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人家小米老师的决心，就该这样，”赵庆给姜小米竖起大拇指，“郑妍必须道歉，否则，今天污蔑老贺，明天就是污蔑别人了。”

贺文钊垂眸，暗暗扬起唇角。

姜小米的话，让他心里欢喜，这么帮他，是不是表示她在意他？

“您就放心吧，赵厂，”姜小米说完，朝贺文钊瞥了一眼，轻笑道，“郑妍针对贺厂，那是因为贺厂和郑妍那点过往，或许是想和他重修旧好。”

贺文钊一听，猛地抬头，看到姜小米和赵庆拿他和郑妍开玩笑，便沉下脸，“少胡说。”

“还真是，”赵庆恍然，“那我就放心了，不过老贺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我们老贺太委屈了。也不知道郑总经理知不知道郑妍干的这事儿，要是不知道的话……”

“会让他知道的。”

姜小米从笔筒里抽了支笔，又拿了张纸，在桌边写下一段话，左右一番修改，十分满意，然后给报社打电话。

“谭记者？”赵庆已经想到了，“她行吗？”

“她不行，但是教育事业行，”姜小米把那张纸给了赵庆，“看一眼，这样写，行吗？”

赵庆接了过来，一口气看完，忍不住点头，对姜小米更加佩服，“小米老师，你是不是有预知能力啊？你之前让谭记者写了几篇关于我们厂教育的文章，今小学没老师了，直指总厂不关心分厂教育，让孩子没老师授课，接下去，郑总经理总会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到时候郑妍就不得不给老贺道歉了。”

姜小米就是这个意思。

“老赵，别太乐观了，”贺文钊很高兴姜小米这么早就开始筹谋了，“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走了，你继续教孩子读书，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得了吧，来看看小米老师就好，我一个糙老爷们，有什么好看的，”赵庆笑嘻嘻道，“能不走当然最好了。”

姜小米怕电话里说不清楚，让贺文钊开车送她下山去找谭月兰。

“好，”贺文钊看了眼手表，这个时候下山，或许能赶上郑妍的车，让他们也看看，她如果没有道歉的话他离开花岗岩厂的决定。

贺文钊熟悉路况，下山没多久，就赶上郑妍她们的车，他没做一丝慢行就往前赶了。

“小郑，”刘明的目光从前面汽车尾烟收了回来，“今天这事儿有欠考虑，回去之后和总经理说清楚，津贴和那老师的工资，该补就补。”

郑妍抓住着裤腿的手紧紧收拢，不知道布料粗糙还是手指甲有点尖，腿上肌肤有点疼。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针对贺文钊，但事实上，他是一个能力不错的人，他……”

“贺文钊，我熟悉啊，”搭便车的景阳找到机会插嘴，“他这个人吧，很自傲，不可一世，刚才老同志说他是个能力不错的人，那就错了，分厂有声有色，应该是他边上那个人的功劳。”

“刘叔，你听到没有，”郑妍暗地里发狠，“他就是个没本事的废物，想让我给他道歉，他不配。”

“就是，”景阳想了下，立刻添油加醋，“这个贺文钊，真没什么本事，就是运气好而已。像郑会计这么优秀的女同志，他居然这么不给面子，说白了就是嫉妒郑会计的能力，怕郑会计比他还能干，会被人笑话。”

郑妍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恭维，也不乏长得帅气的男人夸奖她，但是此刻竟然觉得如此顺耳，“你叫……”

“我叫景阳，”景阳连忙自我介绍，“我和贺文钊还有姜小米都是邻居，他们有多少分量，我心里最清楚，郑会计，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女同志，连我这个高中毕业的人都自愧不如。”

刘明往后视镜里看了眼景阳，无声地扯了下嘴角，看向窗外。

郑妍听了却十分受用，“如果不是你说自己是农村的，我还看不出来，原来你念书念到高中了。”

“我妈说了，人是一定要念书的，念书了才能长本事懂道理，”景阳骄傲地说道，“我妈还说，要不是家里没钱，肯定让我去念大学。”

“念大学不是不花钱么，”刘明插了一嘴，“不用自己花钱念书。”

“可是要生活费啊，对不对？”景阳说道，“实在是穷，没有办法。”

“真看不出来啊……”郑妍再次打量景阳，“你现在从事什么工作？”

景阳脑子一转，谦卑道，“正打算像小米请教怎么当老师呢。”

“原来是这样……”郑妍喃喃自语，没有问他去哪里，直接开车走了。

姜小米那边找到谭月兰之后，便之前在山上写的那张纸给谭月兰。

“山上学校真的办不下去啦？”谭月兰一时没转过弯来，“前几天不都在说山上学校的事儿，现在就说办不下去，会不会有点儿……”

“假的，”姜小米说道，“你再看看反面。”

“反面还有，”谭月兰看了一眼，‘嗯’了一声，“这才你的目的。”

后面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只说了老师工资发不出来，这种报道暗戳戳地指出总厂郑总经理口是心非，门面上很注重教育，实际上不管分厂死活，讨论度是非常高的。

“麻烦你了，谭记者，”无论如何，姜小米还是很感激谭月兰的帮助的，“谢……”

“别着急谢我，我也有事情要你帮忙，”谭月兰说完，朝贺文钊说道，“贺厂，不介意我和小米老师单独聊几句吧?”

贺文钊还没回答，谭月兰就把姜小米拉进报社。

等了一个多小时，姜小米才出来。

“怎么这么久？”

“等了他们总编一小会儿，”姜小米说道，“今天的稿子要给总编看过，她怕万一总编不肯，我还可以修改，所以就……”

“没事就好，”贺文钊打开车门，示意她上车，“没事我们就回去，该上课还上课。”

闹得这么大，他最担心的就是她撂担子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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