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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施黛在江白砚背上逛了小半个长安,靠近莲仙神宫的暗道出[kou]时,被他轻轻放下。

  江白砚没直白言明,施黛能猜出他的意思。

  把人背在身后的举动稍显亲近,现在他们尚未与镇厄司的同僚们汇合,适时分开,能避免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江公子,有够细心。

  被江白砚背着这么久,她的体力渐渐恢复,等双脚落地,除了略微发麻,没别的问题。

  与离去时的景象别无二致,这座废弃的宅邸[yin]森寂静,院墙下,是那条连通莲仙神宫的甬道。

  他们之前就是穿过这里,才跟随蜘蛛[jing]来到外面的。

  施黛进入甬道一路往里,没过多久,回到了神宫之中。

  景象很惨烈。

  单方面的惨烈。

  殷红血迹四处飞溅,墙边能看见蜘蛛凌乱的残骸。

  莲仙死后,幻术消散,曾经的瑶池琼楼全化作白烟远去。

  施黛左右望了望,哪有什么白玉雕砌的宫殿,不过是一处用乱石堆成的巨大洞[xue]。

  上百只蜘蛛的尸体没了踪迹,地上满是被烈火灼烧过的黑痕。

  看样子,是有人催动火符,把尸体烧了个一干二净。

  “黛黛,江公子。”

  沈流霜斜倚在石壁上,投来含笑的一瞥:“解决那只蜘蛛[jing]了?可有受伤?”

  与数量众多的蜘蛛缠斗多时,她累得不轻,面[se]微白,衣物被血染透。

  在她身旁,施云声正闭目养神。

  听见沈流霜的声音,小孩掀起眼皮,将施黛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没看见很严重的伤[kou]。

  他垂下睫毛。

  “解决了!伤势不重,都是皮外伤。”

  施黛小跑靠近,观察沈流霜和施云声的道道血痕:“你们这边怎么样?其他人呢?”

  神宫里围着四散的男男女女,她没从中找到阎清欢与柳如棠等人。

  “我们也没事。神宫里的蜘蛛,都是妖力不强的小喽喽。镇厄司来了不少人,全歼它们不难,有点麻烦而已。”

  沈流霜道:“至于其他人……去了更下面。”

  施黛:“更下面?”

  “蜘蛛[jing]为了得道飞升,在地宫下囚禁有一个仙家,[ri][ri]吸取仙气。”

  沈流霜挑眉:“感兴趣的话,我带你们去看看?”

  大多数人爱凑热闹,听说地下有仙,纷纷前去参观。

  他们俩滞留在大殿里,是为等施黛和江白砚除妖归来。

  现在顺利汇合,沈流霜直起身子,懒散捋顺耳后乱发,走在前方领路。

  “你,”施云声凑近一步,“还好吗?”

  他周身带着血腥味,语气硬梆梆,不动声[se]向施黛觑来一眼,眼风却是微微软。

  只看一眼,施云声收回视线。

  “我好着呢。”

  施黛揉上他脑袋:

  “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我起初见到那么多密密麻麻的蜘蛛(),

  ”

  “”

  “”

  ……

  ★()_[((),

  不是那种整天期待被夸的小孩子。

  施云声别开脑袋:“你怕蜘蛛?下次再见到,我可以斩掉。”

  施黛露出个纵容的笑:“好哦。”

  莲仙囚禁仙家的地方,在神宫后的机关密道下。

  地点是小妖怪们[jiao]待的,树倒猴孙散,当“莲仙娘娘”落荒而逃,几乎所有妖物都选择了临阵倒戈。

  施黛跟着沈流霜深入地下,穿过一盏盏华美莲花灯,来到一扇敞开的石门前。

  石门后,是十多个镇厄司的同僚。

  “你们没事吧?”

  听见脚步声,柳如棠转头笑道:“干掉莲仙了?”

  施黛轻轻快快踏进门内:“顺利铲除。”

  瞧见他们,阎清欢两眼一亮,给她和江白砚各递来一颗丹药:“吃吧。补血止痛用的。”

  这里像一间寝殿。

  整座偌大的莲仙神宫,唯有此地真正用了玉石铸就,中央横亘一张冰玉床,大概是蜘蛛[jing][ri]常休憩的地方。

  当下,床上正躺着一团黑乎乎的影子。

  那就是沈流霜[kou]中的……仙家?

  “是夜游神。”

  沈流霜牵起施黛袖[kou],带她往前走近几步。

  夜游神。

  脑海中蹦出一段记忆,施黛了然点头。

  这是民间传说中的司夜之神。

  听说每到夜里,便会有十六名夜游神从南方的荒野现身,徘徊于街头巷陌、千家万户,惩恶扬善,行踪诡秘不定。

  说白了,就是在夜里各处巡逻的小神仙。

  “夜游神一共有十六位。”

  施黛问:“蜘蛛[jing]这是……专绑了其中的一个?”

  “蜘蛛[jing]修炼不成气候,哪能对付全部的夜游神,应该是趁这个落单,把它强行拐来了。”

  柳如棠看向玉床上的黑影:“它也真够可怜,被妖物吸走仙力,到现在都醒不过来。”

  夜游神的职责是“巡查”,论单打独斗,比普通人强,但敌不过大妖。

  施黛从没见过这种仙家,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是一团人形的黑影,起码有二米高,整具身躯由黑气凝成,脸上隐约可以看出五官起伏的轮廓。

  它身穿一袭黑袍,双目紧闭,哪怕面颊充斥模模糊糊的雾,施黛注视它时,居然能感到几分憔悴的意味。

  施黛皱眉:“……它还能醒吗?”

  “仙气没被吸干,能救。”

  白九娘子伸展尾巴,幽幽朝夜游神瞟去一眼:“您说这事儿,唉,可怜见的。”

  “先将它送回镇厄司吧。”

  一旁的黑衣青年道:“我

  ()  与如棠沟通仙家,借白九娘子和南海仙灵的力,能助它恢复。”

  施黛循声望去。

  说话的青年板正高挑,眉目间裹挟清朔之气,沉稳内敛的模样,像把未出鞘的刀。

  这是擅长扶乩请神的陈澈。

  陈澈与柳如棠都隶属队伍【踏莎行】,最初调查这起女子失踪案时,他因过年回去南方,没机会加入。

  昨夜刚到长安,就被柳如棠赋予了增援的重任。

  “也好。”

  柳如棠摸了摸白九娘子的脑袋,忽而想起什么,扬声哼笑:“裁判,今[ri]我与陈澈斩杀的蜘蛛,谁多?”

  白蛇尾巴悠悠一晃,慢条斯理:“陈澈杀了二十九只,如棠是——”

  蛇尾翘起,白九娘子与有荣焉:“四十一只!”

  漂亮!

  柳如棠高抬下巴,朝他挑起眉梢,压不住嘴角上扬的弧。

  “嗯。”

  陈澈笑笑,承认得坦[dang]:“又是你的手下败将。”

  “话说回来。”

  没打扰他们谈话,施黛低声问身边的人:“蜘蛛全部解决,神宫里的信徒和姑娘们呢?”

  “都被带进镇厄司了。”

  阎清欢耐心解释:“信徒们受邪祟蛊惑、献祭妻女,如今正在等候发落。至于被掳掠来的姑娘们,在蜘蛛老窝待上这么长时间,或多或少沾染邪气,需有人为她们祛除。”

  “可惜你没看见,那群信众的模样。”

  柳如棠冷嗤:“堪称[jing]彩至极。知道‘莲仙娘娘’的真实身份后,个个痛哭流涕,乞求原谅——有这觉悟,早干什么去了。”

  她语气讥诮,话刚说完,忽听一声清越嗡鸣。

  鸣响好似钟磬,又如清冽[chun]风,落在耳畔,众人皆是心[kou]激[dang],像被净水洗涤。

  “白轻副指挥使——”

  角落里,闭目打盹的宋凝烟睁开双眼,打了个哈欠:“她的超度大阵要开始了吗?”

  *

  超度阵法被设在关押女子的山洞中。

  怨气最重,邪气最浓,蜘蛛[jing]就是在此处,吃下过许多无辜的女人。

  施黛来到洞[kou]时,恰好见到大阵完全展开。

  金光流转,半透明细线[jiao]织勾连,千丝万缕,如巨网覆下。

  磅礴灵压好似江河流泻,顷刻间自山洞涌出,从石门到迷宫,再蔓延至甬道尽头的神殿深处,填满每一处角落。

  白轻仍是一袭白衣,垂眸立于阵中。

  灵力勾出微风,长袖如雪白花朵层叠绽开,衬得乌发漆黑,像一捧溢出的墨。

  随她低声诵念咒语,金芒凌空而起,勾画令人眼花缭乱的阵与符。

  这是大昭最强的几名阵师之一。

  施黛看得叹为观止,猝不及防,望见白轻抬眸。

  对上视线的刹那,女人眼尾微勾,朝她温和笑了笑:“太上敕令,超汝孤魂——”

  紧随其后,是几道凄厉

  哭声。

  一个个女人的执念与残魂接连浮起,满身血污、神情痛苦。

  这些凄惨死去的可怜人,魂魄仍在饱受折磨,重复死亡时的景象。

  “为女为男,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召。(1)”

  如飞泉鸣玉,山林萧萧。

  借由阵法,白轻的诵咒声传遍地下。

  金光更盛,水[bo]般[dang]漾,拂过女子们或残损或狰狞的面庞,洗涤出她们生前的模样。

  血污褪去,伤痕不再。

  一双双清澈澄明的眼睛环视四方,眸底说不清是怅然,是悲伤,还是释怀。

  “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金线轻颤,柔软的气息如微风细雨。

  与一个不到十岁的魂魄四目相对,白轻抬臂,苍白指尖在女孩颊边温柔抚过。

  “去吧。”

  她说:“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倏忽间,天地一静。

  数十名相貌各异、年纪不一的女子齐齐颔首,向白轻俯身行礼。

  身形彻底消散之前,残魂们挪步转身,面向洞[kou]的施黛等人。

  在流萤般纷飞的金光里,女人们深深鞠躬。被束缚的魂魄氤氲凌空,宛如飞往九天的鸟。

  施黛再眨眼,她们已消散无踪。

  *

  蜘蛛[jing]的巢[xue]被清理干净,受害的女子们得到超度,这起案子总算告一段落。

  坐在镇厄司的医馆里,施黛脊背绷直,长长吸了[kou]气。

  对于她来说,事情远没有结束。

  今天经历好几场恶战,每个人都理所当然挂了彩,来到镇厄司一并疗伤。

  虽然全是不致命的皮外伤,但……

  皮外伤,它也是伤啊!

  尤其镇厄司里的药膏,用起来还贼疼。

  被大夫在浑身上下仔仔细细涂好药膏,伤药咬合进血[kou],像有小虫在用力啃食一样。

  包扎完毕,施黛脸[se]白了大半。

  第无数次下意识思考:江白砚究竟是怎样做到,满身伤痕却面不改[se]的?

  几道豁[kou]被缠上绷带,外伤基本解决完毕,接下来是喝药,调理体内凌乱的灵气。

  推开药膳房大门,一片乌烟瘴气,叫苦连天。

  “非要喝这玩意儿?”

  柳如棠捏着鼻子:“丹药不也挺好?”

  陈澈看她一眼,默默把自己手里的汤药喝完。

  “嚯!”

  白九娘子连声赞叹:“厉害啊您这!”

  在这件事上,柳如棠很有自知之明,不和他比。

  “良药苦[kou]懂不懂?又不是第一次,忍着点儿。”

  大夫是个满头白发的小老头,一扭头,看向靠在木椅上半睡半醒的宋凝烟:

  “还有你,快把药喝了!你本就体虚,不喝药调理,莫非想继续病怏怏躺着,下不来床?”

  什么!

  宋凝

  烟猛然抬头,毫不掩饰眼底纯粹的向往之[se]。

  天下竟有这等好事!她能向镇厄司请个十天半个月的病假吗?

  大夫:……

  大夫无言以对,宋凝烟抱紧一只僵尸的胳膊,安然入睡。

  施黛在桌边坐好,很快,也得来一碗汤药。

  该怎么形容这种味道最贴切。

  仅是低头嗅一嗅,短短那么几息,就需要一生来治愈。

  施黛没立马喝,看了看身旁的沈流霜。

  很好,沈流霜面无表情一[kou]闷。

  施黛:……

  施黛又望了眼自家弟弟。

  施云声心不在焉坐在桌边,感受到她的目光,倏然抬眼。

  出于狼族本能的戒备,他的眼神最初有些冷,像领地被侵占,投来凶戾的一瞥。

  见是施黛,施云声眼珠转了转,见到她身前盛药的瓷碗,若有所悟。

  她该不会是怕苦吧。

  小孩扯了下嘴角,挑衅般伸出右手,故意一板一眼端起自己的药碗,让施黛看清。

  他可不怕。

  瓷碗边沿对上嘴唇,施云声仰头。

  施云声睁大双眼。

  该怎么形容这种味道最贴切。

  他觉得自己此生不可能再被治愈。

  动作僵住,小孩的身体隐隐开始颤抖。

  “弟弟没事吧?”

  阎清欢小心翼翼:“他好像……”

  沈流霜:“呛到了?”

  柳如棠:“鬼上身?”

  陈澈正[se]:“像是离魂的前兆。”

  施黛:……被苦到了千万不要逞强啊弟弟!

  施云声沉默很久。

  一片寂静里,偶尔能听见他喝药的声音,咕咚咕咚。

  放下空空如也的瓷碗,施云声重新抬头,嘴角仍有挑衅的笑意,只不过眼底微红。

  施黛:是快哭出来的样子!

  她给施云声准备的糖袋在魇境中用掉,这会儿身上空空如也。

  正打算出门给他买点甜的,却见大夫走上前来,在桌上摆好一叠点心。

  “吃吧。”

  小老头得意笑笑:“就知道你们这群小孩吃不得太苦。”

  沈流霜颔首微笑:“雪中送炭。”

  柳如棠两眼放光:“妙手仁心。”

  施黛拿了块最甜的[ru]酪团,塞进施云声[kou]中:“悬壶济世仁心仁术,明[ri]为大夫送锦旗!”

  施云声啊呜一[kou]。

  小老头气笑,差点儿给每人来一个脑瓜崩:“不敢当。你们还是把旗子送给卖点心的芳味斋吧。”

  又有两碗药被送上来,递给江白砚与阎清欢。

  江白砚神[se]如常,倒是阎清欢脸[se]煞白,[yu]言又止。

  施黛明悟:这是个同病相怜的苦命人。

  察觉阎清欢迟疑的神[se],柳如棠好奇道:“阎公子也不喜欢喝药?”

  他不是摇铃医吗?

  “实不相瞒,我为旁人开方子多,自己喝药很少。”

  阎清欢咽了[kou]唾沫:“这……”

  施云声思忖:“己所不[yu],勿施于人?”

  施黛:“不是这么用的吧!”

  谈话间,江白砚已将一整碗药喝完。

  整个过程只几句话的功夫,同为队友,施黛大受震撼:“真正的猛士,敢直面惨淡的人生……”

  阎清欢目瞪[kou]呆。

  柳如棠看得哈哈大笑:“快喝吧,待会儿要冷了。”

  她在镇厄司当差好几年,对这个医馆知根知底。

  药虽然苦,但极为有用。这么多[ri]子一天天习惯下来,她从最初的一滴不碰,变成现今的咬牙也能喝下去。

  前辈的福利是什么?

  当然是遗忘掉自己当年做过的蠢事,欣赏新人们被苦到怀疑人生的模样。

  施黛闭了闭眼,屏住呼吸,把碗里的汤药一[kou]气喝完。

  好家伙,她的舌头像被无数头牛犁来犁去。

  沈流霜轻笑几声,轻拍她脊背,给她喂了[kou]桂花糕。

  阎清欢也白着一张脸,把黑乎乎的药汁喝下。

  爹,娘。

  他在长安城,有那么一瞬间,见到了奈何桥。

  同是天涯沦落人,喝完药的两人四目相对,一个眉头紧锁,一个神情恍惚。

  柳如棠很没前辈风范,笑得花枝乱颤。

  养伤时没事干,她干脆懒散窝在木椅上,拿出那本《复生吧,我的爱人》打发时间。

  回想这次的探案经过,他们和这册话本也算有缘。

  让她想想,之前看到的进度是——

  有了。

  翻开书页,柳如棠低头,视线扫过白纸黑字。

  【“你把我困在你的府上,锁在你的身边,很有趣吗?”

  她哭着道:“钱?给我一大笔钱有什么用?不要用银钱羞辱我!”】

  章节标题。

  《强制虐爱:缚身囚笼》。

  柳如棠:……?

  怎么越看越觉得,有些眼[shu]?

  这次办案时,江白砚是不是就曾说过,施黛给了他银钱——

  不对不对。

  施黛后来解释过,其实是红包。

  那番话,是江白砚为她们解围的说辞。

  柳如棠深吸一[kou]气,强迫自己专心往下看。

  “江公子,你的伤[kou]还疼吗?”

  施黛勉强缓下嘴里的苦味,指了指江白砚右臂。

  她记得这里,在魇境中被划开过很长一条血[kou]子。

  江白砚摇头:“不疼了。”

  “江兄怎样做到的?”

  在江南锦衣玉食活了十几年,从没受过今[ri]这样的伤,阎清欢疼得嘴唇发白:“这么能忍痛。”

  江白砚:“习惯就好。”

  他语气淡漠,平静得

  不像在提及自己的痛楚,双目阒静,叫人看不出情绪。

  不知为何,柳如棠总能从他眼底窥见冷意,让她想起野兽蛰伏时的瞳仁。

  “习惯?()”

  “?()?[()”

  柳如棠边看话本边听他们谈话,闻言想了想。

  对于江白砚此人,她了解甚少。

  只知道他是刚加入镇厄司不久的新人,在剑术一道颇有造诣,实力极强。

  听几个同僚说,江白砚仿佛没有痛觉,同行捉妖时,无论身受多重的伤,绝不喊疼。

  而且他的剑意里,有很凶的杀气。

  这样的人,孤僻凌厉,独来独往,的确不可能随[kou]说疼。

  她正随意胡思乱想,猝不及防,耳边响起江白砚的声音。

  江白砚道:“……嗯,有些。”

  语调很轻,尾音居然微微发软。

  柳如棠:?

  “江公子以前是一个人,经常受伤。”

  想起在魇境中所见的景象,施黛定神,少有地认真:“如今我们成了捉妖小队,大家一起降妖除魔,把伤[kou]分摊,就不会那么疼了。”

  阎清欢咽下一[kou]点心,大受感动:“没错,我们是一个小队。”

  这不就是他向往已久的、侠义话本子里的同甘共苦吗!

  他永远记得那句经典台词。

  【人在,镇厄司在,侠肝义胆在。】

  他的话本子,似乎成真了!

  脑子里蹦出某个不合时宜的念头,柳如棠指尖轻颤,视线不自觉往下,扫过纸上一行文字。

  【她从不是乐意说疼的人,唯独面对他,能展露内心的软肋。

  听她道了声疼,他心软得不像话,一把拥她入怀:“傻瓜。以后你所有的苦,由我来承受。”】

  再看章节标题,无比端正醒目的几个大字。

  《撒娇的她:娇声软语为哪般》。

  她的话本子,似乎也成真了。

  柳如棠:……

  柳如棠手一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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