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混沌无边无垠，就像是一幅历经无数岁月沉淀而来的漫长画卷，亦是大到难以想象，纵然连超脱境之能，也难以一窥全貌。

  天剑宫虽大。

  天剑子的血脉后裔虽多。

  可……

  和这幅宏伟画卷比起来，终究是不值一提，再加上混沌四道力量的干扰，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件事。

  因为根本不存在！

  在他们的认知和记忆里，天剑宫不存在，天剑一脉不存在，天剑子……更是从未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出现过！

  除了端木敬！

  自第三界环收回目光，他有些感慨：“反正你那些个血脉后裔也不是好玩意，没了正好，少了一群祸害！”

  他自然明白。

  被抹除的天剑宫，乃至天剑子的血脉后裔，不过是现世变化的极小部分罢了，至于其他更为隐匿，更为深渊的影响……他懒得探究。

  “从某方面而言。”

  “你比我有勇气。”

  似想到了什么。

  他突然又叹了口气。

  天剑子能做到这件事，只是因为要救的是一个人，是一个对现世影响几乎没有的人，可……他要救的人有很多很多，多到足以彻底颠覆整个大混沌！

  经过了一瞬间的茫然。

  千夜也回过了神，在他的记忆里，顾寒强拉着一群超脱境冲进了岁月时光长河，似乎要找什么人的麻烦，可……他总觉得缺失了点什么。

  和冷妹子一样。

  他已是成就了超脱之身，对混沌天机的变化尤为敏感，也察觉到了不对，只是细细思索了一番，发现一切如常！

  可……

  在如今大混沌界异变连连的情况下，一切正常反而说明了不正常！

  一回头。

  见端木敬看着那片深空，目光幽幽，也不知在想什么，他顿时忘了探究异变的来源，好奇之心大起。

  “你在看什么？”

  “还用问？”

  端木敬回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当然是看儿子。”

  千夜：“？”

  “你他娘的……”

  “开个玩笑。”

  端木敬道了个不能说没有诚意，只能说很敷衍的歉，目光再次看向幽幽深空，表情有些玩味。

  “这锁链锁不住曾经的祂。”

  “若是把你锁在了那里，这极道之路，你干脆就不要走了！”

  千夜听得一怔。

  “什么意思？什么锁链极道的？你知道顾寒在做什么？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放宽心。”

  端木敬宽慰道：“我不是说了，我是来给他擦屁股的？”

  “他娘的……”

  也不知为何，听到他说话的语气千夜就忍不住心头火，不由骂道：“你既然知道了他有危险，你倒是去擦啊！”

  “现在还不能擦。”

  端木敬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因为他闯的祸，还不够大，远远不够！”

  千夜：“？？”

  “都他娘的去岁月时光长河搅风搅雨了，这祸还不够大？”

  “当然不够。”

  端木敬眉头一扬，眼中突然乍现几分锐气，平静道：“他要是能把岁月长河打穿，这祸才够大！”

  千夜：“？？？”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对方是来给顾寒出殡的，而不是擦屁股的。

  一伸手。

  端木敬拍了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道：“目光放长远些，想想看，他若是只揍了几个阿猫阿狗，过家家一样，玩闹了一圈就回来了，我这趟不就白来了？你知道我出来一次有多难吗？”

  千夜：“……”

  他不知道端木敬出来难不难，他只知道此人的心黑卑鄙狠辣无情……犹在顾寒之上！

  端木敬也不再理他。

  复又看向天穹，幽幽道：“时光不加于身，因果不落于念，命运不牵于心，轮回不绊于魂……做到这一步，你才有能和最初的祂相提并论的资格！”

  ……

  轰！

  轰！

  ……

  长河奔腾之声不绝于耳，四色至高法则光芒闪耀中，顾寒也好，许广元众人也罢，身形俱是被彻底淹没，再也看不到半点！

  长河之上。

  代表众生道域的那片星空早已是支离破碎，残余的星辰不及先前的十分之一，而且在四道法则锁链的压制下，还在快速地幻灭！

  痛！

  难以言喻的痛！

  深入骨髓的痛！

  已经不知道有多久，顾寒没感知过这样的痛苦了，这痛苦来自心，念，身，魂……让他渡过的每一个瞬间都漫长得好似千万年一样！

  有心挣脱。

  可……时光锁链锁住了他的身，因果锁链锁住了他的念，命运锁链锁住了他的心，轮回锁链锁住了他的魂！

  四条大河也好。

  四名镇守也罢。

  乃至许广元那些人……都已经消失不见！

  目之所及。

  只能看到一片永恒的幽暗虚无，就像是他曾经看到过的最初时的大混沌一样。

  “娘的……”

  直到此刻，顾寒才体会到曾经的祂有多么强横，毕竟锁住祂的，乃是最完整，最原始的混沌四道，而锁住他自己的，不过是四条之流罢了，根本不及前者的万一！

  锁链交织下。

  穿透了他的身和魂，念和心，让他根本调用不起一丝的力量，甚至根本感知不到外间的众生，只能随着锁链随波逐流，在这片永恒的虚无中慢慢游荡。

  锁链消磨之下。

  他的意识虽然还算清醒，也还能支撑，可记忆却有些错乱，他隐隐记得，他带着许广元到岁月长河，就是为了寻找岳天擎的下落的，至于这条线索，是在龙渊内得到的……

  记忆渐渐真实。

  他也逐渐相信确有其事，也逐渐认定了他从来只有棠棠一个徒弟。

  只是……

  偶尔恍惚中，他却总能想起一名手持细剑，对他恭敬有加的人，称他为师父，随着时间的推移，出现的频次越来越少，身形相貌也越来越模糊。

  “不！”

  “不对！！”

  他倏尔惊醒，暴怒之下，竟是撼动了四道至高法则锁链！

  “这不是老子的记忆！！！”

  轰！

  宛如混沌破灭重生，眼前的虚无突然模糊了一瞬，竟多出了几分光亮！

  也多出了一片地陆！

  地陆之上有个人，也像他一样，被四道至高法则锁链紧紧捆缚，动弹不得！

  曾经的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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