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殷地安否
鹰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赦免了这个奇怪的家伙,他为什么还要找死。
此时此刻,她的矛尖距离朱富贵的喉咙只有0.1厘米。
只要手腕稍稍用力,眼前的这个男人就会死去。
然而,这位部落最杰出的女战士,手心中却满是汗水。
平日里如同双臂一样灵活的长矛,也变得重如千钧,无法寸进。
“鹰,你的奴隶会说我们部落的语言?”
野牛婶婶惊讶的看着朱富贵,其他的印第安战士也都停下了手。
空气一下子变得死般寂静。
“没有错,尊敬的牛夫人,我会说你们部落的语言。”
不管内心已经紧张到爆炸的状态,表面上,朱富贵云淡风轻地伸出两根手指头,夹住喉咙口的矛尖,轻轻移开。
“你为什么会我们部落的语言?难道你是我们部落从前走丢的族人吗?”
这是野牛婶婶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
朱富贵摇了摇头,以悲天悯人的面容说道:“不,我并非你们的族人,但你们可以说是朕的子民……”
……
“殷地安否”,这是在国内互联网上流传甚广的一个谣言。
按照网上的说法,美洲原始土著印第安人是中国古代殷商后裔。
他们的祖先在周灭商之后漂洋过海逃到美洲,因为不忘故土,见面的时候会互相问候“殷地安否?”,由此便得名“殷第安人”。
很显然,这是一种站不住脚的臆想。
其实只要稍微学过点历史,就知道“Indian”其实就是指印度人。
当年奥斯曼突厥人封锁欧亚商道,巨寇哥伦布奉西班牙国王之命向西寻找通往亚洲的商道。
有充分的证据表明,那个时候的航海士已经很清楚地球是球形,向西也能抵达亚洲。
但最终,哥伦布到达的并非计划中的印度,而是一块“新”的大陆。
傲慢的西班牙人指鹿为马,将这块大陆上的原住民称作了印第安人,也就是印度人。
因此,印第安与“殷地安”其实毫无关系。
但说印第安人与东亚人有关,这却不是空穴来风(请勿纠错,两种用法皆可)。
之所以印第安人是殷人后裔的说法经久不衰,甚至有许多类似《殷地安之谜》的出版图书受人热捧,这是因为,印第安文明与中华的远古文明实在太像了。
在早期的人种划分学中,西方人误以为印第安人常用的红色油彩是其本来的肤色,将他们划分成为红色人种。
但实际上,无论是爱斯基摩人还是印第安人,他们毫无疑问与东亚民族极其接近。
当白人殖民者通过战争、瘟疫、性掠夺等手段杀死了近8000万至1亿美洲原住民之后,在世界地图上,黄种人的地盘已然偏居一隅。
而原本偏居一隅的白人,则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一直分布到塔斯马尼亚与火地岛,占据了全世界一般以上的土地。
当然,如今黑色旋风开始反噬。
但不管他们如何争夺,真正付出巨大代价,历尽苦难的民族,却已经不能发声了。
……
除了体貌特征之外,印第安人的文化也与龙山、仰韶等中华古文明有着许许多多的相似之处。
他们同样有着浓厚的祖先崇拜,相信万物有灵。
甚至还有许许多多扑朔迷离的文物遗迹,都让中国人遐想不已,感慨万千。
这些东西,实在与华夏太像了!
当然,最具决定性的证据是分子人类学。
经过DNA鉴定,最终科学家们可以确定,印第安人是在距今一万年前从东亚,通过冰封的白令海峡到达美洲的。
而爱斯基摩人到达美洲的时间甚至只有几千年。
可以说,美洲本就与东亚是一体的,美洲本就是黄种人的土地。
无论是印第安人还是爱斯基摩人,亦或是人数较少,后来被老毛子灭种的阿留申人,都是中华民族的远房表亲。
当然,这几个表亲是稍微远了一些,也混得惨了一些。
但,即便是从功利的角度来看,这门亲戚也是相当值得认下的。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院长、国际货币所特聘研究员、世界经济专业与国际政治经济学博士生导师、中国对外战略研究中心副主任兼秘书长翟东升教授就曾经不止一次呼吁,中国人应该关注北美的原住民。
这是一把刺向美帝良心的利剑。
你把我的远房小老弟杀光屠光,然后你来和我谈人拳?谈自由?
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
虽然根据基因研究,印第安人与华夏的关系并没有近到是殷人后裔的程度。
但如今是1863年,距离DNA双螺旋结构被发现还有将近一个世纪。
朱富贵有足够的时间来圆好这个谎言。
一顿忽悠之后,面对两百个暴怒的印第安战士,朱富贵从眼角挤出几滴眼泪,以一种老乡见老乡的神情,主动地握住了野牛婶婶的老手,深情地道:
“三千年了,我们终于团聚了,华夏的远脉,殷商的遗民!殷地安否?殷地难安!”
野牛婶婶:???
老实说,作为一个一辈子不认文字,没有离开过大山周边的土著妇女,野牛婶婶听完朱富贵的话是完全懵逼的。
好不容易理顺了思路,她一把将朱富贵的手甩开,并提起绳子,将朱富贵提了起来。
“牛夫人你果然天生神力!”
朱富贵如同一只被捆扎好的大闸蟹,乖巧地恭维道。
野牛婶婶并没有接话,而是一脸不屑地道:“你是说,我们部落是从大海的另外一边游过来的,而你其实是我们的皇帝?”
“咳咳,你这么说也没错……”
朱富贵瞄了一眼野牛婶婶那杀人的眼神,又连忙补充道,“当然,你们久居美洲,这段历史已经忘记了,我也不会强求,咱们就此别过,从今往后天各一方,各自安好,你看怎么样?”
“呸!”
野牛婶婶牛眼一横,道,“你在做梦!你们这些白人的帮凶,统统都该死!”
“牛夫人,千万不要说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话,我们是同宗同源的亲人,应该一起抵抗那些野蛮的白皮强盗!”
朱富贵痛心疾首地道,“难道你还不相信我说的话吗?如果我们不是亲戚,为什么我们外貌如此接近?为什么我会说你们部落的语言?为什么你们会被白人叫做‘殷地安人’?”
“这……”
野牛婶婶面对朱富贵的灵魂三问,一时之间语塞起来。
毫无疑问,朱富贵的说辞虽然听着天方夜谭,但仔细想想,却又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
“婶婶,您还记得昨晚的曲子吗?”
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长矛,她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朱富贵,从胸前摘下了短笛。
朱富贵福灵心至,伸手接了过来。
下一刻,那悠扬悲怆的《崖山》(即《最后的莫西干人》)再次于空谷间响起。
音乐是最好的语言。
那份源自血脉的共鸣是无法伪造的。
随着朱富贵透击心灵的笛声,野牛婶婶以及其他的印第安人,原本满是敌视的神情终于微微松动。
“我们真的是大海那头,‘殷人’的后代吗?”
这样的疑问,在每一个印第安人的心中慢慢滋长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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