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许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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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仁扶着阮初岁的手,脸上的表情却是比她还要为难,语气也着急了不少。
“距离那客人定的期限可不远了,我也知道你印染要花不少时间,若再不同意的话就赶不上了。”
“向你定布的人究竟是谁,居然会让贾伯伯害怕至此,莫不是什么当朝权贵?”
阮初岁看见他这样子,心中有些疑惑,如果只是普通的商人定布,他也不会害怕至此,想来定布之人应当来头不小。
自己不过是试探性得问了一句,但贾仁的脸在听到这话后就瞬间变得煞白,而这个反应也足够说明问题了。
“贾伯伯,你是不是受到什么人威胁了?”阮初岁定了定神,也知晓这件事不一般,连忙追问着。
但贾仁也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初岁就当帮我一个忙了,你也别管那么多了,只要帮我制出那批布就好。”
……
之前阮初岁觉得贾仁这件事有点棘手,便一直没有同意,毕竟她自己手上还有一堆烂摊子没处理,没道理再特意为了别人忙前忙后。
但看现在这个情况自己也没办法再拒绝了,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也只好同意了。
毕竟能让贾仁害怕至此,想来那威胁应当与他性命有关,更何况……自己也不想再让别人遭受同样的痛苦了。
若是一匹布就能救下他,也算是举手之劳。
但问题是阮家有自己的一套制布技巧,养蚕织布再加上阮家的印染,这些缺一不可,而贾仁给出的时间期限紧迫,从现在开始织布肯定是赶不上了,也只好向别家买上几批未加工的白布。
虽然比预期得要提前不少,但关于白布的进货自己也是要找的,毕竟宫内的冬装也要开始筹备的,至于贾仁就当是顺手帮忙了。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阮初岁跑了好几个制布坊,可那些商家不是不卖就是只能卖瑕疵布,面对这个情况,阮初岁是有些不解。
即使自己家已经没落成这样,可到底也还是个皇商,怎么现在连一匹布都买不到?
“你们现在还有剩的余布吗?我要的也不多,若是价钱不合适的话,还可以再商量的。”
阮初岁拉着布料商,声音也缓和了些,有商有量得希望能买到些布匹,毕竟看贾伯伯那个样子,若拿不出布的话,说不定他真的会有危险。
他不愿意和自己明说到底是谁定的那批布,阮初岁见此也不好再逼问些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制出那批布了。
那布料商听到这话也是一副为难模样,“我也没办法,这些布我们自己也要留着用,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了,不过我这边还有一些瑕疵布,要不然你看看要买吗?”
“这……真的不能再商量商量吗?”阮初岁还是有点不死心,那些个瑕疵布自己也看了,质量实在是不能匹配自己的标准。
可那人却态度坚决,无论她说什么都不愿卖。
阮初岁看着布料商离开的背影,还有些挫败得低下头。
就这几天自己光是听那些布料商推辞的话就已经听了不下十次,且一个比一个离谱。
买不到料子就没办法印染,阮初岁几次想劝贾仁拒绝掉这件事,可对方的态度也很坚决。
阮初岁就夹在二者中间左右为难。
不过现在最着急的应该还是贾仁。
而买布问题还没得到解决,紧接着对于阮家大火一直不闻不问的官府倒是突然就找上门了。
那天她又跑了几个布料商,不出所料得被拒绝了,等她离开布料商的时候看着街边亮起的灯笼,才发觉已经这么晚了。
阮初岁走在烨城的长街上,素白的衣裙在夜风中轻晃,从她身旁路过的孩童正与家人分享今日的喜悦,每每瞧见这个场景她心中难免有些酸涩。
但她心里也清楚,就算是日日以泪洗面又如何,这根本于事无补,倒不如努力过好当下。
而这也该是……爹爹娘亲最想看见的。
等阮初岁回到月白阁的时候,老远就瞧见门口已经等了几个人,许是等久了,不少人都有些懒散得靠在墙上。
但带头的那人却是将背挺得笔直,墨色的长衫在夜风中微漾,此刻正低头抚去肩上的落叶,垂眸时就瞧见站在不远处的阮初岁。
而她在猝不及防间就对上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
阮初岁对现在这个场面颇为费解,这些人聚众围堵在她家门口,莫不是想伺机敲自己一笔?
毕竟这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还没等阮初岁分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便径直走到自己面前,语气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阮小姐,我是大理寺司正,陛下特派我们来调查阮家起火一事,不知可否能带我们去阮府看看?”
阮初岁瞧着他亮出的相关文书,上头赫然写着他的名字,大理寺司正,许译。
他看起来年纪倒是不大,墨发高束,只用白玉簪子定着,俊秀的脸上不带丝毫表情,浑身都透露着刚正不阿的气质。
阮初岁在听到这话时到有些微愣,她本以为都这么久了,官府的人应该不会再管的。
不过阮家到底也只是一介商人,朝中无权无势的,仅仅只凭借一个后妃就能身价大涨,所有人都在心里嘲讽,恐怕巴不得阮家落难呢。
如今朝中局势变幻莫测,怜妃前段时间不受帝王宠爱的消息一出,恐怕就连官府也以为阮家大势已去,不过就如今这局面来看。
陛下对于怜妃,到不似传闻那般,恰恰相反,他特地派出大理寺来查阮家大火一事,正能说明怜妃在云帝心中的地位。
恐怕大理寺查案的消息一出,那些想要刻意刁难阮家的人也该收起几分心思了。
毕竟阮家如今背靠的始终都是皇家。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面上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便点了点头道:“有劳司正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越过大理寺的人直直得朝前领路,许译看着阮初岁的背影视线也有些复杂。
明明不久之前她才安置好至亲之人的丧事,这若是换了别人,早该崩溃才是。
可她却凡事亲力亲为,无论是阮家遗留下的订单,还是下人亲属的赔偿,她都把事情处理得很好,在外人面前那瘦弱的肩膀永远都挺得笔直,就好似没有什么能将其压垮一般。
在亲眼瞧见时,他心中到也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而关于阮家的事许译也了解上一些,当时也有起过一点疑心,觉得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自己也提过几次,可大理寺对此到是全然不上心的样子。
如今陛下突然下令彻查这件事,许译便抓住机会申请负责此事,而这也是他想彻查的案子。
而在前领路的阮初岁此刻也是心情复杂,虽说晚了些,可陛下能直接派出大理寺来查阮家的案子,说明对阮家也不是不看重。
若他们真能查出些什么就好了……
想到这她还轻叹了口气。
等到阮家的时候,许译便派人四散开来调查,而阮初岁也乘此机会去上次瞧见异样的地方。
她蹲下身子仔细看着地上那一点焦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一点焦黑好似和上次瞧见的时候有些不太一样。
她将之前看见过这个焦黑的地方都蹲下仔细查看,可无论看上多少次,这些都与周围烧焦痕迹并无二致,可明明上次来看的时候,那焦黑更像是油水烧灼后留下的痕迹。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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