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战，可；战，也可。

楚君瑶了然，“我明白了，这一仗，必不可免了。”

如果穆绎之知道了，大概对穆品林的偏见也会稍稍有所改观吧，看似随意的回答，骨子里还是有军人傲气的。

楚君瑶接过穆洛话茬，看着穆洛继续说道：“我过来找金立，就是为了联系上你，战争一旦开始，穆绎之必然冲在最前面，你替我……帮帮他。救治伤员，我会负责，我一个人做不到大量培育青褐素，但未来的需求量必然不可能低，所以我也需要帮忙。”

这恰好和穆洛想到一起了，他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就打算去找楚君瑶，结果到医馆门口发现徒劳，楚君瑶已经不在了，所以才退而求其次找上了金立。

“我和穆绎之什么关系你应该知道，他是生是死跟我无关。”穆洛表情淡漠，“后面的事我可以帮你，毕竟我们目的一样。”

穆洛这番话像是带着赌气一样，楚君瑶自然也明白他不会袖手旁观，便不在意他此刻说了什么。

也容不得想太多，楚君瑶立刻回到医馆准备青褐素的原胚，医馆有一部分成品，暂时用个一两天还行，但难就难在不知道这场仗究竟要打多久。

战况越发激烈，人心越是惶惶，穆洛替楚君瑶找来了一大群帮工，在楚君瑶的带领下，第一批大量培育的青褐素已经成功，楚君瑶验收了第一批青褐素之后，便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交给了金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

军营门口，站着一位形体消瘦的女子，头发有些乱，脸色也不大好，正来回的踱步着。

“楚小姐，督统确实不在，要不您先回去？他去巡防了。”

楚君瑶点点头，她已经在这儿等了快两个时辰了，心里一直慌慌的，总觉得这次要是不能见到，或许下一次就遇不上了。

一阵儿马蹄的声音传过来，带着扬尘，马背上的那个人英姿飒爽，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堪堪停在她跟前。

“你来了。”穆绎之惊喜，却极力压制语气中的雀跃。

“嗯。”

“君瑶，你……”穆绎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算了，你先跟我来。”

穆绎之不知道楚君瑶有没有收到自己的那封信，这些天忙得他也没时间去纠结这些，这会儿看到楚君瑶才记起来，刚想问问，又无法开口。

他带着楚君瑶进了屋子，楚君瑶以为他要与她商量战事，穆绎之去转身将门锁上，一把揽住楚君瑶的腰肢，将她按在门板上便深深吻了下去。

楚君瑶一时有些惊愕，忘了拒绝，却也没回应。

亲了好一会，穆绎之才缓缓放开她，看着楚君瑶有些发肿的双唇，想着这小妮子应该还没消气，不过今天过来了，也算是惊喜。

他轻轻的替楚君瑶整理了一下衣衫，随后叹了口气说道：“明天就得带兵出城了，不能在城里打，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就娶你。

可这句话穆绎之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他不知道这场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给楚君瑶一个安稳的家。

毕竟自己这一趟，生死未卜，若是回不来，便让她嫁个好人，一辈子平安喜乐便也足矣。

“我跟你去。”楚君瑶坚定道。

“什么？不行！”穆绎之想也没想，当即就拒绝了。

“我是大夫，而且我能治好普通人治不好的疫病，你为了百姓，我也是。”楚君瑶并不理会穆绎之的拒绝。

“我不同意，你在城里好好待着，救治伤员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们有军医。”

“青褐素我已经培育了第一批出来，医馆那边还有余，金立在继续培育，你的军医会用吗？”

这句话倒是将穆绎之给问住了，青褐素他知道是什么，毫无疑问，真的用在前线上，伤亡率会小很多，但他还是不想楚君瑶去冒险。

“你试图说服我，可战场不是想上就能上的，我担心你。”

“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我必须去，你要是不同意，我大可以去找穆品林，他肯定巴不得我去。”

“你！”穆绎之知道楚君瑶向来固执，而且深明大义，这才是他穆绎之心心念念的女人。

“让你去，跟着后勤一起，伤员会有人带回来，你就做好医护工作，别的事情由我来，别冒险知道吗？”穆绎之还是玩忘不了嘱咐一番。

楚君瑶松了一口气，她原本还是害怕他不同意，其实她也想保护他。

然而真正上了战场，她才知道战争的残酷比想象中更甚，人命在战争面前轻如草芥。

所有被运回来的尸体必须集中火葬，否则瘟疫必然四起，从战场上九死一生逃回来的伤员都在另一侧休养，但两边的数量差距着实有些大。

楚君瑶甚至还记得有些人的模样。

有那天城北被拦在外面的流民，真的为了保护自己最爱的人而上了战场，也有去找穆绎之遇上的新兵蛋子，大部分都是缺胳膊少腿，随便捡了一个拼上。

“楚大夫，你去休息休息吧。”一旁的老军医见楚君瑶一直忙了一下午，也开口劝道。

“不必，我还能再做点事儿。”楚君瑶擦了擦脸上的汗，便又朝着下一个伤员走去，她包扎的动作干净利落，伤员看起来也不那么痛苦了。

“君瑶！”身后传来穆绎之的喊叫，他怀里还抱着一个男人正向这边奔来，“救救他！”穆绎之满脸的血渍，急匆匆将人放下以后，一直捧着那人的脸，“老齐，你他妈的敢咽气试试？我抄了你家祖坟！”

穆绎之怀里的那个人，正是那天在北城鼓舞着众人的副官，与楚君瑶也有过几面之缘，那天若不是遇到副官，楚君瑶可能就走了。

看着眼前的惨状，楚君瑶的鼻头有些发酸，这些天经手的伤员太多了，能不能救她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来。

老齐还这么年轻，但伤势太重，恐怕没得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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