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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溯爱


第二天了,言溯再度被绑上十字架。

        前一晚他整夜没睡,药物让他的精神高度的亢奋迷乱,他整晚都像掉进了幻境里,分不清真实虚假。甄爱一直陪着他,他沉迷却又担忧,不停催她离开。可她耍赖地箍着他的腰,就是不肯走。

        他前所未有地着急,怕她被抓起来。直到骤然惊醒,才发觉一切都是假的,甄爱并不在身边。

        言溯浑身是汗,却蓦然心安。

        此刻,他绑在十字架上,俊脸寂静又平淡。

        不知为何,上次匆匆一别,听她提起爱尔兰的闰年传说后,这段时间他总想起今年的2月29日,她抱着大信封,带着冬日雪地的寒意进来,安静又略微紧张地从钢琴后探出头,乌黑的眼睛十分干净,拘谨却淡漠,小声说:“你好,我找言溯先生。”

        想起她那时的样子,虽然此刻他身体难受得不行,却不禁微微笑了。

        一旁守着的席拉和安珀看得奇怪。

        安珀推席拉:“他又出现幻觉了?”

        席拉不答,只觉他虚弱侧脸上的微笑温柔得足以打动人心。

        安珀低声问:“你在他水里放东西了没?”

        席拉得意地弯了一下唇角,言溯的身体脱水严重,必然需要补充水分。

        安珀提醒:“b先生过会儿才来,你抓紧时间。”临走前,还不忘阴恨恨地瞪言溯一眼。

        席拉见安珀把人都带出去了,缓缓走去言溯身边。

        她原本就性.感妖.娆,化过妆后嘴唇殷红,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只穿了件吊带短衫和小裙。双腿修长,胸前的乳白色呼之欲出。

        她抱着胸,似有若无地托着胸脯,走到他的目光下站定,嘘寒问暖:“逻辑学家先生,你很难受吧?”

        他没有回应,淡漠地别过头去。

        即使被折磨了那么久,他也始终清淡寡言。

        但其实,言溯也察觉到了身体里的异样。和平时被注射的药物不一样,这次,体内奇痒难忍,没了忽冷忽热的煎熬,只剩了似乎要烧成灰烬的灼热。

        除了热,便只剩下热。

        席拉瞧见了他紧紧咬着的牙关,白皙的下颌绷出一道硬朗的弧线,满是男性隐忍的气息,她不免心猿意马,妩媚地凑过去,问:“需不需要我陪你聊天?或许你会好受一些。”

        即使她语气里透出了善意的关怀,还是没有回应。

        席拉也不介意,反觉他一声不吭,死死忍着的样子很可爱,轻轻笑起来:“逻辑学家先生,你要是难受就说啊,我可以给你帮忙哦!”

        言溯不看她,也不说话。忍着体内不受控制的焦灼,忍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

        席拉愈发觉得他正经得惹人爱,嘻嘻哈哈:“表面这么正经,下面应该没那么乖吧。”说着,水蛇一样的手便要探过去拉他裤子的腰际。

        不等靠近,言溯冷着脸,一脚把她的手踢开,却因为她是女人,并未用力,只是用鞋底把她的手拦开了。

        席拉愣了一秒,陡然不快,脸上又红又白。她也算是很有姿色的女人,nǎ里受到过这种待遇,都吃了药还强撑着正经,这个男人是想死吧!

        她眼色变了变,冷冷道:“你那么能忍吗?就给我忍着吧,我看你能坚持多久。”末了,又幽幽一笑,“不过,我很喜欢你,所以,你要是受不住了,我还是愿意帮你的。”

        说罢,她拉了把椅子,泰然地坐着看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他碎发汗湿,牙关几乎咬断,全身的肌肉都绷起来了,却至始至终一声不吭。

        席拉看着手表,不可置信。

        她知道那种情药有多强,非是不信了言溯会坚持下去不求她。

        又是很久过去了,席拉等着等着,反而心烦意乱起来,再一看他却没动静了。

        席拉不解,走过去一看,顿时惊得手脚冰凉。言溯垂着头,嘴唇生生咬烂了,唇角下颌上鲜血淋漓,还在不断往外涌,只怕是忍着情药的药力,咬断了牙齿或舌头。

        席拉大惊,飞速冲出去找医生。

        安珀进来看到,也觉得不可置信,好在医生检查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伤到了半边舌头。

        言溯很快清醒过来,虽然配合医生,但也依旧不言不语。

        席拉看着他那固执的样子,不知是替甄爱感动还是替自己怨恨,狠狠看着他,阴阳怪气地哼:“你还真是忠贞啊。也是,您是正派人士,我们们是反派邪恶的下贱小人,配不上你。”

        安珀不无蔑视:“是你,不是我们们。”

        “你!”席拉恨不得抽她。

        却听言溯嗓音黯哑,道:“我有精神洁癖。”

        他没有说“我有洁癖”,即使是在这种时刻,他也没有显露鄙夷女人或看低她的姿态,更没有嫌她脏嫌她不配的意思。

        说精神洁癖,意思就很简单了。他已经有过一个女人,所以此生都只会对她一人忠贞。不管别的女人好或是坏,他余生只会和她一人发生性关系。

        席拉和安珀愣住,莫名从这短短一句话里听出了尊重。到了这一刻,即使是敌对,他也习惯性地不讽刺和蔑视女人,不践踏她的颜面。

        看着这个绅士教养渗到了骨子里的男人,席拉已震撼得无话可说。

        安珀却更觉不甘,恨得剜心掏肺,甚至想把这个身心都属于甄爱的男人彻底毁灭。

        但不知何时,伯特出现在身后:“这个主意是谁想的?”

        席拉心思混乱如麻,低下头认错:“对不起,是我。”

        伯特研判地看着她,可其实安珀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伯特冷冷笑道:“无聊。弱智。蠢货的脑袋只知道低级。”

        席拉低着头,安珀羞耻得脸上起火。

        “全滚出去。”他冷斥。

        两人立刻出门。

        言溯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只觉前所未有的虚弱,听见伯特的话,艰难抬头看了他一眼。

        伯特盯着他,淡笑:“我不想拉低littlec的身段。”既然他是和c睡过的男人,那其他的女人就不配。

        言溯不予回应。

        他来了,他的酷刑又开始了。

        冰冷的针管第九次扎进他的手臂。

        身体很快被唤醒,冷热交替,颤抖发自心底的深处,体内的奇痒密密麻麻像洪水猛兽一样侵袭而来。视线渐渐模糊了,像是掉进了万花筒。面前的影像虚化,重叠,交错。他看见地板上的彩绘圣母图变成了恶魔,狰狞的脸扭曲着旋转着。

        身体被固定在十字架上,却止不住的抽搐痉挛,不出一会儿,全身上下都给汗水湿透,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泼了冷水。

        “s.a.yan,忏悔吧!”

        “我没有任何需要忏悔的。”言溯垂着头,喉咙里烟熏火燎,冷汗顺着惨白的脸颊淌下来。

        势如破竹的一鞭子抽过去,空气打得噼啪作响,在他前胸划下长长一条崭新的口子,撕裂了他的衬衫和肌肤,与昨天的伤痕交叉在一起,血肉模糊。

        他的耳朵轰地一下炸开,火辣辣地灼烧着,疼痛好似放在火上生烤的鱼肉。

        一鞭又一鞭下来,无休无止。

        伯特坐在椅子里,俊脸罩霜:“s.a.,不要固执了,为你此生做过的错事,忏悔吧。”

        他嘴唇发白,缓缓地一张一翕:“没有。”

        “给你提示。比如,chace死的时候,你其实知道他想自杀,可你装作不知,把他炸死了。因为你是他偷窃10亿美元的同谋,你想独吞钱财。

        又比如,你心理阴暗,杀了性幻想案的受害者,又杀了苏琪。因为你是holygold的幕后老板,事情败露,你还要杀了这里所有人灭口。”

        十字架上,言溯无力地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唇角却微微嘲弄地扬起:“说了这些,你就会杀了我。”

        伯特抛着手中的监听器和微型摄像仪,淡笑,“这不是fbi给你的设备吗?等你想说的时候,我就让他们看看。顺便放在youtube上让所有人看看。”

        言溯虚脱得没有力气,摇了一下头,表示拒绝。

        “s.a.,你痛苦吗?”伯特放缓了声音,像在催眠。

        言溯不回答,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体验着最惨烈的苦痛折磨。

        “s.a.,按我说的去做,我给你解脱,让你从痛苦的酷刑中解救出来。”

        “不是。”言溯缓缓吸一口气,摇头,“你让我忏悔的两件事,第一件让甄爱恨我,第二件让世人恨我。不论如何,你都不会痛快杀了我。”

        伯特被他看穿心思,笑了一下:“到现在还这么清醒,看来,还不够。”

        伯特还没问出甄爱的下落,纵使知道,他也不会轻易杀他。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几万次。而且言溯说对了,比起杀死他,伯特更希望打垮他,让他成为万人唾弃的恶魔。

        随从面色冰冷地上去,在言溯的手腕上固定了铁环,长长的线连接着装置。

        伯特道:“知道你不会说出她在哪儿,这么喜欢她,让你感同身受一下。”

        随从推动了装置上的电闸,强烈的电流瞬间窜遍他全身。

        言溯脑子里骤然白光一闪,好似被一柄剑从胸口狠狠刺进心脏,灵魂都出了窍,陡然失去知觉。可他是清醒的,空置了一两秒,很快电击后遗的压力像重锤一样猛击他的胸口,片刻前骤停的心跳忽然紊乱狂搏。

        他全身发麻,忽冷忽热,胃里恶心翻涌,本能地呕吐,吐的却是一汪清水。

        他挂在十字架上,脸颊嘴唇白成了灰色,细细的汗直往外冒,肌肉紧绷着不停地抽搐,痉挛。

        一波一波的电击让他脸色惨白成了纸,整个人剧liè颤抖,不断呕吐反胃。脑子里似乎全是电流在窜,白光闪闪,空白一片,恶心无力又焦灼的感觉让他发狂。

        分明什么都不能思考,却偏偏想到了甄爱,莫名想到她右手腕上的伤。只是一想,胸腔便涌上一种比电击还要沉闷,还要凝滞的窒息感。

        那是前所未有的心疼!

        想起她握着刀叉切牛排时笨拙又困窘的样子,他的心脏骤然像被谁狠狠一揪扯,垂着头,眼泪就砸了下来。

        他的记忆里,自己从来落过泪,即使小时候受欺负,也没哭过。可好像认识她后,就不同了……

        他也以为,自己对死亡视之泰然,从容不迫,可好像现在,突然之间,很舍不得,很不想死了。

        突然之间,还想在这个世上多活几天。

        突然之间,还想多见她几面……

        身上的疼痛,远不及思念带来的蚀心入骨的痛苦与惶恐。

        想起那天匆匆的分别,她歪头靠在他手背上轻蹭着落泪,他说“

        记得坚强,

        记得勇敢,

        记得微笑,

        记得自由,

        记得……我。”

        可她只是流泪,轻轻呜咽:“阿溯,如果你死了,我会害怕活下去。”

        这正是他害怕担心的。每每想起这句话,他的心就像被戳了千疮百孔。

        他很不想死,怕甄爱从此失去了笑容,怕她变回去之前的甄爱。沉默又冷清,那么冷的冬天,不戴手套,不穿保暖靴子,脚腕上绑着冰冷的枪,一个人从寒冷的山林里走过。

        怕她再也不多说话,不哭也不闹,穿着空荡荡的白大褂,静静站在试验台前,日复一日地寂静做实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不会撒娇,不会任性。

        怕她从此不憧憬未来,也再不提过去。

        怕她从此孤独一人,就像对待她哥哥的事一样,把他尘封在心里,再也不对任何人提起。

        怕,如果他死了,她会害怕活下去。

        言溯深深低着头,忽然微微笑了。

        所以,ai,我一定会回来,回来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的更新会放在本章的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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