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呼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让她平静了些。追赶她的那人，也跟上了她。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叶小姐。”

那人是俞景初。

她有些失望，转过了身。

——顾清河并没有跟来。

“……天气冷了。与其在外面受冻，不如去车里坐坐。”他挥了挥车钥匙，向叶星辰示意。

“不用了，外面更透气。”叶星辰说。

“……我也犹豫过，该不该请你来。”俞景初俯下身，打量着她的脸，“看来真请错了。”

“错在哪？”叶星辰问。

“我还以为，你跟顾清河之间，只是一种合作关系。”俞景初说，“没想到还真有情。”

“俞总对员工的感情生活还真关注。”叶星辰嘲讽。

“不是关注，是关心。”俞景初说，“感情顺利，你才能开心。你开心了，才能好好给我干活。……不是吗？”

“对我来说，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叶星辰说，“我不会跟下属谈恋爱，跟俞总你不同。”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是个花花公子，女人多，不干净。你不信任。”俞景初耸耸肩，靠在了车上，“但恕我直言，死守着顾清河，对你也不是个好选择——他是另一种危险。”

“危险在哪？”

“苦大仇深，思虑太重，心防也太重。”俞景初笑了笑，说，“他追求的东西太多，要舍弃的东西也太多。看似专一，实则绝情。”

“俞总追了女人，却又甩掉，不是更绝情？”

叶星辰回讽。俞景初无视了她的话。

“……我妹从初中时，就喜欢顾清河了。但可惜，她因为家里的事，高中以后，就一直在国外。”他接下来说出的话，让叶星辰的心，漏跳了一拍，“顾清河的想法，我不了解。但我看叶小姐你的眉眼，你的初中同学身份，和她是有些相似的。”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和你妹妹在一起？”叶星辰望向他，挑衅地反问。

“因为俞氏。”俞景初说，“这也就是我身为兄长，一直感觉亏待她的地方。他们接触，我也不会阻止。”

“说到底，还是不够爱。”叶星辰说。

“他不够爱她，难道就足够爱你吗？”俞景初问。

叶星辰沉默了。俞景初瞄她一眼，又开口了。

“顾清河的心思，就不在恋爱上。他家里的事，你可能也清楚——中云对他太沉重，就是他的一切。当他觉得我妹妹有冲突时，就不会考虑我妹妹。当你发生冲突时，他就舍弃你。……叶小姐经历前一段的事，应该认识很深刻了。”

“我和他的事，跟你无关。”叶星辰说。

“叶小姐，我看得出来，你心气很高，是想闯出点事业来的，你想留在他身边，又不想依靠他——商场的环境，不允许你这么任性。不是伙伴，就是对手。万一你们也有了冲突，你怎么办？”

“要么你专注于风花雪月，当好你的富太太。要么你就换人。”俞景初笑了笑，“再这样下去，你有你的烦恼，他有他的追求。像今天一样伤心的场合，怕会有很多。”

叶星辰望了望他，没有说话。

“……伤心不伤心，也是我自己选的，好歹要试试。”良久，她开了口，“考虑太多，只是徒增烦恼。”

“好吧。”俞景初耸了耸肩，“……那就祝你成功。”

……

而在远方，有一个人正注视着他们交谈的场景。

那人是顾清河。

他凝望着他们，终究还是没有上前。

……该怎么解释？质问他们为什么在一起，然后被反问，为什么要来看独奏会？

他能怎么说？难道直接说，是为了打探俞氏的消息，才来接近俞芊雅？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够光明正大。原来的他，为了公司，别说利用他人，再肮脏的事也干过的——但他不想被叶星辰知道。不想看到她鄙视的眼神。

如果她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阻止他，厌恶他。……他不想那样！

“……。”

感到身后有人，顾清河回过头去。原来是俞芊雅跟了上来，正站在他背后。

“……我也没想到的。”俞芊雅抱歉地望着他，“听赵姨说，你跟她在分居，我就只给了两张票。没想到赵姨也没来。……她生气了吗？要不要我去说清楚？”

“不用了。”顾清河略一犹豫，摇了摇头。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望向俞景初和叶星辰两人。幸运的是，他们只是单纯聊天，并不十分暧昧。

“没想到她在我哥公司工作——”

俞芊雅又说了几句。顾清河大脑一片混乱。他眼睛不停瞟向叶星辰和俞景初，草草应付着。

直到叶星辰上了车，车子开远，他回过神来，才发现俞芊雅已经安静很久了。

他一转头，发现俞芊雅正打量着他。他皱了皱眉。

“……走吧。”

他不想再多说，转过身，向音乐厅走去。

俞芊雅愣了愣，她望了望顾清河的脸，又看了俞景初车子离开的方向一眼。

最终，她什么都没说，跟上了顾清河。

…

俞景初开车，把叶星辰送回了南塘村。

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但叶星辰的心思，完全不在聊天上。

俞景初说的那些话，对她的内心，产生了触动。

他单纯以为叶星辰是俞芊雅的替代品，所以顾清河才会选叶星辰。

但实际呢？……

她能留在顾清河身边的理由，只是因为恐女。

万一顾清河哪天不害怕女人了，他们婚姻的基础，也就彻底完结了。

他心里，真的爱的是她吗？……那感觉是爱吗？……

这个问题，不仅顾清河在犹疑，她也在问她自己。

到了印刷厂，她跟俞景初简单告别，就回到了宿舍。

她整理好房间，刚准备休息，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是谁？”叶星辰问。

“我。”

叶星辰听出是顾清河的声音，她愣了愣：“你来干什么？”

“……想来了。”顾清河说，“今天的事，你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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