换了曲风。
舞会时间。
池年看着逐渐聚拢的一对对男女,眨了眨眼睛。
现在想想,当初努力地练交际舞,就怕跟不上祁深的脚步,可后来却没能和祁深跳过一次舞。
他总是忙得很,忙着谈生意,忙着应酬。
忙着……无声地拒绝她。
池年收回视线,不想再看。
目光里却多了一双手。
她诧异地抬头,严嘉笑看着她:“凑合一下?”
楼上。
祁深和合作商谈完,其余的事情交给宋朗处理。
刚走出了会议室,就听见楼下变化的钢琴曲。
祁深的脚步顿了下,微微皱了皱眉。
莫名想起池年曾经给他发的一则消息。
——【今晚的酒会上是不是要跳舞?缺个舞伴[叹气]】
而他当时回复了什么?
好像只淡淡回了句:【陈扬也去。】
祁深揉了揉眉心,他记不起那场酒会池年有没有跳舞,可是心里却说不出的烦乱。
祁深的脚步不觉快了些,看见朝舞池汇聚的人群,下意识地寻找着那抹白色的身影。
而后,下一秒,他就找到了。
池年穿着雪白的小礼服站在那儿,严嘉对她伸出手,做出了邀舞的动作,二人身上的气场莫名地相似。
祁深的脚步微顿,手不自觉地攥了攥,看着池年笑眯眯地就要将手放进严嘉的掌心,猛地作声:“池助理。”
池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指也蜷了蜷,转过身去。
祁深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在微暗的灯光里,面无表情,可依旧俊美如俦,像精雕细琢的雕塑。
“祁总?”
祁深睨了眼严嘉,目光落在池年身上,缓了缓才开口:“去拿两杯酒。”
池年一听气笑了,看着他:“祁总,现在是舞会时间,不用喝酒。”
祁深抿了抿唇:“我想喝。”
池年拧着眉头瞪着他:“那你自己去拿。”
“你……”祁深还要说什么,察觉到严嘉,抬头冷冷地看着他。
严嘉一怔,继而礼貌地笑笑,看着池年:“我去那边等你。”
说完,有礼地避开。
池年看着严嘉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委屈,她就是想去娱乐一下,好让自己不那么容易想起过往。
就这,祁深还要来“命令”她。
他是有多看她不顺眼!
“祁总,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池年抬头看着他,语气硬邦邦的。
祁深拧紧眉头,看着她微红的眼睛,有些愣神。
不能和严嘉跳舞,她就这么难过?
可是……
“你又不喜欢他,和他跳什么舞。”祁深下意识地开口,说完就愣住了,却又觉得理所应当。
他莫名地了解,池年看严嘉的眼神,绝不是看喜欢的人的眼神。
池年也呆了呆,她没想到祁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愣完又升起一股被他轻易看透的焦恼和气愤,他这么笃定地说这句话,不就是认为她追过他四年,她喜欢他?
想到这里,池年直直地抬头:“你不就想看到我们这样吗?”
祁深目光一紧,太阳穴隐隐作痛:“我什么时候……”
“再说,”池年气冲冲地打断了他,“你还不喜欢我呢,你管我!”
说完二人都顿住了,池年也察觉到自己话里旺盛的火气,眼前人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老板,看着他黑着脸盯着自己的模样,不觉有些心虚,声音也小了许多:“你以为你是我爸啊……”再说,她爸也不怎么管她了。
扁扁嘴,池年不想再多说,转身朝不远处的严嘉走去。
祁深依旧站在原地,焦躁和心烦意乱几乎挤占了他所有的意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严嘉牵起她的手一起走进舞池。
有侍者托着托盘走过去,祁深拿过一杯酒,烦躁地喝了一大口。
宋朗处理完合作商的事,下楼时看见的就是正在喝酒的祁深,挑了挑眉走到他身边:“不高兴?”话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池年和严嘉正在跳舞。
男的清瘦温和,女孩娇俏可人。
宋朗摇摇头,看着那一对人影,啧了声:“阿深,不得不说,你的眼光真不错。”
祁深回过神来,眉头紧锁:“什么眼光?”说完反应过来,看向舞池,目光紧了紧,却只轻嗤,“你说池年……”
“我说严嘉。”宋朗打断了他。
祁深转眸睨向他,太阳穴又开始刺痛了。
宋朗耸耸肩,调侃:“哦,对,你忘了。”
“严嘉,可是你亲自给小池年牵的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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