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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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的光景过得很快,平静的生活会让人有种错觉,太过安逸会让人忘记那些动荡不安。
像冬眠的蛇,本是捕食者的本性,因为安逸,等到洞穴被人摧毁,才会发现自己放松了警惕,最终追悔莫及。
捕食者如果安于安定,只会沦为悲惨的猎物。
南疆已经入了冬,深山中却有一片红的似火的枫树林,火红的枫叶,在风中零星落下。
白天的阳光还是很好,只是温度到底是降下来了,晚上有深重的寒气。
门“咯吱”一声响,重楼无阙快速将手中的东西收入袖中,看到门口的人,笑了笑问道。
“去不去赏枫叶?”
卿玉晓疑惑地看着他,似乎对这个突兀问题感到奇怪,愣了愣,木然地点了一下头。
重楼无阙在马厩中牵出黑风,这是它的名字。
他亲昵地摸了摸它的鬃毛,将缰绳放到卿玉晓的手中,卿玉晓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坐在马背上看着底下的人,他只是笑着看着她,示意她可以走了。
“不上来?”卿玉晓终于出口问了一句。
重楼无阙摇摇头:“不了,陈家的小孩身体不舒服,我待会儿要过去瞧瞧。你如果愿意,可以给我带几片枫叶回来。”
卿玉晓心中有点疑惑,总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说不上来,想必是自己想多了,这几日一直待在村里,本也倦怠了,出去走走也好。
她没有看重楼无阙,握紧缰绳将马头掉转了个方向,“驾——”黑风带着她狂奔起来,经过几日,黑风与自己已经熟稔了,奔跑的格外畅快。
重楼无阙看着那个身影奔跑出了村口,向着深山方向远去,脸上的笑意瞬间冷了下来,全身都是肃杀的气息,快来了。
忽然听到山口处爆炸的声音,一声声传来,虽然隔得这么远,声音还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入口被发现了?重楼无阙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当初自己进来,用障眼法将那隐秘的入口掩藏的跟山体一样,外面看来,一边是断崖,一条是绝路,心想不可能这么容易被发现,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重楼无阙加快了步伐往山口处赶,心中一阵痛,吼口也痒痒酥酥,想必是那日被神魔剑震伤了心脉,普通器物伤不了自己,只有这天界神器……重楼无阙心中苦笑,既然一开始便是从自己起源的劫难,那便由自己结束吧。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阿越啊,阿越……”闻着响动出来的胖婶,一脸惊慌地叫住重楼无阙,大惊失色地喊道。
而周围也涌出来很多村民,均是不知所措,村子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大动静了,这里安静得像个世外桃源,突然间这么大的爆炸声,大家都乱成一团。
“胖婶你去通知村长要大家赶紧撤去后山,要快!”
重楼无阙没有理会胖婶,只是加快了速度,重楼无阙不敢迟疑,脚下乘风便赶到了出山口,立在十丈开外,静静地看着那一群人。
那里已经站定约摸三十几号人,均是黑衣蒙面,训练有素地站成了一排,强大的气场和杀气,在他们周围有一圈淡紫色的光圈,镇定冷静,眼睛冷冷地直视前方,这不是普通的杀手。
重楼无阙心中断言,虽然隔着这么远,他还是能够感觉到巨大的内力,仿佛是一个磁场。
想是料定重楼无阙会来,旁边的一脸络腮胡子的人,沙哑的声音冷笑道:“公子可还认得我?”
闻言重楼无阙心中微微一动,目光转到说话的人,不禁面色一震,不过片刻恢复了平静。
是卿玉晓在大牢中遇到过的络腮胡子大汉!
重楼无阙面色很冷静,眼神里不似平日的暖波细阳,而是一种寒彻的冰冷,他只是那么安静地看着你。
大汉这才注意到他袖中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运气,一股蓝色的光晕在白色的袖子若隐若现,暗叫一声不好,刚想退后躲避,便只看到那个身影像幽灵鬼魅,先前还在远方,一眨眼间便闪电般地分散出多个重影。
大汉运气接了那股强大的内力,只感觉面上一凉,喉咙被什么东西死死扣住,被一阵风带的往前面一倾,待他看清了,面上是不可思议的震惊。
他站在重楼无阙了的面前,无法动弹,而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只有一堆人皮面具,而重楼无阙依旧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仿佛不曾移动过。
而那堆人皮面具提醒着自己,那都是真的,他竟然这这么短的时间识破了自己的易容术,封住了自己的武功,还将自己带离了十丈开外,气息平稳,好快的身手!好恐怖的武功!
重楼无阙见到那个人,轻笑:“原来是老朋友。”
阿尤死死地盯着那张脸,想努力看出些什么,这绝不是青川城的那个容无阙!可他不相信自己猜错了,潜在洛安城多年,作为一名资深的刺客,自问易容术和武动都是数一数二的,没有被识破过,现在竟然被人一招制服,毫无反击之力,他不相信!
这对于一个杀手而言,无疑是一种羞辱和耻辱!阿尤的脸上有懊恼,震惊,气馁,最后通通化为一股厌恶憎恨,他仇恨地盯住重楼无阙那张脸。
重楼无阙看着那个面前的人,阿尤的面色苍白,病态的白,想必是终年不见阳光所致,冷眉秀眼,但那眼神里面的阴鸷和凶狠,和以前不同。
重楼无阙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轻笑了一句:“你不是我对手,带你的人撤吧。”
“给我上!愣着干什么!”阿尤目光转向那群黑衣人,冷冷命令道,虽然无法动弹,但口气却是大义凛然。
黑衣人有点迟疑,碍于阿尤在重楼无阙手里,有点顾忌。
“我死了只是烂命一条!给我上!”
阿尤狠狠啐了一口,凶狠地命令道,听令的黑衣人,这下才飞快地飞身上来,将重楼无阙团团围住开始向重楼无阙攻击。
重楼无阙点地腾上半空,一招招地挡了回去,一时间,刀光剑影,尘土飞扬,天地之间,光晕交错。
重楼无阙虽然技高他们一筹,但是在他们轮番进攻,轮流作战的打斗中,渐渐心力不足,没有受内伤,想必这些人还不在话下,此刻自己是顾此失彼。
白色衣衫上,有细细的血浸透了出来,不是重伤,却也让人疼痛难忍,一朵朵像开出的梅花。
这群黑衣人很聪明,也作战有序,不是一顿乱打,只是在消耗他的体力,这样下去,百害而无一利。
重楼无阙被神魔剑伤过,又被他们缠的脱不开身,额上已经是细密的一层汗珠,也不知道村子里的情况怎么样,心里不免焦急。
那边的阿尤,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的战况,还差一点,自己便可以摇冲破任督二脉,被封住的穴道打通,血脉通畅,快了,就是这一刻了。
阿尤身子一动,面色一喜,趁着重楼无阙分神的空隙,一个旋身便飞向这边,也不知道他使得什么武功,只见他刀手生幽火,直直地取向重楼无阙的面门。
重楼无阙看着阿尤那拼死一搏的一招,心中不免苦笑,莫非今日,这命要葬送在一个细作手里。
在这千钧一发一刻,只见阿尤的身体被身后一阵劲风击中,阿尤闷哼一声,那一掌偏离开了方向,打在一旁的巨石上。
阿尤也想不到有这番变故,眼看身体要被甩到了石壁上,翻转身体,脚猛一蹬石壁,借助反冲的力道,一个空中转体稳落在了地上。
他快速从腰中掏出一个暗器,刚准备回击,看到来人,立马收了手,单膝跪地,抱拳垂首行礼道:“王。”
穆琊川没有理会阿尤,扫了一眼凌倒在地上的十几具尸体,径直向重楼无阙走去。
黑衣人看到穆琊川也停止了围攻,闪身退到五丈开外,整齐一致地单膝跪地行礼道:“王!”
穆琊川眼睛扫过他们大小不一的伤口,依旧一言不发。
走到重楼无阙面前立定,重楼无阙面色微动,刚准备动手,穆琊川的话已经冷冷地先他一步出口。
“你想死吗?”
重楼无阙发丝微乱,气息已经不稳,身上的白衣因打斗污浊了,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衣上更是血渍沾染,可是那些全不似从外溅上去的。
是被那些黑衣人的迂回战术留下的伤,不会致命,只会让疼痛逐渐减缓速度和体力,可就是这样,他依旧那么静静地看着,风华独立,好似你下一秒取他性命,他都是那般从容不迫。
穆琊川口中对重楼无阙说着,眼光却是看向阿尤。
“你本就有严重内伤,不能运气打斗,七分内力,你用三分护住心脉,剩下的在跟他们周璇,倘若你没有受伤,杀他们易如反掌。你方才打斗又牵伤了心脉,可是仍然手下留情,如果你有心杀他们,地上那些人还有站着的,恐怕已经是一堆粉末,你只是想拖延时间,此刻你仅是三分内力护住,损伤严重。我说的对吗?”
重楼无阙身体一震,穆琊川只是看自己的面色,单凭听气息,便把自己的情况分析得一清二楚。
如果方才打斗的对象是他,恐怕自己没有胜算,自己清楚自己运力已经心力尽粹,已属强弓之末,如若再不调养,后果很严重。
重楼无阙看着穆琊川,眼神里有几分嘲讽:“我该称呼你洛安的王,还是魔界的王。”
穆琊川冷笑:“那你呢?重楼无阙,你是天界的神,还是地狱的鬼?”
这边的阿尤听的却是心惊胆颤,重楼无阙受伤了?受伤了武功还这么匪夷所思,要是没有受伤……拖延时间是吗?你拖得起,那些村民可拖不起,你在这里抵挡,我的手下可是先你一步,早就进到了村中。
阿尤的拳头用力紧握,还是单膝下跪的姿势,穆琊川没有开口,他便那样跪着,阿尤正思考着,可以完成任务了,穆琊川却忽然说出一句让他几欲吐血的话来。
“你走吧。”
穆琊川的目光看向的是重楼无阙,他面色肃然,没有半分的玩笑,阿尤正怀疑自己听到的是错觉,穆琊川转背盯着那一排下跪的黑衣人,忽然冷声道。
“技不如人就趁人之危,群起攻之,都是谁教出来的?”
那排黑衣人面面相觑,眼睛有意无意地看向阿尤的方向。
穆琊川看着不远处那个身影,冷哼一声便往村中走去,依照他的性格,找不到人,绝不会放过那些村民。
重楼无阙转身便往村中赶,越靠近村子,越觉得不对劲,空气中有很浓的血腥味,加快了步伐。
待走到村中,他立住了,面色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他就那样站着,染血的白衣在风中翻动,他立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忘记了移动,忘记了言语。
天和地之间只有一个色彩,红,让人绝望的红。
穆琊川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那样一副景象:一个身影那样决绝地站在那里。
她的面前是一个满目疮痍的村子,地上横七竖八地都是死掉的村民,他们睁大了眼睛,那种眼神,还可以让人联想到他们死前的恐惧和绝望,包袱行李散落一地,可以看出逃命的人匆忙而慌张。
那些躺在地上的人,老人、小孩、妇女,无一生还。
房屋被点着了,木质的房子燃烧的噼啪作响,火光直冲向天际,脚下是被鲜血浸透了泥土,黏稠的,也许还带着温热。
十个蒙面的黑衣人正单膝跪地,恭敬地看着到来的穆琊川和阿尤。
卿玉晓没有料到这些兽徒,会对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下这种毒手。
她的眼里满是愤怒,隔空甩了阿尤一个耳光,清脆的耳光声响起,阿尤的右脸便是五个手指印,可见打的人用力之大。
“你干的?”卿玉晓恼怒地质问道,声音里是杀气。
“属下按王的旨意办事。”
阿尤直直地看向卿玉晓,毫不畏惧地回答,声音里有不甘心。
卿玉晓反手又给了他一个耳光,他这是在告诉自己,他阿尤直接听命于王,他办事,没有必要经过任何人的意愿。
“很好。”
穆琊川最终只留下这两个,他走到那十个黑衣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问道,“你们呢?”
十个黑衣人抬起头,相互看了几眼,仿佛不明白主子的意思,他们只是听命令办事情,不知道到底错在哪里,为首的一个答道。
“属下听令办事,王是主子,你是我们的大人,任凭吩咐!”
“任凭吩咐!”其余的九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任凭吩咐?那好,现在……我要你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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