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六十四章 星沉白沙(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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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一个人,会让自己变得善良。”
商挽琴知道这是梦境。
她常常梦到乙水,梦到那些过去的[ri]子,她们在山里找一个勉强清净的地方,用故事、歌谣、幻想,来构筑一个小小的虚幻世界,屏蔽兰因会的血腥与残酷。
梦中,她和乙水躲在一块岩石下,乙水用树枝在地上写字,就是写下这样一句话。
“喜欢一个人会让自己变得善良?”商挽琴又念了一遍,这回加上了疑惑之情,“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你是因为喜欢别人,才能这么善良的吗?”
乙水是个善良又柔弱的人。在兰因会的这座山里,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杂役,是食物链的最底层。商挽琴费了很多功夫,才能护住她。
乙水点点头,对她灿烂地笑了。她总是这样,明明过着悲惨如[cao]芥的生活,却有最灿烂的笑。
被她感染了,商挽琴也笑起来,问:“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乙水又写了一阵,连写带画。她的字还是商挽琴教的,但她学得很快,一开始字迹还歪歪扭扭,很快就写得像模像样了。
商挽琴对着那堆字迹,认真研究了一会儿,用自己的话总结道:“你是说,人本来只会关心自己,但一旦喜欢上了别人,就会努力去体会别人的感受,也才能明白别人的痛苦,而在明白了别人的痛苦之后,才会想要去减轻他人的痛苦,也会注意不要给予他人痛苦?”
乙水用力点头,还给她比了个大拇指,意思是理解得真[bang]。
商挽琴骄傲地挺了挺胸,又迷惑地挠挠头:“可我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
乙水睁大眼,从高兴变成了沮丧,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继续在地上飞快地写。
商挽琴继续认真研究。
“你说,就像你小时候在家,一开始很讨厌自己的弟弟,会故意抢他的[ji]蛋,会打他……啊?乙水,你一点都不像会干这种事的人!”
商挽琴惊讶极了,而乙水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脸都红了,还推搡她一下,示意她继续看。
商挽琴就继续看。
“哦,你说,后来你慢慢喜欢上了弟弟,看他饿肚子饿得哭,你心里也会难受,看他挨打时哭着喊痛,你觉得自己身上也痛,然后想起以前对弟弟做过的事,才明白自己当时非常过分,难受得哭了起来,发誓今后再也不欺负别人了,如果看见别人被欺负,也要上前阻止。”
商挽琴思索了一会儿,喃喃道:“会为了别人的痛苦而哭泣,这就像乙水了。”
乙水笑起来,点头。
“所以你才说,喜欢一个人会让自己变得善良啊。”商挽琴恍然大悟,也高兴起来,“乙水,你真厉害,能把道理想得这么明白。我想起来了,我在外面的学堂里听人讲过,说‘己所不[yu]勿施于人’,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他们说那是圣人之言,乙水,要是你也在外面读书,说不定也能成为圣人呢!你学得快,字写得好,还这么聪明……”
商挽琴的声音渐渐变小,最后停下来。
因为乙水望着她,那张总是灿烂带笑的脸上,出现了深深的悲伤。她两眼蓄满了泪水,无声地哭泣着,最后干脆捂住脸,变成一场嚎啕。她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吚吚呜呜”的破碎的声音,她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哭得更加伤心了。
商挽琴张着嘴,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如果”,哪里来的“如果”?乙水怎么可能还有“如果”!就算她侥幸走出这座山林,她也永远都是一个没有舌头的哑巴了,她再怎么聪慧过人,又有什么用?
而且……乙水没有“如果”,难道她商挽琴自己就有“如果”了?
想到这里,商挽琴鼻腔发酸。她深深懊恼,恨不得捶自己两拳:让你说话不注意!让你说话不注意!乙水她总是笑脸迎人,可那又不代表她心里没有痛苦——商挽琴,你这个说话不过脑子的蠢货!
这一刻,商挽琴忽然更加深刻地理解了乙水的那句话。她真正感觉到,因为她喜欢乙水、关心乙水,所以才会有这些悲伤和自责。
这些悲伤和自责加在一起,也许就是“善良”的一部分。
她五岁就来到了兰因会,一直和这里格格不入,但假如不是遇到乙水,她那些格格不入的棱角,大概终究会被[ri]复一[ri]地磨平。
假如她心中还保留了善良……
假如当她想起前世的记忆,发现自己还是当初的那个人,本质并未改变……
那么,这一定都是乙水的功劳。
也许是从那一天起,她下定决心,她要尽量多地去喜欢别人,去喜欢那些善良的、值得珍惜的人。她感到,只有这样,她心中某个角落才会永远不死,永远存在。
……
商挽琴醒来后,第一时间摸了摸脸颊。干的,没有泪水。这才对,梦见乙水是一件高兴的事,怎么能哭泣。
她起身,梳了头发,再推开窗。是一个下午,阳光强烈又纯粹,照得一切都发白发亮。
昨天晚上,琉璃部落真的通宵载歌载舞,也真的派了人来守着他们院子门[kou],生怕他们偷偷摸摸靠近登云树。不止他们,所有“中原来的朋友”都得到了这份待遇。
商挽琴去了宴会。她到底放不下那份异样的感觉,想办法打探了一圈,但没收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她思来想去,觉得既然原著剧情没提,那琉璃部落的异常应该没有大碍,反正乔逢雪答应了她不会帮忙,她也懒得[cao]心了。
想定之后,她就回来睡觉了,猛一下就睡到了下午。
洗把脸,再去其他三人的屋子看了,都没人。其实不用看李恒的屋子,因为他睡在李凭风那一间,搬了个坐榻,就睡在靠门[kou]的地方,说是护卫的职责。
商挽琴刚走出院门,就见一道烈焰般的红[se]人影朝她席卷而来。
“商姑娘,商姑娘——!”
是流云。这位头人的女儿飞奔过来,面颊带着健康的血[se],笑容灿烂得让她想起故人。商挽琴神[se]柔和起来。
流云带着兴奋的神[se],停在商挽琴面前,声音压低:“商姑娘,听说你们在神树下方,找到了一朵琉璃睡莲?”
商挽琴略抬起眉毛,说:“没错。是李公子告诉你的?”
“嗯!”流云不觉有他,点点头,还是那么兴奋,“我想看看那朵睡莲,可李公子说,你送给了乔门主……你能不能帮我和乔门主说一声,让我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她拉着商挽琴的手臂,有点撒娇地晃来晃去。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看那个干什么?”商挽琴[chou]回手臂,有点迟疑地问道,“你们没有那种规矩吧?”
“呃?”流云茫然,“什么规矩?”
商挽琴说:“在你们的地盘挖出来的东西,就该归你们所有的规矩。”
“咦?没有没有——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才不干这种事呢,那多无耻!”流云用力拉她一下,作个不高兴的表情,转瞬又笑起来。她表情生动、血[se]丰满,全然是活人的模样。
商挽琴眼瞳收缩,也没看出任何不对劲。
流云还拉着她,跟她念叨:“我想看看琉璃睡莲,是因为沙漠上的一个传说。”
“很久之前,沙漠中有强大的恶鬼作恶,使沙漠干枯,人和动物大片死去。智者指引人们向女神献上祭品,祈求垂怜。在三天三夜的祭祀后,女神显灵,赐下睡莲以镇压恶鬼,人和动物才得以生存。”
“为了感谢女神,人们用珍贵的琉璃宝石雕成莲花,供奉在女神的神像前。”
流云讲完这个传说,又道:“那是古王国的传说,我们部落是不信的。我们供奉的是神树。但传说古王国的琉璃睡莲具备神奇的力量,我很想见识一下。”
她双手合十,眨巴眼睛:“拜托拜托!”
两人对视片刻,商挽琴无奈妥协。
“好吧,不过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表兄是个和气的人,只是借来一看的话,他不会不愿意的。”她说。
流云吃了一惊:“和气?”
商挽琴也吃了一惊:“不和气吗?”
两人大眼对大眼。
流云才慢慢地、迟疑地说:“嗯,你说得对,乔门主确实是个和气的人,刚才,我们部落的小孩子跌倒了,他都会主动去关心,说话也很温柔。但是……”
“但是?”商挽琴问。
流云犹豫道:“但我总有点怕他,不太敢接近。可能……可能是我想多啦!”
“表兄看着是要清冷一点,不过他真的是个好人。”商挽琴安慰道,“好吧,我带你去。”
“太好了!商姑娘你真是个好人!”
流云笑得眉眼弯弯,比天边夕霞更烂漫。
……
“你们想看看睡莲?”
乔逢雪正站在部落高处,也是靠近登云树树根的地方,俯瞰着绿洲。闻言,他有些惊讶地回头,又看一眼商挽琴。
“当然可以。”
他拿出一只盒子,打开后再递过来,还对她们微微一笑;温和亲切,一如商挽琴预期。
流云松了一[kou]气,小心地接过来,两眼闪着惊喜的光彩:“这就是琉璃睡莲?真漂亮,神树在上,这竟然是粉绿渐变的琉璃宝石!”
因为太吃惊,她声音反而变小,眼睛瞪得圆圆的:“商姑娘,乔门主,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多珍贵的宝石?要是被沙漠其他人知道了,他们会付出一切来抢夺它!尤其是那些依旧信奉女神的部落!”
“女神?”乔逢雪耳朵尖动了动。
“哦,就是那个,我们的传说……”
流云又讲了一遍那个传说。她面对乔逢雪还是紧张,讲得有点干巴巴的。
“祭祀,女神……”乔逢雪沉思片刻,“有说那是什么祭祀吗?”
“乔门主是问祭品吗?我没有听说过这个。”流云回忆了一下,“不过按照沙漠传统,祭品应该是鲜花和宝石。”
“鲜花和宝石?”
“嗯!沙漠中水源和植物都非常珍贵,所以鲜花是最高贵的礼物!而宝石的话,可能因为很漂亮?”流云歪头想了想,“如果我是女神,我一定会很喜欢这两样礼物!”
她再端详琉璃睡莲片刻,小心地碰了碰,才依依不舍地还给乔门主。
“乔门主,谢谢你,还有商姑娘,也谢谢你。”她握了握商挽琴的手,一派天真热情,“相传,这朵睡莲能让心心相印的人相守一生,现在我知道它长什么样啦,我也要让阿爸给我打一朵莲花,去送给……”
她不说话了,往另一头看一眼,颊飞红云。
商挽琴想起李凭风的表现,暗中摇头,忍不住多说一句:“流云,你是好姑娘,如果对方实在无意……”
流云愣了愣,神情低落下去。“我明白!”她勉强笑了笑,“我想再试试看,尽全力争取,要是真的不行……起码我不会遗憾!”
说完,她转身跑走。
“我再去和他说说话!”
她跑得轻捷,红裙在夕阳中飞舞,也像一团盛开的红莲。
“不留遗憾吗……也是不错的想法。”
商挽琴笑起来。可惜有时候,无论怎么选,都会留有遗憾,这时候应该怎么办才好?大概只能告诉自己,已经选择的就是最好的。
风从背后吹来,吹得背心一阵发冷。再看天[se],原来是黄昏将近。
沙漠的温差大得惊人,仿佛冷热两个世界重叠在一起,白天出现的是热的那个,晚上就悄悄替换成了冷的。
两个世界——这个联想激起了一点水花。商挽琴感到脑海中闪过了什么,但那念头太模糊,闪得也太快,她没能抓住。
唰啦啦、唰啦啦——
登云树的枝叶在风中晃动,像模糊的乐音。
“那个神话——”
这句话竟然将商挽琴吓了一跳。她“啊”了一声,让说话的人也愣了一愣。
“表妹,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些冷?”
他抬起手,牵起披风的一部分,给她挡住冷风。
商挽琴抬起头,正好看见风吹起他耳边碎发。他的头发在发根处极黑,柔顺地生长着,颜[se]慢慢变浅,到了发梢处,就成了略显干枯的棕[se]。在暖金[se]的阳光里里,这些棕[se]的碎发又泛着金,像飘零的空壳的麦穗。
她陡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乔逢雪身体健康,一定会有很完美的头发吧,乌黑柔亮,让男男女女都心生羡慕的那种。
“表妹有心事?”他看出她的走神。
商挽琴下意识摇摇头。
“你有心事。”他很肯定地说。
有个眼神太锐利的“表兄”,有时还真伤脑筋。这么想着,商挽琴却笑起来。
“我说我说。”她微笑着,“表兄怎么比以前还更关心我?”
青年一怔。他仿佛想起什么,瞳孔一瞬紧缩,神情是说不出的奇怪,但旋即他就垂下眼帘。
“是么,”他低声道,“那我想,我该更早一些关心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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