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你呢,还真当真了？”唐公公乐呵呵一笑。“京城的事,哪有能瞒过皇上眼睛的呢？你们萧家今早,拿着破席子裹着送到乱葬岗一具女尸,是你们家通房王琴。据说从这王琴有孕,就得你照料,这孩子是她的吧！”

“知道您还问,当真是欺负我啊！”萧瑾然一转身从绣墩上起来,故作生气的样子坐回原位喝茶。

“不过是看看你什么态度。”唐清也是故作高深的端起了茶盏。又给身后的小太监使了眼色。“小邓子,杂家瞧着你没等进屋就一直盯着那娃儿,若是喜欢就去看看吧。”

在场的三个人都是聪明人,小邓子也是知道这是唐公公,有些贴心话要说与萧大姑娘。立刻点头,“可不就是瞧着娃儿可爱,如此就谢谢师傅了。”

“嗯,去吧。”

邓公公进了内室,把门从里面关上。萧瑾然这才把手中的茶盏放在一旁。“要我说,这不是您要看看是什么态度,是龙椅上的那位要看看我是什么态度吧。”

说着话,萧瑾然把刚放在桌子上的折子拿了起来。

“一副请帖罢了,您整的这般神秘,怕不是单单为了支开萧侍郎吧！不过是一个宫宴……”

“睿王昨日进京,并没有与皇上打招呼。”唐清将杯子放在一旁,十指交叉,胳膊随意搭在椅子上。“皇上交代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进展,又擅自离岗,你说说,该不该罚？”

萧瑾然眼睛一眯。悄声道,“本就是密旨,何来擅自离岗一说？”

“连密旨一事都告诉你了,看来睿王爷对你真的是不一般。你可知,你刚说的那些,可是实实在在给睿王定了欺君大罪啊！”

“既是要睿王去做事,那就需要给他做事的空间。难道皇上是想要睿王爷把所有的事情都做的面面俱到,所有的事情都亲力亲为么？那皇上何时才能拿到答案？

至少有些事情要安排手下人去做吧！属下是属下,可以没有丝毫的疑问,直接服从命令。可是我不是属下,我是睿王爷的眼睛！这又是……何来的欺君之罪呢？”

唐清一错不错的看着萧瑾然一会儿,突然笑了。“拿着皇上的话来堵皇上的嘴,你就不怕杂家把你这话说给皇上听？”

萧瑾然眼神看向内室的方向,里面传来邓公公看似很认真地逗弄着孩子的声音。萧瑾然转回头笑着说。“这是皇上想知道的事情,我有什么好怕的,便是当着皇上的面子,我也敢这么说。”

对于萧瑾然的神情,唐清点了点头,心道,‘到底是宫里面出来的人,到底是乐君教导出来的孩子。心思通透的很,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可嘴上依旧呵斥道,“你这般性子当真是无药可救,你就期待着皇上心情好,不拿你开刀吧！”

“我若是死了,睿王爷就没有眼睛了,太后可舍不得我死。”萧瑾然微微一笑。“皇上可还说,让您把宫宴一事去司马王府交代一声？”

“皇上没说。既是眼睛已经知道了,哪里还用通知耳朵呢？”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的家长里短,唐清抚了抚衣襟。“得了,天色也不早了,杂家可是得回去复命了。小邓子……走了！”

邓公公立刻从内室出来,跟着唐清的步子出了屋子。却不忘记给萧瑾然作揖。“大姑娘,咱们告辞了。”

萧瑾然接过方婆婆抱过来的孩子。“我就不送二位公公了,咱们明日宫里见。”

唐清背着萧瑾然挥了挥手,大摇大摆的出了院子。见了门口等候的小厮,还不忘数落几句。“你们侍郎府就这般缺钱？缺钱都缺到嫡女身上了？……”

萧瑾然摇了摇头,吩咐道,“李婆婆,还得劳烦您去后门,让李兴旺套个马车过来,我得去趟司马王府。”

这件事,李婆子自是愿意干。应和一声之后,立刻从后门出去安排。

别看萧瑾然很久没有回府了,可是做事还是很讲究的。今早在王琴尸身被草草收走之后,立刻吩咐李婆子去把李兴旺夫妇叫来。给了些许银子算是安慰。

又给两人安排了事情去做。李兴旺的事情就是,先去租马车,然后在后门的茶铺子里喝茶,守着后门,等着萧瑾然安排。

而李婆子媳妇儿得的更是美差,拿着银子去京城各胭脂行扫货。然后从后门送到萧瑾然这里。

说来这后门还是当年端木昕自己开辟的。这些年除了端木昕自己,也没什么人走过。后门的锁也已经锈迹斑斑了,便是开后门那锁的钥匙也是不见了踪迹。

一早,萧瑾然自己捅咕了一大阵才撬开。要不怎么说宫中有人才呢,这一手撬锁的本事,还是从宫中学会的呢。萧瑾然打开后门的那一刹那,却见到一个有些熟悉的人。正在往这边张望着,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是曾经出千被抓的洪奇。

自瑾然胭脂行出兑给郑强之后,萧瑾然便没有再见到这个人。两人在茶馆门前说了几句话,想不到竟是秦账房安排他砸这里守候。意思是,锦绣胭脂行的买卖不好做,秦账房想要去柳州帮忙。

萧瑾然并没有直接给秦账房确定答复,却反过来问洪奇,愿不愿意跟着自己干。洪奇挠了挠脑袋,忙不迭的点头说愿意。萧瑾然便让他回家等消息,不必再去锦绣胭脂行做事,自己很快就会去找他的。

秦账房是为瑾然胭脂行做了不少贡献,可是在胭脂行出兑之后,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锦绣。萧瑾然虽不知道其中究竟是什么原因,可也知道,分行很多掌柜的跟着郑秀秀干的原因,也是因为这秦账房的劝说。

在自己最难的时候,秦账房没有雪中送炭,萧瑾然不怪他。人么,总是趋利避害为最主要的。生意人更是注重一个‘利’字,没有利益,合作是情分,不合作是正常的。

但是萧瑾然觉得,一个为了利益与自己划分楚河汉界的人,如今过来说要与自己交好,怎么都觉得其中有些蹊跷。若非真心,自己将这人召回来,那才是给自己添麻烦。

既是不能确定是不是麻烦,那就从根上不招惹便是！

李兴旺的马车来的很快,萧瑾然抱着孩子便从后门去了司马王府,留着方婆婆与李婆婆收拾昨日王琴生产的那个偏房。按照李婆子的说法,死了人,忌讳,要好好收拾一番。

司马王府的人并没有拦着萧瑾然,相反门口的守卫一早得了司马睿的吩咐,见来人拿着司马睿的玉佩,立刻将人请了进去。

就像在柳州燕王府时候,司马睿说的那般。司马王府的景致与燕王府简直就是天差地别。虽说占地面积不小,可是里面并没有特殊培养的绿植。亭台楼阁更是已经有了年代的味道！

“你来了？”司马睿本坐在书房抚琴,在听了脚步声之后,立刻看向门外。

也没有用侍卫引荐,萧瑾然大步就迈进了书房。“可不,我来了。”

侍卫十分惊讶,自家小王爷的书房,除了身边的几个亲信,便是王妃来了,也进不去。可这萧大姑娘来了,旁若无人的进去,大大方方坐在一边,就好像自己家一样。尤其,主子爷没生气！

可便是惊讶,侍卫也知道有些事情该知道,有些事情不该知道。立刻竟房门关上,守在外面。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敢去听里面谈的是什么。

“就是这孩子？”司马睿见门关上,才离开座位,凑到萧瑾然的旁边。

“就是他,你说我该不该留着他？他娘死了,今早一张破席子裹着,直接丢到了乱坟岗。萧策显要把他给郑秀秀,说是安慰郑秀秀丧子之痛。”

萧瑾然说着,叹了口气。“你说怎么办？那些人不会善待他的。我就是个例子。没有娘在身边的孩子就是会被欺负。况且,她娘在也没什么用,一个通房,这孩子连庶子都算不上。”

司马睿看着小小的一个团子,皱了眉头。“这般小,怎么可看也不是足月生的。而且看他的肤色铁青,像是胎里中过毒。你确定带着他,你能把他养活？”

“不确定啊,我又没养过孩子。就养过旺财,还有点点。但是养孩子也不用自己养啊,找个奶娘带着。你懂医术,这孩子的健康我并不担心。要是真是娘胎里带毒,等他大些,给他吃几粒莲花解毒丸不就行了？你觉得怎么样？”

萧瑾然的一番话,司马睿算是听明白了,这是非要把这孩子养着不可了。今早探子来报,将萧府发生的事情说了个遍。司马睿也是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的。

养着,倒是没有什么。两人不差那一口饭食。可是有很多事情是需要考虑的。就比如,萧家人的意思。

“是个法子,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除非是萧家自己说不要这个孩子。否则你不能决定这孩子今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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