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夏季总是闷热的。

        令人感到舒适的春季总是很短,这个城市总是很快进入夏天，有时候大家都会开玩笑说，南城这个城市好像并不是那么宜居,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聚集了那么多的名人和豪门。

        很大不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南城发展地早,有一些地理位置上的优势,就像古代那会儿的中原地区会十分宝贵。

        夏季来得突然又猛烈，也不知道是真的今年变热了，还是因为怀孕以后会感觉很明显，程栀总是觉得有些热。

        今年空调都比前些年要开得早一些。

        在家吹着空调盖棉被。

        眼看着婚礼的日子就要近了,不知道为什么，越是靠近婚礼的日子,程栀这段时间越是昏昏沉沉的，有时候会有点恍惚。

        不知道是因为快要婚礼了觉得像是在做梦，还是因为自己整天窝在家里吹空调吹出了毛病。

        祁纪阳依旧在筹备婚礼的相关事宜，他其实很早就开始准备了,有多早呢。

        并不是怀孕以后才把婚礼这件事放在心上。

        而是他们俩刚刚在一起,这件事祁纪阳就已经在偷偷上手了,就像他会那个时候就开始思考以后要孩子的事情一样,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

        程栀一想到这些，有时候都不知道该说祁纪阳是太上心还是图谋不轨。

        午饭后,程栀在家里沙发上躺着小憩，睡得不是很熟,只是阖着眼在养神，祁纪阳是下午些的时候回来的。

        祁纪阳知道程栀午睡的习惯,回家的时候动作也很轻,怕吵着程栀。

        他一拐过来就看到程栀身上的搭着的那小凉被歪歪斜斜的,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祁纪阳轻声叹了口气，放轻脚步走过去，帮她把被子捡起来重新盖上。

        祁纪阳的动作已经很轻，但程栀还是醒了。

        或者说，她其实本来就没有陷入沉睡。

        程栀还没睁开眼，在适应着光亮，声音懒洋洋的，拖得很长：“祁纪阳…”

        “嗯。”

        程栀唤了一声以后就没说话了，吧唧了几下嘴，最后往旁边侧了一下头。

        祁纪阳以为她是梦中呓语喊了自己，抬手帮她把压着的头发理了理，眸光温柔，蹲在一边看。

        年少的时候总觉得谈恋爱要轰轰烈烈，什么都要那种热烈的感觉。

        但其实不是。

        就连这么看着她在家里沙发上睡觉也会觉得挺幸福的，幸福感可以占满整颗心。

        程栀缓了好一会儿，才迷迷糊糊的快要醒来，她刚刚睡得浅就在做梦，那种现实和梦境交织着的虚幻让人抽不开身，身体醒了，脑子还没清醒过来。

        程栀闭着眼，伸手去抓祁纪阳的手，视野里一片漆黑，但程栀还是轻松准确地抓到了祁纪阳的手，在他的掌心挠了挠。

        随后不仅仅停留在手心。

        女人纤细修长的手指一路慢悠悠地摸过去，从祁纪阳的手腕开始，慢慢的，打了个转以后又往下摸了一下。

        “祁纪阳。”程栀的声音依旧有些懒意，但是其实能明显感觉到她现在是清醒着的。

        虽然没睁开眼，但人确实是已经醒了。

        “嗯？”祁纪阳注意到她手摸过去的方向，连尾音都勾得缱绻了起来，“怎么了。”

        “你过来点。”

        女人的尾音懒洋洋的往上扬着，像一只刚刚睡醒的小猫在撒娇，听着让人有些心痒痒的。

        会想要听到她这好听嗓音里发出另外一份低吟。

        祁纪阳很听话地朝她那边靠了些，凑得很近，程栀终于睁开眼，慢慢适应着光线，她舔了舔唇。

        “我刚做了好多梦。”

        “嗯？”

        “我一开始梦到在学校的时候，那会儿午休时间短，有时候我上午下课还留在教室写作业，等到中午吃完饭就没必要会宿舍了，所以就经常直接在教室趴着睡一小会儿。”

        程栀忽然开始回忆。

        怀孕的时候，脑子里就会装上很多东西，明明只是怀孕要生孩子，却会觉得在看自己人生走马灯，时常都会想起一些记忆力印象深刻的场景。

        “学校又不装空调。”程栀瘪了瘪嘴，想到那时候似乎就有些不适，“每年夏天都好热，特别是到了快放假那会儿。”

        “是，但是听说我们毕业以后学校重新装修就安空调了。”

        程栀：……

        自己毕业以后学校就会装修改革，好像是一个铁定律。

        程栀一边想着，手刚好放在祁纪阳的腰上，忽然有些愤愤然，就狠狠地捏了他一下。

        祁纪阳：……？

        他吃痛皱了下眉。

        “怎么，这就拿我撒气了？”祁纪阳笑了声，但还是任由着程栀欺负自己。

        “…就是觉得挺不公平的，你知道我怕热。”

        程栀怕热，所以格外喜欢冬天。

        她念书的时候就经常想，希望夏天能天天泡在空调间里，现在好像也算是实现了？

        祁纪阳笑出声，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说：“知道啊，那时候小橙子最怕热了，但是。”

        他顿了顿，忽然眉梢一扬。

        “不是有我吗？”

        这一句话，让他们的思绪共同回到了某个夏天。

        高三的程栀很拼命，几乎就没有休息过，高一高二的时候偶尔还能看到她在他们一起玩一起放松，到了高三就开始拼命。

        有一次祁纪阳也没回去休息。

        他其实也经常不回宿舍午睡，十七岁的少年血气方刚的，比现在的精力还要充沛，要让他午休，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所以那会儿只要是狐朋狗友有空，他们就会约着中午一起去打篮球。

        打篮球这个事，一旦开始就很难去停下来，所以每次到了要上课的时候他们都还在外面，经常第一节课上了一半了才回去。

        活脱脱的叛逆少年。

        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要是时间回溯，祁纪阳觉得自己可能还是本性难移。

        只是有一次，因为许让要去画室接白离，那天白离身体不舒服，他们的篮球搭子就那么散场了，祁纪阳第一次提前了半小时就去了教室。

        本来闹哄哄的跟人勾肩搭背的走着，手上的篮球还在拍，跟教学楼走廊的地板发出碰撞的声响。

        那是一个很难忘的瞬间。

        祁纪阳推开门，教室里很安静，只有外面传来的蝉鸣声和教室顶上的风扇声音。

        以及，他自己很响的心跳声，在这个夏天，像手上拿着的汽水，咕噜咕噜地往外冒。

        高三学生的课桌上总是堆着很多书，程栀的更是，她看书看得困了，靠在那堆书上就那么睡着了，那会儿他们的位置靠墙，所以书抵着墙面也不会掉下去。

        祁纪阳小声走近，讷讷地站在旁边看她。

        不自觉的，好像就想去靠近她，把两个人的距离缩短一点。

        程栀就那么歪着脑袋睡觉，干净漂亮的脸都被书给磕出印子，但好像丝毫没有影响她的这个安静午休。

        祁纪阳是知道程栀经常在教室看书，但是没想过程栀会这样在这里睡觉。

        少女的额头上挂着汗珠，往下滑了一下，她忽然动了动，祁纪阳愣了一下，以为她要醒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结果程栀并没有醒来，她只是换了个姿势。

        嘴里还低声呢喃着。

        “好热啊……”

        祁纪阳的手僵了僵，随后像是被人施了魔法一样，他翻开自己还崭新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数学，里面卡着一张公式卡。

        很适合用来当扇子。

        他小心翼翼的，在程栀旁边站着，用自己手上的卡片为她驱散着夏日的炎热。

        程栀似乎是感受到一股凉爽的风，嘴角不自觉地就扬了起来，微微弯着，眉眼温和又放松。

        祁纪阳看得有些愣神。

        忽然在想，要是以后能一直这么看着她就好了。

        就是这样的一瞬间，祁纪阳就养成了喜欢看程栀睡觉的习惯，到现在也还是如此。

        回忆起来以后，程栀先吸了口气。

        “突然想起来哦，你说高中的时候就喜欢我，所以那会儿来给我扇风，突然也不打篮球了天天来教室学习，不是其他的原因对不对？”

        祁纪阳：……

        十七岁的自己，情窦初开的小少年，那是一个跟喜欢的人对视都会脸红的年纪。

        祁纪阳没说话，算是默认。

        忽然被程栀这么一戳穿，其实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提起自己的羞耻过往的。

        毕竟那时候他撒谎了，说突然开始认真学习是因为家里给的压力，毕竟那么多家产要继承，当然不能只是个学习不好的公子哥啦：）

        那会儿程栀也是天真，信了祁纪阳的鬼话。

        程栀忽然沉吟着，想了好一会儿，又想起什么高中的事情来了。

        “那有一次，你脸红也是因为……”程栀顿了顿，笑，“喜欢我？”

        “哪次？”

        程栀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

        嗯，如果现在看来，他当时会那样应该也是正常的。

        “有一次，夏天，我穿的校服衬衫，不小心被泼了水，衣服湿了。”

        “嗯。”祁纪阳回忆了一下。

        “当时你……”

        程栀舔了舔唇，“是不是看到我内衣了？”

        难怪，当时就很不对劲——

        自己被泼个水，他在那儿脸红个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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