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说周时谦幼稚不是说着玩的。

        听听他说得什么话？

        戴上我送的东西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这种话林栀上小学之后就说不出口了。

        但是诡异的，她没有反驳他，也没有怼他，反而脸颊升温，一直烧到耳朵尖。

        周时谦发现了，戴好耳坠后，好心情地捏了捏她的耳尖：“害羞了？”

        林栀挥开他的手，把小盒子拿回自己手里，站起来要往外走。

        周时谦诶诶地叫着，几个大步追上来，在门口一步之遥抓住她。林栀恼羞成怒要甩开他，周时谦索性把人抱在怀里，仗着力气优势把她按得服服帖帖。

        他们长大后鲜少有这样的亲密动作。

        今天一下亲亲抱抱全补回来了。

        林栀挣了两下，倏地呆住，安安静静让他抱着，只是耳朵更红了。

        周时谦本来和她闹着玩的，见她不动了还纳闷：“怎么？我弄疼你了？”

        林栀沉默地摇摇头。

        “说话啊，哪里不舒服？”

        “……笨蛋！”

        “好好的骂什么人？”

        林栀见他特没慧根在那乱动，还越抱越紧，只能深吸一口气，小声嗫嚅：“我没穿内衣。”

        偏偏周时谦还没听清，凑过来：“啊？”

        “我说！”林栀瞪着他，“我洗完澡，没有穿内衣！”

        周时谦：“……”

        林栀：“……”

        两人面面相觑，半响，周时谦才后知后觉，猛地松开她，朝后退了两步，眼神乱飘，就是不敢再看她，嘴里嚷嚷着：“你到底是什么女生？进男生房间穿短袖短裤就算了，居然连……连……”

        他换了个不那么直白的词，“怎么可以连贴身衣物都不穿？你是不是没把我当男生看？这点自觉都没有！”

        林栀想说其实她贴了胸贴，避免被人看出来尴尬，但思来想去还是算了，这个傻瓜八成不知道胸贴是什么，到时候又得好一顿解释。

        况且她现在也挺不好意思的。

        拧开门往外跑，房门摔上前，还抱怨他：“谁知道你会突然抱上来？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隔着房门，听到他大声反驳：“我抱自己女朋友还不行啦？”

        林栀脸红心跳，烧得头脑晕乎乎的，忘记了答应一会儿去找周时泠玩，一股脑往大门口冲，回家后回房锁门扑床一气呵成，空调还没开，傻呵呵裹在被子里滚来滚去。

        周时谦给她打电话，她没接。

        他改发微信：“这就生气跑了？我不是故意的，给你道歉，对不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没生气！”

        “那就是害羞了，哈哈。”

        “笑屁！”

        “我笑你呢。”

        林栀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内涵我？！”

        “我哪敢啊【跪求原谅jpg】”他态度良好的认错，“对不起，我当时没多想，看你要走下意识就抱住了，以后没有你的允许绝对不会动手动脚，原谅我吧，好不好？”

        比起生气，明显害羞成分更重。

        林栀把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脸红红地打字：“真的没有生气啦，你别多想，我们关系转变太突然了，我暂时没调整过来，我们现在是情侣，抱一下没什么的。”

        “没生气就好，我希望你每天开心，不喜欢你生气。”

        “知道啦，以后不会随便对你发火了。”

        周时谦发一个小人跳舞的表情包：“我可截图了啊，以后你再对我大呼小叫我可有证据在手。”

        “我脾气很好的！你少在那边败坏我名声。”

        “你脾气是挺好，只是对我不太好。”

        林栀一愣，努力回忆自己哪里让他受了委屈，除了经常躲着他，其余时候她情绪挺稳定的：“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对你还不够好？今天还给你吹头发。”

        “你喜欢我，不告诉我，还自作主张要放弃我，动不动让我伤心就是不好。”

        他的确很在意。

        林栀咬着下唇，想解释一下，但觉得这些话说来说去都一个意思，于是再次道歉：“对不起啦，以后再有什么想法，我肯定会主动和你商量的，那不是年纪小不懂事吗？别耿耿于怀了。”

        周时谦只是随口一说，虽然确实伤心过一阵子，倒没到揪着不放的地步，看她道歉他反而心疼：“不用道歉，我只是有点不高兴你躲着我，其实没想早早和你在一起，在我的计划里就是高考结束后，等你满十八岁，再找机会和你说。”

        “胡说，你生日那天就想和我告白。”

        “那不是被你气着了？”周时谦道，“明明提前和你说了好几次，毕业之后想和你一起去旅行，你直接把我排除在外，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或者喜欢别的男生了，再不下手怕来不及。”

        “我怎么可能喜欢别的男生？我熟悉的男生一只手能数过来，除了你全是你朋友。”

        “你到底知不知道多少男生暗恋你？”

        林栀大吃一惊：“怎么会？从来没有男生和我表白过。”

        周时谦过了几分钟才回：“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林栀保证自己不会乱发脾气。

        周时谦才道：“他们来问我，我们经常走在一起，是不是在交往，我没否认，他们就放弃了。”

        林栀的确不生气，倒挺好奇：“那为什么从来没有人传我俩的绯闻？”

        “怎么可能没有？”周时谦告诉她，“初中都传疯了好吗？不然你以为那个张什么的隔壁班班委为什么被拒绝了还多余问我一句？她找你帮忙递情书之前难道没问过你？”

        是问过，还问过好几次，林栀每一次都坚定地告诉别人她和周时谦是纯粹的友谊，绝不掺杂别的情感。

        当时班上同学倒是经常拿她们开玩笑，小学时候也这样，林栀习惯了，没想到原来不仅是开玩笑，别人真是那么以为的，绯闻居然还传疯了？

        她这个当事人还是第一次听说。

        “原来是你在背后坏我桃花，我还以为自己长得特别难看呢，一度怀疑自己的女性魅力。”

        “你不是喜欢学习吗？我给你创造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顺便□□。”

        说的比唱的好听。

        分明是为了□□，顺便给她创造了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

        周时谦再三确认：“你没有在生气吧？我当时也年纪小不懂事，你可别因为这个和我翻旧账啊。”

        “没生气。”林栀翻身仰躺，踢掉被子，捞过遥控器开空调，等温度降下来，才舒爽地吐出一口气，“你能不能别一直问？我才不喜欢生气，有时候就是声音大一点，用词不好了一点，其实心情没有不好，我真正生气的时候压根不说话，都是生闷气。”

        周时谦哪能不知道她？他怕的不就是不知道哪儿惹她不高兴，上一秒好好的，下一秒就开始躲着他。林栀不经常大动肝火，真正的两次，都长达两个月对他爱答不理。

        一次是他拒绝那个叫张蕴的女生之后，一次是她偶遇他和江珊一起下楼倒垃圾之后。

        反正周时谦是怕了，从前他就小心翼翼提防触怒她，现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更要谨慎行事。以前可以说是朋友之间闹小矛盾，以后恐怕就不是单方面冷战，而是单方面被甩了。

        他最不喜欢的是得到后再失去，别的还能自我安慰一下，唯独林栀，他想将任何一点可能失去她的苗头掐灭在襁褓里。

        唉，怪他实在太喜欢她了。

        周时谦无奈叹息，心里却满足得不得了：“我想发条朋友圈。”

        林栀好笑道：“发就发，不用和我汇报，我不是那种掌控欲超强的女朋友。”

        “不，这个真需要征求你的意见。”

        林栀懂了：“想公开啊？”

        周时谦果然回了一个嗯。

        林栀是无所谓，她本人很喜欢刷朋友圈，但却不怎么发，出去玩的时候偶尔发一发风景照，平时没有那么多酸甜苦辣想和别人分享，保持着一个月一两条的更新频率。

        她知道张晚秋和叶蔚然在一起那天，两个人都发了朋友圈宣布好消息，秦泽和江珊在一起也发了，还有好多别的同学，脱单的第一件事好像就是发朋友圈。

        没想到周时谦也有这癖好，光发文字还不行，发以前的合照也不行，非要林栀再过去一趟，拍一张最新鲜的照片才肯发。

        林栀直翻白眼：“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周时谦一连发了十几条请求，最后亲自找过来，在门口遇到下楼散步回来的林叔赵姨，跟着进来了，直接来敲她房门。

        林栀一脸无语去开门，父母坐在客厅里假装喝水，眼神一个劲往这边瞅。

        她让周时谦进屋，她爸干咳一声，一本正经地交代：“你们还小，有些事别着急。”

        林栀恨自己秒懂，闹了个红脸：“他五分钟就走，过来拍个照而已。”

        她爸妈夸张地松了口气，不忘为以后考虑：“等九月份去a市，住一起也要注意分寸，大老远的我们管不着，全靠你们自觉。”

        “我们就没想那么远！”

        “谁知道？青年男女，干柴烈火，一个没忍住就——”

        林栀没等他们说完，砰一声甩上门。

        周时谦比外面那俩还严肃，直勾勾盯着她眼睛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想那么远？”

        林栀抓起枕头作势要揍他，周时谦不躲不避，勾唇一笑，伸手将她搂到怀里，为了不碰到她的敏感部位，保持着一段距离，姿势看上去有些滑稽。

        低头，和她额头碰额头，小声说：“我可是想过，不止一次。”

        还不止一次？！

        林栀受不了地推开他，周时谦顺势倒在她床上，笑个不停：“和你开玩笑呢，放心，你不同意，我绝对安分。”

        “拍完了赶紧滚！”

        周时谦却问：“你想怎么拍？”

        “我又不发，你想怎么拍？”

        “过来。”他坐起来，拍拍旁边的位置。

        林栀走过去坐下，周时谦手臂一伸，虚虚搭在她肩膀上，脑袋微偏，离她近一些，开了前置摄像头，让她笑一笑。

        林栀配合地勾起嘴角。

        “拍了啊，我数1,2,3。”他道，视线却一直凝在她身上，林栀笑得脸都累了，没听他数数，扭头想问句怎么了，却见周时谦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猛地靠近，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时间不长，两三秒而已。

        林栀没反应过来，那厮已经满意地将照片递给她看：“拍得不错，你觉得呢？”

        她一言难尽，憋了半天忍不住骂：“你有病？在朋友圈晒吻照？”

        周时谦嗤声：“谁说发这个了？我就是突然想亲你，这张留着以后回味。”

        “……快去治一治吧。”

        男生置若罔闻：“要是初吻也拍下来就好了，那是你主动要求的，纪念意义非同一般。”

        林栀哑口无言，良久才找回语言能力：“我要求的？”

        “是啊，有的人不会敢做不敢当吧？”

        勉强能算她主动要求的吧。

        她当时想的是在一起的第一天，是不是得做点什么不一样的，证明她们关系和从前有了质的区别。

        被周时谦抓着又拍了一张靠在一起傻笑的合照，直接赶人：“快走快走，等会儿我爸妈该来逮人了。”

        “没到五分钟呢。”

        “你还争分夺秒了？”

        “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这样的话他以前也没少说，今天听来，林栀顿觉心里甜滋滋的，也不赶人了，在他肩头安静地看他发朋友圈。

        没配任何文字，就是一张简单的合照。

        他朋友圈的人好像都不惊讶，嘻嘻哈哈在下面恭喜他如愿以偿。

        看来他没瞎说，知道他喜欢她的人真不少。

        张晚秋看见了，微信轰炸她不够意思，悄摸摸就脱单了，随即又感慨：“真好啊，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有对方的存在，以后一起慢慢变老，浪漫得要命！但你还是过分，我们明明是最好的朋友，脱单第一时间竟然没有告诉我。”

        周时谦看到了，非常不满：“胡说八道！明明我和你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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