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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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容嘉上苦笑着,“谁不喜欢自由自在做自己喜欢的事?但是我既然享受到了家庭给我提供的优越的生活,就应该旅行我的义务,维护好这一艘大船,让她继续朝前航行,直到沉没的那一天。”
“那我们怎么办?”冯世真问,“你让我等你,难道是等到船沉了后再来搭救你?还是你觉得半年后你们容家就会倒台?”
容嘉上沉默了,双手无力地垂落。
冯世真注视着对面的青年。容嘉上正站在一盏走廊灯边,微弱昏黄的灯光自斜上方照下,他大半面孔都沉浸在幽暗之中,轮廓分明,显得那么忧愁和沮丧。
冯世真的心软得发疼,却也知道,容嘉上是不会和自己走的。
“嘉上,你是属于蓝天白云的人,你就应该驾驶着飞机,高高飞翔在天上,去追逐不管什么你想追逐的东西。而你对家庭,确切是,对你父亲的妥协,只能让你一步一步被他拖进他的那个阴暗、卑劣、丑陋的世界里。我厌恶痛恨你的父亲,但是我不想将来有厌恶你的一天。”
冯世真一口气说完,悠长叹息。
“发生了什么事了?”容嘉上问,“世真,你竟然会开口让我和你私奔。你一贯最理智克制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冯世真用力咽了一下,哑声道:“是我一时冲动了。也许是空腹喝了香槟的错。”
“怪酒精?”
“那你还想如何?”冯世真讥笑,“难道是我爱你爱得太疯狂了,等不及你处理好你家那一摊子烂事,只想拉着你私奔?”
低笑声戛然而止。容嘉上伸手一把将她拉进怀中,捏着她的下巴,咬住她的唇,将她密密实实地吻住。
冯世真抽气,身躯却已经被男人铁箍一样的手臂困得死死。踉跄之间,人已经被推到了墙上,双手十指紧扣,灼热的吻铺天盖地,放肆地吮吸,贪婪地掠夺。冯世真在男人臂弯里颤抖着,在吻与吻之间拼命地喘息,感受着容嘉上的唇舌沿着颈侧来回扫荡,撩起一串串火花。他尖锐的犬齿隔着薄薄的皮肤贴着脉动的血管,不轻不重地咬着,仿佛在试探着穿透这层肌肤的力度。
“至少……就只是今晚……”冯世真在迷乱之中做着最后的挣扎,“离开这里……我就都听你的……”
容嘉上自喉咙深处呻吟了一声,仿佛为了抵抗这甜美又罪恶的诱惑般,重重地在冯世真的肩膀是咬了一口。
“嘶……”冯世真疼得轻颤。
温热柔软的唇随即覆在牙印上,怜惜地吻着,抚平了疼痛。
冯世真知道她已没了机会。她放弃地长叹着,抬手搂着容嘉上的肩膀,摸了摸他微微汗湿的后颈。
“我会记着的。”容嘉上说着,放开了怀中人。
“你今天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他脸颊潮红,眼中狂热未退,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衣领,“会有让你兑现的一天的,世真。”
“你想得美。”冯世真无力地靠在墙上,看着她英俊而踌躇满志的情人,摇了摇头,“今天的提议,过期不候。”
容嘉上勾唇一笑,抬手抚了一下那双被自己蹂躏得艳红的双唇,“我明白你对我的心意,我很感动。但是有些事,我是必须去做的。在你看来,我可以不要家族,只要前途。但是在我看来,我两样都能要!我要保住家业,我要实现理想——”
他上前欺了一步,狠狠地盯着冯世真,就像荒野的饿狼在幽暗中盯着志在必得的猎物。
“你,我也要!”
冯世真的心有一瞬停止了跳动。
容嘉上低头,在冯世真的额头落下一个吻,继而利落转身而去。
冯世真呆呆地站着,望着青年挺拔的身影没入一片绚烂辉光的光明之中。
冯世真过了许久才回到了大厅里,随手自侍者盘子里端起一杯酒,仰头喝了大半。
“怎么样?他不肯和你走?”孟绪安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冯世真好似被针狠狠扎了一下,放下了酒杯,“七爷早就料到了?”
孟绪安微笑着端详她,柔声道:“相信我,世真。他不肯,那是他的损失。”
“这倒未必呢。”冯世真把酒一饮而尽,讥笑道,“一来,私奔从来不会有什么好结局,更何况我们俩又仓促又空着手。二来,虽然不知道容家今晚有什么计划,不过容嘉上做事慎密,也许真的给自己留有余地也未知。倒是七爷,好似胸有成竹,等着让我看好戏了。”
“是不是好戏,现在还不敢夸口。”孟绪安阻止了她再拿酒,手臂一伸,搂住了她的腰,不顾冯世真眼中的抵触,将她拉进了舞池之中。
“你们女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容易被感情支配?”孟绪安搂着冯世真纤细柔软的腰肢,目光自她红肿的嘴唇落在肩上半遮着的齿痕上,眼眸逐渐深邃,“我亲眼见过一个女人被爱情毁灭成不人不鬼的样子。而她曾经也和你一样,是一个笑起来让空气中都带着花香的人。”
“七爷真是过奖了。”冯世真讪笑,“只是七爷口中的爱情,好似洪水猛兽似的。你难道就没有见过美好的爱情吗?”
孟绪安嘴角浮着一抹讥嘲,“要是洪水猛兽倒好,至少人人都知道避开。爱情就犹如最上等的马蹄土熬制成的大烟,吸的时候心旷神怡、飘飘欲仙,等要断了,却会痛苦得生不如死。与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抽上第一口。”
冯世真不禁笑起来,“那可怎么办?要真喜欢上一个人,可是由不得你自己做主的。”
“谁说不能?”孟绪安不屑,“只有软弱的人,才会连这点悸动都控制不住。”
冯世真啼笑皆非,“那若您真的上了瘾了呢?”
孟绪安浓眉一挑,却是不答。冯世真识趣地没有再追问。
舞曲欢快流畅,美酒映着璀璨灯光。在客人们欢声笑语之中,拍卖一轮接着一轮进行了下去,慈善酒会的气氛越发热烈。
桥本大少却是有点支持不住了,在场边的沙发里坐着,面色愈发青白。容芳林得了容定坤的叮嘱,耐着性子陪着他,还亲自倒了热茶给他。桥本大少身子不好,但似乎性格十分温和,谈吐也颇风雅。容芳林和他坐在一处闲聊着,也能聊到一处去。
“大哥很喜欢芳林呢。”桥本诗织一副很是为兄长高兴的乖巧样子。
容太太却对这个病秧子实在喜爱不起来,道:“我看令郎的脸色很不好呢,是不是要早点回家休息?”
田中太太本也想让儿子先回家,可看他对着容芳林轻言笑语的样子,知道儿子很喜欢这个女孩。长子常年病卧在床,没有接触过几个年轻女孩,一直十分孤单。她便不忍心打断这温馨的时刻。再说,她先前一直在夸长子身体在康复,也不好转头就拆自己的台。
“他们年轻人有很多话要说。”容定坤笑着,“我们做父母的还是少干涉的好。”
“说的是呢。”田中太太强笑着,“放心,太一的身子没问题的。”
桥本诗织倒也不急。横竖桥本太一终于出了家门,她的安排就有了实施的机会。他此刻越劳累,就越容易发病。夜半三更,天寒地冻,就算及时送去医院,都未必能救得回来。就算救回来了,怕也再起不了床。
真是的!从小就知道这大哥病得要死,却一直苟延残喘到今天。早就该如土的人了,却偏偏挡在他们兄妹前面不让道。该死不死,也别怪她出此下策了。
想到此,桥本诗织又朝容定坤那边瞟了一眼。
容定坤不愧是老姜,从头到尾他只做了邀请桥本家赴会一件事,却是帮了桥本诗织一个天大的忙。这事怎么看都是个意外,谁都不会背上责任。而她和容定坤不论谁想叛变,也都没有证据去揭发对方。
桥本诗织朝壁钟看了一眼,为了压制住紧张的心跳,又忙喝了一口香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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