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慢慢的往山下走，凭杨洛和鬼狐的身手，走路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o

        视线之内一片荒凉，这么多高山深洼，没有一条河、甚至小溪或者小湖泊，所有用水只有靠天赏赐o这么一个不毛之地，真不知道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是怎么一代又一代存活下来的o

        杨洛几个人终于走下来，正好见到几个背水的小女孩o在一个小池塘一样的低洼处，积有一点浑浊的雨水，小女孩把水一点一点舀到塑料壶中o回家之后还要沉淀一段时间，然后才能用来做饭、喂牲口o

        鬼狐皱着眉头说道：“这样的水能喝吗？”

        老人苦笑一声：“不能喝也要喝o”

        杨洛走过去，看着蹲在那里舀着水的一个十七八岁，非常瘦弱的女孩o她的头发干枯发黄，显然是营养不良o

        杨洛蹲下身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抬起头，有些害羞的说道：“我叫马莲o”

        杨洛点点头：“家里都有什么人？”

        马莲一边舀水一边说道：“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姐姐、弟弟、妹妹一共八口人o”

        “我能去你家看看吗？”杨洛问道o

        马莲默默的一点头，没有再说话o

        杨洛站起身，看了一眼其他几个女孩，大的也就十一二岁，小的八九岁o一个个小脸漆黑，拿着舀子的手满是污垢o

        杨洛的心理一酸，看着她们不禁想起了只见过一面的女儿o孩子，永远都是父母心中最温和的软肋o谈起孩子，每个父母都是满脸的温馨和溺爱，他们是父母掌中宝心头肉，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o可在这个贫穷落后的山沟沟里，孩子是一个沉重的话题o他们从小不知道什么是电脑、不知道什么是手机、不知道什么叫游戏，不知道游乐园、动物园什么样子o他们知道的，只有眼前的大山、泥土、庄稼、田地o他们很小就开始担忧生计，很小就开始帮着父母做农活，很小就懂得如何去心疼父母弟妹……尽管他们很努力的做着这些，但他们还是经常吃不饱，穿不暖o

        老者看着几个孩子，眼里蕴含着无奈、无助还有对自己无能的痛恨o

        “马莲今年17岁，大化县三中的高一学生o她的爷爷今年已有81岁高龄，她家的条件是村里最差的，家中土地少，妈妈身体不好，常年吃药，他爸爸只靠着那点田养活全家o但是这个孩子争气，从小成绩优秀，人比较坚强，能吃苦耐劳，十岁就开始帮别人搬运石头，只要有人家要盖新房，她都会过去帮忙，为的是挣点钱o那么大的一块石头，包工头说不能砸坏，要砸坏了就得赔o她才十岁啊，就用那双小手抱着石头，用肚皮顶着石头，一步一步地搬运o”

        鬼狐听到这里，急忙把头扭到一边，抬手在眼角擦了一下o

        马莲听见老者的话文静的一笑：“没啥，我能吃苦o等我考上大学，毕业找到工作，爸爸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妈妈就能到县里医院看病，弟弟妹妹也能有钱念书了o”

        杨洛双手紧紧握着拳头，深深吸了口气：“我要不能让这里的老百姓吃饱穿暖，孩子上得起学，我杨洛永远不离开这里o”

        老者这是第二次听见杨洛说这样的话，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心里叹了口气o

        “这里生存环境恶劣，连灌木都难以生存，我们只能在石头缝隙里种植农作物，水稻大米对我们来说就是奢侈品，能吃的，仅有的，只有玉米和红薯这样耐旱的农作物o有时候长时间不下雨，玉米会干旱失收o雨水一来，陡坡上的玉米被冲刷，经常成片倒伏，连下一个月雨，很多地方就会颗粒无收o无论乡亲们如何的艰苦劳作省吃俭用，一年里仍然常常有三四个月是缺粮期o而且能吃上玉米的就不错了，有的家里，连玉米都没有o曾经联合国粮农组织到这里考察，他们说这里是除了沙漠以外最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区o

        十多年前，总理来到这里，了解情况之后，风风火火的搞起了扶贫运动o路就是那个时候修的，电也是那个时候通的o然而由于自然条件制约太多，时至今日，老百姓生活没有一点改变o不是我们不勤劳，也不是我们不进取，只是在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下，我们斗不过大自然o”

        鬼狐看着杨洛问道：“你想怎么帮助他们？难道是把所有的钱分给他们？”

        杨洛笑了，身上腾起强大的气势，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十几年没有发展起来，我只能说政府走错了方向o估计他们一直在水和农业上想办法，可想在这里发展农业，那就是死路一条o”

        鬼狐说道：“你这么有信心？”

        杨洛一笑：“这里没有水，我们可以打井或者在山上修一条水渠，把那些洼地利用起来蓄水o没有土，没有树也没关系……”说到这抬手指着群山，“这里有山，正所谓靠水吃水，靠山吃山o那些石头在别人眼里也许一文不值，但在我眼里都是钱o尤其是这里的地理地貌，这么独特壮美的自然景观，足以让喜欢旅游，喜欢冒险的人拿着大把的钞票来这里o”

        十几天前，杨洛和鬼狐来到一个叫坡马的村子，而那里的小学是附近几个村子唯一的学校o老者叫黄德奎，是这里几个村子唯一的老师o

        当黄德奎听说杨洛是来建希望小学的，感动的热泪盈眶o后来杨洛又说要到附近的村子走走，希望他能当个向导，黄德奎二话没说，给孩子们放了半个月的假o

        黄德奎以为杨洛和鬼狐是情侣，来这里资助希望小学，顺便看看这里的风景o十几天接触下来，杨洛和他聊的也都是风土人情并没有其他的o

        在山顶的时候，杨洛说辛辛苦苦赚钱，为的就是这里的老百姓，这话让黄德奎很感动，但也只是感动而已o刚才又听见杨洛说一定让这里的老百姓吃饱穿暖，让孩子上得起学，他也只是一笑o因为十几年来，国家和地方政府对这里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可还是很穷，没有一点起色o就是杨洛再有钱，也改变不了这里的一切o

        现在听见杨洛的话，这老头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很亮，激动的抓着杨洛的手，颤抖着声音说道：“杨洛同志！你说的太对了o当年政府派来几次探勘队探测地下水，一年多也没有结果o后来也想过在山上修水渠，可上面拨的款都用在了修公路，铺设电缆上，再也没有钱修水渠了o农业专家也来过，可这里除了玉米和红薯，什么都种不了o”说完老头痛哭失声，老泪纵横的接着说道：“杨先生！帮帮我们吧，这里真的穷啊o我老了什么都不在乎了，可那些孩子不能没有希望啊o”

        杨洛感觉着黄德奎握着他的手很紧很紧，好像要把身体里的力量，全部传给他o

        “放心吧，我杨洛说到就绝对能做到o”

        鬼狐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眼睛也红了，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o

        “走吧，她们弄完水了o”

        杨洛几个人走进村子，看见那些土坯房就像没有毛，生了病的狗趴在那里，身上都是裂痕o更多的是茅草跟木块建造起来的，上面住人，下面养牲口o真正的“通风”，真正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房子o

        村头的一座土坯房外，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蹲在墙角抽着旱烟，他身上穿的衣服破旧难以看出颜色，在一边还有一群孩子玩闹o

        当他们见到黄德奎的时候，有几个孩子脆生的喊着老师，眼睛却一直看着杨洛和鬼狐，显得很是激动，一会蹦蹦跳跳，一会又大笑不止o显然，这里很少来陌生人o

        杨洛在马莲的带领下来到她的家，这也是一个土坯房，外面的墙上经过几十年的风吹雨打，但还能依稀看见写有中国共|产赏万岁的字迹o

        进到屋里，看到屋顶很破，雨天会漏水，上面放着一个接水的脸盆o而屋子中间用木板隔着，一个屋有一张用木板搭成的床o杨洛扫视一眼，这是真正的家徒四壁，屋里连个板凳都没有o

        杨洛转身来到厨房，说是厨房，就是在后院搭了个矮矮的灶台，四周立着一根木桩，上面是塑料布o在一角，放着几个晒干的冬瓜和土豆还有一小袋玉米面o

        杨洛看着马莲：“你住在哪里？”

        马莲指了指厨房右侧，哪里还有一个用几根木板和塑料搭的房子，不，应该是窝棚o

        杨洛走进去，看见里面很大，床上铺着露着棉絮，有些脏的被子和褥子o

        杨洛掀开被子，下面哪里是床啊，就是几块大石头o杨洛坐在上面都感觉到咯得慌，真不知道马莲是怎么在这里睡的o

        马莲笑着的说道：“我们四姐弟都住在这里o”

        杨洛一句话都没有再说，站起身向外走去o出了马莲的家，没想到外面站满了人，全都村里的老人，都来观望杨洛和鬼狐这两个外地人o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婆婆在人群后面走过来，马莲见到老婆婆急忙走过去搀扶o

        “奶奶！爷爷怎么不在家？”

        老婆婆咧嘴一笑，露出光秃秃的牙床：“去村东头你赵爷爷家了o”说完看着黄德奎，“黄老师啊，这两个娃可真好看，是你家的亲戚吧o”

        黄德奎有些尴尬，杨洛一笑：“奶奶！我是黄老师远房的侄子，好多年都没有来往了，这次过来除了看望他，顺便看看这里的风景o”

        老婆婆呵呵笑着说道：“这里哪有什么风景哦，除了山就是坑o”

        杨洛微微笑了一下，他的眼睛一直看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孩，让他感到震惊的是，那个女孩怀里还抱着婴儿，正给婴儿喂奶o

        马莲轻声说道：“那是我的同学，今年16岁，娃娃快一岁了o在我们这里没钱上学，只能嫁人，嫁人的都是早早生娃o”马莲说的很平静，但杨洛能感觉出这个女孩子内心的不甘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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