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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标题废物


再次睁眼时,光线灰暗。

折桑想起回宫的事,腾的坐起来。

“嘶——”

拜他所赐,浑身酸痛。

顾衡听了动静,从外间走进来,神清气爽。

“再睡一会儿?”

“什么时辰了,我要回宫,再不走只怕要关宫门了。”

她说着就要起身。

她睡着后,顾衡叫了水帮她清洗过,穿着月白色的中衣,是顾衡让水珀去买的。

她们出门,除了宫女装,怕过街招摇,还另带了一套衣服,那套衣裙被顾衡糟蹋坏了。

“只是天黑的早了些,还有一个时辰才关宫门。”

顾衡把衣服递给她,她穿的急,他就慢悠悠的帮她把埋在衣服里的头发拨弄出来,有些痒。

“丞相如此玩忽职守,不怕被人告状吗?”

“臣不是一直在伺候娘娘吗?”

折桑懒得搭理他,坐在镜子前梳头。

顾衡倚靠在一旁静静的欣赏着。

忽然道,“若是娘娘真的登基了,臣负责每日叫娘娘起床上朝,日后,也都由臣帮你描眉挽发。”

折桑手一抖,快成形的发髻滑落散开。

“丞相有空说笑,不如现在就过来搭把手。”

她不太会梳宫女的发髻,且重青来到她身边之后,头发一直都是重青梳的。

此刻,她不太想叫水珀进来,就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也很好。

顾衡迟钝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长发。

青丝及腰,黑的像上品徽墨,即便室内已经不怎么亮堂了,却依旧能看见上面的光泽。

“你扯痛我了。”

“嘶!”

“松手。”

他的手是好看的,用来弹琴写字下棋都很厉害。

但是,他挽的什么?

他是在给鸡做窝吗?

他把她的头发当什么了。

顾衡悻悻的松手,有些窘迫。

她的头发太滑了,像水一样,总是从指缝溜走,他抓住了这绺,跑了那绺。

折桑不得不重新把头发梳通,透过镜子看见了他的不好意思。

笑他,“就丞相这手艺,还想给我日日梳呢,是和我有什么仇什么怨,不如直接说了。”

顾衡摸摸鼻子,心暗想着,回头他好好练练,绝不能再给她取笑自己的机会。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长随都觉得自家主子是不是疯了,居然要给他一个下人梳头发,一边梳一边嫌恶。

长随被他扯的嗷嗷叫,等梳完了拿镜子一看,一阵恶寒。虽京城不少公子哥有断袖的癖好,虽顾衡也曾被断袖纠缠过。

但他做错了什么,他只想堂堂正正的做个奴才啊,苍天可鉴,他可对顾衡只有忠心,绝没有别的心思。

尽管他后来一直躲着顾衡,但是顾衡还是常常逮着他薅头发。那段时间,长随的头发直接天天大把大把的掉。

有被顾衡吓掉的,也有被他生生拽下来的。

且这些都是后话了。

折桑勉强挽好了头发,见他还是定定的看着自己。

这让折桑想到了那只小白兔,她逗弄它时,也是这样看着自己,好像自己是它的整个世界。

折桑突然有些好奇,“京城的女子那么多,顾丞相怎么会喜欢我呢?”

被厌恶,她习以为常,但是被这样喜欢,还是挺少见的。

傅戎说喜欢,是因为她在帮他,她对他有用;重青她们忠心爱护,也是她先帮助她们在先。

嫡母与父亲都不待见她,是以,府里的下人也没几个瞧的上她的,就是出门了,所有人都会看苏琼安的脸色,没有人搭理她。

对于没有原因的厌恶挤兑,她不会觉得奇怪,但是顾衡这毫无缘由的好,她任觉得莫名其妙。

她好像并没有为他做过什么,反倒是他一直在帮助自己。

“娘娘想知道?”

折桑点头。

顾衡笑了笑,逗她,“臣对娘娘一见倾心,再见就想着以身相许。”

折桑别过头不理他。

顾衡也列举不出一二,可喜欢这种东西,是时间浸出来的,是细细碎碎的碎片堆叠出来的,你单拎着哪块出来似乎都不是很有说服力,可叠加起来,情感就此织就。

“那娘娘又喜欢臣什么呢?”

“谁说喜欢你了?”

折桑摆弄着胭脂水粉,开开合合,拨拨弄弄,最终还是盖了盖子。

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儿,折桑被他越看越不自在,叫了水珀进来上妆。

水珀在前主子的注视下,磕磕绊绊,生生费了平时两倍的时间。

顾衡看着折桑慢慢变成另一副陌生的样子,觉得十分有意思。

水珀觉得她的前东家不太正常,又不是没见过易容术,至于这幅表情吗?

一切都是为了讨好皇后罢了。

“丞相不走吗?”

折桑收拾妥当准备出门,见他还站在那里,整个人融进昏沉的光线中,似乎不舍。

“娘娘以后还出宫吗?”他问。

折桑想了想,“西北楼刚开张,周家一时抽不出什么人过来,我少不得要出来盯着。”

顾衡闻言,又问,“那娘娘出宫,可以给臣捎个消息吗?”

“我身边里里外外都由你的人守着,只怕我脚还没动,你就先知道了,哪里需要我给你捎消息。”

顾衡微微抿唇。

“臣说了不插手娘娘的事,没有让暗卫传消息了。”

“他们只是用来保护娘娘的,臣没有要监视娘娘的意思。”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水珀冲折桑猛点头。

“好,下回我让人给你递消息。”

折桑走到门口,察觉身后的目光还盯着自己,她停了会,还是道,“丞相就偷着乐吧,别装一幅可怜样,下回我可不吃这套了。”

天色虽暗,西北楼却灯火通明,座无虚席,从二楼往下看,人头攒动,一派红火。

折桑看着,眼底流出笑意。

凭空哪来怪力乱神之事,作为龙头的东南斋又怎么可能任由敌人渐渐长大。

从捏造故事到选址,从菜品到布置,折桑与周家往来的信件装了半箱。

折桑走后,顾衡在厢房待了许久,最后把两个烤红薯也带走了,其中一个折桑剥了一半,另一个水珀还没动过。

*

这厢西北楼在京城卷起风浪,那厢林老太爷卧病在床。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何况林老太爷已是耄耋之年,老来体弱,病痛谁也避免不了。

林老太爷在商行也是众人敬仰的存在,林家虽有几百年的历史,但传到他手中时,已经是奄奄一息,能有今日鼎盛的景象,全倚他的手段与超乎常人的敏锐。

就拿投奔今上来说,当时七皇子的势力谁也不相信能撼动朝廷。

当林老太爷接了七皇子的信,把自己关在书房思考了两天,一拍案,不顾众人劝阻反对,决心要与七皇子合作。

然而,这份敏锐也成功的把他击垮。

当王生财的梦传到林老太爷耳中时,老人家一整话,不吃不喝,大儿子林老爷听了忙来看他,他也只是幽幽叹气。

隔日,林老太爷就开始卧病,不消半个月,人就瘦成一幅骨架子。

他的四个儿子倒是孝顺,天天凑在他床前守着。

嘘寒问暖,怕老人家躺久了迷糊,只要他稍微睁开眼,就要问问冧山是不是真有武库。

冧山武库是林家辛秘,林家往上追溯两百年,是专为皇家做兵器的。

因年代久远,其中又牵扯了太多人命,只有几个嫡出的老爷知道这回事。

这还是林老太爷十几年前某日喝醉了才说漏了嘴。

可不管怎么问,林老太爷就是不开口。

“父亲,你要是说不出,动动手指,让儿子猜猜也好啊。”

林大爷也年近花甲,头发白了一半,他凑到林老太爷耳边道。

老太爷浑浊的眼睛盯着帐顶,一动不动,只有鼻子在呼呼的出气。

林大爷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应,只能做罢。

他对一旁守着的奴才道,“你们仔细看着,老太爷这边有什么动静即刻就来报我,二爷他们要来了,说话可以,但你们必须在一旁守着,说了什么也来报我,要是出了差错,老爷我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

奴才们连连应是,老太爷身边跟的老人,这几日都被林大爷打发了,换成了他的人在这儿守着。

越是到这种最后的紧要时候,越是不能松懈,他三个弟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林大爷出了门,拍了拍衣服,散散病气。

二儿子林茗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把鼻烟壶递给他,林大爷深吸一口,眉头才渐渐舒展。

“老东西不说话,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我是他的儿子,他也防着!”

林茗听他语中有些怨怼,忙安抚道,“祖父年纪大了,如今又病重,怕是脑子糊涂了一时说不出也是常事。”

林大爷冷哼,“早先康健的时候,他告诉了我,何须我今日这般辛苦的守着,我这几日身体到处疼,想来就是被他过了病气!”

林茗没有接他这话,毕竟这是长辈们的事,长辈议论不得。

“西北楼今日开张,顾丞相与高大人都去了,里面都是大人物,那些地痞怕死不敢进去闹。”

林大爷闻言脚步微顿,又拧起了眉头,“背后的人可查清楚了?”

王生财那个梦也就糊弄一下那些愚笨的农夫,林大爷打小就跟着林老太爷,什么手段没见过。

说起此事,林茗面色凝重。

“此事不单是周家,京城也有人掺杂在里面,只怕还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林茗一边扶着林大爷往书房走,一边细道,“皇城下那一圈,我先前挨个拜访过,也都应承下来了,不去凑那个热闹。”

“高大人与我们几个老顾主都有过节,我没就去敲门,他今日特意去西北楼想是与我们置气。”

“但儿子想不明白,顾丞相怎么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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