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星凉很配合的测量体温，医生说还要休息一天，可她觉得已经好了。

她想回学校。

但谢九洲不允许，她走不了。

“你先忙，不用管我。”

颜星凉看着坐在旁边的谢九洲开口，她又开始感觉尴尬了，睁开眼睛在一间陌生的卧室里，不用多看，闻着被子上散发出的味道她就知道是谁的床。

她没问晚上的事，谢九洲也不提，两个人好像默契的掀篇了。

“不忙，先吃点东西吧。”

阿姨端得是药膳，味道有点怪，旁边还有味道更怪的汤。

谢九洲就在旁边，颜星凉不好意思剩，屏着呼吸都给喝完了，然后被撑住了。

“先缓一会儿，再出去散散，附近的风景还不错。”

“哦哦好。”

颜星凉忙不迭的点头，只要不待一起就行，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可以出去走。

只是快走出去的时候，谢九洲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条毛茸茸的围巾。

“围着。”

“我……”我自己来。

颜星凉的话还没说完，谢九洲的手已经伸过来绕了一圈，心里第一万次的觉得不该欠人情，她现在如果来一句请自重，是不是算不知好歹？

然后就变成谢九洲带着她散步了，周围的景色确实不错，颜星凉抬头看着不远处一片茂密的树林，能看到里面蜿蜒的木条铺成的路，两个人并行尚有些许宽余。

“不想我陪着吗？”谢九洲看着低头认真看路的颜星凉，“我让你觉得不舒服？”

“不是。”

颜星凉没办法和他解释她那些曲折复杂不可说的心理活动，而且确实没什么话说。

“我今年31岁。”

“啊？”

颜星凉茫然的看向谢九洲，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谢九洲看表情就知道她在疑惑什么，“那次你问我名字我告诉你了，你还问了我年龄。”说着顿了一下，“昨天是我生日。”

“啊……生日……我……”

就很突然。

颜星凉无措地更加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一个人跟你说生日，你至少要回一句生日快乐祝福一下，像是帮过她的这种关系，应该要送个礼物的。

但是生日已经过了，祝福不适合，生日礼物可以提前送，但补送就多少缺点意思了。

谢九洲把人往路中央拉了一下，“好好看路。”

“哦。”

“是比你大了不少，你觉得和我有代沟？”

颜星凉摇头，心情沮丧  ，觉得每次遇到这人就全乱了。

“你的事，我不了解，我的事，都是很小的日常琐事，说不到一起去。”

谢九洲笑着，“我的事没你想得那么复杂，签合同，听方案，偶尔出差处理下内部矛盾，经常需要甄别一下别人对我说的话有多少欺骗成分，是不是有点无聊？”

颜星凉觉得她还没什么资格去评价这样的生活，她心里清楚眼前这个男人肯定含蓄了很多，也简化了很多。

他就那么简单粗暴地把人踹下去，还可以轻描淡写地收场，那么多人都没一个敢反驳的。

所有人都很怕他。

“听你说些简单的生活琐事，会让我觉得很放松。”

谢九洲的声音低沉又掷地有声，给人一种言出必行的坚定感，语调舒缓，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掌控感。

颜星凉不知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成熟男人的魅力，从外貌上来并看不出年纪的差距，但言行举止里就是无时无刻透露着特别的气质，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有他在身边，你都不用担心。

这应该是很多女生都期望的安全感吧，但颜星凉却更多觉得慌乱。

“怎么了？”

谢九洲能感觉到颜星凉的视线在他身上，但却没有焦距，眼神透着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又想到了不好的回忆。

“没有……”

情绪突然变得低落，是因为话题不当？

谢九洲没有追问，沉吟片刻，“我让你有压力了？”

颜星凉下意识摇头，摇了两下停住，看着人犹豫的点点头。

“很大的压力？”

“不固定，有时候感觉不到，有时候就……挺大的。”

“你愿意跟我说真实的想法，我很高兴。”

颜星凉觉得谢九洲这个反应，像是在夸到幼儿园没哭的小朋友。

贵重的镯子、陪她路边摆摊、有名气的舞蹈老师、以及昨天的施以援手……

“对了。”颜星凉突然想起她想问什么了，“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谢九洲的动作太干脆利索了，现在回想，真的不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吗？

“应该死不了。”谢九洲说完顿住，若有所思的又问，“我吓到你了？”

“没……没有。”

颜星凉对上谢九洲的目光，知道她结巴的否认没太多可信度，忙补充道：“刚开始我觉得解气，这样人品恶劣的活该，后来又觉得你打伤了他，会不会惹来更多麻烦。”

谢九洲嘴角微扬，原来是在担心他。

“死不了就没问题。”

“真的吗？”

颜星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清楚她帮不上忙，所以谢九洲觉得没必要和她说太多。

“我下手有分寸。”

颜星凉：“……”

真的吗？

她亲眼看到，脑袋应该在电梯上磕了好几下……

“他太无礼，我是在替他家管教修正，后面应该会有长辈登门道谢。”

颜星凉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谢九洲不会骗她，所以这种圈子里的人都是这么玩的吗？

“你是最大的受害者，想要什么样的赔礼？”

“啊？不……我不用了。”

谢九洲觉得这样也好，她需要什么有他就行了，也不需要那种货色再出来脏眼。

“你是觉得他在医院躺段时间，就可以扯平了吗？”

颜星凉心情复杂地“嗯”了一声，她觉得自己应该更强硬点、勇敢点、甚至咄咄逼人点，可她现在确实已经觉得这种程度就可以了。

谢九洲在帮她出气，她好像在扯后腿，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这个世界是有阶级存在，越高的约束力越小，而且自小教育对下进行收割碾压甚至奴役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还有物竞天择、强者为尊的借口给自己开脱，所以你不用背负太多道德枷锁，好孩子到社会上不会有老师家长的夸奖……有时候温柔善良是和软弱同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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