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心悦
李岁烛心中宽慰,可这事:“回皇后娘娘,这事……这事不是臣妇能做主的,徐家祖上有令,不得男子纳平妻否则视为不详,皇后娘娘这事……”
“放肆!本宫一心相说,你竟满口雌黄!”
“皇后娘娘……”
端木徳淑听皇后声音不对,焦急的急忙再次推母亲,别说了……皇后似乎情绪不对,若是……
李岁烛也察觉出来了,从皇后烧宫开始,精神已经就不太好,这时候强说,吃亏的只能是她们:“皇后娘娘息怒,臣妇刚刚……是高兴傻了……”
端木徳淑心中明白,可也忍不住咯噔一下,皇命不可违,最后肯定是这个结果,来时娇艳欲滴的脸颊,此刻慢慢变的灰白无光,早上出门前的旖旎不等归来已要凋谢枯黄。
“你要知道,就算本宫无子也不是尔等可欺辱的!”
“……”李岁烛还能说什么。
“皇上肯将温玉公主下嫁给你儿子,是看在徐子智小小年纪是可塑之才,你如此拿乔!可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端木徳淑的头完全贴在袖笼上,脑海里都是即将失去的茫然无助,与她想像中不同,没有一丝洒脱,只觉得心像少了一块……
李岁烛匍匐地上‘虔诚’道歉,希望她发泄完,赶紧让她们滚回去。
温玉公主见母后动怒,立即焦急的看向大寺人。
大寺人沉着脸摇摇头,徐夫人傲气太过,公主以后下嫁过去也会吃亏,皇后这是在给公主撑腰。
温玉不依,母后这样说话,以后她在徐家,在徐家……
温玉见向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大寺人不动,跺跺脚,就要自己冲过去。
大寺人见状,急忙按住公主。
两人对视片刻,大寺人妥协,向早已失去理智的皇后娘娘走去,在她老人家耳说了两句。
刚刚险些控制不住脾气的皇后,瞪眼不远处屏风后那不争气的女儿,这种人就要训怕了,教训够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咬主!
但,心里到底想李岁烛将来高看她女儿一眼,刚要让两人起来……
萧淑妃突然带着人冲进来,衣衫凌乱,发钗散落,看来是经过一番大挣扎跑了过来,向主位上的皇后冲去。
皇后见状,身体像被打开了某个开关,短时不顾一国之母的威严,向萧淑妃冲去;狐狸精!不要脸!勾引的皇上将玉玺给了她那不成器的儿子!也不看看那老头子还能不能人道!
大殿内的见状,立即想萧淑妃扑去,不容许她伤了皇后娘娘。
可萧淑妃有备而来,身后跟着众多挣脱拦住进来的人。
凤梧宫的大殿上顿时乱成一片,宫外追来的人,宫内打在一起的人,撕扯的宫中两位主宫,被抓挠出火气的宫侍,顷刻间仿佛进来闹事一般。
李岁烛立即起身,眼疾手快的拉着端木徳淑向门口退去。
立即有人上前护着两人向门口退去,为首的小公公趁人不注意小声在两位夫人身侧开口:“快走,小徐大人在宫门外等两位夫人。”
价值不菲的屏风被扭打在一起的人们撞见撞翻,漏出里面一身华服的温玉公主。
温玉脸色发白。
可在场的人早已掐红了眼,何况着已经不是第一次,打完了,也没有人处置,皇上不闻不问,萧淑妃如今根本不受皇后管制,没有杀身之祸的宫人们都下了死手。
温玉顿时看向端木徳淑的方向!眼中有羞愤、着急,更多的是惊慌,她……她第一次……
端木徳淑本没注意她,目光不经意间从萧淑妃被灼烧的半边脸上划过,但她异常敏感,向视线的方向看去,然后又平静的移开!
温玉像被人当头打了一巴掌,论容貌她比不她,所以她看都懒得看自己吗!而且……而且,自认为的高贵身份……又被她看到这一幕……
李岁烛立即抓住端木徳淑的手,快速向外走去。
温玉看着这一幕,眼泪羞耻的流出眼眶,大喝一声:“不要打了!”
可她很快发现并没有人听她的,想到刚刚那个女人平静的样子,和徐夫人果断将她带走的不闻不问,夹在身上多年的荣耀,像被人死了一层皮般的疼!
温玉不知被谁撞了一下后彻底怒了,第一次,第一次指着下面的人:“侍卫呢!除了皇后和萧淑妃,谁敢再动一下直接斩杀!!”她就不信了!她就不信了——她是高高在上的嫡公主!她是嫡公主!
……
皇宫外,徐知乎一身官袍,神色紧绷,不时向宫门口看去,脸色难看。
不远处明珠、戏珠来回踱步,她们没有入宫的资格,根本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
辞诡上前一步:“少爷稍安勿躁,少夫人和夫人不会有事的。”
很快,徐知乎身体快速前倾,远远的看到两人出现,一直僵直的身体才松懈下来,站在原地,冷着脸,如同雕塑!
辞诡立即退回原位。
李岁烛牵着徳淑的手,在几位宫人的引导下出来,看到徐子智,心中五味参杂,皇后强买强卖,若不是……今日……多亏了他……
李岁烛松开端木徳淑的手,主动向为首的马车走去。
端木徳淑早已看到了徐子智,想寻求安抚的情绪,想到赐婚的圣旨倔强不去看她,想母亲的马车走去:不想理他!
站在原地的徐子智见状,瞬间走过去,拉住她的胳膊,向后面的马车走去。
端木徳淑半拖半就的跟着他上车,眼泪便顺着眼眶落下来。
徐子智急忙看向她。
端木徳淑已经扑进他怀里,委屈哭了,这件事怎么能怪他,招人喜欢又不是他的错。
徐知乎心像被人握紧,她哭一下,便让他难受一分,宫里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平妻?!这不是欺负小仙是什么!
端木徳淑揽住他的腰,头靠在他胸口,哭的单薄的身体微微发颤。
徐知乎心里一阵阵的疼,眼底阴沉一片,伸出手抱住她的肩,抚着她的背:“没事了……”下巴放在她头疼爱怜的小心摩擦:“不会有平妻,也没有温玉,你放心。”
端木徳淑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徐知乎看着她满脸的泪,恨不得现在就冲去凤梧宫,一把火烧了那些所有让他夫人不痛快的人。
徐知乎无意识的伸出手,缓缓擦去她眼角的眼泪。
端木徳淑顿时觉得心里委屈的不行,哭的更加伤心,声音哽咽的开口:“子智……”
“嗯。”
端木徳淑想到圣旨,想到皇宫,想到皇上,就是相公不同意又能怎样,难道她还看着他抵死不从吗:“相公……”
徐子智觉得自己迟早可以为她去死,只要她说、且愿意永远这样唤他,他什么都愿意为她做,让她哭了的,都要付出代价,让她担心的,包括自己也不应该。
“别哭,我真的有办法,你忘了六皇子了……”徐知乎认真且温柔的看着她。
端木徳淑有片刻茫然。
徐知乎的头抵住她懵懂的眼睛,她的眼睛水洗一般的清澈,他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唯恐惊了她眼底的水珠,声音轻缓又无比温柔的开口:“她让你不开心,我就能为你弄死她——”
端木徳淑张张嘴,又僵硬的张张嘴,脑海中片刻的空白,子……智哥哥……这句话是不是不太对。
而且怎么能是因为她不开心?她以后还不能不开心了,否则,惹她大人岂不是太倒霉了。
而且……而且……端木徳淑伸出手,掐住徐子智的脸往外扯,确定是不是对方脑子不好使了。
徐子智吃痛,面色却丝毫不动,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端木徳淑被他看的顿时有几分心虚,她……要怎么说,同意吧……自己又不是什么不能被冒犯的人,不同意吧,好像自己好欺负一样,但也罪不至死啊:“她……嫁人了就好了吧……”要不然说什么!
徐知乎轻轻动动额头,蹭了一缕芬芳。
端木徳淑立即破涕为笑,心里暖烘烘的,但还不至于不知其中的危险:“以后不要那么做了,我不想你离开我。”说着可怜兮兮的抱紧徐子智,此刻,她真舍不得他受一点伤害。
皇宫的角门外,品易独自一个人看着雪地上的车辙,静静的凝视,徐少爷亲自来接,她心里定然是高兴的,她高兴就好……
徐知乎一瞬间有种将一切告诉她的冲动,她可以不用担惊受怕,不用看任何人脸色,甚至不用给任何人叩拜,但同样的在那个位置上,他陪她的时间便会在一干无关紧要人的商惴上,他亦不喜:“我只有你……”
端木徳淑立即羞涩的笑了,脸埋在他胸口,无论怎么哄都不抬起来。
李岁烛下了马车,扫了两人一眼,已经不想管了,徐子智愿意怎么样便怎么样,左右不过一样的结局。
……
徐千洌担心的脚步急速走出中书省,又折返回来,岁烛还不至于被这点事情吓到,何况……她也未必领情!府衙的事情很多,她自会处理好她自己的事情。
侍通见状,心里叹口气,想想夫人也未必期许,也便释然。
……
端木徳淑这两天心情又疏朗开来,听说皇后娘娘染了风寒,也是,那样冷的天,还倒了几个火炉,不染风寒也不可能。
加上婆母一再宽慰她‘徐家没有娶平妻的传统’,她都要不好意思了,就算看在母亲的心意上她也不能郁郁寡欢,何况……子智哥哥还说了那样的话。
李岁烛确定她的确没事后,心里暗骂一句,蛊人妖孽,懒得再开口,看她这样子,便知,她那行动多过嘴动的儿子,定然为了让她宽心,不吝惜动了嘴的。
李岁烛心中冷哼一声,将陆家嫡女的邀请函再次交给端木徳淑,陆家这位姑娘的请柬写了很多份了,最近两天尤其频繁,大意不过是希望两人冰释前嫌的话,她也早说过,这件事随徳淑的意思,她想赴和解宴便去,不想去便不去。
端木徳淑这次有些犹豫,因为对方这次请了她未来的嫂嫂云家姐姐,若是她再不去,她未来嫂嫂的面子上恐怕……
她道不责怪未来嫂嫂为什么要去陆府,哪家都有错综复杂的关系,说不定云姐姐家曾经有什么求道陆国公的事情,如今人家让还人情了。
李岁烛看了徳淑一眼,想说什么,又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有‘建议’的嫌疑,随她去吧。
……
徐知乎脾气算不上好,若是以往有人这样算计到他头上,不管因为什么事,不管是谁,也会让对方知道人生不易!
但最近温香暖玉在怀,家中娘子最是温柔粘人,往往不给他一丝不顺心的时间,对皇上乱点鸳鸯谱的举动,也只不过想着过段时间他就熬不住了,不管他有什么旨意都不可能顺利实施,何苦给自己愉悦的日子添晦气,身心舒畅的准备放他老人家一次。
辞诡、诫谄也察觉出少爷最近出其的好伺候,阴着脸的时候都少,出了错,也少有被盯着看的时候,这样的时日最是顺心了。
……
“少夫人要去吗?”
端木徳淑懒洋洋的换了头上的发钗,想想外面的寒风,她自然不想去,可总有些人是不一样的,她就是再不愿意,也要给未来嫂嫂家颜面,否则成什么了:“嗯,吩咐车夫多准备几个手炉。”
“是。”
……
端木徳淑一身紫萝镶毛边长全,外面穿着同色的小坎,长发盘起,乌发上缀着紫翠锦屏八宝钗,圆润的耳珠上缀着同色的米粒大小的水滴状紫色宝石,映衬的窝在颈项间的白色狐身围巾,越加光滑松软。
大红的裘衣戏在端木徳淑颈间,小小身躯罩在宽大的披风中,让她看起来越加容色动人,肌肤如雪般圣洁美丽,一举一动间虽然懒洋洋的,但却又说不出的动人心弦。
端木徳淑揣着手里的暖炉,冒着严寒,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专属马车,两匹高耸的骏马拉着两米多长的马车,马车外雕花琦玉,贴金边镶宝玉,四角有兽卧于上,铜陵垂下,徐家独有的标志刻在一方醒目的菱形牌匾上,尾端缀了玉佩,分为左右,挂在车的两边。
虽是第一次投入使用,但车、马、人已经磨合多日。
明珠刚上车,便发现,马车内更是暖和,空间够宽,最里面还有一方可容人小憩的床榻,榻前放着熏香,高处做了几个小柜,打开,里面有换洗的衣物、零嘴、基本书,最上面的衣柜上,还有一把古琴,一看风韵便知价值不菲,不过放在这里恐怕要暴殄天物了。
明珠不禁掀开了一个环形装的东西,发现下面烧了炭火,难怪这样暖和,衣服都是冬季的款式,却不是出自青竹院,是谁准备的自然不言而喻。
戏珠戏谑的看了少夫人一眼。
端木徳淑本懒洋洋的神色,顿时飞扬起来,眉眼间尽是数不清的笑意,掩饰的拨弄着挂在窗前的平安扣,看到上面一行字时,眼睛里的情谊溢满了霞光,她现在迫切的想捏到他,迫切的想准审看到他,她一定主动抱他的,他怎么可以这样有心,怎么可以做的这些细致,子智哥哥果然……
端木徳淑看到右边的柜子上翻出的纸笔时,突然灵机一动,她虽然不能去找他,但是她可以给他写信啊,回馈他对她的好,而且去陆国公府上的时候绕去给他也方便啊。
端木徳淑立即拿起纸笔,不用润色,不在乎格式,亦不强求用词,她就知道好想他,想抱到他摸到她,心里对他喜欢的不得了。
一封信,几乎一气呵成,寄托着她无聊的少女情怀,写着新妇不着调的思念,慢慢一张,细细看来都是废话一般,一眼扫过,便知是闲极无聊的内容。
端木徳淑眼里挂着笑,现在的她觉得再没有什么事比她信中的内容重要,那是她整个感情世界,便是现在比天还要大的事情。
但到底知道自己写的不合适宜、难以启齿,便用蜂蜡图了一层又一层,装了五个信封,每个信封都认认真真的封上,每个信封上都写着——徐子智亲启,这样拿错的人也不会误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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