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没等进入柳州,亦舒就带了人亲自来接。而司马睿也是装起了瞎眼的模样。

“主子,咱们的铅……”亦舒拧着眉头,看着坐在贵宾室饮茶的萧瑾然欲言又止。

“没有了！”萧瑾然倒是洒脱,将茶盏放在桌上,才缓缓抬了头。“以后有没有暂时还不知道,短时间内肯定没有！”

亦舒点了点头。“那……咱们的胭脂怎么办？”

“阿娘留下的方子,几乎很少用到铅。不过是用来定型。这几日我想了想,或许可以用其他东西替代。用铅进胭脂也是阿娘开下的先河,以前的人没有用铅进胭脂的时候,不也活的好好的？”

听了萧瑾然这样说,亦舒也心知肚明,主子自有看法。可是该提出的意见还是要说。

“话是这样说,可是试出新品还是要些时日的。咱们的库存现在不多,百岁庄主给送来的花木半成品却不少。柳州的天气像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我担心库房里的花粉受潮……”

萧瑾然觉得当初阿娘能选择亦舒初满这两人陪在身边,还是有原因的。这样能为东家着想的丫鬟,分明能独挡一面。做个掌柜的也不为过。

“依你所见,当是如何？”

“我觉得可以从别人手中买些铅粉过来应急！”亦舒眼神烁烁的看着萧瑾然。“可是这样一来,咱们的成本就提高了。与别人家竞争就没有了优势。”

萧瑾然莞尔一笑,起身拍了拍亦舒的肩膀。“傻丫头,钱是赚不完的！再者咱们也不缺钱,但是利益最大化,你这个决定我支持！”

“那我这就去与别家掌柜的商量！”

“不急,铅这件事总归能解决。不过,我怎么没见初满和千娇？还有,你们不是给我传信说,洪奇也来了么？”

亦舒见萧瑾然这样问,一股脑儿的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统统说了一番。

“也就是说师姐去乡下收驴皮了,初满和洪奇去了赌坊！”

“是这样的。主子可是要见他们？若是要见的话,我去把人叫回来。刚刚王爷说要询问事情,陆明他们已经回了府邸了！”

萧瑾然点了点头,“你去把人叫回来,今日就不营业了。我现在回府里去,自打进了柳州城。这右眼皮总跳,我得叫明辉阁的人把千娇也叫回来。”

“千娇姑娘昨日走的,想来也快要到了。”亦舒提示道。“不过去的河阳县的一个乡下,主子不若等上一等。眼皮跳也可能是没睡好,您且回府休息。等休息好了,这人也就回来了！”

得知了千娇去的具体地址,萧瑾然也就暂时放下心来。

“既是去了河阳,想来也就快回来了！我回去休息,人要是回来了,你赶紧通汇我。顺便知会初满与洪奇,让他们总结最近去各大赌坊的心得。晚间我一并问她们！”

按照萧瑾然的吩咐,亦舒叫回了正在赌场玩儿的起兴的二人。又回到府前门房等着千娇。可是等来等去,等到萧瑾然睡到晚饭时候自然醒,也没见千娇收货的马车回来。

萧瑾然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的蹦了几下。看了看天色,愁绪挂在了眉梢。

“赶紧让明辉阁的人帮着找！”司马睿的命令一下,魅裳自己直接带人去寻。

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魅裳都看在眼里。在知道齐仁阁幕后很可能就是百年前大祭司逐出师门的弟子青檬时,他突然觉得,可能这一切都是冲萧瑾然来的。

或者是冲着万象山来的。无论哪一点,自己的主子睿王爷都很危险。甚至燕王女儿燕花苓深通此道,也可能是青檬的人！这样一来,柳州可谓是危险又危险！

萧瑾然几乎是一夜未睡,自己坐在院子中,一面等着千娇。一面不断的尝试怎样做无铅胭脂。

翌日一早,公鸡将将报晓,门外便传来了一声马鸣,接着府门就从外面被猛烈的撞击了一下。

门房老汉立刻被惊醒。一面沙哑的嗓音嘟囔着,“谁啊？一大早的砸什么门？是赶着投胎去啊？”一面披着衣服来开门。

刚出门房就见萧瑾然正走到门口,立刻作揖。“原来是东家来了,今日可是起的很早！”

“阿叔开门就是,不必顾及我。”萧瑾然心中不好的预感特别强烈。“我且来看看,可是一夜未归的阿姊？”眉毛与眼睛已经扭做了一团。

今日换班轮岗,门房是风叔找得旧相识,也是个靠得住的根本人。见萧瑾然负手立在门边,便赶紧开门。

这一开门不打紧,却直接从外面倒进来一个人。大红的衣服上,沾满了已经半干的暗紫色血迹。看的萧瑾然眼皮直跳。

“快去叫人！”萧瑾然慌慌张张的半跪在地上,将倒在门边的人抱在了怀里。“快去叫王爷过来,快去！”

焦急的声音,终于将已经震惊的门房老汉喊醒。一面应付着“诶,诶……”一面踢拉着鞋片子往里面跑。

“千娇坚持住,没事的没事的！”萧瑾然自责的将人抱在怀里,不断地拿袖子擦着千娇脸庞上的冷汗。“没事的,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这话看着是在安慰千娇,其实是在安慰自己。萧瑾然面色煞白,整个人也是哆哆嗦嗦。

可谓怕什么来什么,萧瑾然一路上就怕青檬的人来寻兹挑事。既是知道了点点在自己这里,青檬长老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况且国师真的死了,且算起来,还是死在自己手中！

虽然朝堂上还没有任何关于国师的死讯传来,想来也是青檬还未寻找到能惩戒自己的由头。可是自己身边人的安危就成了问题了。

按照瑾然胭脂行与燕万里的交情,萧瑾然猜测青檬长老不会在柳州城内动手。但是千娇就不一定了,千娇身上有蛊虫的味道。放眼自己身边的人,笨想也知道这人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本已经想到这些,想着回了柳州就把千娇支回万象山。至少万象山是她自幼长大的地方,又有玫娇仙人和付成功的保护。她们三人守着易守难攻的万象山,终归胜算大些。

可是千计划万计划,都不如变化快！倒是自己低估了青檬下手的速度,也低估了国师大人在青檬长老心中的位置。

“瑾然……”躺在萧瑾然怀中的千娇费尽全力睁了眼睛。“是你么？瑾然……？”

萧瑾然见千娇不是昏厥的状态,一时间差点儿喜极而泣。伸手抚着千娇的头发安慰着。“千娇别怕,千娇别怕,到家了啊,到家了！”

院中飞身出来两个人,魍槃与魑宸见到地上的血迹不由得也是震惊了一下。可是很快就反应过来。魑宸上前将千娇抱起来,飞身直接进了院子。

魍槃冲着萧瑾然抱拳。“夫人,咱们爷不便出来示人！”

萧瑾然也是刚刚急得很,竟是忘了这件事。昨夜司马睿安排明辉阁的人行动。而魅裳又是领了一队人去寻千娇,这院子便空空荡荡。

“是我着急了,忘记他有眼疾的事情。”萧瑾然站在大门前,说着此话,眼神却看向四周。

“王爷让您回去！”魍槃恭敬地传达司马睿的话,眼神也是向四周查看着。

萧瑾然点了点头。“把阿姊的马牵回来。”

都说老马识途,今日若非千娇骑得是自己喂大的马儿叮当,怕是也难找到回家的路！萧瑾然一面感叹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面快速的冲进院子去寻千娇。

“怎么样了？”见焦急地往屋内端水的亦舒初满,头发凌乱,便知道,这也是睡梦中惊醒的。可是现在顾不得其他人,萧瑾然急匆匆地来到床边。“怎么样了？”

“外伤居多,内伤尚存。你且瞧瞧,可是中了蛊虫？”司马睿将位置让了出来。

萧瑾然也顾不得有多少人在场,直接让点点探测。探测的结果却让萧瑾然吃惊不已。“糟了,是蛊虫反噬！”

“说清楚些！”司马睿拧了眉头。

“师姐养大的母蛊是条小青蛇。可是现在小青蛇不在师姐身上。而且周边也有小青蛇的气息。按照点点的反馈,是青蛇先出了意外！”

听了萧瑾然的话,这屋内站着的人,只有司马睿能听懂是什么意思。这状况跟点点重伤国师的情况类似。国师在短时间内能够恢复,想来是青檬有特效药方。

“黑市你不是买了药材？且给师姐用上啊！”萧瑾然有些焦急。

司马睿蹙眉,将萧瑾然拽着出了房间。“那药材我寻了这么久,只那一棵。给她用上了。若是今后出了意外怎么办？”

“救人在先！”

仅仅四个字,让司马睿无法反驳,只能叹着气点头。“我亲自去煎药。外伤你们给处理一下即可！”

萧瑾然知道司马睿心中关心自己,负手离开也能看出他心中有多舍不得。与司马睿相处久了,萧瑾然更能发现,其实这个王爷看着没有什么王爷架子。

其实玩世不恭已经根深蒂固,除了他在意的人之外,谁的生死跟他似乎都没有任何关系！这一点上,萧瑾然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自己是他在意的人？还是憎恨这种事不关己的皇家思想！

后来萧瑾然发现……事不关己会少惹很多麻烦,硬下心肠也会少了没必要的思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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