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七章 侏儒豆三(李公子冠名)
我怕我和冯春生在这床里,揪出那“股鬼”来,对付不了,所以我们按兵不动,先把仓鼠喊过来再说。
仓鼠是个无常命,力大无穷,什么小鬼都怕她。
而且她过来了,金小四也得过来,金小四是东北萨满——对付鬼魂,自然有一套。
这俩过来了,“股鬼”插翅难逃!
管他是凶魂,还是野仙,抓的就是他!
大概四十多分钟后,仓鼠和金小四过来了。
他们进了房间后,问我股鬼在哪儿?
我指着面前这张床,说:股鬼哪儿都不在,就在这张床里面,床里有夹层,我听到了空响,里头藏着东西在!
“让我来。”
仓鼠站在了床前,吼道:一见发财,天下太平!
她的声音,爆发了强大的力量,我都感觉耳膜有些颤抖。
冯春生一旁说道:藏在床里的,不知道是野仙还是小鬼,我们阴人做事,先礼后兵!你自己出来,免受皮肉之苦,如果你不出来,那就别怪我们辣手无情了!
他话音一落,忽然,那床的床板竟然动了,床的侧面,平静无息的伸出了一块板子,像是跷跷板似的。
接着,跷跷板下,滚出来了一个人。
那人,长得极其矮小,估摸着也就一米一的样子,还不如四五岁的孩童个子大。
但这人的脸,确实一个中年人的长相,满面的疖子,眼神也有些阴森。
我盯着这个人,问:你是人还是鬼?
仓鼠直接揪住了这个小个子的衣领,闻了一闻,说道:这是个人!不是鬼!
“你不是鬼?”我再次盯着小个子。
小个子脸上出现了惊恐的表情,问我们:我和你们没什么仇怨吧,你们找我干什么?
“你是不是股鬼?”
“我不是股鬼,我叫豆三!”豆三气喘吁吁的说。
豆三?
我说你藏在这张床里面干什么?
我不光问了,还弯着腰,去看了一眼这张床——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奇妙。
这床里头,有个机关,一按,床板就打开,夹层里的人就滚出来了……不按,就看上去,完全是一张整床,非常隐蔽,就算仔细看,也难看出这里有机关。
怪不得,以前警察找那偷钱的豆三,翻箱倒柜的找也没找到,谁能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会藏在一张床里面。
我看着床,又看着豆三:你为什么藏在床里面。
豆三叹了一口气,说他其实就是一个木匠,藏在床里面的想法,原本只是为了打破生活的枷锁!
“生活的枷锁?”我不太明白豆三的意思,问他:你所说的生活的枷锁的意思……是什么?”
“太多了——父母诚恳的教育,朋友一番苦心的劝诫,女人们对我的善意,兄弟给我的救济,社会给我的同情!”豆三一气把这些话全部说了出来。
我听得实在是头疼——父母诚恳的教育,朋友一番苦心的劝诫,女人们对他的善意,兄弟给他的救济,社会给他的同情,这都是好东西啊,怎么就成了这个哥们的枷锁?太奇怪了吧?
豆三因为激动,脸上的疖子破了三四个,流了点浓水,他张手把它们擦干净了,说道:你们觉得我说的生活枷锁很奇怪,那是因为你们不是我!我是豆三,我就是一个侏儒!我还是一个木匠。
那豆三凄惨的声音,把他的往事,讲了出来,讲述了他为什么这么些年,每天都躲在暗无天日的“床”里面生活着!
原来,豆三是江西人,江西赣州市南康区人。
赣州市南康区是“木匠之乡”,在这个地方生活的人,多半都是木匠,在这儿,有十五万人从事木匠类的工作,每年出产的家具,总值超过五百亿人民币。
豆三也是木匠大军中的一员。
他天生是一个侏儒,长相也奇怪,他读书读到初中,就实在读不下去了——因为他老是被同学欺负。
他不想挨欺负了,所以没读书了,跟着他的叔叔学习打家具,当了一名木匠。
别看豆三矮小,但这哥们打木匠还真是有天分——天生对美学有自己的理解。
照正常人看,那木匠活儿嘛,简单,无非是“刨”“钉”“切割”“打磨”之类的。
但看上去简单,其实有学问,比如说桌子沿,那条沿一般都是给“切割”打磨”成有一定倾斜面的,这样才圆滑、漂亮。
倾斜多少才是最完美的?这个问哪个木匠师傅,哪个木匠师傅给的答案都不同,豆三他脑子里理解的倾斜面角度,刚好就是最流行的那种。
很快,豆三就进了南康最大的一个家具厂上班,成为了那儿的木匠师傅,后来成为了家具厂的核心木匠师傅,工资还不错,在南康小县城里,算是收入非常高的。
豆三本来生活应该很好的,可是,生活中有很多的烦恼,这种烦恼,来自女人和怜悯。
豆三七年前的时候,就二十岁了,人在这个年纪——哪个男人不思.春,哪个女人不思凡?还不都想谈谈恋爱?
他也想。
豆三想着找个女朋友,特别想,他就把这事,告诉了父母、兄弟、朋友,立马,痛苦就来了。
他的父母,很陈恳的教育他:豆三啊,你是个侏儒,你是个矮子,你现在谈恋爱,谁跟你谈啊?人是要有想法,但想得太多,就变成了痴心妄想!你再搞几年工作,存点钱,到时候啊,你给我拿二十万过来,我给你买一房媳妇,事先说好啊,这女人啊,还不能太好看,也不能太年轻,太好看,太年轻的,跟你过不了日子,她肯定得跑!
豆三憋着一肚子的火啊——凭什么?我也是努力生活,我也热爱工作,到了最后,就只能天注定的买一门媳妇,还不能讲好看,还不能讲年轻?这就是我天定的宿命?
他于是去找朋友倾述。
朋友则说:豆三,作为朋友啊,要劝劝你……咱们年级也变大了,要脚踏实地,对不对?你说你要谈恋爱——怎么谈?那么多模样好的,工作也勤快的,都找不到女朋友,你找得到吗?不要到时候被女人伤了你的心,你死了这份心吧!
豆三依然无语,这又是为什么?为什么别人找不到,我就更找不到女朋友了?我因为个子天生矮小,活该就不是人?
豆三对父母和朋友在他关于女朋友上的劝告很是心累,但这种话每天听几遍,自己也觉得自己很不如别人,父母和朋友的话,像是两把枷锁,锁住了豆三,让他的精神,不再自由,让他的心,不再渴望飞翔。
日子这么过了两年,豆三过得极度苦闷,一下子就二十二岁了。
这两年里,豆三还试图去嫖.娼,去找.小姐,去大保健,释放自己的荷尔蒙。
他一直都想去,但在那红.灯区洗头房的门口,想了很久不敢进去,还被他朋友撞见了,被他朋友给拉回了家里。
这下子,他朋友又开始劝他:你怎么能做这事?你是工厂的大师傅,你也是有脸的人,怎么能干这么不要脸的事?我是劝你不要误入歧途,嫖.娼要不得的,那是犯罪,我说这话你别生气,是对你好!
他朋友还把这事告诉了豆三的父母。
他的父母,又跟豆三说了,说你嫖.娼是丢脸的事,要是哪天被警察抓住了,小心给抓起来,到那时候,我们家丢不起那个脸——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门,我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父母和朋友的劝诫教训,又让豆三断了“大保健”的念头,好在豆三在电视里学会了“自慰”的手段,多少能带走夜晚的一些苦闷。
除去“性”方面的,还有来自精神方面的枷锁。
豆三有个哥哥,叫豆老大,豆老大混得不错,开了一个很大的“开石厂”,钱赚得多,每次回家,都要给豆三不少钱。
豆三说他不要钱,他也能赚不少。
豆老大就笑着对豆三说:你个子不方便,哥儿这有钱,你先拿着!拿着!
“我真不要!”
“给你,你就拿着,你现在还能做点木匠活儿,以后你年纪大了,打不动家具了,你个子这么小,怎么吃饭?拿着拿着。”
除了豆三的哥哥每次都给豆三钱。
豆三有些善良的客户,每次见到豆三这么矮小却还要辛苦打家具的时候,也给豆三小费,说豆三不容易。
豆三说不要!他说他有工资,不要这些钱。
“拿着嘛,你这个小的个子,还在工厂上这么累的班,是在是太辛苦了。”善良的客户说。
豆三有时候被说烦了,就强烈拒绝掉了,这时候,那些善良的客户对豆三说:你这个人……怎么不识好歹呢,不知道我这是一份好心啊!
客户和豆三哥哥的施舍,又成了豆三的枷锁。
豆三说道这儿,对我恶狠狠的说:你知道吗!我哥,那些客人,他们一次一次的同情我,就是在一次一次的揭开我的伤疤,一次一次的让我记起我是一个侏儒,我是一个残疾人——我不差你们的钱,我有工作,我工资很高!他们在施舍我的时候,能不能关注一下我内心最真切的感受,不懂别人内心的怜悯,就相当于残忍!他们的行为,就像大锁一样,狠狠的箍住了我,不停的告诉我,我是一个侏儒,我不是正常人。
除去这些事,女人也给了豆三很大的打击,因为一个善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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