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六十二章 天赋和突破
柳藏酒又讷讷看向暮西辞,这样明显的挑拨,不会听不出来吧。
得,瞧他愈发恼火的脸[se],还真是听不出来。
柳藏酒不觉得暮西辞是个蠢人,真怀疑三姐是不是给他下了什么蛊。
滋!
前方倏然炸响起一连串刺耳的剑鸣音。
被夜枭阻隔视线,柳藏酒瞧不见姜拂衣和燕澜的状况,担心不已:“我去帮他们!”
攥着鞭子就要往前冲。
柳寒妆也赶紧一手提灯,一手拉着暮西辞追上去。
途径一具魔人尸体时,那尸体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柳寒妆惊叫一声。
声音才刚响起,暮西辞已经斩断那条手臂,被挑高飞出去的是一节木头。
“当心棺木隐!”暮西辞提醒柳藏酒时,已将惊魂未定的柳寒妆圈在怀里。
柳藏酒也被突然跃起的魔人尸体挡住去路,只见先前诛杀掉的魔人,一个个都摇摇晃晃起身。
还要再杀一次。
不仅如此,那些没被焚烧掉的夜枭,也都重新振翅,变成了木头鸟。
柳寒妆的本命花灯,对枯疾手里的夜枭有用,却对付不了木头鸟。
柳藏酒烦得要死:“没完没了了!”
暮西辞则一边焚烧木头人和木头鸟,一边安抚柳寒妆:“夫人莫怕,棺木隐似乎只想绊住咱们,并无杀心。”
柳寒妆缩在他怀里,捂着怦怦乱跳的胸[kou]。
每次跟在暮西辞身边历险,她都是真的害怕。
况雪沉之前将她撵来修罗海市开铺子,就是嫌她只会窝里横。
……
屋檐上的木头猫还在劝枯疾:“收手,速随我走。魔神比咱们更了解如今的人间,他不许我们杀燕澜,定有他的理由。”
枯疾方才被燕澜的咒术所伤,正在气头上。
再瞧见姜拂衣那些小医剑,又让他想起当年被奚昙当众羞辱的往事。
他冷笑:“棺木隐,女人一旦上了年纪,是不是都这样啰嗦?”
棺木隐顿时被气的够呛,若不是逃出来的怪物不多,莫说劝他,都恨不得跳下去挠死他。
“不帮忙就少来烦我。”枯疾若非被她绊住,早下杀手。
此刻不再理会她,伴着夜枭飞身而出。
……
绝大部分的夜枭,都在攻击姜拂衣的剑阵,她逐渐吃力。
已有一只夜枭寻到剑阵的空隙,以锋利的勾爪,在她背上抓出几条血痕。
不过那只夜枭也旋即被剑阵搅碎。
虽是小伤,因为蕴含了枯疾的力量,伤[kou]不断撕裂。
姜拂衣立刻[cao]控一柄医剑扎在伤[kou]周围。
燕澜被她俯身搂的很紧,紧到难以呼吸,眼睛和头却没那么痛了,意识也比之前清晰了很多。
大概是扎进晴明[xue]的剑针起了效果。
“阿拂,你起来。”燕澜听见她“咯吱”狠狠咬牙的声音,知道她背上肯定是受了伤,若不是为了护他不能动,她不会这样狼狈,“扶我坐起来重新布阵。”
“你省省吧,连我都推不开,你还想布阵?”姜拂衣回想之前从剑针得到的反馈,灵魂都止不住发颤,“相信我,我可以。”
她始终没放弃以心念控剑。
方才扎在自己背上那柄小剑,就是情急之下,以心念完成的。
已能[cao]控一柄,两柄三柄不会远了。
“四、五、六、七、八、九……”
燕澜听着她数数,起初很慢,越数越快。
如咒语般,充斥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燕澜在想[gui]甲的预言是不是错了,说是姜拂衣从北至南,从他身上寻求温暖。
可燕澜怎么觉得,自己是从姜拂衣身上,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虽然姜拂衣的身体几乎没有温度,被她抱着像是被冰川环绕。
但她冷在皮,暖在骨。
热流一点一滴的骨缝里透出来,燕澜感受的清清楚楚。
“他来了!”姜拂衣感知到了枯疾席卷戾气而来。
她也差不多成了!
妥帖的松开燕澜,姜拂衣极速起身前跨两步,挡在他前方。
并拢两指于胸前,以心念[cao]控一众小医剑。
与花丝[cao]控最大的不同,是这些小剑骤然闪耀出光芒,这是剑意之光。
原本不断俯冲的夜枭,被这些光芒刺激的胡乱拍翅,四散乱飞。
数百只小剑分散追逐,一连串的“嗖嗖”声响,不断将那些魔化夜枭贯穿。
棺木隐望着那漫天飞舞的小剑,微微有些惊讶,不足之处甚多,可她只是个幼崽,竟真使出来了奚昙的绝招。
只不过,这种程度想和枯疾硬碰硬,始终还是要吃亏。
枯疾已经快要[bi]近她面前去。
姜拂衣也差不多处理完附近的夜枭,并拢的双指朝前指去,颇有气势的再次厉喝一声:“诛!”
正追杀夜枭的一众小医剑一瞬调转方向,从四面八方聚拢回姜拂衣头顶。
随她手势,朝前方破风飞去。
枯疾被这一众小剑释放出的剑意[bi]停了下来,再放出大量夜枭。
这次的夜枭由他亲自[cao]控,每一次扇动翅膀,都扇出浓郁的黑气。
众小剑与夜枭群相隔一丈左右,剑意与黑气在这一丈之内相互冲击、碰撞。
双方你退我进,僵持不下。
不同之处在于,枯疾看上去较为轻松,而姜拂衣则显得十分吃力,指向前的两根手指不停发颤,虎[kou]处隐有裂纹血丝。
枯疾说道:“小石心人,这人间没我几个故人了,我念你乃故人之后,哪怕是讨厌的故人,也是故人,我不想杀你,不要自寻死路。”
姜拂衣另一手握住发颤的手腕:“多谢,但不需要前辈顾念。”
众小剑反而前进一寸。
“后生可畏。”棺木隐夸了一句,不愧是奚昙的后人。
“老妖婆。”枯疾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你从前苦恋奚昙而不得,而今我剜了她的石头心拿来送你,也算圆你一个心愿。”
此时姜拂衣背后,燕澜已经艰难的盘膝坐起。
听见“小石心人”和“石头心”两个词,他的睫毛微微颤。
然而燕澜无暇多想,他看到了姜拂衣后背上那几道长而深的爪痕,皮[rou]外翻,触目惊心。
而此时,姜拂衣又被[bi]退了半步。
后背原本就狰狞的伤[kou],遭枯疾影响,再度崩裂。
燕澜的瞳孔不断紧缩,仿佛听见皮[rou]绽开的声音,涌入他的耳膜,刺耳至极,刺激的他心神动[dang],胸[kou]剧烈起伏。
姜拂衣突然觉得胸[kou]处有些滚烫。
分神低头一瞧,竟是之前燕澜吐在她胸前衣衫上的那[kou]血在发烫。
烫的她几乎承受不住,想问燕澜在做什么,是不是施了什么血咒?
但这是什么血咒,如此厉害,竟能影响到她的石头心?
嘭。
姜拂衣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心跳,是震动。
她这颗尚处于稚嫩期的心脏,原本像一颗尚未成[shu]的果实,此刻却仿佛被强行催[shu]了一般,在胸腔内迅速成长。
姜拂衣突破了。
虽不知石心人的突破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自己突破了一层需要很久、挺难突破的屏障。
她愕然之中,枯疾猛地发力,将她再[bi]退一步。
但姜拂衣心领神会,并拢的两指旋了个圈,往正中一点:“合!”
那一众整齐排列的小医剑倏然合拢,凝结成一柄巨剑,高高抬起,朝枯疾劈下!
夜枭群直接化为灰飞!
枯疾瞳孔紧缩,满眼惊疑不定:“这怎么可能?”
棺木隐一双猫眼也竖了起来,她一个明显混了血的石心人幼崽,竟能达到这等境界?
枯疾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转身便撤。
对抗不了,并不代表他躲不开。
“棺木隐,走!”
言下之意是求棺木隐出手帮忙,这医剑并不克制她。
枯疾多心了,姜拂衣虽也震惊于自己突破后的力量,但这柄剑实在太过沉重,她无法灵活[cao]控,根本无法控剑追他。
却见一册展开的竹简从她背后飞出,飞向枯疾。
正是姜拂衣非常[shu]悉的《归墟志》。
燕澜虚弱却坚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八荒六合,四海归墟,收!”
竹简俯冲而下,逐渐化为一头威风凛凛的麒麟神兽,一[kou]将已经虚耗过度的枯疾吞了下去。
之后再度化为竹简,飞回到燕澜手中。
棺木隐只是分身,见势不妙,直接[chou]魂离开。
姜拂衣收力,那柄巨剑轰然散开,又是噼里啪啦满地的小铁片子。
收完小医剑,姜拂衣转过身,这才瞧见燕澜已经虚脱的再次倒地,连《归墟志》都没有收回储物戒中。
原来这本《归墟志》不只是册书籍,还是一件收怪物的神器,之前都没听燕澜提起过。
姜拂衣向后方望去,暮西辞三个人刚赶过来,目睹这一切,脸上多少带着些惊骇之[se]。
惊骇她[cao]控的巨剑。
以及那头已在人间绝迹的麒麟幻象。
尤其是暮西辞,姜拂衣与他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些畏惧。
姜拂衣捡起《归墟志》,犹豫了片刻,放进了同归里。
“小酒,帮个忙。”
……
柳藏酒将燕澜给背回了客栈,脱去他沾了血脏兮兮的外袍,帮他擦了擦脸,随后给他盖了层薄棉被。
“我三姐说燕澜没受什么伤?”柳藏酒不太信。
认识燕澜这么久了,从未见他如此过。
姜拂衣坐在床边,伸手又探了探燕澜滚烫的额头:“病根的缘故,我大哥的眼睛曾经受过重创。”
可想而知是哪种程度的重创,柳藏酒蹙起眉:“都没听燕澜讲过,不过他也不是个会诉苦的人,什么事儿都喜欢藏心里,和我大哥有些像,难道当大哥的人都是这样?”
姜拂衣挺想笑,牵动背后的伤[kou],额角青筋一跳。
柳藏酒扔给她一瓶药:“我三姐给你的,你今晚也累的不轻,回去歇着吧,我来照顾燕澜。”
姜拂衣本想说“好”,稍作犹豫:“还是我照顾他吧,我更知道大哥的需求。”
她担心燕澜想喝水,柳藏酒直接一杯冷水给他。
冷水还是好的,最怕干脆一壶烈酒给他灌下去,还说喝酒止痛。
柳藏酒也知道燕澜讲究,事儿多,担忧的看向姜拂衣:“可是你也受了伤。”
姜拂衣说了声小问题:“何况我突破了,体力正是充沛的时候。”
柳藏酒挺为她高兴,又难掩心头的失落感:“我大哥常说我不上进,我毫无感觉。可咱们一路走来,你不停进步,我原地踏步。感觉自己好没用,马上都不配和你们[jiao]朋友了。”
姜拂衣笑道:“和你没关系,是我太强了。”
柳藏酒[chou][chou]嘴角:“就没见过你这样厚脸皮的。”
姜拂衣得意挑眉:“难道不是?”
柳藏酒好笑:“我看你是怪物。”
姜拂衣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又提起唇角:“我如果真是怪物,是不是就轮到我不配和你[jiao]朋友了?”
柳藏酒摆了下手:“我姐夫还是怪物呢。”
他站起身,“那你守着燕澜吧,有需要了喊我。”
姜拂衣:“好。”
等柳藏酒离开,她见燕澜睡沉了,便坐去矮几后。
解开衣带,半脱外袍,对着铜镜给背部的伤[kou]上药。
她越想越奇怪,今[ri]突破的力量,好像是从燕澜身上获得的。
为何会这样?
昏昏沉沉之中,燕澜听见姜拂衣因为疼痛发出的闷哼声。
他挣扎着醒来,抬手拨开床幔,瞧见的竟是姜拂衣[luo]露大半的后背。
燕澜愣了一刹,慌忙收回视线,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姜拂衣听见动静,转头朝床铺望去。
燕澜心知不该,但实在不知怎样应对,唯有选择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姜拂衣瞧见纱幔微动,以为是被夜风吹了,起身去将窗子合紧,又回去继续涂药。
她起身之时,燕澜以为她要过来床边。
如个被抓现行的贼,他心慌不已。
发现她是去关窗,才稍稍放松。
燕澜窘迫着听着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声,一直等到姜拂衣涂完药,换回女装,离开了他的房间。
燕澜从床铺艰难坐起,朝她方才久坐之地望了一会儿,随后放出寄魂。
寄魂落地,变成小熊仔。
燕澜有气无力:“你不是说我的天赋要觉醒了?”
他遭这一番罪,除了病痛感,其他并无任何的改变。
寄魂趴在床沿:“主人,我怎么觉得您已经觉醒了天赋呢?就姜拂衣对抗枯疾那会儿,亲眼见她因为护着您而皮开[rou]绽,而您又无能为力,您的情绪极为激动……”
跟在燕澜身边的这段时[ri],从未见他有过这般激烈的情绪。
燕澜微微拧眉:“但那会儿好像是她突破了,我的天赋在哪里?”
寄魂摊爪:“您的天赋,就是令她突破了呗。”
燕澜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xue]:“什么意思?”
寄魂托着下巴猜测:“我觉得您觉醒的,大概是一种信奉之灵。这世上有一些狂热的信徒,他们的信奉之力非常强大。您因为喜欢姜拂衣,已经成为了她的信徒,您的狂热,导致了她的突破……”
“停。”燕澜吃力的打断它,“虽说万物有灵,但根据我族中记载,没有这般虚无缥缈的天赋。”
寄魂认真想了想:“哦,您若是嫌这种解释太过虚无缥缈的话,实际一点儿,我觉得您大概是觉醒了公螳螂的天赋。”
燕澜手指微颤,沉默不语。
“您知道么,为了提供养分,繁衍后代,好多公螳螂是会被母螳螂给吃掉的。”寄魂严肃认真的提醒他,“您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已经开始主动给姜拂衣提供养分了。我劝您往后还是远离她吧,千万不要和她繁衍后代,否则您有可能完全被她给吸干……”
话未说完,便被燕澜揪住后颈拎了起来,扔去了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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