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业公敌？”方明远笑着摆了摆手道，“对我不满的也只是那几家航空公司，至少民营航空公司在权衡利弊之后，会赞同我的想法，以推动飞行员在公司间的自由流动，打破几大航空公司对旗下飞行员的禁锢。而飞行员的利益越能够得到保证，未来愿意从事这一职业的人也就会越多，这才是从根本上解决飞行员短缺问题的方法。雇佣外籍飞行员，那只能是权宜之计，长时间实施，只会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安洁莉娜点了点头，她也知道，国内的航空公司，除了秦西航空公司和九龙航空公司由于有航校学员源源不断地补充飞行员队伍，外籍飞行员正在逐步地退出，其他航空公司，包括几大国资航空公司在内，外籍飞行员的数量都在增长。其中又以民营航空公司飞行员队伍中的外籍飞行员所占的比例最大。为了得到这些外籍飞行员，这些航空公司都开出了高价，比其国内的同级别飞行员的薪酬能够高出三成到四成，而且还由航空公司负责替他们缴纳税费。

        虽然说外籍飞行员来了基本上就可以驾机飞行，节省了时间和巨额的培训费，但是也是有着极大的弊端的。一来，外籍飞行员在国内航线上飞行，要避开很多可能会涉及到国家机密的航线。二来，外籍飞行员与本国的飞行员同工不同酬，这又会令本国飞行员心生不满。三来，要真的是这些外籍飞行员都是业内精英，技术上实打实的高人一等，也还罢了，问题是雇佣来的外籍飞行员素质参差不齐，一些原本是在小航空公司里工作，还有一些原本就是因为不服从公司管理，有着这样那样问题被踢出来的刺头，给航空公司对飞行员队伍的管理造成不小的麻烦——薪酬上就一碗水端不平，管理上再对外籍飞行员睁一眼闭一眼，换谁这心里也不平衡。心理上不平衡，长久下去，不出事，那才是怪事！

        “嗯，珀斯通用飞行服务公司的扩建工程完工了吧？回头向三大航空公司透透风声，就说珀斯通用飞行服务公司可以为他们委培飞行员，划一部分学员名额给他们。”方明远继续道，“这样的话，他们即便是不高兴，也不会完全表露出来吧？”

        “你这是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安洁莉娜嫣然笑道。珀斯通用飞行服务公司如今已经成为了秦西航空公司和九龙航空公司的新飞行员主要来源地，也是两大公司现有飞行员的重要培训地。珀斯通用飞行服务公司所在地，空域广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天气十分恶劣的时候，基本上都可以起飞，比起国内的那些航校来，飞行条件好的不是一星半点。而且珀斯通用飞行服务公司不管是波音公司还是空中客车公司的模拟训练机都有，机场经过扩建后，除了还不能够满足A380客机的起降外，目前航空公司所有的各种机型，完全都可以在这里安全起降。可培训的学员数员也增长了两倍有余，不但可以满足秦西航空公司和九龙航空公司的正常需要，还有一定的余量，这才是方明远敢开口答应接收其他航空公司学员委培的底气。

        “那几大航空公司可不是兔子！”方明远嘴角含着一丝冷笑地道，“要是兔子的话，MD90进入他们的视野怎么就那么困难？”

        安洁莉娜心中了然，在迪拜世界中心国际机场航站楼一事上，除了华夏南方航空股份有限公司表示出了一定的诚意，有地方子公司与秦西航空制造集团公司签订了购买MD90客机的合同外，其他两家航空公司还在磨叽，总想着从方明远这里拿好处，却不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再算上这些年来，秦西航空制造集团始终打不开它们的采购大门，方明远这心里还不痛快呢。

        车子拐了个弯，驶入了一处院落中，这里是方明远在歆京的落脚地，由施志辉提供的。蓟京文化交流有限公司和歆京电影制片厂目前有些合作，他时常往来京城与歆京之间，为了方便，在这里买的房，方明远过来后，不愿意住酒店，也不想进省招待所，就住到了他这里来。

        刚下车，安洁莉娜的助理就凑了过来，和安洁莉娜小声地说了两句。

        “什么事情？”方明远注意到安洁莉娜一边听助理说话，一边还拿眼睛扫自己，笑问道。

        “求情的来了，刚才家里打来电话，说有不少人找她们，或者说旁敲侧击，或者直截了当地询问秦西航空公司和九龙航空公司负责人接受采访时所发表的言论，是不是你的授意。”安洁莉娜笑道，“她们打电话过来问问情况。”

        果然如安洁莉娜所说的那样，在之后的时间里，连续有三个电话打来都是询问彩云航空公司这一次是哪里得罪了方明远，能不能将秦西航空公司和九龙航空公司负责人的采访压下来？

        “国伯伯，不是彩云航空公司哪里得罪我了，而是他们这事情做得太不地道了。咱们国家缺少飞行员，这是不争的事实，否则的话，雇佣那么多的外籍飞行员在咱们的国土的天空上飞，干嘛？是咱们劳动力不够了？数千万人甚至上亿人还没有可心的工作呢，飞行员再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个体面的工作，能干谁不干？这一次是集体返航，再让他们这样任性地折腾下去，谁敢说未来不会发生个民航飞行员驾机故意撞山的事故发生？飞行员也是人啊，人都会疲劳的，人都有三情六欲的，人也会因为愤怒而冲昏头脑的。别等事情闹到了那个地步，然后大家再悔不当初！”方明远倚靠在沙发上和国清山通着电话，“您说它哪里做得不地道？我这里有一份资料，回头给您发过去，您看看就知道了。”

        国清山放下了电话，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小子，总是有着一套大道理等着你。”他也是受人所托，询问一下，方明远是不是和彩云航空公司有什么过节，而且秦西航空公司和九龙航空公司的负责人都表示不赞同对带头飞行员的终身禁飞，而且还表示愿意接收这些人，这使得民航总局的头头脑脑们也有些蒙圈了。

        虽然说他们对国内的这些民航公司都有着不能说是生杀予夺的大权吧，但是实际上也差不太多，但是秦西航空公司和九龙航空公司，身份都比较特殊，一个肩负着国产大飞机振兴，另一个则是平衡香港航空市场的重要棋子，民航总局要是没有个过硬的理由，今天严厉处罚了这两家公司，搞不好明天国家高层对他们的处罚就下来了——没有正确的政治大局观，这一理由用来调整他们这些人的职位已经足够了。

        而且真要认真地来说，方明远也确实是有和民航总局看不顺眼的地方，当年秦西航空制造集团公司建立之后，为了盘活那些资产，为了给MD90找销路，秦西航空制造集团公司的销售人员可谓是绞尽脑汁，国内的这些航空公司哪一个没有求到？可是国内的这些国资航空公司，可以说是无一例外地拒绝了采购MD90客机，连民航总局这边的态度也是极其地不配合，这才迫使着方明远决定建立秦西机场集团公司和秦西航空公司。

        到了现在，秦西航空制造集团公司和秦西机场集团公司皆已经成为了国内民航系统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方家、苏家及其周围的盟友也是越来越多，当年民航总局的那一批头头脑脑也被换了个七七八八，现在苏浣东又是影响力鼎盛时期，民航总局的这些人，可也不想来触霉头，成为替死鬼。所以这七弯八绕的，就请托到了国清山这里，想要搞清楚方明远这样做的真实原因，好有的放矢地给予解决。

        没过多时，国清山的秘书就拿着一个文件夹将刚刚打印出来的资料送到了国清山的案头上。国清山拿过来翻看了几眼，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真没有看出来啊，彩云航空公司，一个地方性航空公司，居然能够请托到了不少人。”安洁莉娜看方明远放下电话，略带诧异地道。国清山她也认得，虽然说已经是退居二线，但是毕竟是刚退到二线，远未到人走茶凉的地步，在民航系统里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华夏是人情社会，只要你真想做，总能够想法子和他人扯上关系的。”方明远对此倒是早有心理准备，这几个说情的，都被他婉转地拒绝了。估计这几位拿到那些资料后，也就明白了在这件事情里，固然旅客们是最无辜的，但是论起责任来，彩云航空公司才是那个最大的罪人！

        夏侯轹弘简直都要把自己的头皮挠破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和董事长费了诸多的口舌和人情才托到的几条关系，想要探听一下，方明远这样针对彩云航空公司的目地，结果传回来的消息，却是因为方明远认为彩云航空公司做事不地道，他同情这些飞行员。他很想当着方明远的面，大吼一声“拜托啊，你是资本家，不是草根啊！彩云航空公司又没有坑秦西航空公司和九龙航空公司的飞行员，你跳出来当什么救世主啊！”但是他也就只能是心里想想，真要是面对着方明远的时候，他也许就没有现在的勇气了。

        现在彩云航空公司管理层都有些乱了阵脚，一旦对秦西航空公司和九龙航空公司负责人的报导公开，恐怕人们就会将注意力从航班返航这件事上转移到为什么这些民航飞行员会采用这样激烈的做法，这些人应当明白，这样大规模的航班返航事件发生，会在社会和业内引起多大的轰动，而他们也肯定会受到总局的处罚，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们仍然做出了这种事情，这其中的原因没有人会不好奇的！而当媒体们的目光转向彩云航空公司的时候，彩云航空公司的那点破事，尤其是近一段时期的诸多事情就要隐瞒不住了，就算他们能够说服省内的媒体高抬贵手，不报导此事，但是全国有多少媒体？

        夏侯轹弘此时深感后悔，当初怎么就一时头脑发昏同意了其他人提出来的航油期货套保计划了，最初的时候，也确实是为彩云航空公司挣了不少钱，足有五六百万美元，但是去年国际市场石油价格暴跌，令参加航油期货套保的航空公司普遍性出现巨额亏损，彩云航空公司自然也不能够例外——损失超过了三亿元！

        虽然说与像国泰航空公司这样的公司相比起来，损失三亿元真的是不算什么，报出来的这些航空公司都是十几亿、几十亿元的亏损，但是彩云航空公司也没有这些航空公司的底蕴和后台啊！人家能够有财政部继续注资，彩云航空公司靠彩云省省政府财政吗？彩云省省政府自己现在还满世界拉投资呢。

        而且他们这些人也担心一旦事情暴露出去，会成为对手打击自己的把柄，也会成为他们这些人日后仕途的拦路虎！所以他们这些人最终商榷的结果是尽最大可能隐瞒下去，封锁住消息不外泄，慢慢地由彩云航空公司自己内部消化掉这些损失。

        想法当然是很好，但是真正实施起来，却是问题重重。损失三亿元，令彩云航空公司的资金链受到重创，这也是为什么飞行员们的薪酬会被长期拖欠，而年终奖一直到了春节节后仍然没有动静的主要原因。而且不仅仅是飞行员队伍，彩云航空公司的方方面面都受到了影响了，地勤人员自然也不可能幸免。这也是为什么航班返航后，彩云航空公司在各机场的工作人员对待顾客的态度都比较恶劣的原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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