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叶星辰结巴起来，“为什么不穿衣服？”

“嗯？”俞景初一愣，“洗澡要穿衣服吗？”

他看了看叶星辰，又看了看房间，反应了过来。

“你别误会，我没有趁人之危。”他笑眯眯地解释，“只是我早上，有洗澡的习惯。才趁你睡觉的时间，顺便洗了个澡。”

叶星辰检查了下，身上的衣服都在。她再看了看地上，果然有枕头和被子。她这才安下心来。

“你的酒品不是很好，还吐了。”俞景初评论着，坐在了靠窗的扶手椅上，“我怕你窒息，照顾你费了好大劲。”

“对别人指手画脚前，能不能先把你的衣服穿上？”叶星辰别开了脸。

“……。”

俞景初扬了扬眉毛。他站起身来，把衣服穿上了。

叶星辰背着脸，听着他衣物摩擦时，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心里非常尴尬。

“……好了，叶小姐。”俞景初说，“我会送你走。你不用这么紧张。”

叶星辰回过头来，望向了他。

“我现在出去走一走。你趁这段时间，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了。”俞景初朝桌子上一指，“你身上有酒臭味，穿着晚礼服到处跑，也不合适。”

叶星辰顺着他手的方向看去，的确有几个购物袋，放在桌子上。

“你房间的早餐，我已经帮你叫了。”俞景初整理着西服外套，向外走去，“你打电话给前台，她就会送来给你。”

他握住了门把手，又转过脸来，嘱咐道：“你准备好了，就来大堂找我。我送你回去。”

他的所作所为，看着没有恶意。想到之前的怀疑，叶星辰有些愧疚。

“……谢谢。”她朝着俞景初，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俞景初说，“当我为昨晚的事谢谢你。”

“但下次有这种场合，不需要你这么做了！”叶星辰急忙补充道，“你给凌云打电话，她会来接我的。我们俩人独处，终究不太好。”

俞景初睁大眼睛，表情有些惊讶。然后他笑了。  

“叶小姐，你知道自己酒量不行，就不要有下次。……再有下次，能不能做出这种君子行为，我可不敢保证了。”

说着，他背过了身。

“今天的事，你尽管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你当做没发生就行。”

俞景初打开了门，出去了。叶星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内心五味杂陈。

她原本以为，俞景初只是玩弄女性、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今天他的所作所为，出乎她的意料。

她起了床，梳洗完毕，换上了衣服。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她拿起手机，是顾清河发来了短信。看到内容后，她心里一紧。

短信里写的，是今天见面的时间，和民政局的地址。

……

办理手续的民政局，就是他们当初结婚的地方。

叶星辰下车时，顾清河已经到了。他看到叶星辰所坐的车，皱了皱眉。

“证件和协议我都带了。”顾清河说，“进去吧。”

叶星辰点点头，跟他进去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在沉默中，办完了所有手续。

登记完后，还有为期一个月的冷静期。等冷静期到后，两人再来一次民政局，就能够正式离婚了。

叶星辰想起了两人当初结婚时，一起来领证的场景。

照片上，她的笑容僵硬，他紧抿双唇。没有想到，如此生疏的两个人，会共同经历那么多喜怒哀乐、分分合合。

更没想到，经历了一切的他们，最终还是在命运的推动下，走到了这一步。

回想过去，如梦一场。走出民政局时，叶星辰还有种不现实的感觉。

她望向顾清河。顾清河抽着烟，看不出表情。

他有不舍吗，还是觉得解脱了？叶星辰想：还是现在，他对她就像陌生人，根本觉得无所谓？

“……三十天后我再联系你。”终于，顾清河掐灭了手中的烟，说。

他的声音波澜不惊，跟以往一样。叶星辰也明白了。

“好。”她说。

顾清河点点头，望向她：“要我送你吗？”

“不用。”她说，“我自己回去吧。”

“……。”

顾清河深深望了她一眼，把烟头往地下一丢，大步离开了。

“……恭喜顾总即将恢复单身。”

她看着顾清河的背影，不知哪来的冲动，突然开口说道。

话一出口，她立刻后悔了。但顾清河已经停下了脚步，望向了她。

一瞬间，她想起了他曾经问过她的问题。

——跟我的婚姻，你真的幸福吗？

这个问题，她已经有了答案。但他不会想问，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机缘巧合。阴差阳错。

顾清河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她无法从他漆黑的眼眸中，分辨出他的情绪。

“……我还以为，是你想这么做的。”半晌，他淡淡开口道。

叶星辰一愣，还没回答。顾清河转过头，离开了。

叶星辰知道，这一次离开，他不会停下脚步，也不会回头了。

……

顾清河回到了车上。他重重关上了车门。

——终于离婚了。

俞家和家里都催得很紧。俞芊雅天天跟着他，俞正鸿已经放出话，如果不结婚，就将此事公布于众，同时停止跟中云的一切商业合作。赵澜更是一天几个电话，问他们办完手续没有。

——是该要离的。无论从利益来看，还是从道德来看。

他许多次见到过，俞芊雅挥舞着不灵便的手，努力练习钢琴的样子。

她的手毁了，前途与梦想也毁了。这都跟他有关。他身为一个男人，必须负起责任。

但是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让他不要离？

他的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他一见那个女孩，就会头痛？

但现在，想这些都晚了。

昨晚，他看到她和俞景初在一起，有说有笑，不知为什么，就对她提出了离婚。

他自己也觉得太冲动——但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了。

“……。”

顾清河微微叹了口气。他并未急着发动车辆，反而翻开了手中的结婚证。

照片上，他姿态僵硬，满脸都是陌生。

但为什么，他看到这张照片，就有种怀念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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