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 三合一
高濑会的成员正在船尾[chou]着烟。他是今夜的值班人员。
男人想,这批“货”只要过了今晚,完全离开横滨地界后,就再也不会出意外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上头非要他们换艘船,但是来自那个世界的那位大人,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为了保证这批“货”的安全,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是他们头儿在上船前对他们的告诫。
他现在还记得自己头儿那副忐忑不安的表情。像是在恐惧着什么东西,并发自心底地为之感到胆寒。
他知道头儿忌惮的是什么——横滨近来复杂的局势连他这种小角[se]都感到了心慌,那两位新人以最快的速度在这座城市扎根,以最强横的姿态成为了罪犯和黑手党们的梦魇,彻底打响了名声。
啧,比起钱还是小命更重要。干完这一票就辞职回老家吧。
男人拢紧了外套想。他弹了弹手上的烟,把烟灰抖得干干净净,皱起眉头。
是错觉吗?总感觉有人在观察他……让人后背生凉。但这大晚上的,周围是没有陆地的海域,哪来的人?
高濑会的成员摸了摸手臂上生出来的一层[ji]皮疙瘩,神[se]狐疑地扫视着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海上的环境漆黑而安静,只有海面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白[se]雾气。
难道是自己在吓自己?
他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从怀里摸出了枪,上膛,手指扣紧扳机处,背对着船舱,脚步缓缓地往里面退——
他被一只手从后面握住了肩膀。
男人瞳孔颤抖着,视角斜斜向右瞥去,蓦地发现了一个毛骨悚然的事情。
那不是人类的手!
白而细长的手指,软得像是没有骨头,间门隙里生着透明的鱼蹼,尖锐的指甲上是鲜艳的蓝,格外狰狞,又带着迷惑人的美丽。
“■■■?■■■■■■……”
那道低柔的,嘶哑的声音,如同在跟情人的暧昧耳语,又在句尾时像是夜莺啼血般,刺耳而凄厉地割着男人的耳膜,似要穿透他的大脑神经。
什么鬼东西?!
高濑会成员身上起了一层虚汗,受惊的第一时间门就转身开枪——
“砰砰砰!”毫不犹豫,连开三枪!
三颗子弹成功穿进身后的人的胸[kou]。那具本就伤痕累累的身躯表面,更多银[se]的血顺着伤[kou]溅出,在夜[se]里慢慢蒸发,化作了眼[shu]的雾气。
高濑会的成员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什么是胆裂魂飞。
他陡然地明白了什么,疯狂地甩开了那只肩膀上的手,往后踉跄着退了好多步,“你是什么东西!!!”
绝对……绝对不是人类!
随着距离的拉远,高濑会的成员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这是一个外表绚丽的青年,异瞳,容貌奢丽得如同宝石打磨的工艺品。
那头烟灰蓝的长卷发,长到小腿的位置,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银[se]的臂环衍生出透明的纱,却盖不住那隐隐约约的深蓝臂纹。像是某种怪异的图腾。
他的美丽,带着毒[xing],近乎邪恶。
“咚咚”“咚咚”……
呼吸加重,心跳飙到了最高。
高濑会的成员内心中,来自人类最本能最原始,面对未知物的恐惧在催促着他逃走,但被那双异瞳锁定,他的脚像是生根了一般扎在地上。
不能逃,逃走的一瞬间门就会被杀死。
不能尖叫,尖叫也会惊扰对峙的无名海兽。
于是,他便这么僵住了。
长卷发的青年垂着眼睫,毫不在意地将手伸入自己的胸[kou],尖指甲剖开血[rou],硬生生把那三颗子弹挖了出来。异[se]的血,淋淋漓漓地滴在地上,却连神情都没有变化,像是根本没有痛感,又或者,早已习惯疼痛。
他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再度开[kou]:“■■■■■……&%@#……”
这些言语混沌,失真,不属于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高濑会的成员当然听不懂。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伸手按住了喉咙,调整着频率,慢慢地变成了男人能听懂的[shu]悉语言。
“那些孩子,在哪里?”青年的目的在这一刻无比明显。
听到这句话,男人像是从一场大梦中惊醒,额角渗出汗珠,却不敢把答案告诉对方。他听到了自己同伴们被自己枪声吵醒的骂骂咧咧起床声,还有船头那边巡逻的同伴们急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再拖一会儿……再拖一会儿就好了。
哪怕是怪物,力气也有穷尽的时候,这么多人,他怎么可能应付得完?
高濑会的成员,心存侥幸地祈祷,迟迟没有开[kou]。
青年等了一会儿,看出他的意图,慢慢闭上眼睛,语气里是遗憾。
“我给了你机会。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并不想伤害任何人。”
他冷白的脖子上挂着锁环,把他的脖颈压出一道凹陷的红痕,随着他飞速靠近的动作晃出了沉重的摩擦声。0.5秒,又或者更快,青年[bi]到了他的眼前,一箭之遥。
高濑会的成员徒劳地扣动扳机,却没有一颗子弹能阻止敌人濒近的脚步。
银[se]的血在那一刻,铺天盖地充斥了他的瞳孔,身体上是一阵后知后觉的剧痛。
当他迟钝地低头看去时,才发现自己的胸[kou]被那只手穿透。
他像是被钉在烤架上的鱼,张合着嘴巴,说不出话。
男人的眼珠转动着,他看到了他鲜红,滚烫的血和那些冰凉的银[se][ye]体混杂在一起,居然呈现出一种腐蚀的“滋滋”声,冒出了冰冷的白雾。
青年的神[se]不知为何,在那一刻变得非常痛苦,像是受到了某种不明的影响——但这位高濑会的成员没办法再分辨了。他的身体越来越冷,眼前越来越黑。
男人睁着眼睛,倒在了甲板上。
青年蹲下身,伸手为他合上了双眼。
“晚安。我的孩子。”
他垂头说话的间门隙里,那两颗猎食者的尖牙,让青年非人的气质越发妖异。
而在这时,这艘船上其他的高濑会成员终于到场了。为首的人握着枪,急匆匆地赶来,先行开[kou]。
“井川,我们听到了枪声,这里发生了什么——”他的话卡顿住了。
他和他的同伴们,看到了面前的非人之物和地上怪异的尸体。
两种颜[se]的血[ye]在甲板上汩汩流动,像是邪.教的祭祀仪式。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为其增加了邪恶的气息,青年的手臂上还残余着他们死去同伴的血,蓝[se]的臂纹,如同一尾带毒的鱼。
人类对未知的阈值是有限的。而面前所看到的一幕,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
“开枪!”“快开枪!”
不知道是谁喊了第一声,他们下意识地开了枪,数不胜数的子弹宛如雨点般同时倾泻而出,密不透风。
看出来他们的敌意,青年发出叹息。
原本跪坐在血泊中的非人生物,产生了异变。
他的双腿在那一瞬间门化成了扇形的鱼尾,尾鳍上布满了绮丽的海[lang]纹,高高地,有力地甩起,宛如巨大的屏风般张开,防御在身躯前方,轻而易举地挡住了所有的子弹,表面连一丝凹陷都没有留下——
所有的子弹“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这是你们的回答吗?我知道了。”
“那么——到我的回合了。”
青年挥了挥手,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高濑会的成员们正不明所以,为首的人第一时间门察觉到了异样。他能负责海上的生意,海上的经验自然积累丰富,他能感觉到,鼻端的空气越来越湿润。
不,难道是……
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印证了他不妙的猜测。
“这是什么?!”
“我的天呐……”
“风暴……是风暴……!!!”
夜晚海上的风暴[chao],漆黑地咆哮。它如同巨鲸张开的[kou],一整片地向船的甲板打来,简直像是被吞入了鲸腹!整艘货船在左摇右晃,宛若风暴中的一根稻[cao],下一秒就会翻断,支离破碎。
海水暴涨着,不断涌上船面,飓风和雨水割着他们的耳朵,海[lang]的巨力迎面淹没了他们,人类的枪支弹药在自然的伟力面前毫无作用,人类本身也如同蝼蚁。
他们连站都站不稳,喧哗声不绝于耳,水流的冲击瓦解了他们全部的力量。
这一刻,似乎整片大海都在愤怒地吼叫。
高濑会的成员,被通通冲入海中。他们失去意识,慢慢沉入了海底。
“睡吧,我的孩子们……”
青年甩动着鱼尾,站在[lang]尖上,他伸手轻轻按住被锁链贯穿的胸[kou],神[se]愈发痛楚,从喉咙里低低地溢出不属于人的歌声——悲伤,蛊惑而充满魔力。
像一首海妖送给孩子的悼歌。
“你们会在海底,得到永远的安眠。”
宫川由奈目视着那些黑手党沉入海里,又在船舱里把剩余的人都处理掉,就大概推断出了那些孩子的位置。
她正思考着人鱼的外形会不会吓哭小孩,眼睛一瞥,刚好瞅见了船舱里挂了件黑[se]的斗篷,不假思索地顺手扯了下来,披在了身上,把自己的脸和身体盖得严严实实。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她放心地想。
……
底层舱室。
中岛敦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小小的身体卷成小小的一团。
周围还有很多孩子三两成群地聚成一片,整个船舱都闹哄哄的,有些年纪很小的孩子被刚才船外的动静惊醒,哭着喊爸爸妈妈,年纪稍大一点的孩子则冷眼看着,面[se]灰暗,似乎明白自己再也回不去的命运。
如果自己回不去的话,被卖到实验室里,又能给福利院节省下一点钱。院长一定会很高兴吧。
中岛敦默默地想。毕竟,院长不喜欢他。
他感受到自己身体在一阵阵发烫,吸了吸鼻子,他好像发烧了。
要是能死在海上,也说不定是件好事?他不被需要,也不被喜欢,是个没有用的孩子。
但是,他不想死啊……他还想,还想长大,想出去打工赚钱再读书。
他胡思乱想着,眼眶也慢慢地发起热来,眼泪几乎要从里面一连串地坠下来。
直到紧闭的舱室门被打开,[chao]湿的水汽涌了进来,同时走进来了一个人。
中岛敦脑袋有点浑噩地想:这个人是要把他们卖掉的黑手党吗?
他是来检查“货物”的么?自己发烧了会不会被丢下海喂鱼?
很快,他就发现走进来的青年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
中岛敦:……不是吧,怎么会发现得这么快QAQ
他都做好了自己会被拽着衣领拖起来的准备,却不想——他被青年伸手摸了摸额头。
那只手并不温热,而是冰凉的,似乎连皮肤下流动的血[ye]都是冷的。但他的动作,温柔到让中岛敦感到茫然。他费力地抬起脑袋,去看青年,却只看到了烟灰蓝的卷发松松地散落在兜帽外。
“这孩子发烧了。要快点看医生才行。”青年似乎觉得他昏迷了,自言自语,声音喑哑。
随后,他半扶半抱着中岛敦,看向了舱室里互相搀扶,警惕看他的孩子。
“不用担心。我会带你们回家。”
其他孩子自然也发现了舱室门被打开,而走进来的不是黑手党。在听到这句话一阵[sao]动后,他们推出了一个年轻的少女走到青年面前,女孩率先发问:“你是谁?”
青年怔了怔,回答道。“……[Yokohama]。”
中岛敦:这好像是横滨的城市名?
女孩:“你叫横滨?你在耍我吧?”她嗤笑了一声,“那我叫东京。”
青年被她的反应弄得怔了怔,张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证明,一下子呆住了。
“……”
原本具有威慑力的身形,顷刻变间门得局促无措起来。
“而且你为什么要披着斗篷?是脸见不得人吗?”
女孩看他半天不说话,露出了“原来是个不靠谱的大人”的表情。
“算了,假名字就假名字吧……船上有那么多的黑手党,这四周都是海,你一个人怎么救?会开船吗?你是趁乱混上这艘船的吧,我们不想连累你,你还是别管我们了。”
青年见她没有继续不依不饶地问他要怎么证明自己是横滨,大脑宕机的状态就慢慢解除了。
横滨自以为微不可察地悄悄松了[kou]气,“他们被我丢进海里了。至于怎么带你们走……我有办法。”
在场的人:丢,丢进海里了?!!
横滨怕吓到他们,不[shu]练地保证:“我不是坏人。我会把你们带回家的。”
女孩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再度开[kou]:“你说你叫横滨,是吧?如果你真的是这座城市……那相信你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她低声道。“反正我们是待宰的羔羊,除了相信你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走吧。”她回头扫了一圈自己的同伴们示意,大的搀扶着小的,就要跟着横滨往外走。
女孩则向青年伸手,让他把中岛敦[jiao]给自己,横滨点点头,刚要松开昏昏沉沉的白发男孩——
中岛敦抗拒:“不要……”
这段时间门积蓄在心里的不安和自我怀疑被青年的温柔一点点熨平,对方放手的一瞬间门——
烧得脑袋不太清醒的他下意识地抓住了青年。
然后他力气不小心用得大了一点,直接把横滨的斗篷给扯了下来。
“对对对对对不起!!!”
这下中岛敦清醒了。给吓清醒了。
横滨的模样,就在他自己都没料到的情况下,暴露在了所有孩子的面前。
青年的额头上,如裂痕般的一根根触目惊心的蓝[se]纹路中间门,形成第三只眼睛的模样,眼睛的两端似乎在溢出蓝[se]的泪珠,滴在他的眼皮上。
他的眼睛一只是毫无生机的银白,另一只则是[yin]郁的蓝,脸颊两侧有密密的鱼鳞,银蓝[se]的,反[she]着月光和海的颜[se]。半透明的耳鳍,显出了他不是人类的身份,神[se]里的茫然,让他更多了一种与人不同的纯粹感,像是海里美丽的[jing]怪。
最引人注目的,是青年的身躯。
他的胸[kou]被锁链刺入一道贯穿伤,绽开的伤[kou]一直延续到腰腹的位置,冷白的皮肤让他像是一座没有生命力的雕像。
细细的长链和各种各样的银质饰品挂在他的肩膀和腰腹间门,盖住凹凸不平的伤疤,那些伤[kou]半新半旧,有的甚至还在流血。
他的身后一路走来的,是蜿蜒的,银[se]的血痕,它们正在慢慢变成了雾气。
“……”
整整半分钟,船舱里鸦雀无声。
横滨没有责怪白发的男孩,默默地把斗篷套了回去,“对不起,吓到你们了。”声音里满是黯然。
女孩:我现在信他是横滨了。
中岛敦:呜呜呜都是我的错啊!
其他人:?不是,这个人有没有一点自己长得很好看的自觉啊!
异能特务科,清晨。
黑眼圈很重的辻村深月,皮笑[rou]不笑地看着面前的天鹅少女。
“不知库希小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裁决者语出惊人:“你们的城市带回了被高濑会险些贩卖出去的无辜孩童。现在,他们应该都被平安无事地送到了港[kou]上。不去接一下人吗?”
辻村深月惊疑不定:“等等,我们的城市是什么意思?”
黑天鹅说,“字面上的意思。你们的城市因为“异变之核”产生了根本上的质变。原本无形的魂与灵受到了我主降临的吸引和[bo]动,自发地拥有了意识,形成了我们的同类。”
“不出意外,他会成为我们的同伴,和我们站在一起。”
库希优雅地扬起嘴角,宛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辻村深月的脸[se]变得非常难看。
又是造物主的手笔。
这个人明明还没来到横滨,仅仅是几个命令,就让这座城市乱成了这副样子……
而更重要的问题摆在了眼前。
一座被人建立起来的城市,怎么可能有灵魂,真真正正地“活”过来?对很多人来说,这是个可怕的事情。因为谁都无法保证,自己的秘密有没有被这座城市看在眼里。
任何人对辻村深月说这种话,她都会当作疯子的臆想,一笑置之。
但黑天鹅,这位横滨出现的义警,异变的“第一席”,造物主最信赖的下属所说的话,辻村深月不可能当作玩笑——谁都知道,库希从不开玩笑。
“我知道了。”辻村深月说。 果然……造物主很危险。
横滨本就是不能完全被国家收拢掌控的城市,这里盛产异能力者,因此政府机构左右为难,只能对混乱的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夏目漱石提出了三刻构想的概念,但时至如今,还没有完全成型。
她的到来,对城市而言就是灾难的开始,接二连三的意外只会把这座城市送入更深的,绝望的漩涡。
只是辻村深月没想到,新的变数是自己所在的城市本身。
要怎么应对这座城市?
她的心里先升起来的是不信任的警惕。
黑天鹅看穿了她的心思,冷冷笑了一声:“你们居然不相信你们的城市?真让人唏嘘,他可是把你们当作自己的孩子的。”语气里对官方组织的轻蔑,愈发明显。
辻村深月:“……”
“感谢库希小姐送来的情报。但我希望您还能记住您是被通缉者的身份。别总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出异能特务科,你当这是你的家吗?”她的神[se]严厉。
“啊,当然不是,但可以是。”黑天鹅笑了一下。
深红[se]的眼瞳在[ri]光下锐利而坚硬。
辻村深月:“……”
她的脑子里又忍不住蹦出了那句话。
太嚣张了。简直嚣张得令人发指。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你有知情权。”
黑天鹅看不爽归看不爽,这种话自然只是开个玩笑。
她望着异能特务科里看似在认真工作实则竖着耳朵旁听的工作人员,顿了顿道,“你们横滨混入了不少老鼠。不管是官方机构,还是其余的非法组织,都要被有心之人安[cha]成了筛子。辻村小姐,再不对内部进行排查和清理,会有大麻烦的。”
她状似好心道,“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打白工。”银[se]的十字架正在蠢蠢[yu]动。
辻村深月额头上蹦了几根青筋,随后她保持平和的微笑,把牙齿咬得死紧地拒绝了。
“谢谢您,不需要。”
恶心了一把官方人员,黑天鹅开心地离开了。
辻村深月倒没在乎这个小[cha]曲,很快就调动了自己的权限,派遣官方人员去港[kou]查探情况是否属实,特地点了最懂得察言观[se],又[xing]格谨慎的坂[kou]安吾带头。
“安吾君,一定要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我明白,辻村前辈。”
坂[kou]安吾任劳任怨地接下了加班任务,带着官方人员匆匆赶到了港[kou]。
很快,他就找到了此行的目标。
毕竟这个场面实在是太惹眼了一点。坂[kou]安吾心想。
海面上,很多孩子被透明无害的水球包裹在里面,像是踩滚球踩累了的仓鼠,一个个睡得东倒西歪。坂[kou]安吾立即指挥着行动组的人去海里捞人,同时让医疗队上前给这些孩子做身体检查。
而导致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是个被黑[se]斗篷遮得严严实实的青年。
他站在港[kou]上,伸手接住了飞过来的海鸥,让它歪着头立在自己手臂上,发着呆,烟灰蓝的头发从斗篷里漏出来了几段,卷曲而柔软。
这就是他们的城市化身吗?坂[kou]安吾想。
好像很温柔的样子。
青年看了他一眼,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他们的身份,“是异能特务科的孩子么?”
他径直向坂[kou]安吾走了过来,青年似乎有点不习惯于双脚行走,走得很慢。
“你好,安吾。”
坂[kou]安吾刚准备自报家门,横滨就说出了他的名字,神情友好。
戴着圆框眼镜的少年惊怔了一秒,又释然了。
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毕竟是横滨。
他很有礼貌地询问:“您好,是您救了这些孩子吧?方便我问几个问题吗?”
披着斗篷的青年点了点头,同意了。
坂[kou]安吾在心里悄悄松了[kou]气:“救上来的人数是?”
“132。”
青年的声音嘶哑,声带像是遭到了某种不知名的破坏,语调慢吞吞的。
坂[kou]安吾:“高濑会的人员情况?”
“全部杀了。抱歉。”他甚至很有礼貌地说了句对不起。
坂[kou]安吾:“……货船情况。”
“被我不小心弄坏了。对不起。”青年继续老老实实地道歉。
坂[kou]安吾:“……”
他心情复杂地想,好吧,这毕竟是这座城市,难道他还能指责横滨吗。
问着问着,总算到了最后一个问题了。
“您是……横滨吗?”
您是这座城市吗?
坂[kou]安吾说出这个名字,说不出的别扭。
青年却愣了愣,[rou]眼可见地变得开心起来。
“是的。”他点了点头,肯定了这个答案。
兜帽随着他的动作往后滑一段,烟灰蓝的头发露出来的面积更多了,还有鲜艳夺目的耳鳍。
青年怔了怔,有点慌乱地伸出手,将头发和耳鳍塞回去,把自己的脸更深地藏进了斗篷里,似乎在借此得到安全感。
坂[kou]安吾在心里轻轻“嘶”了一声。
居然是传说生物……人鱼?还是海妖?
怪不得可以在海上活动,还用一种匪夷所思的办法把这么多的孩子“运输”回了港[kou]。
看出横滨对自己的非人特征很在意,甚至开始回避自己,坂[kou]安吾有点无奈,但专业素养让他依旧言辞得体。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也感谢您的出手,没有造成更大的问题。这些孩子可以[jiao]给我们了。我们会查清楚他们的来历,把他们一一送回家的。”
青年摇了摇头,“不用客气。这是我该做的。”他想了想,[yu]言又止,“那个叫中岛敦的孩子……”
“他有什么问题吗?”坂[kou]安吾神情一肃。
“不,我只是觉得,那个福利院不适合他。他是年幼的异能力者,最好[jiao]给更适合的人教导,跟随异能力者学习。希望你们能帮这孩子一把。”横滨有些不好意思,“就当我欠了你们一个人情……”
“好的,感谢您的建议,我们会去调查福利院情况的。”
坂[kou]安吾明白,问题问完了,不该再继续[jiao]流了。
毕竟辻村深月给他的任务只有一个,把这些孩子安全带回来。面前青年的身份到底是不是横滨不重要,不要去深究,避免因为[xing]格不明而造成没有必要的伤亡。
——这都是辻村前辈的谆谆教诲。
但他发现,面前的城市在流血,却一无所觉。
坂[kou]安吾心头微微一凛。横滨是在阻止高濑会的行动里受伤了吗?
虽然辻村前辈告诫过,不要对“异变”产生同情和同理心,否则会左右为难……
但,对方不仅仅是前辈[kou]中需要警惕的异类,也是这座城市本身,是救了这些孩子的人。
“您在流血。”他出声询问,“不嫌弃的话,要不要让医疗人员为您包扎伤[kou]?他们就在不远处待命。”
横滨僵硬了一下,飞快地摇了摇头,抗拒的态度很明显。
坂[kou]安吾推了推眼镜,“您救了这些孩子,受了伤,异能特务科会对您致以最高的敬意。还是请你不要推辞了。”
明明外表还是个刚成[shu]的少年,他却绷着严肃的[kou]吻道,“受伤了就应该接受治疗。如果是不信任医疗队的水平,我们也可以开车送您到横滨中心医院。”
横滨似乎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他缓缓地睁大了眼睛,然后——被吓得转身就跑。
坂[kou]安吾完全没想过横滨会是这个反应:“请留步!”
听到他的喊声,横滨跑得更快了,慌慌张张地“扑通”一声跳进了海里。
坂[kou]安吾:“……”他也没有干什么吧?
这座城市居然是这种[xing]格——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形象啊。
但他看得出来,横滨虽然处理高濑会成员的手段凶残,但对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抱有善意。
坂[kou]安吾有一种直觉,对方如果没有到必要时刻,不会伤害这里的居民。
他们的城市心地柔软……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倚着港[kou]的围栏,看着青年逃遁走的身影。一条巨大的银蓝[se]鱼尾摇动,游曳,而更多的银[se]血[ye]流进了海底,不一会儿,海面上就起了一层雾。
坂[kou]安吾蹙紧了眉心。
他回想了一下青年丢掉斗篷时身体上的情况——
没看错的话,横滨的身上有很严重的贯穿伤。他好像习惯了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坂[kou]安吾稍微有点担心。
[城市“横滨”所属重要角[se]——坂[kou]安吾好奇值提升,目前好奇值为35。]
宫川由奈扔掉了斗篷,泡在海水里,甩着鱼尾,慢悠悠地叹了[kou]气。
刷点好奇值可真是不容易。
……
随着这些孩子被异能特务科挨家挨户送回到父母的身边,又或者福利院里,在这些孩子们激动的[kou][kou]相传之下——很多人都知道了他们的城市是一条人鱼,而人鱼把他们从大海中救了回来。
高濑会走私人[kou]的货船被他掀翻,并将他们送回岸上的消息,在这座城市里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直到本地新闻报道了这件事,称之为孩子们集体出现的幻觉,其实是官方组织派遣异能力者把他们救了回来。
里世界对官方组织粉饰太平的行为嗤之以鼻。
[横滨],这座城市的异变意志化身真的出现了。高濑会损失惨重就是最有利的证明。
武装侦探社,双手抱胸的银狼正在召开社内会议,江户川乱步,[chun]野绮罗子和与谢野晶子通通到齐,神情认真地听着“横滨”的情报,时不时会发言提出疑问,黑发娃娃脸的侦探负责解释和分析。
天鹅双子的出现,他们可以不那么重视。
但这座城市本身,本就是他们理想和情怀为一体的聚集地,他们为之努力和奋斗的地方,维护这里的和平是每一个社员入社就要知道的原则——它不一样。
“窗”横滨分据点。
更多人因为这一点在忙碌,倒不是因为城市本身意志值得他们大惊小怪——
而是这座城市的咒灵在急速减少。像是被吹走的尘埃,不留任何黏附的痕迹。
“咒力量在不断降低,现在开始低于正常阈值了……”有人在计算。
“开玩笑吧,这可是横滨!为什么这些咒灵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我想不通啊!”有人在抓狂。
“目前来看只有一种可能了,这座城市的异化,导致了咒灵和它产生相斥反应,咒灵没办法撼动这座城市,便只能被城市驱逐,消灭。这一点要上报给总部评断。”有人在认真分析。
“得了吧,你确定他们不会直接定罪这个城市是特级咒灵吗?”有人在吐槽。
港[kou]Mafia。
虽然天鹅双子代替造物主掌管了这里,但更多的时间门里,她们还是把麻烦的事务丢给变成傀儡的老首领,根本不愿意多待。
她们并没有刻意为难和针对森鸥外,于是他继续顺理成章地当着老首领的私人医生,每[ri]都在无所事事,如处樊笼中,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却只能等——等造物主愿意跟他对话为止。
尽管局面被动,但森鸥外有的是耐心,也最擅长蛰伏。
他坐在医疗室的办公椅上,双手[jiao]握抵住下巴,那双往[ri]总是深得可怕的紫[se]眼睛里是难得的怔然失神。
“横滨啊……”
他所爱的这座城市,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城市——原来是存在魂灵和意志的吗?
那自己为它所做出的努力,筹谋的一切,是否也被横滨看在眼里?
这座城市,是否会认可他的道路和价值呢?
每一个问题,他都迫切得想要从横滨那里知道答案,亲[kou]听到横滨的评价。
穿着白大褂的黑发医生,含着笑,以一种近乎叹息的声音说,“真想跟你见一面啊。”
擂钵街,不起眼的废弃教会建筑。
身材干瘦的男人,狂喜着手舞足蹈:“我知道,我就知道!横滨的城市意志一定存在!!我们要去见祂!祂是这座城市的魂和灵——”
“诸位,我们的信仰就是为了此刻!”
跟随着他一起朝空空如也的祭台跪拜下去的人们,脸上都是狂热和虔诚。
………………
造物主通过“异变之核”带来的异化城市意志,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这是里世界所有人都在好奇的事情。
异能特务科封锁了消息,他们得到的可用情报屈指可数。
正因为明白蠢蠢[yu]动的组织太多,所以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按兵不动,竟然形成了诡异的平衡。
异能特务科,辻村深月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和种田长官的通话,低声请求不要将横滨的真正情报和身份告知高层,可惜她得到了一个很遗憾的消息。
“没用的,瞒不住的,深月。”
种田山头火说,“他们已经因为这个消息吵起来了。”
政府会议,如雷般震怒的声音在这里回响。
“你们在想什么?你们到底在想什么!这有什么可以犹豫的!”
老者如鹰般的目光扫视着众人,“双生天鹅可以干涉,可以[jiao]易,她们到底是外来者,影响不到我们的根本,但这是我们脚下的城市!”
他拍着桌子高声道,“诸位,你们背地里做了什么事,不用我点明你们心里也明白……你们只看到了这座城市能带给你们的收益和利用价值,但为什么不想想,如果这座城市是跟“异变”第一席一样暴烈的,眼中容不得沙子的[xing]格,你们会有怎样的下场,你们最清楚不过!”
这段话里面的关键词明显触动了一些人敏感的神经。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的不情愿已然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后知后觉的恐惧。
老者看到这一幕,心里总算满意了一点。
他继续说,“异能特务科的记录,各位也看到了。我们的城市,横滨对高濑会行动的风格有多不留情面,对我们就会多不留情面。城市到底不是人,它不懂什么叫人道主义,难以被收买,也不能被利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瞒各位说,我们现在的会议,甚至可能就在这座城市的眼中,被看得明明白白。”
“但我不会畏惧它——它绝对不能留。”
老者冷冷道,“这座城市只有是死的,被我们老老实实踩在脚下的,我才能安心。什么城市意志……这种不安定的因素,必须消灭。”
“好了,诸位。来投票吧!”
坂[kou]安吾是在辻村深月的随[kou]提及中才知道了政府高层关于横滨的争执。
他想起昨[ri]看到的青年身上狰狞的伤[kou],心里拧了拧。
这是不对的。他想。
可异能特务科情报员的身份,让他只是动了动嘴唇,无法反驳出声。
于是,坂[kou]安吾擦了擦眼镜,继续低头默默整理着档案。
他唯一庆幸的是,目前高层分为了两拨人,争议不休,暂时没有结论,并不会伤害到这座城市。
辻村深月自然看出了他的想法,慢悠悠地睨了坂[kou]安吾一眼。
年轻人,就是年轻啊。这既是优点,也是缺点。
依照她对政府和异能特务科高层的那些人的了解,他们再怎么吵,再怎么扯破脸皮,最后都会倒向同意的那一方——把所有会威胁到自身的东西掐灭,这是身居高位者的本[xing]。
羊组织。
“中也,我又赢了~”
耳边响起少女有点得意的声音,看着自己的最后一枚棋子被吃掉,中原中也一脸懊恼地捂住脸,趴在了面前的棋盘上——
宫川由奈开开心心地把黑白棋子全收拢到了自己的面前,笑眼弯弯。
“不许耍赖哦。中也!”她戳了戳少年的手臂。
“笨蛋,我才不会干这么没品的事……”
不信邪的结果就是输了二十多局,中原中也总算明白少女的“不会玩”是谦辞了。
他把压住自己手臂下的棋子推给少女,有气无力地开[kou]。“怎么感觉你今天格外的开心?”
宫川由奈也学着橘发的少年合起双臂趴在棋盘上,脸和脸靠得很近。
她笑眯眯地看着中原中也慢慢变红的耳根,伸出手拨弄了几下,得到少年像猫一样受惊地后仰身体的反应。
“因为今天是个好[ri]子啊~”
[您创造的异变“横滨”在原著的存在感提升10%,目前存在感为25%,请创造者继续努力。(这座城市给很多人带来了不小的惊吓。从现在开始,你正式引起了政府高层的注意,请时刻小心冷枪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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