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的北平夜晚，看不出丝毫的即将过年的喜气和热闹，只有萧索！街道两旁的店铺招牌被寒风吹得哐当直响。

        路上行人行色匆匆，双手拢在棉衣袖子里埋头快步急行，天桥南大街白天的喧闹、嘈杂一去不复返，只留下阴冷和死一般的寂静。

        其实天桥是没有一座天桥的，这里有杂耍的、唱戏的、耍猴的、说相声的、当街卖艺的，有各种各样的戏园子唱京剧、茶馆说书，因此拥有天桥的独有文化，当时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站在天桥上听相声，看杂耍，感受平民文化，就是现在在白天也很热闹，只不过到了晚上那些卖艺的因为害怕被日本人的巡逻队抓才不敢出来讨生活。

        一辆汽车缓缓驶来，车前两个大灯照射出两道光柱让天桥南大街似乎产生了一丝生气，而路上的行人却如撞见了瘟疫病人一般慌忙躲避。

        汽车行驶到快要出南大街的时候在一个戏园子门口停下，东方霸对阿宝和阿奎说道：“你们就在车上等我！”

        “是，老大！”

        东方霸推门下车，关上车门之后，一边暗中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掏出烟盒抖出一支哈德门叼在嘴上，用洋火（火柴）点燃，抽了两口便转身向戏园子走去。

        灯光穿过大门口照在地上，里面传出咿咿呀呀的唱腔，不时传出轰然叫好声，这个时代有些名气的京剧艺术大师随着抗战爆发都宣布停止上台演出，就算演出也不给日本人和汉奸唱，也只有一些没什么名气又迫于生计的京剧演员偶尔会上台演出几场赚取生活费。

        走进戏园子就感觉一股热浪袭来，戏园子内比外面暖和多了，这里很有人气。与外面的阴冷和死一般的寂静有着天囊之别，也只有身在这戏园子一般的热闹场合才让老北平的老少爷们儿感觉自己还像一个活人。

        一个肩膀上搭着白毛巾年轻伙计热情得迎上来招呼：“这位爷，快里边请！”

        东方霸面带微笑扫视了整个戏台下的人们一遍，就发现了一个穿着灰色大衣，面前桌子上放着一本朱自清先生的散文集《踪迹》。向伙计点头之后，便向那穿灰色大衣的男人走去。

        “这位先生，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东方霸笑着将皮手套扔在桌子上，刚好扔出一个丁字形状。

        这穿灰色大衣的男人就是负责与浅野英子联络的三号情报员，看见桌子上扔出的丁字形手套。又抬头看了东方霸一眼，伸手道：“请坐！”

        东方霸也不客气，坐下后对伙计道：“泡杯茶，再来一叠葵花籽”

        “好的，好的。先生稍等！”

        等伙计走后，三号情报员问道：“先生从上海来？”

        “哦？”东方霸解开围巾问道：“何以见得？”

        三号情报员指着东方霸的大衣说道：“这种款式的大衣只有上海那地方才有得买！也只有上海人才喜欢穿！”

        东方霸笑着提了提衣襟说：“这是我夫人送给我的！”

        接头暗号和暗语都对了！三号情报员松了一口气，低声道：“欢迎大老板来北平指导工作！”

        东方霸也低声道：“这种场合就不必客套了！也不适合谈事，咱们听一会戏、喝杯茶，再出去说！”

        三号情报员点了点头，伙计很快将茶水和葵花籽送来了，两人跟其他观众一样不时得为台上唱京剧的演员鼓掌。

        在东方霸刚进来的时候就有人注意他了。这种时间、这种场合没有日本人的特务才怪，但在这里接头也是最容易鱼目混珠，之所以选择这里接头是因为东方霸等人并没有来过北平，而且时间上紧迫。要接头成功就要找一个容易找到的有名地方，因此才选这里。

        一杯茶喝得差不多了，三号情报员低声道：“你先走吧，我们在外面碰头！”

        “不用。我们开车来的，一起走！这里有两颗钉子。一起走安全一点！”东方霸说着扔了一张票子在桌子上站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戏园子。

        两个日本特务见状互相打了一个眼色，然后跟在东方霸和三号情报员不远处，不紧不慢迈着步子。

        从戏园子出来，东方霸便向汽车内的阿宝和阿奎暗中打了一个手势，让他们在原地等着，带着三号情报员沿着街边向前走。

        两个日本特务只是对东方霸和三号情报员的身份怀疑，并不能确定他们是什么人，而且这两人只是搜集情报的人员，不是战斗人员，因此没有轻举妄动。

        两人慢慢向前走着，到了一段黑暗处，东方霸拉着三号情报员转身往回走。

        三号情报员诧异地低声道：“怎么往回走？”

        这个时候快点摆脱跟踪都来不及，怎么能往回走向日本特务的怀里撞呢？这不是找死吗？东方霸已经往回走去，三号情报员也不得不跟上，心想死就死吧，不能让大老板在这里出事。

        两个日本特务没想到东方霸和三号情报员竟然又回来了，这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两人慌忙转身面向大街抽着烟，等着东方霸两人过去，可突然他们感觉自己的肩膀上搭着一只手。

        东方霸笑道：“二位的兴致挺高的，这大冷天的在外面吹风？我看我送二位去一个更加舒爽的地方吧”。

        “碰”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

        在两个日本特务正准备掏枪的时候，东方霸双手捏住他们的脖子一划拉，两颗脑袋便撞在一起，连续几次撞击之后，两个日本特务的脑袋就变形了。

        “这……”三号情报员惊得目瞪口呆。

        东方霸扭了扭脖子，骨骼哗啦作响，说道：“这两个日本特务并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也并不是专门来跟踪我们的人，只是觉得我们值得怀疑而已，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做掉他们，当然要量力而行，有把握才动手，没把握也可以制造有利于你的条件动手，只要能保证你的身份不冒露就行，如果你就这样一直走，让他们一直跟着，即使你摆脱了跟踪，你的身份也暴露了，你也成为了日军特高科的怀疑对象，这对你以后的工作极为不利！记住，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走吧，我们上车聊”。

        东方霸通过一场实战，让三号情报员明白了一件事情，隐蔽战线的工作并不是一味的躲避、摆脱敌人特务的跟踪才行的，必须利用一切手段消除，甚至是消灭有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因素。

        到了车上，汽车启动后缓缓而行，东方霸说道：“三号，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三号情报员点头道：“好的！”

        东方霸根据他的叙述，与侯三所提供的情报进行了一下对比，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出入，但是问题出在哪儿呢？“聂壹”把胶卷藏在什么地方呢？川岛芳子现在还在追查吗？这一且都还暂时不知道。

        三号情报员很快将当时的情况详细述说了一遍，东方霸听后问道：“你有再去‘聂壹’的家里寻找胶卷吗？”

        三号点头道：“去过了，也找到了她藏东西的地方，就在盥洗室墙壁上的镜子后面，但是里面是空的，根据现场的情况观察得知日本人已经先一步找到了那地方，不过我已经得到消息，日本人也是无功而返！”

        东方霸捏着下巴说：“那么这么说来，胶卷还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并没有被日本人搜走！那么东西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呢？‘聂壹’不可能没有留下线索啊！”

        三号苦恼地点头道：“是啊，这几天我也是想破了脑袋就是想不出来，‘聂壹’这是给我们出了一个大谜题啊！”

        东方霸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带我去‘聂壹’生前的住所去认认路，我还是要抽时间亲自去找一找！”

        三号点头道：“那行！”

        在三号的指点下，汽车开了十几分钟在一条林荫街道的路边停下，三号指着前面不远处一座小别墅说道：“您看，就是那栋黄色的小楼！”

        东方霸吩咐道：“阿宝，慢慢开过去，速度不要太快，也不要太慢！”

        阿宝答应道：“好的，老大！”

        随着汽车的慢慢靠近黄色洋楼，车内的人都注意到洋楼所在地院子里黑漆漆的一片，有些阴森恐怖，也看不见有人在院子里。

        这时在街道对面的一间二楼窗户里露出一个脑袋看着东方霸等人乘坐的车辆慢慢经过，过了一百米左右就加快了速度离开这里。

        川岛芳子很快接到了电话，“喂，我是川岛芳子！”

        电话中传来一个声音：“芳子小姐，我是特高科行动组，我们的人在浅野英子的家附近看见一辆汽车非常可疑！”

        川岛芳子精神一震，说道：“看来今天我出来得正是时候，也让你们下午开始去那里布控也是对的，浅野英子的同党还在寻找她留下的情报！给我严密监视附近出现的一切可疑人物，从现在开始在周围布置人马埋伏，等着鱼儿上钩！”

        电话中立刻传来声音：“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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