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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第 105 章


第105章

        这场比试一结束,  薛妤和风商羽几乎同时跃上比试台,一个捞走了缩小一圈的天攰,一个用肩膀盛走了蔫头巴脑努力舔羽毛的九凤,  无视了看台上滔天的喧闹惊叹声。

        一楼大敞的雅间,甚至都来不及进房门,  薛妤一只手抱着小狮子似的天攰,  一只手在半空中重重一扯,柔软的绸布发出“刺啦”声,平垫在地面上,  像一张素色无暇的纸。

        她将怀里狼狈得不行的小兽放下来,绸缎上立刻有深稠的血漫开。缩小版的天攰眼睛很圆,盯着人转的时候像两盏极亮的小灯,施展身躯时也没多大,像一头威风凛凛,  由钢铁浇筑而成,  长着翅膀的小狮子。

        薛妤迅速给慢吞吞往她怀里靠的小狮子喂了三颗恢复妖力的丹丸,  看它一口叼着一粒咽下去,才捏着它两只冰凉的爪子一一检查。

        它很配合,  要看爪子,  就收了长长的指甲藏起来,  只剩几颗柔软的肉垫搭在她掌心里。

        旁边的九凤也没好到哪去,因为缩小了身形,一些大的伤口变小,不像原形时那样触目惊心,  但有些地方也还是能看见折断的骨头。

        风商羽身上的气压和薛妤有得一拼,  盯着九凤三根直接被扯断的长羽深深吸气。

        很快,  以善殊,  音灵,隋遇和隋瑾瑜为首的一波人闯了进来,门打开又合上,九凤抬眼与他们对视,想了想,觉得没办法忍受自己只剩六根尾羽的样子被这么多人看见,下一刻勉强聚力变回了人形。

        “我今天算是开眼了,你们妖族打起来是真不要命。”沈惊时冲九凤比了个大拇指,一脸钦佩,末了,看了看专注缩在薛妤身边,不打算分给其他人眼神的溯侑,决定先关爱下九凤:“疼不疼?感觉如何?”

        “感觉,酐畅淋漓,打得很畅快!”九凤是真受了重伤,顶尖巨兽间的厮杀从来不留情面,那些如洪水般从天穹洒落的血液和折断的骨头足以证明一切。

        她脸色苍白,说一声咳一声,眼神却很明亮,泛着灼然的光,看样子甚至还想再来一场:“我已经很久没这样放开手脚和人对撞过了,隋瑾瑜跟耗子一样,只肯拼技巧,不肯这样真正放手搏杀。”

        隋瑾瑜看着溯侑,心疼又没办法,胸膛里全是气,九凤一说,他凉凉地抬眼:“我有病才这样跟你打。”

        “咳咳,你不知道最后那一招打得多精彩,我当时脑袋都是空的。”她咕噜一下咽下一口涌上来的鲜血,弯着眼睛笑:“值了,三根羽毛也掉得不亏,我下次……”

        说到这,她顿了下,迟疑地扭头:“嗯?怎么谁的手在抖。”

        音灵已经不忍心去看风商羽的脸色,她默默地别过眼,问:“你别是之后跟你对战的都要这样陪你打一遍吧?”

        话音落下,排名高居前五前十的苍琚和陆尘顿时都看了过来。

        他们是肯定要和楚遥想交手的,因此对这个问题格外关注。

        九凤没理他们,她扭头,看风商羽垂着眼半抱着她,但身体很僵硬,指尖垂着,神情是一种言语形容不出的冷洌。

        九凤看了看,握了下他的指尖,气焰顿时消了一半:“你别啊,我这没多大事,过几个月就长出来了,真的,你别不说话。”

        九凤脾气大,打架凶,但身体很小,骨架纤细,抱在怀里一只手都能拢得过来。这样一个人,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叫嚣着狂热的自由,追求至死的激烈。

        “之前怎么答应我的?”风商羽简直咬着牙开口:“这就是你说的‘不强求,只走个过场’?”

        九凤略感心虚地转了下手腕,然后察觉到不对,把软趴趴的手掌拎到他面前,晃了晃,道:“断了。”

        “是。”风商羽一边给她灌妖力,一边切齿地出声:“不止手断了,你现在全身上下,就没好的地方。”

        相比于这边的热闹,另一边的薛妤和天攰安静得不像话,基本只剩浅淡的呼吸,其他人眼观眼,心观心地跟着沉默,除了沉泷之。

        沉泷之饶有兴致地围着缩小版的天攰转圈,看了又看,搓着手和隋遇商量:“我看很多人都没见过真正的天攰,这要是印成画像放在沉羽阁卖,应该不少人会买。”

        隋遇伸出手,将他的脸扭到另一边,言简意赅,语气恶劣:“滚。”

        善殊没理会他们,她半蹲下来,与薛妤对视,担忧地问:“怎么样?伤得严重吗?他等会还有一场比试。”

        “妖力消耗不小,内伤和外伤都不轻。”不论人形还是真正原形的溯侑都显得瘦削,缩小后却有种沉甸甸的重量感,薛妤将它拢到绵软的袖摆下,轻声道:“再看看吧。距离下一场比试,还有多久?”

        “一个半时辰。”沈惊时答。

        薛妤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即便顶尖妖兽的血脉强横,愈合能力极强,即便吞下了最昂贵的疗伤丹药,化成原形休养恢复,那些撕扯,咬噬和殊死对撞出的伤,也绝不是短短两个时辰能有所好转的。

        两个时辰,一晃而过。

        陆秦领着在门外徘徊的弟子进来,闻着浓厚的血腥气,不免顿了顿脚步,道:“到上场的时间了,裁判们都已就位,灵罩重新加固,松珩也上场了。”

        “十九这样,怎么上?”隋瑾瑜立刻皱眉,颇为烦躁地开口:“要不算了,就算送人族一个位置,第三就第三,一个排名而已。”

        一个排名而已,还能有人重要吗。

        溯侑跳出薛妤的衣袖,抵着红漆描金柱化为了人形。

        他半坐着,一条腿曲起来,手掌垂在上面,脸色宛若数十年没见过阳光,光线照上去,甚至能看见肌肤纹理下颜色分明的细小经络,声音透着种大病初愈的哑:“没事,我现在去。”

        隋瑾瑜看向薛妤,他算是知道自己的话根本没什么用,真要论好使,还得薛妤开口。

        薛妤站起来,将他上上下下扫了一遍,没有要他不去,只是问:“想好了?真要去?”

        不知是谁说过,她这个人身上有很重的距离感,将公私分得界限明了,即便是极为亲近的人,也从不会因为自身情绪而情急地要求谁去做什么。

        溯侑走到她面前,伸手勾了下她的指尖,道:“去。”

        薛妤垂着眼沉默了会,他的手指还搭在她手背上,那是一种滚热的温度,像是身体里关了头热血沸腾的岩浆巨兽,翻涌着咆哮。

        说实话,这种状态去比试,太危险了。

        “走吧。”她动了动唇,最终也没说什么多话,往比试台的方向走。

        一行人到的时候,观看台已经人满为患,更甚者有人踩在同伴的肩头上伸长脖子张望,心痒难耐地想知道这场真正定下天骄榜前三宝座的比试会有多精彩。

        与此同时,“妖都新主”“天攰现世”这样的话语频频被人提起,每个人都对这位横空出世,战力强到离谱的远古巨兽十分好奇,好奇的同时,又不免提到薛妤。

        这位圣地传人最为神秘,话不多且冷,但前一场比试,确实是她抱着和九凤两败俱伤的天攰离开了。

        任何和“英雄”“美人”沾边的话题,总是会以最快的速度传扬出去,因此薛妤和溯侑再一次在成千上万双眼睛中现身时,整个观看台的声浪都肉眼可见涨了起来。

        两人到的时候,松珩已经站在比试台上了。

        薛妤站在台下抬眼,能看到他清瘦不少的侧脸,依旧是一身素白的衣裳,整个人被阳光照着,颇有种飘然登仙的风姿。

        即便皱着眉压着唇线,也显得非一般的温柔。这样的人并不缺追捧,许多小姑娘被这种气质迷得不行,连着看了他每一场比赛。

        仅仅看了两眼,什么没等松珩看过来,薛妤就收回视线,她看向溯侑,有条有理地道:“你上去之后,别听他说的鬼话,直接放出苍生阵压制……”

        她说着,自己也慢慢察觉到不对,抿着唇歇了话音。苍生阵需要大量的灵力催动,他才和九凤打完,断了那么多根骨头,血窟窿一个接一个,修为恢复不足三成,哪来的海量妖力。

        薛妤慢慢皱眉,半晌,轻声道:“其实没必要上这一场,你想赢他,我替你赢,也就是明天的事。”

        “殿下。”溯侑顶着松珩有若实质的视线,慢慢抬了下眼,为了驱散她话中的凝重之意,他的语调甚至还含着微末笑意:“将他和九凤放在同一个层次,九凤现在都能跳起来骂人。”

        “他是不能和楚遥想比,但你现在的状态连巅峰时一半的战力都发挥不出来。”

        “一半不到,也能打他。”溯侑看着她的眼睛,格外认真地道:“阿妤,这才是我最不能退缩的一场。”

        就在这时,裁判抬头看了眼天色,又对了下时间,示意溯侑入场。

        “烦劳殿下等我一会。”溯侑扯了下唇角,声线竭力温柔,但结果不尽人意:“半个时辰就成,行不行?”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薛妤退让到一边,又团了团他的袖边,道:“不要逞强,身体最重要。”

        溯侑跃上比试台,灵罩立刻在身后合上。

        他就这样顶着一张血色完全被抽干,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脸,饶有兴致地观察松珩眼底盘踞堆叠的红血丝和眼下的乌青。

        随后,他笑着嗤了声,左手一抛,手中的剑落在半空中,又被膝盖顶出“嗡”的一声铮鸣,利刃出鞘,第一剑便以出人意料的角度斩向灵罩内镶嵌的传音石。

        传音石小巧,布置的角度刁钻,奈何他挥剑的力度更精妙,经不起这一下,齐齐炸裂着碎为齑粉。

        观看台上坐着的上万名观赛者彻底听不到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松珩看着这一幕,脑海中盘踞着薛妤和溯侑对视的情形,那种自然流露出来的眼神和细节,没法骗人。

        从前,他曾经无数次告诉自己,薛妤啊,她就是那样的性格,从出生就坐在王座上的人,怎么会知道感情需要双方的付出,而非他一人苦苦支撑,她就是冰冷的,骄傲的,根本不会弯下那邺都皇族尊贵的背脊,去陪人做各种无趣的小事。

        然而,错了。

        溯侑和九凤打了一个多时辰,她就在下面看了一个多时辰。就在离得最近的位置,和批奏折一样认真专注,在比试结束后,她的眼里根本没有别人的眼神,也没去想出门在外,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邺都的威仪。

        她那么紧张,又那么心疼。

        “我没想到你会来。”光看脸,听声音,松珩真是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像一汪温柔的湖水,有种独特的包容气质:“你受伤不轻,执意前来,未免太看不起我。”

        “我不来,你岂不是会失望一整天?”溯侑看着他,笑了下:“说起来,你也只会这点趁人之危的把戏了。”

        “我会对所有人手下留情,唯独你。”松珩慢慢吐字,像是要将压在胸腔里二十多年的郁气全部吐露出来:“不死不休。”

        “还记得十年前你我见面时说的话吗?”溯侑笑的时候,眼尾会朝两边拉长成一根笔直的线,从前令人惊艳,现在则释放出一种乍然的危险之意,他将剑鞘掂出残影,道:“我确实留在她身边了,以最有资格和她携手同进退的身份。”

        那段话,松珩当然记得,为此,他无数次从打坐冥想中惊醒,与月影对坐,惶然至天明。

        ——“我就快忍不住用尽一切手段勾引她,让她怜惜,让她心疼,让她心软。”

        ——“她退一步,我便进一步,我就是肖想她,觊觎她,无论如何,不顾一切也要彻底占有她。”

        他做到了。

        薛妤和他在一起,怜惜他,心疼他,处处为他着想,连个比试也亲自陪着。

        而松珩,他从来,从来没有这种待遇。

        松珩忍无可忍,折扇一横,身形如鬼魅般在半空中踩出青烟,整座灵罩内在顷刻间被迷眼的烟雾充斥。

        没过多久,折扇如山岳般悍然往下直压,溯侑轻轻慢慢地“嗯”了一声,上挑的语气,手中名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绽出数百道剑光。

        折扇的力道被卸掉九成半,剩最后半成微薄的力道往溯侑胸膛打去,溯侑假意后退三步,稍微让了让力道,使折扇的位置偏离至锁骨左右,随着“刺啦”的刺耳声响,他身上那件上好的衣料至脖颈处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松珩立刻反应过来,这人绝对是故意的,出于身体本能地往旁边闪了一阵。

        他以为溯侑会有什么专门对付他的后手。

        抬眼顺着那道撕裂的布料看,他眼神凝住,呼吸都下意识屏了一瞬,而后像是有股滔天大浪朝他打过来,他几乎是求生似地捏紧了手里的折扇,捏得指节突出,青筋直跳。

        是,确实是对付他的后手。

        溯侑的皮肤很白,因此上面一点什么特别的伤痕都显得格外惹眼,那条划破的衣料后,明昭昭地露出几个糜烂到青紫的咬痕,甚至不能说是咬,是一种力道没控制得住的吮吸。

        还能是谁。

        还能是谁呢。

        松珩的脑子里像是砰的一下,炸开了一朵盛大的烟花,炸得他头晕目眩,鲜血淋漓。

        薛妤啊,她也有情难自禁,想要在人身上留下一个一个印记的时候吗。

        那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他呢。

        本来,就应该是他啊。

        溯侑执剑而立,像是只来单纯炫耀一样东西,但并没有耐心观察他精彩纷呈的脸色。

        几乎就在下一刻,他举剑斩出一道道沟壑,竖着,横着,各种层出不穷的角度都覆盖上了深重的杀戮剑气。

        他的剑气锐利而深凝,将松珩逼得不得不认真对待,可他那块肌肤就是那样碍眼,像是一块腐肉在眼前一刻不停地晃荡。

        松珩的修为虽然是先祖们直接灌上去的,但毕竟他没有受伤,原本应该稳稳占据上风,但溯侑太果决了。

        他能声都不吭地跟他硬碰硬,被折断根手骨眼睛都不眨,那仿佛不是他的身体,而是用来镇压,杀伐的机械。而且他的剑意很精妙,全是大凶的招数,有时候剑气涟漪会反震到自己,他也丝毫不在乎。

        薛妤喜欢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哪里好呢,危险,凶残,野心勃勃,假以时日,必定不受控制。

        两人交手擦身而过的间隙,松珩咬牙蹦出字眼:“你得意什么……起初,她救你,不过是为了气我。”

        溯侑确实不应该在受重伤后还有那么强的爆发力,随着身上伤口崩裂,鲜血溅出来,他手中挥剑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凛厉,但相对应的,理智岌岌可危。

        他眼睛眯成竖瞳,五指曲张成爪,手背上甚至已经浮现出某种猛兽身上宛若黄金灌成的绒羽,以一种绝对暴力的姿态将松珩抓着惯在地面上。

        因为这个动作,他的胸口被洞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热血喷洒而出。

        溯侑不为所动,他呼吸热而烫,拂在人脸上时,简直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他揪着松珩,狠狠扭断了他捏着折扇的腕骨,听着那令人牙酸的骨碎声,用敌人的武器去拍他的脸,言语轻狂,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笑话:“为你,气你?”

        松珩疼得面容有片刻的扭曲。

        跟真正的疯子相比,他有感知,有痛觉,自然,也就有了弱点。

        松珩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他借力,拼着被他活生生撕下一片血肉,朝旁一滚,而后起身,气势节节攀升。

        他看得出来,溯侑使用了某种秘法,暂时聚集起大半的攻击力,但相对的,神智会减弱,再拖下去,他会成为一头暴怒的凶兽。

        天攰,他没见过,但盛名在外,他不敢轻视。

        而无论如何,今天这场,为公,为私,他都必须赢。

        “省省吧。”溯侑也没吃惊松珩居然能从他手中逃脱,他垂着眼,白如纸张的脸颊上如高烧般蒸腾出了一点胭脂色的晕红,说话时慢吞吞的,像是在思考每一个字的意思:“薛妤不会为了气任何人而救一个囚犯。”

        同样,她也不可能因为一朝被蛇咬而放弃去救任何一位可能被冤枉的人。

        “即便你背叛她一百次。”他侧了下头,缓声咬出字音:“在审判台结束前的最后一刻,她依然会要我。”

        松珩微怔。

        下一刻,就在他眼前,他真正见识到了属于天攰的翅翼。

        线条流畅修长,片片羽毛如刀刃般排列着紧贴在肌肤上,两边分别拖着一根长长的尾羽,像画匠笔下最惊心动魄,余韵绵长的一笔。

        这个时候,溯侑瞳仁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的理智也跟着溃散了。

        松珩额头青筋暴起。

        他意识到事情可能要脱离自己控制了,如果没有必赢的能压制他的办法,哪个重伤之人会再来对战?

        谁会?

        谁都不会。

        他的修为毕竟有水分,而更多的战斗技巧都停留在十几年前,面对失去理智的天攰,没有胜算好像是理所应当的。

        除非用阵。用手里那个远古巨阵。

        但是不行,用了就等于自露马脚,薛妤那么聪明,她绝对会提前察觉,也绝对会不顾一切阻止他。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他已经失去了薛妤,这是事实。

        那他生命的意义,唯一的意义,是为人族。

        溯侑一爪狠狠抓在他的肩膀处,生生拽下他半根小臂,惊人的剧痛铺天盖地而来,松珩一边勉力支撑,一边却忍不住想去看薛妤的表情。

        她现在,会露出怎样的眼神呢。

        他被一阵暴烈的热浪狠狠从半空中掷到地面上,惊起一阵尘埃,在扭头时,终于找到了薛妤的身影。

        她其实就站在灵罩最边上,很好找,没找到是因为她的视线真是一点都不在他身上,而在他身后那头野蛮的怪物上。

        她皱着眉,但依旧好看,一如他初她时惊为天人的一眼。

        松珩朝她的方向微微伸了伸手,像是竭力想靠近,下一刻,他的指骨被重重捏碎。

        像是绝对不容置喙的暴君被人觊觎了所属物,那双燃烧起来的黄金瞳中盛满了阴翳与独占欲,丝毫不用怀疑,他下一刻便会撕碎眼前这个人,彻底而狠戾地抹杀一切。

        松珩不能死在这里。

        他看不清薛妤的脸色,最后的动作只是举起手,朝着天空中的裁判们道:“我认输。”

        我认输。

        溯侑并没有停下动作,灵罩立刻打开,人族的裁判们手忙脚乱地护着失血过多的松珩。

        薛妤,隋瑾瑜和隋遇几乎同时上台,他们朝着溯侑而去,但很快被他重重扫开。

        “十九?”隋瑾瑜捂着胸膛难以置信地喘了口气。

        “燃血咒。”隋遇停下脚步,皱眉:“他现在没有理智了,认不出人。”

        但溯侑认得薛妤。

        随着薛妤往他身边逼近,他迟疑地止住动作,像观察一样新奇的东西般侧首去看她。

        “过来,跟我回去疗伤。”薛妤不敢逼他,走到近前朝他伸出一只手,低声道。

        两人对视,也像对峙。

        半晌,溯侑拉着那只手,却不是乖乖跟着她去疗伤,而是狠狠地扯到自己鲜血直流的胸膛中,用两只庞大的羽翼将她完完整整包裹起来,珍而重之的姿态,像供着某种神圣的祭品。

        他背脊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颤动着,呼吸热得像岩浆:“薛妤,我的。”溯侑认得薛妤。

        随着薛妤往他身边逼近,他迟疑地止住动作,像观察一样新奇的东西般侧首去看她。

        “过来,跟我回去疗伤。”薛妤不敢逼他,走到近前朝他伸出一只手,低声道。

        两人对视,也像对峙。

        半晌,溯侑拉着那只手,却不是乖乖跟着她去疗伤,而是狠狠地扯到自己鲜血直流的胸膛中,用两只庞大的羽翼将她完完整整包裹起来,珍而重之的姿态,像供着某种神圣的祭品。

        他背脊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颤动着,呼吸热得像岩浆:“薛妤,我的。”溯侑认得薛妤。

        随着薛妤往他身边逼近,他迟疑地止住动作,像观察一样新奇的东西般侧首去看她。

        “过来,跟我回去疗伤。”薛妤不敢逼他,走到近前朝他伸出一只手,低声道。

        两人对视,也像对峙。

        半晌,溯侑拉着那只手,却不是乖乖跟着她去疗伤,而是狠狠地扯到自己鲜血直流的胸膛中,用两只庞大的羽翼将她完完整整包裹起来,珍而重之的姿态,像供着某种神圣的祭品。

        他背脊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颤动着,呼吸热得像岩浆:“薛妤,我的。”溯侑认得薛妤。

        随着薛妤往他身边逼近,他迟疑地止住动作,像观察一样新奇的东西般侧首去看她。

        “过来,跟我回去疗伤。”薛妤不敢逼他,走到近前朝他伸出一只手,低声道。

        两人对视,也像对峙。

        半晌,溯侑拉着那只手,却不是乖乖跟着她去疗伤,而是狠狠地扯到自己鲜血直流的胸膛中,用两只庞大的羽翼将她完完整整包裹起来,珍而重之的姿态,像供着某种神圣的祭品。

        他背脊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颤动着,呼吸热得像岩浆:“薛妤,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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