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他生平头一次想成亲...)
没想到崔恒居然提前给她写了回函,洛婉清不由得有些诧异。
但想想谢恒今[ri]敲打她,怕是昨夜也敲打过崔恒了,崔恒要是知道她被御史台这么参,再忙也是要帮她写回函的。
他这个人,虽然不着调,但是对人真的很好。
洛婉清看了看天[se],想着夜[se]已深,不忍打扰,等明[ri]找四使问问崔恒的行踪,再做打算。
她想了想,打开崔恒的回函。
崔恒的风格和张逸然不一样,言语犀利,字字珠玑,没给御史台半分情面,虽然是自辩,但每一句都写满了质问,攻击[xing]极强,和监察司的风格一脉相承,洛婉清看了都忍不住觉得,骂得真好。
她将崔恒的回函同他送的东西一起放进柜子收藏好,打开柜子,就见到了之前李归玉送的木簪。
她平静扫了一眼,又合上柜子。
她手里李归玉的东西不多,能留一件是一件,你永远不知道这些东西,会在什么时候派上用场。
收拾好东西,洛婉清便倒下好好睡觉。
这些时[ri]奔[bo]劳累,她睡眠倒是好了不少,莫要说倒在床上,有时候靠在梁上树上,她也能闭眼睡着。
洛婉清安静睡下时,郑府郑锦心和卢令蝉二人却是彻夜难眠。
卢令蝉被追进郑府之后,就一直躲在郑府花园之中,等到夜深众人睡下,才寻到机会,偷偷摸到郑锦心的房中。
他和郑锦心私下私会不是一次,郑锦心特意告诉过他郑府的换班时间,还领着他亲自走过数遍郑家的路,他早就[shu]门[shu]路。
半夜一路摸到郑锦心房中,郑锦心正在睡觉,随后便被人猛地捂住了[kou]鼻,等她睁眼时,就见卢令蝉坐在她床边,低声道:“锦心,是我。”
郑锦心一愣,随后不由得有些诧异,拉开卢令蝉的手,坐起身来,疑惑道:“你怎么现下来了?”
过去他要来,至少也先给个信儿,哪儿有这么直接夜闯的时候?
看他一身还带着包袱,郑锦心越发不安:“你这是……”
“锦心,”卢令蝉握着郑锦心的手,忙道,“你得帮我,现下只有你能帮我了。监察司要捉我,我逃到了郑府,只能暂且在你这里待着,你明[ri]去通知我父亲,让他想想办法,把我弄出去。”
听到这话,郑锦心心中“咯噔”一下,随即立刻明白过来。
太子倒了,监察司要抓卢令蝉,那卢令蝉岂不是完了?
这样一个要犯藏在她这里,若是发现,她也得完。
她得早点撇清干系才是。
“不……”
“锦心!”
看出郑锦心的心思,卢令蝉神[se]微冷,立刻道:“你我是快要订婚的未婚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让人发现我在你这里,锦心,”卢令蝉凑上前来,压低声道,“你这辈子完了。我可不是什么普通奴仆,能让你家直接打死不报,你一个次女,瞒不下这种丑事。”
这话让郑锦心脸[se]微白,她清楚这是卢令蝉的警告。
她就算把卢令蝉[jiao]给她家里人,以郑家名义把人[jiao]出去,卢令蝉也不会放过她。
他怎么进的郑家?
他们之前私会之事,他必定会全部抖出来。
“锦心,我只是暂时出点事,等我避避风头,” 卢令蝉见她脸[se]发白,又将她揽到怀中,温柔哄骗道,“安国公府还是安国公府,我这辈子都记得你的恩情,你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嗯?”
郑锦心不说话,她根本没得选。
从卢令蝉出现在她房间这一刹,她就没得选。
她闭上眼睛,咬牙道:“我需要做什么?”
“通知我爹,”卢令蝉思索着,“想办法,把我从郑府送出去。”
只要他安稳出去。
他们两就相安无事。
******
洛婉清睡了一觉,早早醒了过来。
卢令蝉被堵在郑府,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郑锦心没那么大胆子,藏了卢令蝉后还告诉自己家里人,她不说,那就凭她一个闺阁小姐,藏住人就不错了。
按照这些司使的本事,看车轮子都印子都能数出里面几个人,方圆还特地带了猎犬在门[kou]蹲着,特殊训练过的猎犬,嗅觉敏锐,连人带狗一起守着,若是让个大小姐把人送出城,那方圆简直不用干了。
不抓卢令蝉,后续无法推进,洛婉清便得了空闲,准备留在司里,把把之前案子一一整理后,把判状写了。
留在司里,便没有那么紧张,她清晨起来,从衣柜里取了衣衫。
她许久没有自己买过衣服,都是监察司配置,监察司衣服颜[se]极素,不是黑就是白,和谢恒倒是很是相似。
洛婉清穿了一身银纹白衫,去了饭厅,到了饭厅里,便见青崖玄山朱雀都在屋中,谢恒却是没有影子。
她不由得道:“公子呢?”
“他好像心情不好。”朱雀直言。
青崖瞪他一眼,随后道:“公子太过劳碌,今[ri]尚未起身。”
说着,青崖招呼洛婉清:“柳司使,吃饭吧。”
洛婉清听着,点头入座,倒也没有多问。
能在山上和大家一起吃饭都算是破例,谢恒去哪里、做什么,那绝不是她该问的问题。
自己作为刺杀谢恒杀手进入监察司还能走到今[ri],她很感激谢恒宽宏大量,但也知道自己必须谨言慎行。
没有谢恒在,大家随意很多,四人聊着公务吃着饭,临到末了,洛婉清抬头道:“话说你们知道崔恒最近在做什么吗?”
这话出来,朱雀看玄山,玄山看青崖,青崖微微一笑,只问:“柳司使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我就是问问他忙不忙。”
洛婉清实话实说道:“我知道以他的身手肯定不是个普通影使,”说着,她抬头看向了最老实的朱雀,“他平时很忙吧?”
“是挺忙的。”朱雀没有撒谎,想了想道,“他几乎不睡觉。”
“那是他容易头疼。”玄山瞟他一眼,“你以为是他不想睡啊?”
这样一说,洛婉清便想起来,之前他还在装“秦珏”的时候,似乎就说过这事儿。
她以为这是他装的,没想到这还是真的。
年纪轻轻就头痛难眠,怕是难以长寿。
洛婉清心中不免有些忧虑,青崖瞧着洛婉清,只道:“柳司使今[ri]有时间了?”
“嗯。”
“柳司使今[ri]是想找崔公子?”
“是,不知何时方便些?”
她吹笛过于急迫,万一崔恒在忙,岂不是打扰?
青崖闻言一笑,只道:“亥时吧,他今[ri]很忙,忙得晚。”
说着,青崖便站起身来,温和道:“我吃好了,各位慢用。”
青崖一起身,另外两人也赶紧告辞,三个人仿佛是怀揣了巨大秘密需要商讨,赶紧离开。
走到一半,朱雀率先憋不住,忍不住道:“青崖哥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不让她早点叫公子?亥时?咱们[ri]子过不过了?”
“没事,”青崖摆摆手,“今天柳司使在,白[ri]能过。让公子憋[kou]气,等晚上再说,大半天的去做什么?这种时候,”青崖抖了抖袖子,颇有经验的样子,“当然是天越黑越好。”
“什么时候?”
朱雀没听明白,玄山抬手将他按下去:“小孩子,干活儿。”
“我十五岁了!”朱雀闻言愤怒,“谁小孩子啊!”
三人吵吵嚷嚷下了山,洛婉清慢条斯理吃了饭,便转回自己房间,开始整理一桩一桩卷宗,思索着谢恒给过的《律》的条例,一一对应,按照判状制式,一桩一桩案子梳理给出结果。
她每一笔都写得很慎重,因为她清楚知道,这每一笔,都是一个人生死祸福。
其实若是她一个人,她或许根本不敢写这判状,因为她自己不能确定自己对不对。
她承担不了决定这么多人命运的职责。
但是还好的是,谢恒会做最终的审核,如果她做错了,谢恒会纠正。
这给她极大的勇气,感觉自己身后是一座高山,他俯瞰着她所有行径,指引着她前行的道路。
可谢恒是怎么做到的呢?
她忍不住想。
他每一天手中的案子,都关系着无数人命,一笔下去,便是一个人、乃至一家、一族之人的[xing]命。
他是如何落笔的呢?
他会不会害怕自己判错?他又如何确定,自己不会错?
这样一想,她便忍不住又对这个人多几分敬仰。
虽然谢恒脾气[yin]晴不定,但是他却始终是她高山仰止的存在。
能遇到这样一个人,很难不去敬重和向往。
把案子梳理了一整天,洛婉清觉得头昏脑涨,她不敢在这种时候贸然继续处理这些事情,便换了一身衣衫,先是去药房找了些药材,给崔恒做了个安神香包,随后便去找人打听了一下琴音盛会的消息。
琴音盛会是东都每年贵族盛事,受邀的都是青年男女,明面上以琴会友,实际上就是相亲盛会。
这本是贵族圈的事,张逸然能接到帖子,证明他算是半只脚踏进了圈子。
每个受邀的人都要准备才艺,宴席上会做些游戏,若是输了的人,便需登台献艺,因是琴会,演奏者只能用弦乐。若是有人相合,才能用其他乐器。
这种宴席,过去扬州也有许多,洛婉清参加过数次。
只是她自幼医,[jing]力有限,在这种事情没什么造诣,过去从来就是凑凑热闹。
她唯一会的弦乐……
洛婉清想起来,只有琵琶。
而琵琶,还是因为江少言喜欢,她才的。
弦乐一道,江南盛行琵琶,北地盛行古琴。
她和江少言一起到达江南时,江少言并不喜欢说话。
他沉默寡言,神[se]虽然温和,但眼睛里总是笼着一股弥漫不去的忧郁之[se]。
一[ri]两人乘舟路过水巷,一女子倚栏奏乐。
琵琶声金戈铁马,江少言抬起头来,一贯忧郁的眼里,竟是慢慢带了几分笑意。
她看着他笑,想着,他大概是喜欢听琵琶,于是找了老师,[ri]复一[ri]练习。
她去专门找了那女子,了那首江少言喜欢的曲子,《越王剑》。
这首曲子,描述的是越王勾践一生。
大败于吴,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最终灭吴成一代霸主。
她弹琵琶弹了五年,这是她弹得最好的曲子。
那五年,她看着江少言,从最开始抑郁寡欢,慢慢变得柔和而明亮。
每次他们暗暗争执,她想和好,便会坐在房间里弹琴。
没有一会儿,江少言便会出现。
不管他们吵过什么,不管他们争些什么,他总是会来,最终总是一句:“小姐,我错了。”
她便闷闷出声,扭过头道:“嗯,下不为例。”
看上去是他先认错,但其实,是她想和好。
琴音盛会,李归玉应该会出席。
她不想在他面前弹琵琶。
不弹琵琶,总得会点什么。
好在乐器之间总是相通,她临时点简单的应付场面,应当也可。
洛婉清思索着,便将找竹思找来,让她去找了把琴和琴的书来,研读片刻后,开始在琴上试音,试着会一首。
谢恒从密室出来时,听庭院里琴音断断续续,毫无章法,他抬眸一看,便见洛婉清坐在庭院。
她穿着一身广袖云纹白衣,头上带着他赠的金蝶步摇,手上带着他赠的千机,认认真真拨弄着琴弦。
人是好看的,琴是难听的。
他本来想扭头就走,但刚一提步,就听洛婉清略为惊讶道:“公子?”
谢恒顿住脚步,转头看过来。
洛婉清看了一眼密室,才意识到谢恒应当是在里面待了一天,她没有多问,恭敬行礼:“见过公子。”
谢恒没说话,本是想走,又没忍住,抬眼看她:“琴?”
洛婉清一愣,随后察觉自己可能是打扰了谢恒,忙道:“卑职这就下山去练。”
“为何琴?”
谢恒目光落在琴上,知道她不可能无端端起乐器。
洛婉清实话实说:“两[ri]后琴音盛会,卑职不会弹琴。”
“什么乐器都不会?”
谢恒皱起眉头。
洛婉清抿唇,迟疑着道:“会点琵琶,但不想弹。”
谢恒一顿,洛婉清有些紧张,怕谢恒斥责她多事。
然而沉默片刻后,谢恒却是从长廊走下来,到她身边,平静道:“琴不是这么弹。”
洛婉清抬眸,有些诧异,谢恒看她一眼:“让。”
洛婉清赶忙起身,让到一旁,她一动,脚链叮铃作响,谢恒动作微顿,目光从她脚上匆匆扫过,只见宽大衣摆遮住,到不见什么。
谢恒收起目光,跪坐在她的位置上,帮她把琴调音,随后从音调开始示范给她看。
示范完,便又让她坐回来弹。
一来一回太过麻烦,干脆就让洛婉清坐在琴边,他站在她身侧,指点她弹哪些琴弦。
他和她相隔不远不近,是再恪守本分不过的老师,可洛婉清总是觉得他似乎离得很近,紧张得忍不住总是弹错。
多弹错几次,谢恒便察觉不对,他抬眼看她,平静道:“不是过琵琶吗?”
虽然不是同一种乐器,但应当也有基础,按理不会从最简单的地方开始就错。
洛婉清不由得有些窘迫,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谢恒面前会犯这种错。
她不知怎么解释,只能含糊道:“属下愚钝。”
谢恒却是明白,只道:“你是愚钝。”
洛婉清一哽,谢恒转头看向琴:“想哪首曲?”
“简单的。”洛婉清提出要求,“两天后就是琴音盛会,卑职可能没有太多时间。”
“那就《古琴吟》吧。”
说着,谢恒便开始[kou]头教她,他让她拨哪几根琴弦,洛婉清跟着拨哪几根。
连着跟了几次,洛婉清都觉得有些不对,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错,不由得皱起眉头。
正当她再次尝试时,谢恒似是忍不住,他突然起身,从她身后而来伸手而来,将手搭在了她两只手两侧琴弦上。
他的气息一瞬间充盈在她周身,洛婉清不由得僵直了身子,谢恒却似浑然不觉,一面拨弄着琴弦,一面道:“你指法不对,且琴声无情,太过干瘪。”
洛婉清鼻尖都是他的气息,感觉他的话进了耳朵,又似是没有。
“《古琴吟》之来处,源于一位青年,”他的声音如碎玉落冰,极为好听,“夜宿灵隐寺中,忽闻女子歌声,他起身出屋,只见女子背影,一路追随而去,却始终求而不得,最终女子隐入墙中,等第二[ri],他将墙壁挖开,便见得此曲。故而,《古琴吟》又名相思曲。”
谢恒的琴音和她截然不同,基调虽然清冷,但每一音之间似都带着连绵不绝的思念之情。
琴声缠绵悱恻,撩人心弦。
谢恒转眸看向洛婉清,只问:“你有思念之人吗?”
他说着,目光不经意落在她脚踝上。
那铃音他听出来,是崔恒送她的脚链,她竟是带了。
不在崔恒面前带,却在他一个陌生男子面前,带上崔恒给她的东西,请他授琴。
一想到她带着脚链,想到她头上簪着发簪上次激动时金蝶颤颤巍巍的模样,简单的琴音在指尖似乎就有了实质,缠绕在洛婉清周身。
“[ri]思夜想,寤寐思服。每一刻都想见到,无时无刻不想亲近。却始终求而不得,相思难了。”
想扒了她的衣衫,想同她[jiao]融,想将她囚在身上,想让她眼睛只看到他的面容、耳朵只听到他的声音、鼻尖只嗅到他的气味,舌尖只尝出他的味道。
想让她一切同他混杂,只有他。
“有么?”
谢恒抬头看她。
洛婉清没说话,似在思索。
谢恒闻着鼻尖洛婉清的气息,看着面前神[se]间带了几分茫然的女子,知道了结果。
他[bi]着自己转头闭眼,垂首停音。
再弹不下去。
白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按在琴弦之上,环在她两侧,谢恒声音平淡。
“若是琴技不,便用真心。”
“是。”
洛婉清思索着应声,谢恒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他还是没忍住,背对着她道:“脚上叮叮当当的东西不宜外带,扰人清净。”
洛婉清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一时尴尬,赶紧道:“是。”
谢恒没有多说,转身离开。
等谢恒消失不见,洛婉清看着古琴,想着谢恒方才的教导,试探着,拨弄了一根琴弦。
这些时[ri],还是有些想崔恒的。
只是太怕打搅。
洛婉清认认真真在门[kou]练习,开了窍,琴音很快便有了韵味。
谢恒在房间里替她写着给御史台的回函,神[se]冷淡。
她是有想念的人了,谁呢?
李归玉?
还是张逸然?
终归不是崔恒,若是,她早当来见他了。
他平静写着书。
等到了亥时,琴音便止住,过了一会儿,便传来洛婉清吹笛之声。
谢恒动作一顿,犹豫片刻,便假装没听见。
洛婉清吹了一会儿,见崔恒不回声,便猜他在得很远,或是在忙,也不再打搅。
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特意穿的一身,想了想,便卸了发簪,去净室洗了个澡。
等她穿着广袖白衫, 擦着头发走出来时, 便觉房间有呼吸之声,她下意识一把[chou]出挂在屏风不远处的长刀,随后才见坐在椅子上的公子抬眸。
他也是广袖长衫,领[kou]微敞,鎏金面具盖在脸上,手中折扇轻敲着手心。
看着洛婉清横刀在身前,崔恒微微一笑:“若是这么不欢迎我,别吹笛就是了,我又不会来打扰你。”
听到这话,洛婉清一愣,随后笑起来,抬手将刀反[cha]回刀鞘,大大方方擦着头发道:“我以为是其他人。最近很忙?”
“不忙。”
“那不来找我?”洛婉清有些好奇,走到书桌旁边。
崔恒一笑:“也不见司使找我啊。”
“我最近是忙坏了,来,拿着。”
洛婉清从书桌上拿了一个香囊就扔过去,崔恒握住香囊,嗅了嗅味道,疑惑道:“这是?”
“我听他们说你容易头疼,特意给你做的。”
洛婉清靠在书桌上,温和道:“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崔恒一顿,突然气消大半,握着香囊道:“司使有心。”
“昨晚那五张回函劳烦你了。”
“不必客气。”崔恒神[se]淡淡,“本是我的职责,没想到……”
剩下那句“没想到司使还有张大人,倒是我多余”的[yin]阳怪气被及时截住,他拿着手里的药包,一时没了脾气。
都忍不住来了,又和她置什么气?
又不是她的错,只是他想的,她不给,这又与她有什么干系?
崔恒叹了[kou]气,将药包悬在腰间,无奈起身,走到洛婉清身后,取了她手中帕子,轻声道:“我帮你擦吧。”
“都快擦完了。”洛婉清回头瞧他,笑道,“不早点儿来。我本来还带了簪子等你的。”
崔恒为她笨拙擦着头发,迟疑着:“等我?”
“是啊,”洛婉清站着给他把最后的水挤干,解释道,“今[ri]本来早就想找你,但青崖同我说你亥时才有空,我便等到亥时。方才我还在琴,公子问我有没有想念的人,我想来想去,好像也就只剩你了。”
听到这话,崔恒手上一颤,他垂下眼眸,一贯[lang][dang]不着调的人,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一点一点拧干发尾水珠,哑着声开[kou]:“既然想我,怎么这么久不找我?”
“你不也没找我吗?”洛婉清疑惑,“你平[ri]这么忙,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打扰?”
“惜娘……”
崔恒听着,忍不住伸手从背后环住她。
洛婉清一僵,听着崔恒在耳边轻笑:“你怎么这么好?”
洛婉清没应声,由他环着,不由得红了耳朵,尴尬道:“那个……崔恒。”
“嗯?”
“我不去李归玉那里了。”
崔恒一顿,洛婉清硬着头皮道:“公子说,我有选择了。人不是一定要走捷径,那个,可能不需要你帮忙了。”
“这样啊。”
崔恒听着这话,便放开了她。
洛婉清松了[kou]气,崔恒轻笑:“我送你的脚链呢?”
“在桌上。”
洛婉清抬手一指,叹了[kou]气:“今天被公子抓到我带这些,他似是不喜,让我以后别带了。”
“这不是带出去的。”
崔恒笑笑,拿了脚链走到洛婉清身前,让她到床上,半蹲下身:“让我看看带上什么样。”
“我自己来……”
洛婉清话没说完,崔恒已经捧起她的脚,认认真真将脚链带了上去。
她的脚素白纤净,似如冰雕,银质脚链中间穿杂着细细的红线,悬在脚踝之上,格外艳丽动人。
崔恒静静看了片刻,抬眼看她,温和一笑:“好看。”
“[ri]后不必送这些的。”洛婉清忍不住道,“我还不起你了。”
“好看的东西赠予美人,我心甘情愿。”
崔恒放下她的脚,用衣摆遮住,哑声道:“况且,你赠我香囊,便已经足够了。”
“那不值几个钱。”
“但解决我燃眉之急啊。”
崔恒抬眼轻笑:“我能睡好觉,那可不容易。”
洛婉清一愣,看着面具下笑意盈盈的眼睛,她忍不住伸出手想去给他诊脉。
崔恒却是手腕一转,婉拒道:“老毛病了。”
“好不了吗?”
“偶尔也是好了的,”崔恒一想,似是玩笑,“上次你亲我,我便好生睡了一夜。”
洛婉清没想到他说这话,崔恒站起身来,替她放下床帘:“好了,柳司使,安睡吧,我走了。”
说着,崔恒转身离开,替她熄了灯。
只是走了没几步,就听洛婉清开[kou]:“观澜。”
崔恒停住步子,洛婉清坐在床帘之中,犹豫片刻,她素白纤长的手破开床帘,低声道:“你过来。”
她开[kou]之后,床帘外便传来脚步声,随后那人隔着床帘,温柔握住她的手掌。
“卿卿在内,可否入帘一观?”
洛婉清没说话,她径直一拉。
玉山倾颓而下,压着她倒在床上,他顺手钻入青丝,低头吻下。
床帐之内灯光晦暗不明,洛婉清气息微乱,她感觉这人抬手攀附到身前,随后哑声一笑:“怎么什么都没穿?”
“刚刚沐浴,你就来了。”
洛婉清故作镇定,哑声道:“没想到。”
“你叫我来,没想到?”
“我以为你不在。”
“怎么会?”崔恒纠缠上她的唇舌,“只是生气罢了。”
“生气?”
“以后折子不准给张逸然写。”终究没忍住,不满开[kou]。
“我怕你忙。”
“本就都是我写的。”
洛婉清脑子有些混沌,但还是记得:“我写了好多。”
“给你练手而已。”
正经送到御史台的,几乎都是他的手笔。
崔恒说着,同她纠缠,等了许久,他手指隔着衣服轻颤着摸索而上,两人都是一颤,崔恒抬眸,低声道:“会不会不舒服?”
洛婉清没说话,她紧张攥着床单。
崔恒观察着她的反应,他那么敏锐的人,情绪真假一眼就知。
他轻轻按压。
洛婉清咬紧牙关,过了许久,她终于忍不住道:“你管管你自己吧。”
她一开[kou],声音带了几分哭腔。
“不要。”
崔恒笑着贴着她上来,用冰凉的面具轻蹭着她的鼻尖,手上越发放肆:“我就想看你欢喜。”
洛婉清不敢说话,只大[kou]喘息。
崔恒看她意识一点点溃散,靠在她耳边,轻声询问:“带着脚链找谢恒授琴,清清,你是想做什么?”
洛婉清脑海中一瞬闪过谢恒放在琴弦上的手。
那手指好似和身下重合,她来不及多想,只觉对方重重一压,她猛地一颤。
崔恒探过身子,温柔下来,轻笑出声:“清清?”
洛婉清不说话,她闭着眼睛,好久,咬牙开[kou]:“崔观澜,你说过你既无妻室姬妾,又无爱慕之人,鲜少与女子相[jiao]……”
“是呀,”崔恒低头轻吻,“可我宗门本就有房中术,我修孤本多年,只是差个人而已。”
说着,崔恒抬眸:“看来清清是觉得不错?”
“那你修你自己!”
洛婉清睁开眼睛,一把按住面前衣衫完整的贵公子:“你这样有什么好处?!”
“好处?”崔恒拂开她的手,压着她蹭上她耳尖,“好处就是让清清记得想我。”
说着,又将她逗弄起来,似是玩笑:“心不想,人也要想罢?”
“你……”
“我知道你待我好,头疼都不舍得。”崔恒含弄着耳垂,神[se]晦暗不明,“那你也要知道我的好,会舍不得,离不开,放不下,嗯?”
一晾一个月,他过去无所谓,现下却是有些熬不住了。
管他情起[yu]也好,起于情也好,他知她心中无他,那他教她。
洛婉清说不出话,她甚至听不清他的声音。
她只是死死抓着他,知道这是崔观澜。
折腾到半夜,洛婉清终于困顿。
崔恒净了手,替她擦洗过,穿好衣服,卸了脚链,把所有东西清理干净,盖上被子,合门悄无声息离开。
回去给自己洗过澡简单解决问题,他坐到桌子前,把未写完的书写完。
今[ri]是张逸然参她,他决定多骂一千字。
做完一切后,他躺回床上,拿出她给的药包,轻轻嗅过,竟真不觉得头疼。
他安安稳稳睡了一觉,梦里不再是那些压抑紧张的过往,反而换做了一个满是红[se]的房间。
红烛挂着喜字,脚链轻晃,带着悦耳之声,丁玲作响在耳畔。
一觉醒来时,他看着屋顶,意识到,他生平头一次,想成婚了。
而另一边,洛婉清睁开眼睛,她茫然看着床顶,不由得想,昨晚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
她撑着自己起身,捂住额头,缓了好久,才终于缓过来。
抬头看了一眼窗外,不由得一苦笑。
她如今这个样子,儿女情长是谈不了的,跟着谢恒杀了太子,未来谢恒千刀万剐时她也跑不掉,命都不一定有,想这些做什么?
她亏欠崔恒这么多,能让他欢喜一些是一些。反正这些事他也不甚在意,若能让他好好睡上几觉,她也觉得很好。
况且她也没什么不喜欢……
一想到崔观澜,洛婉清便觉自己仿佛是那些志怪小说中的书生,崔观澜便是那些狐妖艳鬼,深夜踏月而来,在床第勾魂摄魄。
不然怎么会有人……能让人舒服成这样。
一想到昨夜的事情,明明只是他的手而已……
洛婉清慌忙打住,甩甩脑袋,决定什么都不想,赶紧做事去。
她迅速起身,洗了个澡,然后便出门吃饭。
谢恒等人早早等在饭厅,洛婉清出来时,刚好遇见谢恒从长廊另一头走过来。
那一惯清清冷冷的眼里,压了几分温柔,在夏[ri]清晨阳光中,微微颔首:“柳司使,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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