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顽固绝口不提年轻时候的事情,大概是不愿意提起,大概是不想让这些小辈知道。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现在的两人,已经冰释前嫌。

虽说,时不时还要拌拌嘴,那也不过是生活中的调味剂,让生活变得更有趣罢了。

将人送到山下,玫娇仙人不断地嘱咐司马睿,一定要照顾好萧瑾然。又叮嘱千娇,万事以萧瑾然的性命为先。一派将萧瑾然作为重点保护对象来看待。

这一点让萧瑾然哭笑不得。一来,司马睿如今身患眼疾,与瞎子无异。定是自己照顾他为先,岂能等着他来照顾自己。

二来,千娇应该有她自己的生活,若是愿意跟着自己,那是好事,自己也多个帮手。若是想要去游山玩水,萧瑾然也是举双手支持。毕竟千娇的幼年、童年、青年时期都不快乐。她应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挥着手说再见的时候,萧瑾然一度将玫娇仙人当成了端木昕。好似与自己挥手的是自己的阿娘。曾经无数次这样的挥手,自己的马车会驶向皇宫,阿娘会继续往下一个城池前行。

仿佛,日子一下子回到了过去,那个自己还有娘亲牵挂的日子。

眼泪簌簌……

千娇手忙脚乱。“呀,师妹你也不必舍不得,要我说,师父很快就会跟咱们会合。你知道师父那个人的,外冷内热。其实比谁都护犊子……”

接过帕子,萧瑾然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将脸埋在了自己的手心里。喃喃道,“嗯,师父很快就能来。”

刚上路不久,千娇就闲闷。出了马车策马而行。

萧瑾然看着司马睿闭目养神,心中有些酸楚。若非因着去蛊伤了眼睛,此刻的他,不也是英姿飒爽的策马奔腾么？

“为何看着本王？”

若不是此刻司马睿一直闭着眼,萧瑾然一定会认为,这人的眼睛已经好了。

“刚出万象山,你就以本王来自称。看样子,今后我的日子不好过呀！”

分明是句打趣的话,听到司马睿的耳朵里却当了真。

“我不过是提前练习,外面不比山里,一句话出了错,便成了他人的把柄。如今咱们要面对的是燕王,那可是个老狐狸。

我若在你面前称‘我’,他人定会把你当成我的软肋。如今我的眼睛看不见,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萧瑾然握上了司马睿的手。“我知道的,其实你不用解释。”

手掌被反握,萧瑾然被司马睿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瑾然,我……”

“到了柳州,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萧瑾然拍了拍司马睿的手。“今后我就是你的眼睛。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大忙,也好过你单打独斗。若是有人欺负你,我就下蛊下毒,叫他们不得安生！”

虽然两人都知道这是玩笑话,可是还是心照不宣地大笑着。

在路过黄岗岭的时候,萧瑾然发现黄岗岭戒备格外森严。漫山缟素,一派死了人的模样。

“师姐,你进马车来。”萧瑾然扒在车窗边说道。

千娇有些费解,但是还是按照萧瑾然的呼唤进了马车。

“怎么了？”

“前面是黄岗岭。”萧瑾然如是说。

“嗯,我知道啊！”千娇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怎么了？黄岗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我没有感觉到有其他蛊虫的气息啊！还是你体内的蛊王有感应了？”

对于千娇的嗅觉,萧瑾然不想做任何评论。第一次见面,就已经领教了这人的嗅觉是多么的传奇。后来的接触,更能深入的了解。

“师姐,你听我说哈。记得第一次见面么？就在大概这里吧。那时候你杀了不少人。你知道那些人是谁么？”

千娇很随意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怎么了？不就是些壮汉么？”

“那可不是平常的壮汉,他们都是黄岗岭的人。”萧瑾然叹了口气。“其中有一个被你断了手臂的,后来咱们回来我并没有见到那个人。那人是黄岗岭的大当家。”

“那又如何？师妹你别怕,那些人岂能是我的对手？他们若是找麻烦我打回去就是。”

说着话,千娇环绕了一下手腕,做出了战斗的准备。萧瑾然看着摇了摇头。

“师姐,这个,看来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咱们出门在外呢,最主要的就是安全。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好汉难敌四手。咱们没有必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江湖中的解决办法,固然好。速度又快,解决起来心里还爽。但是留下的后果却是不堪设想的。尤其咱们这种生意人,朋友可以结交,但是不能得罪。”

千娇对于萧瑾然的话,并不能完全认同。

“这么说吧,黄岗岭的各位当家的,是我阿娘生前的朋友。日后怕是咱们也要打些交道。若是今天你被认出来了,我会很难做的。”

“行啦,行啦。我知道了,我不出去不就得了？”千娇摆了摆手,双手抱肩,往车旁一靠。

“不仅仅是今天。日后看见他们的人,也要尽量绕开。”萧瑾然嘱咐道,“咱们是去柳州做生意的。对外你我是姐妹关系。我阿娘是你远房表姑,你家最近受了洪涝,来京城避难。”

“这么惨？”千娇吸了吸鼻子。“就不能有个好点的人设？”

“这个着实没有办法。因为我的身份摆在那里,几乎身边的人都已经被调查清楚了。还有的就是最重要的,一定不要表现出来会武功。”

“为什么？”

若说前面的几条千娇都能忍,唯独这一条她不能答应。一来好武,二来,答应了玫娇仙人要保护好萧瑾然的。不让用武功怎么保护？

“那是看家的本事,万不得已不要流露出来。我也不会去调用点点,尽量压低咱们身上的气场,省的南疆那边的人找上门来。这也算是保护自己吧！”

萧瑾然右手中指第二个指节上,好似痦子的那个点,现在已经完全泛红。那天闲来无事,萧瑾然便给蛊王起了个响当当的名字,叫点点。

在起名字这点上,萧瑾然与司马睿好似是出自一个师父,半分天分没有。凶猛无比的西域战犬,偏偏叫旺财。而行内人都惧怕无比的蛊王,却也叫了点点。

用千娇的话来说,那就是一点杀伤力没有！

“按照你的说法,也就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装傻子一样！”千娇没好气的道,“师妹,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身体里的是蛊王啊,你怕什么？一个点点就能咬死那些不入流的,瞧把你吓得！”

“江湖险恶,咱们低调点准没有错。”司马睿适时出了声。

“得得得,我说不过你俩。”千娇面色并不开心。

萧瑾然叹了口气。决定把自己的事情说给千娇听。

“师姐,我不瞒你。这次我来柳州,一为复仇,二为重振胭脂行。

我阿娘五个月前死在了柳州到京城的路上,暗杀也好,商场纠纷也罢,至少到如今我还没有得到真正的答案。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一个人一定知道,这人就在柳州。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定会揪出幕后的黑手。阿娘死后,我便被一些商业上的人设了陷阱。连环计,等从大狱出来之后,我就转卖了阿娘留下的所有货物,包括胭脂行。

就为了如今韬光养晦之后的卷土重来！”

千娇睁大了眼睛,“这事怎么没听你说起过？那你说说,你到底什么身份？”

对于这件事,萧瑾然也很无奈。不说千娇师徒神经大条,可也差不了哪去。接触了这么久,竟是没有问过自己的身世。

“我是户部侍郎的嫡女。母亲是端木昕,右丞相端木擎苍的嫡长女。皇宫里的皇贵妃是我的亲姨母。盛极一时的瑾然胭脂行,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产。”

每抛出一个身份,千娇的嘴都张大几分。

“还有一点没说,你是我司马睿十三年前就定下的妻子,未来的睿王妃。”

司马睿伸手将萧瑾然的手握在手心里。虽然看不见,但是两人也是相视会心一笑。

“啧啧,瞧瞧,师妹你这身份说出来吓死人啊！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光知道他是司马小王爷来着。”

“你也没有问啊！”萧瑾然撇了撇嘴。“我以为付师父跟你们提起过。”

千娇冷哼一声,“他哪有那份闲工夫？不过按照你的说法,这杀母之仇非报不可。不用怕,现在有你师姐我,你娘就是我娘,反正我也没有娘。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你指哪,我打哪儿。一点不含糊,真的！”

见到萧瑾然连连摇头,千娇还要说着什么,外面却传来了呼喝声！

“车内坐的是谁？还不下车给小爷留下买路财？”

魑魅魍魉四个方向守着马车,千娇也在萧瑾然的示意下带上了红色的面纱。马车停稳后,萧瑾然缓步从车内走出。

站在马车上,看着下面的几个小罗罗,诶呦一个认识的。萧瑾然轻声说,“京城瑾然胭脂行少东家,路过贵宝地,还请小哥通融一下,让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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