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姜太公钓起来什么样的鱼?
的确,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都喜欢调戏赵倩,一方面看她柔柔弱弱的小白花一般摇曳着抵挡很有快感,另一方面好像都有意无意的看石涧仁什么反应。
林岳娜不满:“喂……开会啊,那只是开头,这边才是重点!我已经把江州大学外面的店铺位置找好了,老板经理们麻烦拍板行不行啊!”
因为很显然,石涧仁已经拿着电话往外走,洪巧云也有些诧异的转身,顺带把膝盖下的赵倩也吸引转头,耿海燕更是关心的跟着亦步亦趋站在石涧仁身后。
六月中旬了,石涧仁基本都是穿着T恤或者衬衫,姑娘们更是露胳膊露腿的青春飞扬尽量少,面前的人却都是正儿八经的西装,走在最前面收起移动电话的人更是一身锦缎唐衫!
七八个男人颇有些傲慢的站在那,其中部分带着墨镜的派头让耿妹子第一反应就是到后门边把洗车的杨德光喊回来,这时候她就真心觉得要让杨德光播种一样把码头的弟兄一个个带出来学车,起码阿仁的身边随时有人扎场子啊。
石涧仁却没什么反应,收起轻巧的电话迎上去,经过画室仓库之间门边的赵倩时候还小心避让了一下,因为这姑娘有点吓着了,明显从没经历过这种架势。
林岳娜却聚精会神的看,不光看对方,更看石涧仁。
洪巧云和石涧仁并肩的,她的社会阅历更全面,这种气势不是小姑娘们以为的黑*社会,哪容易遇见那么多喊打喊杀的黑*社会,况且这还是在大学校园边,对方身上做工精细的唐衫就说明了档次。
果然对方一开口,就隐约跟石涧仁的口音有点渊源:“年轻人,是你在香港拍卖一方歙砚?”
没错!
就是那方砚台招过来的人!
在这个网络世界刚刚兴起的2000年夏天,信息还没多爆炸,身处内地的诸位还不知道港台收藏拍卖界那方如卵石一般的歙砚有多火热。
平心而论,歙砚真没有端砚值钱,这款砚台也不是出在相对能出珍品的康乾年间,詹浩思到香港请专家做了鉴定,最终确认是道光年间的名家之作以后,就开始待价而沽了!
只因为这砚台下面有个浅浅的篆刻“涤生”字样!
歙砚做不了年代鉴定,和四大名砚之一的澄泥砚是用胶泥烧造而成的不同,其他三种名砚都是用当地特产的石材雕刻而成,歙砚的原料都是动不动上亿年的板岩石,所以要鉴定除了分析上面极少的附着物,只能走名家名款的路子,那些个无名之辈做的东西年代再久远也值不了几个钱,面对数亿年的石材历史,哪个朝代都没多远。
所以砚台很少出高价,除非是名砚,不光是名家制作的,还有就是名人用过的。
也许从小水里来泥里去,石涧仁朝夕相处的砚台就跟寻常人家桌子上的菜碗一样用惯了,对底部的篆刻都没什么印象,东西好不好使,舔笔舒服就够了,现在需要用钱拿去卖了,他真心不会有多眷恋。
玩物丧志从来都是古代文人深恶痛绝的事情,可以琴棋书画陶冶情操,把玩物件,但是如果过于沉迷到什么东西里面,那就是大错了。
所以他很少把玩这个东西。
但在香港,洗清了浑身污垢和墨渍,露出略显发灰的深黑色砚台来,没有其他名家名砚的精雕细琢,就是一块椭圆形的卵石一般,在上面打磨出来墨池,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平凡的地方,就是这方砚台灰黑色的石材上,有些金黄色的斑点纹路,特别仔细的数一数,会发现这大小不一的斑点有十个,中间隐约都有金线相连,最后围绕在墨池边!
让一位地质学家来说,那这不过就是石材中夹杂了石英和黄铁矿的杂质,只是恰好形成这样的图案被制作者把握到了而已,没什么出奇的,利用天然石纹做人头、动物模样的都多了去,这算什么!
可换做一位砚台行家来说,这叫金星奇砚,其质坚丽,呵气生云,贮水不涸,已经算是高级货了!
但再加上那“涤生”二字,连历史学家都要好奇的多看几眼。
清朝道光十年连升十级的国防部领导之一曾国藩,就号涤生。
有文字记载,湘南出身的曾国藩科举考到京城以后,十年间连升十级,三十八岁成为部委高级官员那真叫一个春风得意,于是就有人送上这样一方砚台,十星连珠正好暗喻了他的仕途升迁,更重要的是这朴素无花巧的卵石一般砚台,正好迎合曾国藩自认为要如磐石一般不为外界所动,又要足够圆滑自然的处世哲学,喜爱非常,陪伴一生!
不管是不是真的就是当年位居晚清四大名臣之一曾剃头案上的砚台,这样的攀龙附凤立刻引来八方观瞻。
名砚、名人还有传说,这方砚台已经具备了高价的特征!
理论上来说这已经是不允许出境的玩意儿了,但装在画品箱里跟个鹅卵石一样的砚台根本不会引起注意。
詹浩思是个有水准的,他也有大把办法规避这些,故意放出这个细节就是姜太公钓鱼,等大鱼来上钩……
曾国藩的政治生涯横跨三四个皇帝,自己留下庞大的宗族人脉,如果真是他的东西,既然在石涧仁师徒手里已经几十上百年,中间又经历过战乱更迭,也不存在所有权争夺关系,曾氏后人肯定会用大价钱收购的。
詹老板就打的这个主意。
谁知道这真的找上门来的不光开口什么价钱都要,还客气的询问了来处,几乎就是前后脚一两天的事情,詹浩思还没来得及说,别人就找上门来了。
石涧仁看着那身穿唐衫的男人已经满头花白,却戴着一副圆边墨镜,就有点轻轻皱眉,古时候真的没有墨镜一说,这特么几乎是现代服饰中观相师最讨厌的物件了,心灵的窗户拉上窗帘了还能看个啥?但还是安静的点点头:“没错,是我要卖掉一方先人留下来的砚台。”
戴着墨镜的花白头发背着手开门见山:“那你知道曾国藩曾文正先生么?”文正是曾国藩死了以后朝廷的谥号,这算是非常正式和尊重的喊法了。
石涧仁略显不同的双手轻抱拱了一下:“知道。”
花白头发墨镜下的眼神真的看不到,但肯定在细细观察年轻人一举一动:“你的身份信息在湘南凤栖县蒙山村,你的长辈还在那里么?”
对方如此清晰的就找到了自己的户籍资料,背景自然是深厚的,石涧仁却摇摇头:“那不过是就近找的行政自然村办证注册,我从蒙山之中来,至于那十万大山中的何处,我已经不记得路了。”
原本还站在花白头发身后,带着蛤蟆镜的一个年轻人冲动的摘了墨镜往前走了一步,却被老人家抬手挡住,面朝石涧仁:“你姓石,听说你长辈姓梅……能带我们见见这位或许已经过世的长辈么?”
耿海燕站在石涧仁侧后方几米的地方,满眼的忧伤……这就是那落魄书生终究要飞黄腾达丢掉糠壳老婆么?
嗯,是糟糠之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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