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牙，冰瑶呢？她难道没和你们在一起？”和鬼牙说了好一会话，却一直没有听到沐冰瑶的声音，想起那个晚上，他心中一紧，迅速问道。

“她没有和我们在一起，不过主人不用担心，我们现在已经联系到了她……准确说是她主动联系了我们。那天晚上她好像遭受了攻击，受了严重的伤，但后来被萧家的人救走了，两天前才醒过来，现在就在萧家养伤，那里很安全，并不需要担心。”鬼牙说道。

凌尘微微点头，放下了心。他接着说道：“和我说说这几天京华的状态吧。”

“嗯，”鬼牙应声，稍稍思索，说道：“龙家现在并不能确认主人的生死，但显然是对主人忌惮到了极点，虽然认为主人有可能已经死了，依旧对主人发起了全国通缉，并在京华以及周边布下了天罗地网。现在华夏之内应该所有人都知道了主人的名字和长相。主人现在非常有必要换一个身份，出行的时候，也要改变一下妆容。另外，实力完全恢复之前，最好不要回京华。”

凌尘点头，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来到中州，采取的还是在火车经过的一处偏僻之地跃上车顶的方法，来到中州之后，他的装扮，也把他一半脸给遮住。身上的伤未复，体力更是过分的透支，现在的他根本不能随心所欲的行动。

“话说主人为什么要回到中州？”鬼牙问道。

“……当初离家去京华，是为了治好若若，若若生前，一直都渴望着能回来。那时我没有做到。现在若若已去，我也已经没有理由留在京华，没有理由不回来。”

提到“若若”两个字，任谁都听的出其中所蕴含的锥心之痛。鬼牙顿时感觉自己问了一个最不该问的问题，仓皇说道：“主人，这件事……这件事我们也和你一样痛心，请你……请你节哀。水若妹子对你的喜欢胜过一切，她人虽然离开，但心一定还留下来一直陪着你，她一定不愿意看到主人伤心的样子，所以……”

凌尘的脸上露出些微的笑：“呵呵，鬼牙，没想到你居然也可以说出这样的话，难得啊。放心好了，那天晚上我已经铸成了大错，要不是我，鹰涯、鬼刀、虫子他们也就不会出事，你们也都不会受伤。同样的事，我不会再做了，更不会寻死，而是会好好的活着。”

鬼牙的声音再次激动起来：“主人，你会这么想，我们真的好高兴……主人，你以后，就准备留在中州了吗？”

留在中州吗？

他想留在这里，因为这是他和水若的第一个家，一个他们相识，承载着他们太多美好回忆的地方，但，却又不能留在这里，每天面对这里的一寸一物，他都会触景伤魂，在痛心中永远都不可能笑的出来。这样的他，又怎么照顾好天天。另外，他若停留在这里，必然会很快被别人注意到，也就很快会被龙家的人发觉。

“我会留在中州，但不会是中州市，明天，我就会带着天天去往‘天堂之都’苏杭，以后，应该会和天天一直定居在那里。”凌尘缓缓说道。

天天一直抬头看着凌尘，苏杭市，她听哥哥和姐姐说过那个地方，那里四季如春，山水如画，是华夏最美丽的城市，一个被称作华夏天堂的地方……那应该，是一个很美好的地方吧。

苏杭市就在中州市正南，彼此南北相邻。鬼牙知道水若的死对凌尘是个多么巨大的打击，他现在虽然看上去已经平静，但谁都知道，他仅仅是把痛苦深深的埋下，这种深埋的痛苦绝不是一年两年可以淡化……或许苏杭的美景，能让他多少忘却一些悲伤吧。

“苏杭市那边驻留着三个人，我会马上和他们联系。今天之内，会把一切安顿好。主人想好准备更换的身份，以及理想的住所了吗？”

凌尘沉默了一会，缓声说道：“依旧姓凌……凌天涯，父母在国外，常年不归。他有两个妹妹，一个叫凌水心，跟随着父母在遥远的国外，还有一个妹妹凌忆若，在父母留下的房子里和他相依相伴。住所可以在山下，可以在湖边，不需要太大，只需要安静和清新。”

听着凌尘的话，鬼牙的心阵阵刺痛……他知道，凌尘心底深处，依然根本无法接受水若死去的这个事实。他唯有重重的点头：“明天主人和天天到达苏杭后，一切都会准备好。我们养好伤后，也会尽快赶往那里。京华这里，会留下十个人左右，随时关注龙家的消息。有机会的话，会去把虫子救出来。”

“对了，主人，还有一件事。”鬼牙接着说道：“这件事，我们所有人都觉得很奇怪。其实，那天晚上救起主人的，并不是我们，而是一个全身黑衣的人，要不是那个人，主人说不定已经……已经遇害。”

“全身黑衣的人？”凌尘一怔。

“对！当时是那个人把昏迷中的主人给带了出来，然后交给了我们。而且还替我们挡住了虽然受伤，但依旧最棘手的轩辕道。后来我们知道，那个人竟然是叫风邪羽，也就是那个‘剑皇’！那天晚上她在我们之后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龙家和轩辕家都在全力的寻找她。我们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她会帮助我们。”

凌尘久久无声，好不容易安定下的心再一次剧烈澎湃。

蝶舞……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就是蝶舞吗……

你没有死……那个剑皇……真的就是你……

你救我，是那个时候，你认出了我吗？认出了把你弄丢了那么多年的我吗……

那么现在，你又在哪里？我该怎么找到你……

“主人？主人？”许久没有得到凌尘的回应，鬼牙试探着出声。

凌尘回神，有着魂不守舍的说道：“没什么，你们也留下一下她的动向吧。有消息的话告诉我一声，另外，若若的身体在那天晚上不知所踪，你们也留心一下这件事……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吧，其他的，都可以放下。”

“……我明白了。”

结束通话，凌尘用了好一会才让内心重新平静下来。他对鬼刺说道：“给我准备一些钱，另外，给我和天天准备几套适合的衣物……还有吃的东西……吃的东西要五人份。”

鬼刺记下，然后马上离开。很快，金卡、衣服和吃的东西便全部送来。这些天陪着凌尘一直没怎么吃饱过的天天面对摆满整张桌子的丰盛菜肴，无法控制的口水顷刻间流了一地，她几乎是扑到了桌子上，毫无形象的狼吞虎咽起来。这些饭菜远没有凌尘和水若做的好吃，但苦熬了这么多天，这些简直就像是来自天堂的美味。凌尘做在她身边，看着她狂吃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一边嘱咐她慢点吃，一边自己拿起一根鸡翅，缓缓的嚼着，他同样饿了很多天，但却一点都没有饥饿感，吃东西的动作缓慢而僵硬……

因为，这些年，这是第一次，他进餐的时候，没有水若陪在身边。他呆看着前方，动作僵硬的吃着，全然不知其味，心思，早已不知飘到了哪里。

没多长时间，鬼刺带来了五人份饭菜被吃的一干二净，直把鬼刺看得目瞪口呆，看向天天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怪物。他这才明白凌尘让他带五人份的饭菜不是因为他自己太饿，而是因为这个犹如饿死鬼转世一般的少女。吃饱的天天靠到了凌尘身上，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哥哥，我们明天就去那个叫苏杭的地方吗？那里是不是很漂亮？我们以后，会一直在那里吗？”

凌尘自然的揽过天天的身体，轻声说道：“嗯，留在这里会太危险，明天我们就离开，去那个叫苏杭的地方。那里是华夏最漂亮的城市，若若她很喜欢那里，天天也一定会喜欢那里的。只要天天愿意的话，我们就一辈子在那里好了。”

“嗯。”天天轻轻的答应一声，身体向凌尘靠的更紧了一些。

水若的房间凌尘不允许动，鬼刺把凌尘房间细致的收拾了一番，清理了灰尘，换好了新的被褥。他来去这里都不通过正门，也不会允许自己被任何人发觉，如鬼影一般来无影去无踪。中州这边原本驻留了两个人，负责中州市的情报工作，顺便看着这处他和水若的家。另一人因为听到凌尘出事而匆忙赶往了京华，现在应该在向回赶，现在这里就只有鬼刺一个。

天天靠在他的身上，不一会已经恹恹欲睡。这些天，她的确是受了太多的累，即使他醒来后，也没能好好的休息。凌尘把她抱起，放在了那张属于他的床上，盖上了被子：“天天，好好的休息，我就在这里，不会走开的。”

躺在柔软的床上，在他舒缓的声音中，积累了太多的睡意袭来，一小会儿，天天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天天的呼吸平稳，凌尘才起身，无声的走出。来到浴室，把水龙头拧开到最大，任由冰凉的水从头顶倾泻而下，浇淋着他的全身。他闭着眼睛，双手死死的按着胸口，很快就在胸口划出道道通红的痕迹。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他才能这么无声的释放着失去水若的刻骨之痛。只是，他已经不会再选择死亡来获得解脱。

若若，没有你，将来，我该怎么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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