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三夫人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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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中秋团圆之日,各家达官显贵们大多都在家中过节,因此礼金之类的便都交由小厮们代为送上门,也有平素关系好的,便派了自家夫人上门,顺带着叙叙旧。
从吃了早饭后,大夫人便携着二夫人和三夫人在前厅坐着,迎接着络绎不绝的客人。
好不容易等贵妇们都走了之后,天色已经将近中午了。早有机灵的丫头在外间清点着礼品,大夫人随意看了一眼,笑对着三夫人道:“累了这半日,不想都已经中午了。这些活计就交给她们来做吧,清泰班估计也快到了,咱们且去别处看看可有遗漏。”
三夫人应了,笑道:“可算是忙完了,大姐先歇一会儿吧,我去别处看看,若是有不妥当的地方,立刻来回报。”
大夫人想了想,点头道:“也好,你去吧,我先回屋子躺一会儿。老了,精神就不济了……”
三夫人忙道:“大姐说哪里话呢?”
二人说说笑笑了几句,大夫人嘱咐了几句,转身回了百福园。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三夫人悄声舒了一口气,回头却见二夫人一脸轻蔑的看着自己,因勾了一个笑容道:“二姐这是又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今儿可是中秋节呢,你这样让老爷看到了,怕是不太好吧!……”
二夫人闻言,哼了一声道:“好与不好,我自己有掂量,不需要你这恶毒的女人操心!”说完,一扭身,也向自己院落走回去。
青石小路上霎时就剩下她一个,三夫人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愣怔的站了好一会儿,方才打起精神向安置戏子的阆苑走去。
走到半路,不想却有一个身影悄然窜出,将她扯到了假山之后。
三夫人吓得几乎要尖叫起来,待闻到那股子熟悉的味道之后,又将一颗心放了回去。
“你做什么突然窜出来,想吓死我啊!……”三夫人微微撅起嘴,望着面前的男人嗔道。说着,她突然又皱起眉头,道:“你这两日去哪里胡闹了,怎么脸上有三道伤口。”
男人有些呐呐道:“前日捡了只流浪猫,被猫儿抓了……”
三夫人突然挣开他的怀抱,就想走。男人忙死死的禁锢着她,三夫人挣扎不开,索性瞪着他,气苦道:“猫儿,你当我是傻子么,天知道你是不是跟哪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又好上了!”说着,又红了眼眶道:“反正我人老珠黄了,你也不稀罕我,索性找别人去,还理我做什么?”
见她这幅模样,男人忙赌咒道:“我刘铭这辈子除了你就没有过别人,若是这话有假,我情愿叫雷公劈死!涟漪,你相信我!”
听了刘铭这话,周涟漪忙呸了一声道:“你要死啊,胡说什么!”
刘铭望着她娇嫩的脸庞,突然倾身,吻上了她的唇。
三夫人一时有些发愣,待反应过来后,忙手足无措的将他推开,四下望了一望,这才回头紧张道:“你疯了!这是白天,要是被人看见了可怎么好!”
刘铭平复着呼吸,满眼深情的看着她,轻声道:“涟漪,我有话跟你说。”
三夫人捂着狂跳的胸口,别过头道:“晚上来我房里说可好?刚好,我也有话跟你说。”
男人摇摇头,固执道:“不成,一定要现在。”说着,又软了口气:“涟漪,算我求你了好么?”
见他这样,三夫人只得无奈道:“那你趁着无人,先去我房内等我。我去一趟阆苑,就回去找你好不好!……”
见他点头,三夫人这才拿眼瞪他,嗔道:“青天白日的,你可真够疯狂的!……”
男人低沉的笑了一笑,忽而在她额间吻了一吻,便大踏步走了。
周涟漪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傻了半天才轻声笑自己:“周涟漪,你个傻子,做什么跟十几岁的丫头似的,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
清泰班的一行人刚到阆苑,正在将行李等物卸了马车,一件一件的往外拿。领头的班主见到三夫人,忙过来行礼道:“见过三夫人。”
三夫人点了点头,许是受了刘铭的影响,乍见到这满院的行头,她竟有些湿了眼眶。
在院子里细细查看着,她一边询问:“待会有什么不妥当的,或者需要的东西,尽管告诉我。”
那班主许久不见,倒跟她也不认生,笑道:“多谢三夫人抬爱,老夫先谢过夫人了……”
周涟漪看了眼已然是花甲之年的班主,有些苦涩的笑道:“谢班主跟我客气什么,好歹也是相识一场,我帮你是应该的!……”说着,情不自禁的走到一套戏服前,轻轻的抚摸了上去。
这戏服是长生殿一折中杨贵妃的衣服,料子用的是上好的流云锦,饶是过了这么多年,依旧鲜艳如初。她甚至可以清晰的记起,当年自己的模样。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当时,那个男人站在铜镜之后,细细的为她描上精致的妆,如是说道。
一转眼,已然半生。
谢班主闻言,也被她勾起了心事,叹气道:“这一转眼,都十年未见你了。涟漪,你这十年过的还好么?”
周涟漪带了抹凄苦的笑,轻声说道:“有什么好不好的,人世一遭,不过都是熬着罢了……”说着,又道:“我去看看你们今晚下榻之处可安排妥当了……”便径自走进了屋子。
屋子是一溜的通铺,上面的被褥已经被铺好,屋子虽然简陋,倒也很是洁净。周涟漪知道,这是小厮的住处。至于班主和角儿们,则是要单独安排房间的。
她看过这里,又转身去了其他屋子。
屋内正坐了一个少年,二十出头的模样,眉眼之中自有一股风流韵味儿。此刻正闭了眼默念词,道是:是寡人昧了她盟誓深,负了她恩情广。说我惊魂,还我情肠。做一株冢边连理,化一对墓顶鸳鸯。
周涟漪的心霎时就是一颤。
听到脚步声,少年猛然睁眼,看向来人,问道:“你是谁?”
谢班主已经走进来,忙道:“华篱,不许对三夫人无礼。”
少年点头轻笑,道:“原来是国公府的三夫人,失礼失礼。”只是那眉目间,却不见一毫的敬意。
周涟漪转头看向谢班主:“倒是个好苗子,且好好栽培吧!……”
谢班主摇头道:“苗子是好的,可惜,这么多年我都没再找到过比你师兄资质还好的!……”说着,更是摇头叹气。
周涟漪强笑:“我还有些事情,你有事了只管喊丫头找我就是。我先走了……”
谢班主闻言,忙应了,道:“好,你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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