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与煎熬一直伴随着杨柳,季晨曦的电话打不通，她不敢联络其他人，万一这一切只是巧合,那么让其他人知道也只是多了几个人担心而已。

        

        所以杨柳现在只能等待,可是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季晨曦那边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的时候，似乎事实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

        

        大约夜里三点钟左右，杨柳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在第一时间拿起手机,然后看到了来电显示提示她打来的人是江月宁。

        

        划过接听的手几乎是颤抖的，心里不停的期盼着，然而上帝好像是并没有听到杨柳的祈祷,江月宁证实了季晨曦确实是出了车祸。

        

        这样的答案其实也并不让人感到意外,毕竟当太多巧合结合在一起的时候，结果便已经呼之欲出。

        

        江月宁的语调特别低沉,只告诉了杨柳他们现在在哪家医院,其他的便通通都没有回答。

        

        挂断了电话之后杨柳就准备出门，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只去玄关处换了双鞋子,一直都陪着杨柳的陆萍萍见状在后面急急的问了一句：“你去哪儿？”

        

        “去医院。”杨柳快速的回答。

        “我陪你去！”这样说着的时候陆萍萍已经站起身,然而杨柳却只留下一句“不用了”便开门离开了。

        

        用力过猛让大门在杨柳的身后发出响声，这代表了杨柳现在十分心绪不宁，而这样的她在陆萍萍看来简直绝无仅有。

        她向来都很稳,永远都大脑先于行动的习惯让她永远带着一种稳操胜卷的感觉，可是这一次的她是真的慌了。

        

        看来季晨曦对杨柳是真的很重要,这是陆萍萍这一个晚上所得出的结论，她不知道杨柳自己是否意识到了这一点，如果她也是同自己一样,那么陆萍萍只希望这一切都没有为时过晚。

        

        之后的事情在杨柳后来回想的时候，大多都是一片混乱的，她只记得在路上的时候她一直觉得车速很慢，可是出租车司机告诉她其实已经快要超速。而等到她了医院，江月宁与季茂德的脸色都很怪异，在她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江月宁向她指了指病房的门，意思是让她自己进去看。

        

        在推开那扇门之前，杨柳想了很多，从她第一次见到季晨曦一直到昨天下午他们从想香港回来之后的分别。

        回忆很多很多，至于说未来还会不会很长，一切的答案都在这扇门之内。

        

        当恐惧太过庞大的时候，杨柳反而淡然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便推开门走进了病房。

        

        病房里只开着一盏床头灯，可已经足够让杨柳看清坐在床上的季晨曦。他的额头上有一块纱布，胳膊吊着，被子下面看不到，可是看起来伤的并不重的样子。

        

        压在心头上的大石瞬间消失，却留下了失重的感觉反而让杨柳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

        季晨曦并没有什么事情，他正坐在床上，因为她的突然来访而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在安静中季晨曦有些疑惑，他不懂为什么杨柳进了门之后只是站在那里，也不靠近也不和他说话，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很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确实是他让江月宁联系的杨柳，他和她约好要过去，后来就没有了消息杨柳一定会担心，便麻烦自己的母亲给杨柳打一个电话，可是他并没有想到杨柳会大半夜的突然就过来了。

        

        “是我妈和你说我在这家医院的？”季晨曦率先开口对杨柳问道。

        

        而他的这句话也终于让杨柳回过神来，回想着江月宁在电话里的语气和刚刚在面的神色，杨柳已经明白，她就是故意要让自己往很快的地方想。

        

        “阿姨对我说你出了车祸。”回答着季晨曦的杨柳并没有明说。

        

        可就是这样的只言片语，再加上她现在的状态和一看就是居家服还来不及换的装扮，便已经足够让季晨曦明白，自己的母亲并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去安抚，反而将他的车祸放大，让杨柳担心到甚至是大半夜赶过来。

        

        “当时我正要转弯，那辆大货车突然冲出来，而且速度很快，我喝了点酒有些没反应过来，就碰到一起了，车子撞的挺厉害的，但我人没什么大事，就是胳膊骨折了，大腿也有些拉伤，还有这里碰了一下。”季晨曦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他的语气轻松，将当时的惊险场面全部都埋在心里。

        

        听闻的杨柳点了点头，还是没说话，也没有上前，就那样站在病房的中间，眼神是季晨曦少见的幽深。

        

        季晨曦有些受不了这样的距离了，杨柳现在的样子也让他非常难受，所以他伸出自己没受伤的那只手，对着杨柳示意了一下：“到我这边来。”

        

        他也是尝试着开口，可是杨柳却真的如他所言的慢慢走了过来，一步一步的，一直到来到他的床边坐了下来。

        

        “我没事，真的，这些都是小伤，过几天就好了。”季晨曦带着一点笑意安抚着杨柳，他已经知道，她现在不对劲是因为她真的被吓坏了。

        

        其实比起说这些他更加想要抱抱她，可是现实却是他们现在的关系并不适合那样去做，所以季晨曦忍了下来，可是下一刻杨柳却主动伸出手来，轻轻的碰了碰季晨曦受伤的那只胳膊，那是真的很轻很轻，简直就像是一片羽毛一样。

        

        “疼吗？”杨柳开口问道。

        “不疼。”季晨曦摇了摇头，语气简直像是在哄小孩儿。

        

        “下次喝了酒不要再开车了，哪怕只是喝了一点点也不行。”杨柳接着开口。

        

        而这一次季晨曦没有马上给出回答，他停顿了一瞬间，心下犹豫，可他最后还是决定去试试看，毕竟现在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自己的母亲故意将杨柳骗来，估计也是为此。

        

        “你回来吧，你要是回来，就可以亲自看着我，让我没机会再这样做。”季晨曦的语气没什么变化，可是眼神中却都是认真，还有一丝潜藏着的害怕。

        他害怕被杨柳拒绝。

        

        空白再一次出现，这一次因杨柳的沉默而起，最终也是由杨柳作为结尾，她只说了一个字，却已经足够让季晨曦欢欢呼雀跃，哪怕他现在还是一个躺在病床上的病号。

        

        她说：“好。”

        

        一个字，承载的是一种新的开始，也是一段关系在延续，季晨曦第一时间是有些不敢相信，他觉得自己好想是听错了，或者是产生了幻觉，而等他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去将杨柳一把拉扯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也顾不上会不会碰到自己受伤的手臂，他已经想这样做想了很久。

        

        “杨柳，杨柳杨柳，杨柳。”一次一次的，季晨曦重复着这个名字，他有很多想说的，例如感谢，例如感恩，也还有对于以后的承诺，可是他现在很激动，那些话盘旋脑海最终只化成了这个名字。

        

        “我在，我在，我在。”虽然季晨曦一直在叫她的名字却没有下文，但杨柳还是回答了他。

        

        刚刚的事情让她依旧后怕，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尽管现在当事人就好好的在她面前，杨柳也依旧没办法平复自己心脏的震颤，所以她在回答季晨曦的时候，其实也是在平复自己。

        

        她当然会答应他，江月宁是对的，在那样近乎绝望的黑暗中，之前那些感情的纠葛都会变的微乎其微。

        剩下的，只是你是否还在乎这个人，这个人的存在与否，对于你而言还是不是重要的，不可或缺的。

        

        答案是肯定的，刚刚杨柳的失态甚至是失控无疑不在表明着这一点，就这样了，她现在只想在有限的生命中尽量的去拥抱自己在意的人，至于其他，都不重要了。

        

        兜兜转转，他们两个人绕了很多圈子，可依旧还能拥抱彼此，其实也可以算是一种幸运，而他们也确实是心怀感激的。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掉你了，就算你烦我了我也不会放掉你。”季晨曦在杨柳的耳边轻轻说着，那声音虽然温柔缱绻，却也带着坚定。

        “好，你要抓牢我。”窝在季晨曦颈间的杨柳点着头，比起季晨曦的不管不顾，杨柳一直都保有理性的注意着没有碰到季晨曦受伤的手臂。

        

        这个晚上悲喜交加，在大起大落的情绪起伏中迎来了过早的黎明。杨柳和季晨曦都是一夜没睡，好在季晨曦的病床很大，就算睡两个人也完全没问题。

        原本杨柳还有些顾及季晨曦的伤，但却被季晨曦按住直接抱在了怀里，根本就不给她犹豫的机会。

        

        尽管病房是陌生的环境，但因为有身边的人在，所以杨柳还是很快就睡了过去，睁开眼睛的季晨曦看着杨柳的睡颜，扬起的笑容中带着何德何能的幸福与满足。

        

        上午的时候季晨曦有例行检查，小护士在病房门口遇到了刚从家里过来的江月宁，两人一起推门进去，在看清楚里面的情形之后，江月宁愣了愣，不过接着便笑了起来，对着那名故护士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后，带着她一起退了出来。

        

        “这个检查很重要吗？如果不是很着急的，能不能改到稍晚些时候再做？”江月宁对那名护士问道。

        “那也行，我晚点再过来。”小护士态度十分亲和的点了点头，之后便离开了，只留下心满意足的江月宁又回头看了看病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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