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陆航团机场，年轻的曾紫陌心事重重地走来。高胜寒剃着标准的中国陆军和尚头，站在一排直-9前笑：“干吗呢磨磨蹭蹭的？都这么熟了，你不至于又补了个妆吧？”曾紫陌心事重重地一笑，目光下意识地寻找着。高胜寒歪着头看着曾紫陌：“你找什么呢？”

“只有你一个人吗？”

“我一个人不能约你呀？那好，我给华盾打电话。”高胜寒掏出手机。

“高胜寒！”曾紫陌一声吼，高胜寒愣住，看着曾紫陌。

“我们认识到现在，你是第一次单独约我，对吧？”

高胜寒笑着点头：“没错！”

“为什么？”

“因为以前我老甩不开崔华盾那小子。”

曾紫陌凝视着高胜寒：“那你约我出来做什么？”高胜寒笑着指了指夜空：“看星星啊！”曾紫陌愣住，抬头看夜空，黑漆漆一片，根本没有星星，她又看着高胜寒：“你到底要干吗？”高胜寒笑呵呵地看着她，忽然严肃起来：“紫陌，我把你约这里，是想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儿。这件事儿很可能决定你一生的幸福，你愿意听吗？”

曾紫陌睁大了眼睛，期待地看着高胜寒，点头：“你说吧！”

“我要是说了，你会答应吗？你知道，我这个人很好面子的！”

曾紫陌羞涩地点点头：“你只要敢说，我就敢答应！”

“那我就说了！你闭上眼睛！”

曾紫陌幸福地闭上眼睛，一阵柔情的音乐声响起来，曾紫陌闭着眼睛，一脸幸福地期待着。歌声还在唱，越来越近。曾紫陌羞涩地问：“胜寒，你到底要说什么呀？”

没有回应。

歌声越来越近，曾紫陌诧异地睁开眼睛，愣住了——众飞行员手里燃着蜡烛，拥簇着手拿玫瑰花的崔华盾，站在她的面前。曾紫陌愣立当场，扭头幽怨地看着高胜寒。高胜寒错过她的目光，走向众人，猛地一收手，飞行员们笑着停止歌唱。

“华盾，看你的了！”高胜寒鼓励地冲崔华盾一笑。崔华盾感激地看着高胜寒：“兄弟，谢了！”

曾紫陌依旧愣愣地站立着，目光寻找着高胜寒。高胜寒刻意地躲到了众人后面。

崔华盾走上前，真诚地将玫瑰花递到曾紫陌面前：“紫陌，请接受我对你的爱！”曾紫陌一脸痛苦地凝视着娇艳的玫瑰花，泪水刷地淌下，她近乎机械地接过玫瑰花，目光依旧在夜色中寻找着高胜寒的身影。这时，崔华盾单膝跪地，举起钻戒：“紫陌，我爱你！嫁给我吧！”飞行员们欢笑着起哄。

曾紫陌满脸泪水，崔华盾激动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曾紫陌幽怨地望着人群后的高胜寒，高胜寒大步走向黑暗中——但是没人看见他脸上的眼泪。

曾紫陌泪如泉涌地望着高胜寒的背影。

“紫陌，如果你还没有想好，或者……或者你拒绝了我，我不会怨你！我无法保证你是否选择了我，但是我可以确定，我已经选择了你！我永远不会放弃，我会继续深爱着你，继续追你！”

曾紫陌愣愣地看着跪地举着钻戒的崔华盾，她泪流满面，手缓缓地抬起。崔华盾抬头，惊喜地看着曾紫陌，把钻戒拿起来，套在曾紫陌手指上。曾紫陌满脸淌泪，幽怨地望着远去的高胜寒。

……

深夜，营地四周一片安静，黑得像墨一样的天空挂着半轮明月。曾紫陌在宿舍里翻看着照片，泪眼婆娑。

2

此刻，高胜寒也坐在办公室里，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显出三人当初在陆军航空兵学院的合影，都穿着87军装，肩膀上扛着鲜红的学员肩章，意气风发。那时的曾紫陌一身英姿飒爽，笑起来好看极了。突然，门口人影一闪，马路走了进来，疑惑地看着高胜寒，欲言又止。高胜寒利索地扣上笔记本：“你看着我干吗？”

“在我的印象中，飞狼好像从来没哭过。”

“我哭了吗？”高胜寒平复好心情，转过头不经意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又把电脑拽回来，“我刚才有点儿困，打了几个哈欠而已。”马路想想，没说话：“那我继续去查哨。”说完马路出去了。

高胜寒一个人坐在办公室，身影孤独而坚定，泪水无声地从他的脸颊滑落下来，铁血柔情在这个如同战神一样彪悍的男人身上淋漓尽致地显现出来。

3

清晨，飞虎旅的机场上国旗飘舞，军号嘹亮。晨曦中，警卫连喊着整齐的口号声在出操，直升机机库的大门也被哗啦啦打开，一切都井然有序，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山头上，高胜寒蹬着作战靴，手里拿着望远镜看着山下训练的队伍。这时，全副武装的曾紫陌跑步上来：“报告！”高胜寒放下望远镜，看了她一眼，曾紫陌被他的目光刺了一下：“你，你……找我有事？”高胜寒看着她，面无表情地问：“累不累？”曾紫陌愣了一下：“累，但是我能坚持。”

“想继续硬撑着吗？”

“是坚持，不是硬撑着。”曾紫陌啪地立正。高胜寒嘴角抽动了一下，曾紫陌问他：“你笑什么？”

“你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么倔。”

曾紫陌不看他，正视前方：“说正事儿吧，你找我，肯定不是为了叙旧。”高胜寒递给她一个夹子，曾紫陌接过来看：“这是什么？”

“这是霹雳火下一步的集训大纲。基本上都是与医疗相结合的训练内容，按照大纲的要求，霹雳火的每名队员都要熟练掌握针对各种创伤的急救技能，包括在各种极端环境下对一些危重伤员进行战地抢救，部分队员还要掌握包括战地截肢等在内的大型手术。”

曾紫陌诧异地看着高胜寒：“为什么给我看这些？”

“因为在整个集训队，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称得上是野战医疗专家。”高胜寒说，“我看过你的资料，五年前，军区曾经在部队医疗系统搞过一次战场医疗救助的跨兵种实战应用课题研究，你曾经发表过一篇很有建设性的学术论文，我看了那篇论文，已经涉及霹雳火的战术医疗领域。坦率地讲，我这个训练大纲也借鉴了你的那篇论文。”

“所以呢？”曾紫陌还是不明白。

高胜寒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语气冷得可以掉下冰碴儿来：“所以……我希望你退出集训队，转行做霹雳火的战术医疗科目教员。”曾紫陌愣住了。

“集训结束以后，你可以直接进入霹雳火，担任战术医疗后援。”

曾紫陌看着他，还是没说话。

高胜寒皱眉：“我在等你的答复。”

“我的答复是，我可以担任这个科目的教员，但是我决不会退出集训。”

高胜寒皱眉：“为什么？”

“我知道自己还欠缺什么，你不用试图照顾我。难道你们这些教员，生下来就是突击队员吗？”

“我们这些教员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突击队员。”

“那我更应该迎头赶上啊！”

高胜寒无奈：“我刚才说了，我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突击队员，这种训练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已经持续多年，你没有！你毕业以后一直在卫生队，你的基础怎么样你自己很清楚。这种训练对你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要知道，你不再年轻了，你和那些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小丫头相比，真的是有差距的！

“我让你退出集训，不是要你退出霹雳火。我向你保证，霹雳火正式组建以后，给你留一个后方救援指挥的位置。后方救援指挥也很重要，要在基地进行行动协调和安排对接回伤员的针对性及时救助准备，是霹雳火的正式队员。”

“为什么……”曾紫陌忍住眼泪。高胜寒看着她，眼里难得地闪过一股柔情：“因为，我心疼你！”曾紫陌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高胜寒。

“这么多年，我一直认为，在做教员的时候，我是个冷血动物。他们给我起了各种各样的外号——高阎王、高魔鬼、高疯子，因为我对每一个参训的队员从来没有过怜悯，从来没有心软过。可是我不得不承认，在面对你的时候，看着你在训练场上痛苦挣扎的时候，我的心像刀割一样的疼！……我败给你了，我装不下去了！算我恳求你！”

“你求我？你心疼我？可是你为什么现在才求我？为什么在崔华盾向我求婚的时候，你不求我？我满心欢喜地跑出去找你，你却为他策划了那么浪漫的一个求婚仪式。你那时候心疼过我吗？！婚礼的时候，我在心里说了一万遍：只要你高胜寒能求我别和他举行仪式，即使是让所有人笑掉大牙，我都会扑到你的怀里，可是你却做了我们的司仪。那时候你心疼过我吗？！你明明知道我爱的是你，可是你背起背包就离开了陆航团，这一走就是十年，十年你杳无音信，连封信都没给我写过！十年后，你回来了……你看见我混成了这步田地！高胜寒，我想问你，你真的心疼过我吗？！”曾紫陌一口气将这十年来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她压在心里的这块大石头终于让她喘了一口气，曾紫陌的胸口在起伏，努力地克制着。

高胜寒嚅动着嘴唇：“对不起……”“我不是来听你说对不起的。”曾紫陌看着高胜寒的眼睛，坚定地说，“我已经下定决心，我想实现自己真正的军人价值！这和你已经没关系，你如果想淘汰我，请便！有种你就淘汰我吧！”说完转身跑了，留下高胜寒愣愣地站在原地。

4

野外，晨雾蒙蒙。谢思潇站在高处，黑龙吐着舌头蹲在旁边，谢思潇抬手看了看表：“你们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话音刚落，疲惫不堪的学员们全躺在地上了，东倒西歪。王星站起身：“报告！我要上厕所！”谢思潇瞪了他一眼：“懒驴上磨！”王星说：“人总有三急吧？”谢思潇不耐烦地摆摆手：“去吧去吧！”王星背上背囊，提着步枪兔子似的跑向山沟那边。

王星迅捷无比地跑到一处隐蔽的树丛，左右看看，没人，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手机，蹲下，迫不及待地拨打着电话——空号！王星一脸绝望地看着手机，想了想，又拨了一个号码。一个男的接起来：“喂？谁呀？”王星焦急地说：“你好，请问是都市猎人搏击俱乐部吗？”

“是，你是谁呀？这会儿打电话？”

王星拿着手机，急切地问：“哦，我是你们的会员。我想跟您打听个人，她叫龙丹丹，是你们这儿的教练，她……”

“我不认识这个人啊！”

王星愣住了：“你怎么会不认识呢？她是你们这儿的教练！你是不是都市猎人搏击俱乐部啊？”

“我也是这儿的教练，我来了两个多月了，可是我没听说过这儿有叫龙丹丹的！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啊？！”王星愣住了，纳闷儿地挂断了电话，瘫靠在树丛边，难道她辞职了？怎么她没告诉他呀？

5

王星和龙丹丹也算是冤家情侣，那会儿王星还是国防生，有一天早上跑完步，路过一家搏击俱乐部门口，看到门口贴着招聘教练的启示，王星一时手痒，推门进去了。

搏击俱乐部里，四五个教练正戴着拳套打沙袋，一个四十来岁的老板模样的人指挥着两个伙计在布置场地。王星走了上来，四下打量着。老板一愣，迎上来：“您好，欢迎光临！”王星一扬头：“新开的？”老板满脸堆笑：“是的，刚开业两天。”王星走上前，打量着各种器械。老板跟在他后面：“我们这个搏击俱乐部虽然刚开业，但是专业性很强……”说着，老板指了指正在场地中间打拳的几个教练，“你看，这是我们的教练队伍，都是专业的自由搏击运动员，你看这两位，他们一个是少林武校出来的，另一个在全国比赛中拿过奖的。”王星嘴角一撇，不屑地看着两个正在对练的教练。老板是个做生意的好手，看着王星似乎挺感兴趣，笑着问：“小伙子，我们这儿实行会员制，有没有兴趣办理办一张会员卡？分三种，白金卡、金卡、银卡，每个等级享受的优惠都不同，我给你介绍一下……”王星摆了摆手：“算了吧！他们不行！”老板愣住了，旁边两个对练的教练不满地看着一脸傲气的王星。其中一个教练走过来，打量着王星：“哥们儿，不玩儿就不玩儿，说话可别这么大口气。”王星说话也不客气：“我说你们不行就是不行！”教练有点儿恼了：“这么说，你很行喽？”王星冷笑，走上前：“这样吧！咱们切磋切磋，能赢我，我就办卡！”教练冷笑：“老板，您看呢？”老板也有些不满意：“行啊！注意点到为止，别伤了人家。”教练扭头，招呼着场地中央的人：“都过来！有踢场子的了！”在场的教练们都围了上来，打量王星。王星冷眼看着这群人：“一起上吗？”教练拎起旁边一套护具扔给王星：“先过了我吧！”

拳台上，教练赤裸着上身，一身腱子肉很结实，手臂上的青龙文身随着肌肉跳跃着。王星套好护具，站着没动，教练冲了上来，王星一记漂亮的重拳，教练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众人看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教练不服，又冲了上来，王星一个抱摔将他压倒在地，拳头带着风停在了他的两眼之间，教练无奈地摊开手：“兄弟，服了！”

很快，王星击倒了四五名教练，老板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王星站起身，两个拳头擂得砰砰作响：“下一个！”——没人动。王星整理着拳套，看着老板，一脸得意：“老板，怎么样？说你找的人不行吧？要不你试试？”老板傻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尴尬地笑：“小伙子，看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这俱乐部的确不适合你这样的高手，你要是愿意当教练，我给你高薪……”王星笑：“算了吧！我没那个时间。”这时，背着背包的龙丹丹从楼道口走过来：“老板！我可以试一下吗？”

老板一愣。王星也愣住了，诧异地看着龙丹丹。龙丹丹扎着利落的马尾，笑脸盈盈地站在面前。教练们面面相觑，老板小心翼翼地：“姑娘，你是……”龙丹丹微笑着走上前：“我是来应聘散打教练的。”老板瞪大了眼睛，打量着龙丹丹。龙丹丹微笑着点头，转头看王星：“兄弟，有兴趣吗？”王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这身板儿，还是去走走T台吧。你要是有兴趣，做我女朋友也行，打就算了。”龙丹丹也不生气：“赢了我，我可以考虑做你女朋友。”王星睁大了眼睛：“一言为定？”龙丹丹笑着点头。

“妹妹，别逞强，这小子不好对付，你别赔了夫人又折兵！”一名教练躺在地上好心劝道。龙丹丹一笑，摘下背包，掏出自己的护具，戴上头套问老板：“输了我做他女朋友，赢了，你给我一份儿高薪，怎么样？”老板笑得一脸灿烂：“我当然没问题！”龙丹丹瞥了一眼一脸坏笑的王星。

两人穿上护具对峙着。

王星笑：“你叫什么名字？”

“随便问女孩儿姓名，可是不礼貌的行为。”龙丹丹可不吃他那一套，一句话给顶了回来。

“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龙丹丹冷笑：“这招我见得多了！”

“你就不想知道长得像谁？”

“关我屁事？”

“真不想知道？”

“有屁快放！”

王星一脸坏笑：“你长得像我下一个女朋友！”龙丹丹甜甜一笑，冲了上来：“先打赢我再说吧！”

两个人打成一团，很激烈。王星一个正踢飞了上去，龙丹丹身体敏捷地往后一闪，王星冲上前，飞起又是一脚，龙丹丹不慌不忙举手格挡，两人一时也不分上下。在场的教练们和老板都看傻眼了。一名教练凑过去，悄声道：“老板，我给您提个建议，这姑娘赢不赢您都想办法留下她。”老板不明白：“怎么？”教练一脸认真地看着龙丹丹，严肃地说：“她的路数很诡异，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受过比我还专业的格斗训练！看着吧，这小子不是她对手。”

王星和龙丹丹还在场上激烈地对打，两人都打红了眼，但明眼人都看出来了，王星明显落了下风，被龙丹丹逼得步步后退。王星也不甘心，加紧了攻势。龙丹丹佯装后退，再后退，王星看准龙丹丹的空当，心急地猛冲过去，谁知龙丹丹忽然凌空一脚，一记重踢，正中王星前胸！王星砰然倒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前。龙丹丹站在他面前笑：“还来不来？”王星怒吼着一跃而起，冲上去：“再来！”龙丹丹此刻加紧了攻势，王星再次被击倒！王星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又冲上去，龙丹丹一个格挡，一记肘击，砸在距离王星咽喉一寸的地方，停住了。王星目瞪口呆，咬牙：“再来！”台下的教练们看不过眼：“兄弟，你连输三个回合了，再打就有点儿过分了！”其他教练们也随声附和。

王星的脸涨得通红，难以置信地看着龙丹丹。龙丹丹收拾好护具，笑：“知道你为什么输给我吗？”王星一愣，诧异地盯着龙丹丹，龙丹丹将护具装进背包，“你的爆发力和力量都很惊人，意识也不错，但只能算是野路子，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打群架练出来的吧？”王星目瞪口呆。丹丹一笑，扭头看着老板：“老板，我符合您这儿的要求吗？”

老板愣神儿地看着两人，教练捅了他一下，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迎上去，满脸堆笑：“符合！太符合了！姑娘，只要你愿意留下，我给你双倍薪水！我给你算年薪都行！”龙丹丹笑：“谢谢您！”

“老板——”所有人都看着王星。王星揉揉脸上的伤，走上前，“给我办一张你们这儿的白金卡，我交双倍的年费，但是我有个条件——”说罢，王星看着龙丹丹：“我指定这位做我的专职教练。”老板欣喜地看着龙丹丹。龙丹丹也一笑，看着王星：“你叫什么？”

“王星！”

“好！王星，半年之内，我让你的格斗水平上升一个档次！”

“那刚才的条件还算不算数？”王星眼里闪过一丝坏笑。龙丹丹纳闷儿地看他：“什么条件？”

“赢了你，你就做我的女朋友。”

“赢了我再说！”龙丹丹一甩背包，笑得很好看。

6

训练馆里，王星在龙丹丹的指导下练习散打套路。王星不时地看着她，脸上带着笑，龙丹丹一脸严肃地指导他，不断地催促他加快速度。两个月过去了，王星击倒龙丹丹的次数越来越多，他走上前，得意地拽起倒在地上的龙丹丹，龙丹丹一个侧踢，两人抱摔在一起。龙丹丹毕竟是女人，力气天生敌不过男人，何况是身体强健的王星。龙丹丹被王星控制住，两人对视着，王星深情脉脉地看着气喘吁吁的龙丹丹：“你已经打不过我了，可以做我女朋友了吧？”龙丹丹错开他的目光，将他推倒在一边：“你的胜率还没达到百分之百呢！”王星站起身：“再来！”龙丹丹起身：“我累了，回家了！”王星问：“你家在哪儿啊？我送你吧！”龙丹丹往更衣室走：“不用！”说完扬长而去，王星有些惆怅地站在拳馆中间。

夜色笼罩着这个城市，白日里的喧闹繁华早已褪去。马路边，龙丹丹拦住一辆出租车，上车而去。王星骑着赛车，悄然跟上，盯着出租车牌号，得意地猛追。

十字路口，红灯上闪烁，汽车堵了一长溜儿。王星骑着赛车靠在路边的一块广告牌后面，寻找着那辆出租车，号牌没错，王星得意地笑了。

不一会儿，出租车在一个普通的小区楼下停住了，王星骑车冲上去，得意地拽开车门，傻眼了——没人。

……

7

王星还瘫靠在树丛里，愣愣地看着手机发呆。突然，黑龙从旁边猛冲出来，一口叼走了王星的手机。王星一愣，大喊：“黑龙？！还我手机！”黑龙不理他，叼着手机跑到了高处的谢思潇身旁。

“黑龙！坐！”谢思潇拿过手机，“007，居然违规使用智能手机？”王星心虚地看她：“你至于的吗？！不就一个智能手机吗？赶紧还我！”谢思潇拿起手机——屏幕上的龙丹丹笑得很好看：“哟，这谁呀？挺漂亮的！007，是你女朋友吗？”王星正心烦，没好气地说：“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给我！”

“这女孩当然和我没关系，但是这个手机……”谢思潇举起手机，“你是受训的学员，我是训练你的教员！你违反部队纪律，你说和我有没有关系？”王星不耐烦地一扬手：“行了行了，你去打小报告吧！你不就是想拿住我吗？好让我赢不了你！”谢思潇一愣：“我去，你居然这么想？”王星冷笑：“女人那点心思，不张嘴我就知道！”谢思潇一撇嘴：“哟？你还是妇女之友啊？”王星咂咂舌：“谁谁谁妇女之友了？谁是你这妇女之友！哥哥我是少女之友！”谢思潇不服气：“你说谁呢？！我才21！”王星轻哼：“21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少女啊？”谢思潇气结：“你？！你这个流氓！”王星看她：“我怎么了？给飞狼打小报告去啊？这样我就被开除了，你就不用比了！”谢思潇拿起手机：“激将法？你以为我不敢？你以为我吃这套吗？”王星故意气她：“你敢，我当然知道你敢！这样我就被开除了，你就不用比了！”谢思潇把手机揣进兜里：“你以为你了解我吗？”王星嗤之以鼻：“自作多情，我需要了解你吗？”谢思潇点头：“行啊你，007，你可真行！我现在算知道你为什么非要007这个数字了！”王星一脸得意：“因为我风流倜傥？”

“因为你臭不要脸！”

“你看吧，有印象了吧？”

“什么意思？”

“不管是坏印象，还是好印象，最主要的是有印象！”

“什么逻辑？”谢思潇不明白。

“这你就不懂了吧？”王星说，“在女人跟前，最可怕的是没印象！没印象，就没可能了！好印象呢，也不太好，因为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个男人没有这么好，有的是缺点！那时候你就会想，他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好！”

“那坏印象呢？”

“坏印象，那就很微妙了！你已经觉得他很烂了，再烂你也不奇怪！”

“那为什么会有可能呢？”

王星坏笑：“因为，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个男人没有那么坏，其实也有优点！那时候你就会想，他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坏，其实——我也蛮好的！”

“你？！”谢思潇一脸鄙夷，“你还真是个天生的花心大萝卜啊？！对谁都敢出招？你真心是活得不耐烦了！”王星一伸手：“都陪你聊了这么半天了，手机拿来！”

“凭什么？”

“我又陪着你练，又陪着你聊，就差陪着你玩儿了，那就真成三陪了！”

“胡说八道！看你这副龌龊的嘴脸！007，你真的以为我吃你这套吗？”

“你爱吃不吃，反正报告上去，我就得走，你看着办吧！”

谢思潇想了想，从兜里掏出手机丢给他。王星接过来，有点儿意外：“怎么，不报告了？”谢思潇一背手：“我不报告，不是吃你这套，而是我还没赢你！等我赢了你再说！”王星笑笑：“别以为我会手下留情啊！”这时，砰的一声枪响，马路站在高处喊：“训练了！训练了！”

王星急忙收拾东西，谢思潇转身走，王星叫住她：“不对啊，我说我上厕所来了，你怎么会跟着啊？你那么喜欢看男人上厕所？”谢思潇头也没回：“就你那点小心思，我猜都能猜得出来！不是打电话就是上网给女网友发个微信！别忘了，我也是带兵的！”王星看着谢思潇走远的背影，兴高采烈地拿着手机：“好悬，好悬！幸亏我这三寸不烂之舌！”说完兔子似的蹿出树丛，跟上队伍跑了。

8

山头高处，高胜寒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在沉思，这时，穿着一身运动服的王浩跑步过来：“高胜寒。”高胜寒急忙回头，立正敬礼：“旅长好！”

“想什么呢？”

“没什么，您怎么来了？”

“下周集团军师旅级干部体能考核，我再强化一下，怎么，自己跟这儿想事儿呢？”王浩调整着呼吸。高胜寒一笑：“回到老部队，肯定会想起很多往事。”

王浩往下望过去，集训队正在训练：“不错嘛，搞得生龙活虎的！有个特战分队的样子了！”高胜寒谦虚地说：“还早，只能说现在有个刀子的雏形了，铸造一把真正的特战尖刀，还得好好打磨打磨！”王浩满意地点头：“特战你是专家，你说了算！——我想知道，我的卫生队长，到底还回不回来？”高胜寒有点结巴：“……我现在也不知道。”

“你看，现在我们刚刚从陆航团改成陆航突击旅，有太多的工作要做。旅卫生队不能一直没有队长，要是她不回去，我们就得任命新的卫生队长。不然没办法开展工作，你看呢？”

高胜寒看了一眼队伍里的曾紫陌：“……她自己一直想留下。”王浩话里有话地问他：“难道你不想她留下？”高胜寒点头：“是，我觉得霹雳火不适合她。”王浩正色道：“你有没有想过，她其实算是你的好搭档。霹雳火的首任队长，你是当仁不让的，但是你毕竟没学过医疗，你需要一个懂医疗的搭档，她有多年的基层分队指挥员工作经验，旅党委一致认为，她可以做霹雳火的教导员。她会是你的好搭档，对吧？”高胜寒点头：“理论上是这样。”

“现实呢？”王浩问。

“现实是……我觉得她不合适留在空降救援突击队。”

“你说的是假话。”高胜寒不敢说话，王浩看着他，“高胜寒啊高胜寒，你骗我有什么意义呢？我带兵这么多年了，虽说你的霹雳火我没带过，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什么样的部队，需要什么样的干部和兵，我总是有判断力的，否则我也不会把她送到你这儿来了！”

高胜寒啪地立正：“是，旅长教育得对，她是很合适。”

“你口口声声说，不会因为感情影响工作，我压根儿没看出来，你说那句话给我有什么意义。”

“对不起，我做不到。”高胜寒的声音有些低沉。王浩注视着他，高胜寒不吭声：“有件事你想过没有。你爱人去世了，曾紫陌也离婚了。我知道，在你的心中始终有这个遗憾。现在不是弥补遗憾最好的机会吗？”

高胜寒不吭声。

“怎么？你有别的活思想？”

“蓝妞。”高胜寒叹了一口气。

“蓝妞还是个小孩儿，孩子的工作是可以慢慢做的嘛！我相信曾紫陌不是那种会对孩子不好的女人！她会是个好妈妈的，不是那种传说当中的后妈，我的兵我了解！”

“我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女人，我也相信您的判断。但是蓝妞……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妈妈已经去世了。”高胜寒有些哽咽。王浩一惊：“你……没告诉蓝妞？”

“我怕她接受不了，她太小了，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呢？”王浩沉默了，高胜寒苦笑，“我一直骗她，说她妈妈在境外执行特殊任务。她生在特种部队，长在特种部队，这个谎言，她能相信。”王浩叹了一口气：“你这样瞒着也不是办法，总是有拆穿谎言的那天。”

“每次我想告诉她的时候，都张不了嘴，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我听说是车祸，司机逃逸，案子破了没有？”

高胜寒摇了摇头：“到现在都是一个疑案。肇事车辆是前晚被盗的，肇事司机当场就消失了，车上什么痕迹都没留下，连指纹都没有。”王浩愣住了：“难道是谋杀？”高胜寒的眼睛泛着湿润，喉头蠕动着：“我不知道……”王浩看着他的兵，这个从枪林弹雨里冲出来，什么也打不垮的真汉子，竟也说不出话来。

9

机场上，艳阳高照，霹雳火的队旗在烈日下猎猎飘舞。队员们整齐列队，背手跨立，阳光有些刺眼，所有人都是满头大汗，但都不敢动。黄宝贵眨了眨眼睛，汗水刺得眼睛生疼。他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看，皱着眉问旁边：“哎，今天的科目不会是站军姿吧？”石磊挺得笔直：“不可能，这又不是新兵连。”黄宝贵问：“那教员呢？”石磊白了他一眼：“俺哪儿知道？”黄宝贵又要说话，王星扭头瞪着他：“保持肃静能死啊？”黄宝贵翻着白眼和他杠上了：“关你啥事儿？”许飞大汗淋漓，看黄宝贵：“别忘了连坐原则，还想害我们一起受罚？”黄宝贵自知理亏，讪讪地小声嘟囔着：“教员又没在。”石磊劝他：“025！闭嘴吧你，教员在不在都要一个样儿！”黄宝贵闭嘴了，左右看看，又诧异地问：“那几个卫生队的也没在……”

刷——所有人的目光几乎能把他杀死，黄宝贵只好知趣地闭嘴。

一辆突击车颠簸着呼啸而至，所有人一愣，马路驾驶着突击车快速冲了过来，于瑞坐在副驾上，许飞大喊：“立正！”

刷——队员们挺得笔直。

马路驾驶着突击车冲过来，并没有停，围着队伍轰轰地绕着圈，队员们被尾气熏得都眯着眼睛，憋住气，面面相觑。黄宝贵眯着眼：“干吗？毒气耐力训练？”石磊也纳闷儿：“那应该上瓦斯啊！”许飞看着王星问：“007，以前经历过没有？”王星一脸茫然地摇头：“新花样？”

突击车还在转，队员们憋不住，开始咳嗽，都睁不开眼睛。马路驾着突击车绕到队列前，忽然嘎的一声刹车！队员们一愣——坐在副驾上的于瑞忽然从身下掏出一枚手雷，众人大惊！于瑞狞笑着把手雷拉环拽了下来，随手一扔，手雷落在队伍中滴溜乱转，队员们还没反应过来，突击车油门一踩开走了！

黑乎乎的手雷躺在地上冒着烟！

一个队员惊叫起来：“是手雷——”啊！——队员们惊叫着四处逃散。石磊发呆似的瞪着面前的手雷，几秒钟后，石磊忽然展开身子啪地一个前倒，把手雷压在身下，大喊着：“散开——散开——”

黄宝贵大惊，随即也跟着扑了上去，压在石磊身上。旁边，王星、许飞和另外两名队员也先后扑向手雷。五六个人像叠罗汉似的压着手雷，一起嘶吼：“散开散开！”“快卧倒——”

手雷被众人压在身上，白烟不停地从缝隙里冒出来。四周，队员们惊叫着四散卧倒，还有几名队员一溜烟地跑得贼远。不一会儿，烟雾四散开去，当大家不知所措、乱成一锅粥的时候，马路的突击车又开了回来。后面，秦成和黄林驾驶的路虎载着高胜寒、谢思潇、曾紫陌和几名女队员开了过来。

车队在队员们面前停下，教员们跳下车，冷眼看着这鸡飞狗跳的大场面。

赵小丫目光火热，一脸赞许地盯着许飞。黑龙蹲坐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吐着舌头，谢思潇狠狠地瞪着王星。高胜寒看着这群倒霉蛋菜鸟，狡黠地笑了：“演习结束！”所有人都愣住，王星和黄宝贵几个趴在地上抬头看着高胜寒。马路向他们招招手：“都起来吧！手雷是假的！”

队员们一脸诧异，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黄宝贵痛得龇牙咧嘴：“假的啊！吓死我了……”——趴在最下面的石磊没动，黄宝贵叫他：“024！起来了！是假的！”——石磊趴在地上还是没动。黄宝贵大声喊：“傻实在！起来呀！”——还是没动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曾紫陌一惊，赶忙上前查看，焦急地大喊：“快，他晕过去了！快扶着他！”黄宝贵和许飞几个人焦急地扶起石磊，曾紫陌掐住石磊的人中。黄宝贵急得大喊：“024！024！石磊！石磊！”马路站在旁边，苦笑：“这么多人压着他，不晕过去才怪呢。”高胜寒面带微笑地看着不省人事的石磊。

曾紫陌还在掐人中，黄宝贵急得跳脚：“哎呀，我看够呛，人工呼吸吧！”说着，黄宝贵的嘴凑了上去，曾紫陌愣住了。就在黄宝贵吻上去的一瞬间，石磊猛地睁开眼睛！黄宝贵吓了一大跳，惊喜地握住他的肩膀：“024，你醒了！差点儿浪费我的初吻。”石磊猛吸一口气，左右看看众人，突然号啕大哭起来：“都死了？这是天堂还是地狱啊？”众人一愣，轰地笑了。黄宝贵掐了他一把：“都没死，手雷是假的！”石磊一愣，呆呆地看着地上乌黑的手雷，恍然地点头：“假的你们压上来干啥呀？憋死俺了！”黄宝贵纳闷儿：“给你人工呼吸啊？”石磊气呼呼地：“那么多，那么多卫生队的兵妹子，怎么轮到你来人工呼吸了？！”黄宝贵恍然大悟，一巴掌拍在石磊脑门儿上，众人也禁不住大笑起来。

“全体集合——”

众人一惊，赶紧哗啦啦跑过去列队集合。高胜寒背手跨立，站在队列前冷眼扫视着众人：“024，025，007，014，033，057，出列！”

刷——六个人整齐出列。

高胜寒捡起地上的手雷，眼神凛冽，扫视着众人：“如果这是一枚真的手雷，024，025，007，014，033，057，一定是非死即残！那么你们呢？”高胜寒盯着跑得贼远的几个队员，“你们很安全！没错！你们紧急避险的意识很强，许多人的卧倒姿势堪称教科书级别！尤其是027和099，你们更厉害！干脆就跑了！速度很快，距离够远，别说是手雷了，导弹也休想伤到你们两个的一根毫毛！”027和099自知理亏地低下头。高胜寒怒吼：“027！099！出列！”

两人讪讪地走出队列。

高胜寒声音冰冷：“你们可以走了！”027流着眼泪：“飞狼，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高胜寒嘶吼：“不可能！因为你们只给了自己生的机会，却没给别人这样的机会！所以你们不会再有留下来的机会了！因为这里是霹雳火战地救援队！在这里，别人的生命永远比你们自己的生命更重要！这也许有些不公平，但是没办法，这就是霹雳火的原则！你们做不到，注定与这里无缘！”

队伍一片安静，只有风刮过的声音。

高胜寒看着他们，眼神严厉：“交出你们的臂章，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027和099哭着摘下左臂上的臂章放在高胜寒脚下，高胜寒冷眼看着，没说话。两人含泪看着机场上空飘扬的鲜红队旗，流着眼泪，向高胜寒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队员们都巴巴地看着，不敢说话。高胜寒转过身，高声喊道：“024，025，007，014，033，057，原地休息。剩下的，武装越野跑，时间不限，距离不限，跑废为止！”

马路高声吼道：“立正！向右——转！跑步——走！”队伍哗啦啦地跑开了，军靴踩在地上落地有声。高胜寒看着远去的队伍怒吼：“路上好好想想！想想霹雳火到底是不是你要来的地方！你们为什么来这儿！你们来这儿要做什么！能做什么！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你们就不是我需要的人！”

10

丛林里，队员们拼命地跑着，急促的喘息声和脚步声在幽暗的密林里节奏分明。

在训练场的一侧，边上搭着的一片伪装网下，搭着一座医疗帐篷。黄林和于瑞把一张沙发椅放在草坪上，前面还放了一个小方桌，秦成吭哧吭哧地把太阳伞挪了过来。谢思潇端着果盘，还有一瓶矿泉水，笑脸盈盈地朝石磊做了个手势：“024，请坐吧！”

石磊站在一旁，受宠若惊地连连摆手：“俺，俺不用了吧。俺不……不太习惯。”谢思潇莞尔一笑：“你为了救其他的战友，已经光荣牺牲了，这是你应该享受的待遇——天堂的待遇。”谢思潇妩媚地一扬头，石磊紧张地侧脸看着站在另一侧的黄宝贵和王星、许飞等人。黄宝贵朝他挤眉弄眼：“024，你傻呀！坐呀！”

石磊慢慢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坐下，尴尬地傻笑。

谢思潇把果盘和矿泉水放在小方桌上：“别客气！使劲儿造！”石磊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水果：“嗯，真甜！”黄宝贵一脸羡慕的表情，咽着口水试探地问：“我们呢？”谢思潇白了他一眼：“你们这些半死不活的，一会儿另有安排。”黄宝贵和王星几人听了目瞪口呆。谢思潇脸一沉，瞪着石磊的身后：“保持姿势！”在石磊身后，那帮快要跑废了的队员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挂着枪和背包，累得浑身大汗，看到谢思潇的眼神，强忍着继续跑。

11

机场上，曾紫陌穿着军医服装，带领着赵小丫、李珊和郝玲玲等人站在一张简易的病床前。高胜寒走上前去，神情严肃：“从今天开始，我们的训练进入新的阶段，这一阶段的训练分为两部分：特种战术训练和医疗急救技能训练。现在我们即将进行的就是医疗急救技能训练。在这一部分的训练中，我和所有的教员，全都是学员。019任主教员，015，020，033，028，065任助理教员。是否明确？！”

“明确！”

高胜寒和教员们站成一排，背手跨立观看着，黑龙也跑了过去，坐好。曾紫陌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们的培训可以开始了。”谢思潇笑里藏刀似的从包里掏出一叠画着黑叉的胶贴纸，黄宝贵几个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走了过来。

谢思潇站在黄宝贵面前，啪一巴掌将画着黑叉的贴纸拍在了黄宝贵的腿上：“你，左小腿粉碎性骨折，右侧肋骨断三根，第三节脊椎骨骨裂。”黄宝贵还没反应过来，谢思潇走向许飞：“你，腹部开放性伤口，大肠贯穿性伤，左侧脾脏破裂，失血过多……”许飞只好苦笑：“我伤挺重啊……”谢思潇没搭理他，径直走到王星面前，两人对瞪着眼，谢思潇咬牙切齿地掏出一大叠胶贴，啪啪啪啪地拍在王星身上：“左大腿粉碎性骨折！右腿膝盖以下残缺！骨盆裂伤！肝脏破裂！胃部贯穿性伤！……颈椎断裂！严重脑震荡！颅腔出血……”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王星气急败坏地举手高喊：“我抗议！你这是公报私仇！”谢思潇得意地一扬头：“凭什么说我公报私仇？”

“就算024炸死了，我下面还有025、014，为什么我比他们伤得还重？”

“弹片长眼睛吗？也许你人品不好呢！”

王星看石磊：“那我干脆死了算了！我看也救不活了！”谢思潇看他：“你就是奄奄一息！只要你还有一口气，霹雳火就不会放弃你！”王星气得说不出话来。

“007！”是高胜寒。

“到！”王星浑身贴着贴纸戳得笔直。高胜寒冷眼看他：“让你做个示范标本有这么难吗？”王星连忙摇头：“报告！没有！”

“那就别废话！”

“是！”说罢，王星气鼓鼓地跑到病床上，腾地躺下，“那就请教员先可着快死的抢救吧！”曾紫陌皱着眉头，为难地说：“我想先从现场救治开始讲……”王星愣住了，气呼呼地从床上蹦了起来，单腿跳到场地中央，直接躺地上了，所有人都忍着笑。

“下面我讲一下，面对这种类型的重伤员，在现场急救时应该注意的各种事项。首先，面对伤员，我们需要在第一时间确定伤情，迅速判断出可能致命的所有伤害源，并根据各个伤害源的程度，分轻重缓急地加以处理和救治……”曾紫陌一本正经地开始讲解，王星怒目而视，谢思潇也不看他，一脸得意。

12

清晨，天还没开始泛亮，学员宿舍里鼾声一片。突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刺破夜幕，王星耳尖，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大声催促着其他队员们：“任务警报！快！大家动作快点儿！”旁边，石磊焦急地推搡着黄宝贵，黄宝贵从蒙眬中惊醒，含糊地问：“这才几点啊！”石磊来不及回答他，直接把裤子扔在了他脸上。此时，女生宿舍里也是一片忙乱！

几分钟后，楼道里一阵杂乱的踢踏声，队员们都是全副武装地蜂拥往外跑。教员们不停地催促着：“快！集合！集合！”

刺耳的警报声还在响。

高胜寒走下突击车，挺着山一样的身躯站到队列前，指着门口红灯闪烁的警报器，高声说道：“记住这个警报音！从现在开始，它将在24小时中的任何一秒响起！只要听到它的声音，无论你们在干什么，都必须马上整装出发！因为对于遇难者来说，它是死神敲响的丧钟！对于霹雳火来说，它是我们战斗的号角！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队员们齐声怒吼。

“我看你们什么都不明白，也不会明白！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是火与血！是生和死！”高胜寒的眼里隐约有亮光在闪动，队员们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高胜寒转过身，装作不经意地擦去眼角的泪水：“……你们，你们什么都不明白。”只有马路低着头，一脸悲伤地站在旁边。

一处破旧的厂房废墟里，烟囱林立，周围一片残败的景象。爆炸声和枪声不断地从废弃的厂房里传出来。队员们全副武装，冒着爆炸冲向厂房，强烈的爆炸气浪将黄宝贵掀翻在地，石磊急得快哭了：“宝贵！宝贵！”黄宝贵甩甩头，吐出嘴里的血水骂道：“妈的，差点儿把我牙磕掉了！他们来真的？！”曾紫陌持枪上前，一脸严肃：“爆炸肯定是真的——大家小心！我们的任务是搜索救助逃到里面的侦察机飞行员！支援组建立防线，攻击组掩护医疗组，我们进去找人！”李珊和赵小丫几个医护队员猫腰跟着曾紫陌。黄宝贵擦去嘴角的血，从地上爬起来：“明白了，我们建立防线！”许飞不服气地看着曾紫陌：“为什么我们要听你的？你也是受训的！”赵小丫白了他一眼：“废话，这是我们队长！”

“可他不是我的队长啊？”许飞一脸认真。郝玲玲没好气地说：“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要不你指挥？”

“怕死别跟我进去——攻击组，我们走！”王星持枪准备冲进去。许飞听了，一愣：“怕死？谁怕死？”赵小丫一巴掌拍在他的头盔上：“说你呢，飞行员！走了！”许飞愣在原地：“不要打我的头，飞行员的脑袋那能随便乱摸吗？”赵小丫笑嘻嘻地看他：“咋？老虎屁股都敢摸，你的脑袋摸不得？”大家哄堂大笑，曾紫陌也忍俊不禁：“好了，医疗组，跟上！”

“这就莫名其妙成指挥员了？黑幕，这一定是黑幕——攻击组，攻击组呢？等等我！”许飞只好加快脚步跟上王星。

13

走廊里，曾紫陌持枪，小心翼翼地带领着医疗队前进。走廊的地上和墙上到处都是血迹，曾紫陌把枪握得更紧了。突然，咣当一声，曾紫陌急赤白脸地持枪转向。

“队长别开枪，是我！是我！”许飞从屋里冒出来，面色严峻。曾紫陌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问：“怎么样？找到飞行员了吗？”许飞歪着脑袋想了想：“……找到了一部分。”赵小丫不明白：“什么叫一部分啊？找到没找到啊？”许飞一点头：“你们进来看看吧。”

房间里一片恐怖，苍蝇乱飞，到处都是血迹。曾紫陌走进去猛地呆住了——只见王星蹲在地上，看着那半截穿着飞行服和靴子的腿发呆。曾紫陌努力稳定住自己。王星把地上的半条腿拿起来，闻闻，摸了摸上面的血，用手指头搓搓：“猪血，新鲜的。”李珊惊讶地看着：“做得，做得这么逼真？”郝玲玲张大了嘴：“天啊，伤口处的骨骼和断面都做出来了？”

突然，王星把那半条腿甩了过去，曾紫陌接住，镇定了一下，仔细看着：“是刀砍的断面。”王星环视着四周：“他们抓住了我们的飞行员，在这里给他们用刑，还砍了其中一个的一条腿。”曾紫陌听得是真的有点恐惧了。许飞不以为然：“真搞不懂，训练有必要这么逼真吗？”王星声音低沉：“——他们是狼牙。”

“我知道他们是狼牙！”许飞说，“我心里难受，我也是飞行员，兔死狐悲行不行？！”

“他们就是想让我们当真，别有侥幸心理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曾紫陌还站在那儿，抱着那条腿发呆。王星看她：“现在，临时指挥员同志，能告诉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吗？”曾紫陌有点儿蒙：“我……我命令，找到我们的机组。”许飞一脸的不耐烦：“这我们知道，具体怎么做？”曾紫陌努力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似乎不容易：“具体，具体怎么做……”

“我知道你不是害怕，是脑子断片了，没见过这种情况。现在听我命令，呼叫支援组向我们靠拢，我们要继续深入了，各个组不能距离太远。”王星超强的心理素质在这个时候突显出来。话音未落，一声惨叫声远远传来，所有人都一个激灵。王星冷静地命令：“呼叫支援组向我们靠拢，等他们到了再进去。”

曾紫陌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赵小丫和李珊等人也急忙跟上了上去。许飞一愣，问王星：“我们怎么办？”王星一脸懊恼：“要坏事了！呼叫支援组迅速向我们靠拢，攻击组跟上去！”说完提起步枪，攻击组急忙跟着他出去。

14

厂区的废墟上，曾紫陌带着医疗组在拼命前行，惨叫声若隐若现，回荡在破旧的厂区上空。曾紫陌率队来到一片开阔地，在高处，一个用木头支撑的十字架上挂着一个断了腿的飞行员，飞行员此时已经失去了知觉，血不断地往下淌，地上一片鲜红。

“天啊，在那边！”赵小丫大喊，随即猛地捂住嘴。曾紫陌率队狂奔了过去。此时，王星也带领攻击组停在了开阔地的边缘，许飞没刹住脚，差点儿把王星撞飞出去：“为什么停住？”王星观察着四周：“情况有点儿不对，肯定有埋伏！”许飞看着高处：“那儿挂着我们的人！”

“那是诱饵！把狙击步枪给我！”王星拿起“高精狙”，观察着高处四周的建筑。瞄准镜里，曾紫陌还在狂奔。突然，轰轰轰轰！四周一片爆炸声响起，气浪掀起的废墟将医疗组包围了，几个女兵捂着耳朵尖叫着。曾紫陌高声怒喊：“别跑，别跑——危险！快卧倒！”但整个医疗组已经暴露在开阔地，爆炸环绕，无法动弹。

“我们得去救他们！”许飞着急地说。王星没动，观察着高处的建筑：“先找到他们的狙击手！”

“怎么找？”

王星看他：“你的百米速度怎么样？”

“11秒9啊，你算问对人了！”

“就你了！”王星一把将许飞推了出去。

“等等！等等！真不够意思！”许飞没站稳，差点儿摔倒。王星笑：“快跑！要打你了！”许飞猛地醒悟过来，撒丫子就开跑。炸点追着他的脚步，在四周爆炸，许飞狂奔着怒骂：“007，我跟你没完——”

许飞在开阔地拼了命地狂奔，王星抬头观察着高处的建筑体。突然，一个黑影一闪，王星举起狙击步枪寻找着目标。谢思潇闪身在窗口一侧，手里的狙击步枪瞄准了奔跑中的许飞。谢思潇冷笑着准备扣动扳机，突然眼角一动，一个雪亮的反光——王星扣动扳机，谢思潇敏捷地躲闪到一边，但晚了，身上已经开始冒烟了。谢思潇懊恼地起身走到窗口，王星站在下面笑着朝她抛了一个飞吻，谢思潇黑着脸不看他。

这时，黄宝贵和石磊等人迅速跑过来，石磊摸不清情况：“哎呀，怎么搞的啊这是？”许飞从他跟前疯狂老鼠一样跑过去：“上面有狙击手——”

“狙击手已经被灭了——快，支援组掩护——攻击组，跟我上去救人！”

许飞一下子瘫跪在地上：“被，被灭了——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王星从他身边跑过去：“快！我们去救人！”黄宝贵反应过来：“支援组支援组，快！”石磊也架起机枪，进行火力掩护。被爆炸困在场地中央的曾紫陌反应过来，起身带着医疗组冲向那个飞行员。

绑在十字架上的飞行员已经奄奄一息，血不停地往外冒。王星大吼：“烟雾弹——”黄宝贵甩出烟雾弹，浓烟不断地在飞行员周围升腾起来。

“全力掩护——”王星高喊，医疗组迅速冲入浓烟，攻击组和支援组火力全开，一片战火纷飞。这时，教官们不断中弹，被打得抬不起头来。马路躲在瓦砾后，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兔崽子们可以啊？！”

不一会儿，枪声停止，浓烟也散去，教官们抬头一看——十字架上空只剩下一根绳索孤零零地在晃荡。

厂区的另外一个角落，队员们还在拼命狂奔。飞行员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满脸都是血污和油污，断腿处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曾紫陌看了看他的伤口：“伤员的情况很不好，需要马上进行手术！”王星看了看四周：“这时候怎么手术，赶紧逃命！到集结点再说！”

“伤员这么流血，撑不住的！”赵小丫大喊。

“不是演习吗？怎么撑不住了？”许飞说。

曾紫陌心急如焚：“伤员的生命指数在不断降低，再不进行应急手术，我们救出去的就是个烈士！我们的任务就失败了！”

王星没说话，紧张地思索着。黄宝贵眨巴着眼睛：“我说曾队长，咱们能不能不这么傻？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个演习……”曾紫陌急了：“演习就是实战，这不是一句口号！”

“这就是一句口号！你以为是什么？”许飞说。曾紫陌有些激动地说：“我是医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伤员死掉！”

王星还在思索。

“我们是来救援的，我们要带回去的是一个活生生的飞行员！他现在腿被砍断了，在迅速失血！难道我们真的要看着他死吗？！”

许飞嗤之以鼻：“演得还真挺像的啊？”曾紫陌咬住嘴唇：“你们——你们都是来参加救援队的！他人的生命高于自己的生命！你们都忘了吗？！这还是演习，就想赶紧逃命，要是实战，战友们能指望你们吗？！医疗组，留下！我们就在这儿手术！”王星等人默默地看着。赵小丫白了许飞一眼：“真不是个男人！亏我表姐还喜欢过你！”许飞也急了：“是你表姐甩了我好不好？”赵小丫停住脚：“难怪她会甩了你！把担架放下，我们就在这儿手术！”医疗组把担架放在地上，曾紫陌蹲下，检查着飞行员的伤口：“准备手术！”

“等等！”王星叫道。曾紫陌头也没抬：“你们这群人，不管说什么，我也要在这儿手术！”

“你们不能在这儿手术，把他抬到那边二楼，那个房间去。”

“为什么？”曾紫陌问。

“我们在这周围建立防御阵地，死战到底，希望你们能救活他！”曾紫陌愣愣地看着他，王星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曾紫陌等人赶紧抬着担架往二楼走去，王星和队员们开始布置防御阵地。角落里，一个微型的摄像头闪着红点缓慢地在转动。

15

仓库角落里，教官们围站在监视器前，高胜寒看着屏幕上传输过来的画面暗暗苦笑，谢思潇也是一脸惊讶。马路站在屏幕前，双手抱着胳膊，有些不相信：“看不出来啊，王星这小子进入角色挺快的，以前光看他耍小聪明，猛打猛杀的，没想到关键时刻也不掉链子啊！”高胜寒一声叹息，马路问他：“怎么了？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高胜寒脸上是耐人寻味的微笑：“是我想要的结果，他们每个人的表现，都不出乎我的意料。”

“尤其是卫生队的队长吧？”马路话里有话地问他，高胜寒看他一眼，马路连忙辩解说，“我可什么都没说……不过说真的，王星的进步确实很大，最起码，集体观念有巨大进步。”秦成也点头：“这小子外冷内热，在狼牙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本来就该留在狼牙。”高胜寒看他，秦成讪讪地说：“所以他只要再努力一下，留在霹雳火应该问题不大。”

“优秀又能怎么样？越优秀越狂，都快不认识自己是谁了。”谢思潇一脸的不屑，所有人都看她，谢思潇振振有词，“我说得不对吗？我……我很客观！我对事儿不对人。”所有人都忍着笑，其实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高胜寒看着谢思潇，意味深长地说：“所以，王星还真的需要一个强劲的对手。这小子我知道，一狂起来就容易不靠谱。”马路瞥了一眼谢思潇：“不太好找吧？这帮队员里面，能成为他的对手的真没有。”秦成也瞥了一眼谢思潇，笑：“飞狼，要不我们仨下去吧！”高胜寒说：“你们是狼牙的人！来的时候1号可说了，我要敢把你们仨扣下，他这辈子都不会放过我！”于瑞就笑：“那可难办了……”谢思潇想了想：“飞狼，我想再带队下去！”所有人都看她。高胜寒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你确定？”谢思潇的眼里都是不服：“我和007还没分出胜负呢！”高胜寒笑：“刚才他可把你给狙了。”谢思潇有些尴尬：“那不算，那是我大意了！”

“战场上，哪里有大意的机会呢？你不要带队了，你们几个，去吧，给他们制造点情况。”高胜寒说，马路点头，招招手，大家拿起武器走了。谢思潇气鼓鼓地留在原地。高胜寒看她：“战争不是过家家，训练也不是小孩玩游戏，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跟个小男孩一样？”谢思潇一瞪眼：“小男孩？我是女孩子好不好！”高胜寒一脸惊讶，谢思潇看他：“嗯？哪里不对吗？”高胜寒上下打量着她：“都对，就是性别我搞错了。”谢思潇嗔怪道：“飞狼，连你也开我玩笑！”高胜寒笑了一下，又严肃起来：“是开玩笑，也不是开玩笑。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因为感情影响训练。”

“感情？什么感情？”

“你说呢？”高胜寒意味深长地看她，谢思潇瞪大了眼：“你说我和007？就他？！”高胜寒一声叹息：“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谢思潇听不太明白：“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飞狼，你没事吧？”高胜寒摇了摇头：“没事，想起别的事儿了。”

“我说呢，你可别乱说，我才瞧不上那小子呢，太猥琐了！没有理由我会喜欢他！”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高胜寒声音低沉，像是对谢思潇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谢思潇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一个冷战：“不是真的吧？”黑龙蹲在旁边，茫然地看着她。谢思潇甩甩头：“一定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飞狼逗我的！你说是不是，黑龙？”黑龙呜咽了一声，郁郁寡欢地趴下了。

16

二楼的一间空屋子里，角落里堆满了废弃的砖头，房间里有一张破旧的桌子，飞行员奄奄一息，满身满脸都是血污，断腿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淌血。曾紫陌招呼着队员将担架放在桌子上，准备手术。赵小丫咽了口唾沫：“这真的是个残疾人啊？他们上哪儿找到这么个残疾人愿意这么满身血给我们做教具的？”李珊利索地打开医药箱：“废话！这能是装出来的吗？”

突然，躺在担架上的飞行员猛地睁开眼，眼神锐利。赵小丫吓了一大跳：“你……你看我干什么？”飞行员声如洪钟：“我不是教具。”飞行员的不怒自威，让赵小丫吓得不敢说话：“那什么，我，我不是故意的……”所有人都看着这个不是教具的飞行员。飞行员苦笑一下：“你们继续吧，我昏迷了。”说完又闭上了眼睛，队员们看得一愣一愣的。曾紫陌命令说：“快！先止血！”队员们这才忙活起来。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枪声，大家不约而同地都紧张了一下，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曾紫陌厉声喝道：“别傻呆着了，来吧，手术！”

破旧的楼体外，王星和许飞组成的攻击组正和匪徒打得如火如荼，黄宝贵和石磊也隐藏在破墙后展开支援。王星一个长点射后迅速藏身在工事后，怒吼：“守住防线！”此时，高胜寒站在高处抬手看表。他想了想，拿起哨子：“时间到！”

枪声渐渐停息了，匪徒们纷纷起身，只有学员们还躲在掩体后面不敢露头。高胜寒高喊：“怎么了？没完了？还想玩打仗游戏啊？”良久，学员们才战战兢兢地从掩体后站起身。许飞还是一副战斗准备，紧张地四处望望：“完，完事了？”高胜寒点头：“对，完事了，来接应你们的武直已经到头顶，你们得救了。”

呜啦——大家顿时欢呼起来。

王星没动，在想着什么。

谢思潇从高胜寒身后出来：“看，又装大尾巴狼了！”高胜寒侧头看她，谢思潇问：“我说得不对吗？”

突然，王星往身后跑去，许飞连忙叫住他：“哎哎，你干吗去？”石磊恍然大悟：“伤员！对啊，伤员怎么样了？”队员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跟着跑进去。高胜寒的嘴角闪过一丝笑：“你看错他了，他不是假深沉，是挂念伤员——他人的生命，高于自己的生命。”说完转身走了，谢思潇愣愣地站在原地。

王星等人猛冲向二楼，曾紫陌抬起头，额头上都是汗水，顺着头发往下流：“手术成功了。”王星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许飞和队员们进来，也都笑了。这时，还躺在担架上的飞行员睁开眼：“我不想打断你们的开心，不过这包扎着真不舒服，能不能给我解开？”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厂房中间的一片开阔地，学员们全副武装，整齐列队，满身都是血污。教员们背手跨立，站在对面。高胜寒静静地看着他们：“胜利了，你们很开心是吧？”队员们都有些喜不自胜。

这时，坐在轮椅上的飞行员被教员推了过来，被绷带缠着的飞行员带着笑意，向大家摆摆手：“同志们好！”

“首长好……”队员们不知道该怎么回话，都有些迟疑。飞行员也不在意，笑道：“你们表现得很不错！”高胜寒脸色阴沉：“你们没吃饱饭吗？！你们知道他是谁吗？！”飞行员摆摆手：“别吓着小孩儿们！”

“不，这不是一回事。”高胜寒说，“他们如果不学会对伤员的敬畏，就不能真正理解救援的含义。”学员们听得胆战心惊，都看着高胜寒。

“我来告诉你们，他是谁。”高胜寒声音有些低沉，“他叫林枫，代号是豹猫，八年前，他是我的战友，和我是一个分队的，我们住在一个宿舍，形影不离。我们吃饭在一起，睡觉在一起，训练在一起，作战，也在一起。”林枫的眼中隐约有亮光在闪动，高胜寒深呼吸一口，“豹猫是最好的攀登能手，他的纪录现在都无人打破，我再也没见过比他更灵活的攀登高手。所以，在丛林山地作战当中，豹猫总是担任尖兵的角色。在一次……在一次丛林作战行动当中，豹猫为我们探路，不幸踩了地雷。”林枫的眼泪流下来，队员们钦佩地看着他。谢思潇像是被雷击一样，嘴唇翕动着，马路和教员们唰地立正，整齐地抬手敬礼。

“立正——”

学员们唰地立正。

“敬礼——”曾紫陌高喊着举起右手，所有人刷地都抬起了右手。林枫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扶着轮椅，在教员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来，举手敬礼：“谢谢，谢谢……谢谢飞狼，还记得我这个废人……”高胜寒声音哽咽：“你不是废人，你是我们的英雄！是我们的兄弟！”

“礼毕——”高胜寒高喊。

“请首长检阅我们霹雳火集训队！”曾紫陌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喊。林枫一愣，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全身都在颤抖着。

“请首长检阅！！！”队员们齐声怒吼，喊声地动山摇。

17

夜晚，机场上夜凉如水，高胜寒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训练场上。谢思潇和黑龙追了上来：“飞狼！飞狼！”高胜寒回头：“怎么了？有事？”谢思潇点头：“有事！”高胜寒继续往前走：“你说吧。”

“我，我想重新受训。”

高胜寒停下脚步：“什么意思？”谢思潇坚定地看着他：“我想参加霹雳火的集训！”高胜寒看她：“你没发烧吧？”说完转身想走。谢思潇紧跑几步，拦在他前面：“我真的要参加霹雳火的集训！”

“为什么？”高胜寒问。

“我，我觉得自己还不够格。”谢思潇低下头。

“别逗了，你以前在我手下集训过，你的成绩比很多男队员都好！”

“那不一样！那是特战集训，不是霹雳火的集训！”

“说说怎么不一样？”

谢思潇嘴唇翕动着，良久，才缓缓地说：“以前，我没想过救人的事儿。”高胜寒笑笑：“我明白了，想补上这一课？那你可要想好啊，要受二茬罪的！”谢思潇坚定地点头：“我考虑好了，没问题！”

“我尊重你的选择。”

“谢谢飞狼！”谢思潇敬礼跑了，高胜寒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18

第二天清晨，天空泛着鱼肚白，训练场上军号嘹亮，队员们气喘吁吁地在列队。黑龙狂吠着跑了过来，王星头都没回地皱着眉，队员们都不明所以地看着一身学员服的谢思潇。

“立正！”曾紫陌急忙高喊。

刷——学员们立正，只有王星不情不愿。

所有人都看着谢思潇。谢思潇也看着众人，目光落在王星脸上。王星不屑地错开她的目光，谢思潇瞪了他一眼。许飞阴阳怪气地问：“蜘蛛蟹教员，什么科目？”谢思潇笑了笑，没说话，从衣兜里掏出两个臂章，都是0号，一个贴在自己臂上，另一个贴在黑龙的战术背心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王星一脸诧异，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谢思潇走到王星面前，挤开他，站在身旁，抬头立正，王星不耐烦地让让她：“干吗？”谢思潇目不斜视：“从现在开始，我不是教员了，我是0号！”众人目瞪口呆，王星扑哧一声乐了。谢思潇瞪着他：“007，你笑什么？”

“我就知道你干不长。被人家开除了吧？还摆谱儿。”

谢思潇的胸部在起伏，高声喊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被开除了？我……”王星摆摆手：“行了，别解释，越描越黑。又没人歧视你。”谢思潇发狠地说道：“007，我告诉你，我来这儿就是为了灭你的！”王星夸张地张大了嘴：“0号是吧？看见你这落魄的样子我太开心了，你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两人怒目相视，挑衅地互相瞪着，黑龙也吐着鲜红的舌头，虎视眈眈地瞪着王星。周围队员们都用困惑的眼神望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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