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司，王衍去找经理。

经理什么都没说，让他下午继续翻看公司资料。

之前在电话里说要处理王衍的事，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能让集团老总亲自通知他撤销处理的人，他一个经理又能怎么样？

在这种私企内部，人情关系更胜过规章制度。

人家王衍有背景，没有人会去找不自在。

除了不知情的李放，在休息的空档拦着王衍问他上午怎么没来？

王衍说家里有事，请了假。

“晚上下班了没事去喝两杯？”李放再一次邀请王衍。

可别说现在王衍没那个心情，就家里什么事都没有，他也不想跟李放去喝酒。

有些人既然知道不是一路的，那就没有必要去应酬。

王衍的再次拒绝，让李放有点挂不住脸。

他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很不爽的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到了下班时间，王衍第一个离开公司，开车去了医院。

奶奶还在这里，原来她一下午都没走，陪着吴眉说话。

屋里还有一个穿着护工服的阿姨，看起来很和善干净。

她是专门负责吴眉房间里卫生的，吴眉如果有想买的东西，也可以让她跑腿。

王衍朝阿姨点点头，然后看向吴眉。

她已经换上一身宽松的居家服，看起来挺精神的。

“下午怎么样？感觉习惯吗？”

吴眉笑着让他坐到床边：“哪里都好，长这么大还没这么被人伺候过呢。”

老太太闻言在一旁笑：“你这丫头可享福了，这多少个人围着你忙活啊？”

吴眉笑得温温柔柔，搂住王衍的手臂：“是奶奶你们疼我。”

“好了，孙子你陪媳妇吧，我回去了。”

罗老太太要回店里，王衍起身：“我送您回去。”

吴眉点点头：“你送完奶奶就回家吧，不用过来了，明天还上班呢。”

王衍扭头问阿姨：“晚上不可以陪宿吗？”

阿姨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们这是单人间，晚上没有睡觉的地方。”

虽然住进来了，费用也有周航先借一些。

可吴眉还是选了单人间，因为一天就便宜几百块。

“这不是有沙发吗？我睡沙发就行。”

王衍知道可以陪宿，就让吴眉在这里等着，送完奶奶他就回来。

吴眉拗不过王衍，只好叮嘱他别着急，吃了饭再来。

晚上加一人份的餐，又是一百多。

王衍点点头，跟奶奶下了楼。

“奶奶，累了吧？回家我给你做饭。”

老太太哼哼两声：“我累什么呀？在这住着，喝杯水都有人给你倒好了。”

王衍笑道：“钱花到位了。”

上了车，老太太又说：“你媳妇心疼钱呢，选的都是最低等的，这除了住的地方，吃的也是分三六九等。”

王衍没吭声，对他们这个家庭条件来说，这种地方确实就不是他们该来的。

那不是把吃的分三六九等，而是把人给分成了三六九等。

如果不是有周航在，暂时可以从他那里借钱，王衍肯定就带吴眉回家了。

不是不想给家人更好的，是没有那个能力。

这一整天，王衍都处于一种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

他表面很正常，而内心却难受的要命。

王衍对钱的渴望从来没有消失过，只是今天他发现自己渴望的并不够彻底。

罗老太太活了那么多年，看了那么多人，经历了那么多事。

又怎么能看不出来王衍有心事。

这孙子平时看起来憨头憨脑，其实心思很重。

这几年，老太太也是看着他一点点的成长。

有时候人长大了，懂事了，却并不是好事。

长大了烦恼多，想的更多。

刚认识这孙子的时候，他虽然也有烦恼，但烦恼也是简简单单。

就想着接爸妈到身边，把书念完，找个稳定的工作。

现在呢，他心里在想啥呢？

“你要是不想老欠周航的，奶奶这里也有钱。”

王衍嗯了一声：“我知道的奶奶。”

他没转头，因为突然就很想哭，情绪来的很快，不想让奶奶看见他红了的眼。

专心的开车，王衍轻轻的缓着气。

“奶奶，我什么时候能不再求人呢？”

老太太闻言，呵呵的笑：“傻孙子，不管什么人，都有求人的时候。”

王衍再度沉默，一路沉默着把车开回水果店。

关了一天的店门打开，门头的招牌灯也点亮。

王衍让奶奶坐着休息，上楼去准备晚饭。

老太太没拦他，让他去做，自己在楼下看了看水果，把那些不太好的挑出来。

等王衍做好了饭，老太太上楼一看，简简单单的一盘炒鸡蛋，一盘蚝油生菜。

挺清淡的，味道也是淡淡的。

老太太尝了两口：“冰箱里又是排骨，又是鱼和虾，怎么不拿出来做？”

王衍捧着碗：“奶奶你想吃的话，明天我下班回来给你做。”

“哼哼，我用你？你别糟蹋了东西。”

老太太说完，给王衍夹了两大块鸡蛋：“多吃点。”

“谢谢奶奶。”王衍大口的往嘴里刨饭：“奶奶，明天您就不用过去了。”

老太太也没逞强，吴眉那边有人照看，她的店也不能总关着，这些水果可搁不住。

“行，你该干嘛干嘛，也别乱寻思。”

老太太觉得王衍应该是担忧过两个月做的检测。

今天在医院都听那个大夫说了，确实有遗传的可能性。

如果真的不行，那也是命，担心也没用。

吃完饭，老太太就让王衍早点过去，她再看会店一会儿自己关门。

王衍说好，开车又赶往医院。

医院里，吴眉也刚刚吃完饭，阿姨正在收拾餐盘。

王衍看了一眼，没剩下多少，看样子吴眉的胃口还不错。

“你跟奶奶吃过饭了吗？”

“吃了。”王衍脱了外套挂起来，房间里温度适宜，只穿一件单睡衣就好。

阿姨见他来了，也没在房间打扰。

跟吴眉说有事情就按铃，然后替他们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还送进来一个小毯子，说是王衍要在这里睡的话，晚上可以搭一下。

王衍赶忙道谢，等阿姨出去了，也感叹起这个地方的服务真是没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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