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这周天吧，刚好有空。”

    谢文允若有所思地点头。

    “出发的时候，记得和我说一声，我先和你拍张合照留念一下，你要是一去不复返，还可以用来缅怀。”

    叶清越：“要不是看在谢叔叔的面子上，我早揍你了！”

    ***

    周日上午，烈日灼灼，阳光明媚得好似聚拢了四季所有的温暖。

    和月戴上口罩墨镜，穿一身宽松的黑色防晒衣和谢文允一起出门。

    校门口，叶清越叫了一辆网约车，直奔目的地，隔着老远都能看到他扬起的嘴角。

    和月和谢文允紧随其后。

    天实在热，闷得一切都懒洋洋的。

    蝉躲在树上叫了一整个夏天，还剩尾声，又卖力地喧嚣起来。

    和月被热得不行，往口罩和防晒衣里各贴了张清凉符。

    谢文允余光瞥见，陡然觉得周身凉气袭来，清爽的，还带了股薄荷的淡香，不刺鼻。

    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伸出修长、指骨分明的手，孩子似的讨要：“大师，见者有份。”

    他的背也湿了。

    和月：“我就带了三张，来不及多画。”

    还有一张，她准备贴裤子的。

    手机传来震动。

    是谢文允的转账消息。

    500元。

    “不会让你吃亏。”带有侵略性的笑意在谢文允脸上绽开，漆黑的眼睛稍稍上扬。

    “……行吧。”

    和月愿意给他符箓，当然不是因为钱。实在是，她怕谢文允流汗流多了，影响到她的嗅觉。

    钱嘛，顺带收着。

    *

    隆江区北辰路虽然身处市区，却偏僻得有点过分。

    尽是一些古朴建筑，时光在这里被牢牢锁住，看起来像是回到了上一个朝代。

    叶清越穿街走巷，来到梦中所在的地址。

    这是一栋古老的屋子，门口是一整排的白墙，和左右邻居连在一起，墙上剥落的是难以封存的记忆。

    门前一整排粗糙的大石板路，缝隙中藏着岁月的黑泥。再往外，则是一条一米宽的小溪蜿蜒而过。

    看着紧锁的门和门上的铜绿，叶清越不由得皱了皱眉。

    左顾右盼，叶清越走到不远处一位乘凉的老者身边询问：“老大爷，这家还有住人吗？”

    老大爷扇了扇干枯的蒲扇：“有的，但是多年前就出去了，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几天。”

    叶清越对了对门牌号，确实是  178。

    没错。

    他再次询问老大爷，也证实自己没走错地。

    叶清越起身，忽然看到门口的信箱上面，似乎有东西。

    他三两步跑过去，伸手一摸，是一把钥匙，站得近了，视野平齐竟然没有发现，唯有在老大爷处，地势稍稍拔高，才能有所发现。

    果然，都是缘分啊！

    叶清越拿着钥匙，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打开信箱。

    “不问自取，见谅见谅。”

    里面是一张纸条——新鲜的纸条。

    叶清越心头藏不住的激动。

    纸条卷成筒状，系着一根粉丝带，和梦中的女孩身上穿着一样的颜色。

    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

    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

    叶清越挠了挠头，揣摩着，这几个意思？

    抬头，突然看到房前的流水，顿时眼前一亮。

    “原来还是个文艺女青年，嘿，这可难不倒我。”

    能上京北的，无一不是佼佼者，对于陶渊明的《桃花源记》自然是相当熟稔。

    叶清越顺着流水的方向一路奔跑，自言自语：“桃花林，桃花林……”

    溪水蜿蜒，兜兜转转，走了十来分钟。

    前方果然有一片林子，影影绰绰，中间点缀着些许房屋。

    “桃树！”叶清越狂奔而至，果然是一片桃林。

    但，接下来呢？想到先前信箱里的纸条，叶清越明白，肯定还有一条线索。

    他又迷糊了：“可是，这么大一片桃树林，线索在哪呢？”

    迈着步子思考，转过两间屋子，叶清越眼前展现一株巨大的桃树。

    树干约有三人粗细，枝条上挂着翠绿的叶片，阳光透过叶片，在地上洒下点点金斑。

    叶清越抬头，缝隙里的阳光看着略有眩晕，枝上挂着红色的布条，上面写着各式各类的愿望。

    桃树不高，叶清越清晰看见布条上的字。

    【逢山有路，逢考必过】

    【陈佳仪我爱你】

    【阿珍和阿强要永远在一起】

    ……

    满树的鲜红之中，叶清越看到一条粉红色布条，遗世独立，鹤立鸡群。

    他走过去，捏着布条下端，上边不是心愿，写着的是：“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字迹娟秀，和先前纸条上的笔迹相似。

    “啧啧，又要考我啊，不过我喜欢！”

    大多数男子心中，都有一片白月光。

    他们就是那个风流倜傥吟诗作对的才子，而不远处，肯定有一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钟灵毓秀，袅娜多姿的女子，等着他拨弄月老的红线。

    “先是桃花林，现在应该是莲花池，这条线索肯定在池子里。”

    叶清越不过数秒就拆解其中意思，接着兴冲冲绕着村落寻找池塘。

    不远处，和月看到此景，不由得长叹口气：“恋爱脑有麻烦了。”

    谢文允：“怎么了？”

    和月：“你见过这么大的桃树吗？”

    谢文允略作回忆：“确实没见过这么大的。不过有可能人家这地灵得，能孕育出千年桃树呢？”

    “你看看周围，可有第二株如此高大的桃树？”

    谢文允环顾四周，摇头。

    继而恍然：“大师你的意思是，这棵树有问题！”

    和月点头，随手画了道“清心符”拍在谢文允后背，才带着他绕开大桃树，继续跟上。

    边走边解释，道。

    “桃树相比其他果树，易成长，却也早凋零。正常寿命不到十年，长一些的，十五六年顶天了。这棵桃树这么大，少说五六十年……”

    谢文允不自觉抖了一下。

    远处的叶清越在林间穿梭，只剩一个天蓝色的背影，倒也不容易丢。

    叶清越回到溪边。

    他很清楚，水潭多是溪水汇聚所在，顺着溪流定有收获。

    果然在桃林的边缘，看到一汪水池，池塘不大，中间荷花簇簇。

    已经九月中旬，花朵大多带着些许软蔫，接近破败，池中的荷叶，边缘卷曲，已有点点黄斑。

    “出淤泥而不染，莫非这线索在淤泥里？”叶清心头嘀咕，此时若是要他跳下去，他倒也没那么傻。

    白月光虽然白，跳下去他就先黑了。

    绕着池塘走了半圈，叶清越停下脚步。

    他眼前的池子里，很突兀的，多了一根竹竿，竹子斜插在淤泥之中，像卧于榻上的懒散美人。

    “原来在这！”

    叶清越拔出竹竿，末端果然用保鲜膜裹着中空的一节，里面依旧是一张纸条。

    “呵呵，果然是出淤泥而不染。”叶清越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女子更欣赏几分，心头更是火热。

    打开纸条，上面又是一句话：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这次多了个落款：秋水亲笔。

    叶清越心底大震，差点摔入池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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