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你去劝劝女郎。
第25章
薛妤现在住在城主府上一处院里, 陈剑东窗事,原热闹非凡的城主府在一夜之间沉寂下来,夜里各处都亮着灯,偶尔从枝头树梢上惊起鸟雀拍打翅膀的扑棱声, 除此之外, 不到什么人的踪影。
于是夜晚被拉得格外漫长, 也格外安静。
溯侑提笔落下几个字,忽而开口问:“女郎和赤水圣子不合吗?”
“有恩怨。”既然日后要跟在己身边做事, 那接触这些人是不可避免的事, 薛妤眉头皱了下,像是想到什么难以忍受的事,视线从宿州地图上挪至窗外,压了压唇角, 道:“路承沢这个人, 拎不清事,爱多管闲事, 也爱慷他人之慨。”
“日后遇见, 不必过多理他。”
前世千年,薛妤跟路承沢打过不少回交道, 也一起经历过生死存亡的惊险关头。他是被赤水教出的典型的传人,在他眼中, 这个世界非黑即白。
镇压邺都的封印大阵于他而言,是件值得拍手称快的事,甚至他从来认为,薛妤跟松珩刀剑相,是因为女人被男人背叛之后的恼羞成怒。
若仅仅是如此,薛妤其实不至于对他如此反感, 他们之间最多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可这个人,他不明前因后果,不管是非曲直,非要强行做和事佬,非得『插』手人的事。
简单来,脑子不大好,沟通起来都费劲。
她的喜恶表现得想来明显,不需细想就轻易分辨。可有一点,或许跟骨子里的教养有关,她即使面对己厌恶的人,也顶多冷淡地一声这人不行,亦或者干脆处理,对陈剑是这样,对人皇也是这样,不有两句句的多话。
唯独对路承沢,她使一般二般伤大雅的绊子,对她而言,这是罕见的。
或许她己都未曾察觉,但溯侑长于市井,生于微时,察言观『色』和揣度人心几乎成了他活下去的领,根据这段时间的相处,大概『摸』明白她一惯的行事作风,于是更明白。
她确确实实被牵动了心绪。
不是因为路承沢,就是因为路承沢身边的某个人。
溯侑握于指间的笔顿了又顿,半晌,才点头,翩然应了声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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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九凤早早登上城主府,身后跟着她那声势浩大的鬼车,面目温柔的桃花妖走在她身侧,偶尔被鬼车上呱噪的乌鸦吵得受不了了,便奈地唤一声她的名字。
薛妤出来时,被外面花里胡哨开了满地的十几种花闪了眼,她默了默,兴致勃勃往鬼车上系铃铛的九凤,又在到苏允时不觉地皱了下眉,问:“怎么回事?”
“村里那头不是偷了尘世灯,让官府来人逮进去了么。”九凤头也不抬地回:“这鬼没人收留,一大早去海边淌眼泪,我着可怜,怕他饿死,就索『性』将他带着一起赶路。哪天遇上合适的门派,再将人丢进去学学东。”
许是因为家里遭此变故,之前那个捧着迎春花妖健步如飞的少年神情显而易见的蔫吧下来,精打采的样子,见了薛妤,也扯了下嘴角象征『性』打了个招呼,就又默默蹲到桃知身后呆去了。
见状,薛妤也不好什么,转头告诫九凤:“既然是你带的人,路上就留点心,人丢了。”
九凤不以为意地点了下头,而后拍了拍手掌站起身,扫了城主府几眼,问:“北荒那位佛女呢?也和我们一起?”
“九凤姑娘。”九凤话音刚落,善殊含着笑的和气声音便从身后传来,她穿得一素净,也不着浓妆,身后仅仅跟着两名女侍,低调得过分,眼角上扬时如春风般温柔:“我跟悟主持多了几句话,耽误了些时间,来得稍迟些,让九凤姑娘和阿妤姑娘久等了。”
善殊是佛门中人,身上然而然的有股令人信任的气息,加上身话客气,『性』格温和,九凤对她没有像才见薛妤时的横眉冷对,拔刀相。
但因为妖都的大妖和圣地传人身就有身份上的冲突,也压根热络不起来,见面互相点一点头就算友好。
“知道来迟了下次就积极些。”九凤懒洋洋地拨动了下手腕上缠着的红绳,道:“人都齐了,那就走吧。”
“我先好,不坐马车。”九凤像是知道她们要什么,财大气粗地挥挥手:“用飞行灵宝,强闯城池的账算我头上。”
才准备话的善殊将话咽回去,从善如流地笑着颔首,道:“有劳九凤姑娘了。”
于是九凤那辆花里胡哨的鬼车在众人的眼中飞速变大,几乎长成了一排错落有致的院子,长长的珠帘流苏上生长出时节不同的花朵,红的粉的花团锦簇,邀宠似的争相吐艳,整架鬼车顿时现出一种艳俗的可爱来。
鬼车急速越过地面的山水,朝着远处飞驰而去,九凤闲得聊,顺手编了架秋千『荡』,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蹲在外面的人聊天。
“诶。”她脾气极好的善殊,问:“既然你们急着做任务,多带点人出来不就行了,明知任务难还单枪匹马地闯,不是摆明了浪费时间吗。”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九凤摆了摆手,眯着眼睛应得浑不在意:“早些年我们倒也都收到过天机书,但没人做任务,完不成也没人交过罚款,时间长了,它就己消失了。”
妖都那群大妖,个个桀骜,骨子里生来都带着难驯的不羁,天生不将圣地回事。做任务维护世间秩序了,他们收敛点『性』子,不到处惹祸就阿弥陀佛了。
善殊失笑,她解释道:“天机书布到我们手中的许多事情,人多反而不好解决,你一句我一句的,信息分散,没法抓住重点,办起事来还容易打草惊蛇,反而更费时间。”
“不仅如此,任务的难度往往随着人数的变化而变化,届时处理起来更麻烦。”
就像原四星半的任务被硬生生拖成五星,身边还多了很多拖油瓶,那种难度,光是想想就令人头皮麻。
她们话的时候,朝年也在和溯侑话。
而薛妤早在进鬼车那一刹,就带着那张地图和几记载了宿州历史的书籍一头扎进了最里层。
“你将这个给女郎送过去。”朝年从袖中拿出一个巧的瓷瓶,递给溯侑,苦着脸道:“查案归查案,也不伤都不管了,这万一到了宿州,再碰上个难缠的妖要实打实的硬碰硬,女郎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察觉到溯侑不解的目光,朝年呲着牙补充道:“女郎不听我们的,她很少用这些外物疗伤。”
“若是女郎不肯用,你就再劝劝她,好歹休息休息。”
溯侑掀开帘子进鬼车车内的时候,薛妤正合上其中某一书,听到动静抬头,见到他手中握着的瓷瓶,也不意外,问:“朝年让你来的?”
“女郎该珍重己的身体。”溯侑扫过她手边堆着的那些书,道:“尘世灯一事,不急于一时。这些事,大可以吩咐给下面的人做。”
“朝年?”薛妤摇了摇头,道:“他们得再好好练上两年才行。这些繁琐的东丢到他们头上,不出半日,都得哭着回来跟我求饶。”
“我可以替女郎整理对比。”
日在审判台凶得不行的崽子收敛了爪牙,也终于开始『露』出一星半点试探的亲人的意思。薛妤抬眼他,感受他体内的气息,问:“邺都心法,练到几层了?”
他有修炼的基础,天赋高,还勤奋,速度绝不慢,可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在他轻声吐出那个“四”字时,薛妤还是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眼角,道:“不错。”
她尤记得,年松珩学习此法,一个月才磕磕绊绊到两层。
“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薛妤鼓励孩似的『露』出一点不明晰的笑意,道:“你年纪还,又刚受过刑,赶路的这两天好好休息休息。”
“这『药』。”薛妤扫过骨白『色』的瓶,拒绝得干脆:“让朝年收回去放着。”
完,她又垂眸安静地翻起书,不知疲倦似的一处处对比,圈出不同,如此来回重复。
溯侑原样拿着瓷瓶出来时,有一刹那不觉的皱眉。
朝年远远地跑过来,将瓶子收回去后就地半蹲着,愁眉苦脸地叹气。
“女郎为何不肯用『药』?”溯侑一双桃花眼往下垂着,话时仿佛永远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不疾不徐的从容。
“女郎是灵阵师。”他现在得薛妤重,将来是肯定要留在身边做事的,朝年想了想,觉得也没必要隐瞒,低声道:“灵阵师你知道吧,讲究的是对世间万物的领悟。外界总有许多传言,每个灵阵师都得天独厚,灵力细致入微,这样的法,对,又不对。”
“灵阵师的身体比起同修为的其他人,宛若一碰就碎的娃娃,就肉、身力量而言,也就比普通人好一点。”朝年一句一句得清楚:“其实这根伤大雅,要双方境界相差不是很悬殊,一般情况而言,人根近不了灵阵师的身。可女郎,邺都不出现一个有明显弱点和缺陷的传承者。”
“这些年,女郎一直都很忙,她要一边处理邺都政务,一边接天机书的任务,同时要做到阵法方面毫不落下,还得抽出时间跟那些大五粗的体修比拼。”
“为了淬炼身体韧度,也为了警醒己,除非生死攸关的场合,不然女郎基不用『药』,不管有多疼,反正就等着伤口己痊愈。”
朝年着着,声音闷下去:“我姐姐拼了命的修炼,也常愧疚,觉得跟不上女郎的步伐,法替她排忧解难。”
“女郎身上的担子,真的。”朝年摇了摇头,话语都沉重起来:“真的太重了。”
“女郎是不是要你去休息?”朝年沉在花藤沉影中逆着光的少年,问。
溯侑颔首。
“她跟我,梁燕和轻罗也这样。”朝年闷闷不乐地用指尖在地上涂涂画画,道:“其实我们根没帮上什么忙。”
“所有人都在休息,就女郎己在忙。”
溯侑像是突然被闪动的刺眼光亮刺到,倏而闭了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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