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威胁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活着的20个主播并不觉得自己头有多铁。

　　一两分钟之内，就有一波人不情不愿拾起了苹果，另一波人紧张的去拿长条桌子上的木仓。

　　甜甜和玉玉很自觉的商量分工，默认黑袍和楚玉肯定会互相射击。

　　“……我先。”

　　这娱乐项目不高，而且还是和阿楚一起，黑袍并没有很紧张。他拾起一个红红的苹果，调整好位置搁置在头顶。

　　楚玉心不在焉，没和他抢。向后一步步退到长条桌子后，扛起了不知什么型号的步木仓。

　　凡是能在第一次副本后活着出来的主播，都会认真的去学习和求生有关的任何知识。

　　木仓械的使用在普通人看来很冷门，在这群主播看来，却是必备技能之一。

　　秉承着有备无患的心理，楚玉也加入过射击俱乐部学习。

　　她把步木仓扛在了肩膀上，冰冷的木仓口校准着目标。微眯着左眼，右眼认真的盯着并不算太近的黑袍。

　　近视1000度是骗那个小男孩儿的，实际上楚玉的视力很不错。她射击有一定天赋，再加上手也很稳。

　　这个距离不是不能击中苹果。

　　可她犹豫了。

　　有不熟悉的东西混进来了，她所看见的黑袍，就真的是她所看见的那个样子吗？

　　四下环顾，所有人都熟悉又陌生。脑海里的记忆被鬼怪模糊掉，一用力去想就头痛欲裂。

　　有其他主播发现了吗？

　　现在木仓在她的手里，惊悚直播把选择权交给了她。如果这个靠靶子站的“黑袍”不是真的，她一木仓就可以爆头。

　　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分辨不出。

　　右眼的视线有点模糊，她伸手擦了擦。这才发现额头上积蓄着汗水，咸湿的流进眼睛里。

　　身旁的几个主播已经开过木仓了，她无暇去查看他们的结果。因为没有鼻子的园长，已经不太高兴的走到了她的身后。

　　——无声的催促。

　　她闭了闭眼，扣动了板机。

　　“砰！”

　　子弹从冰冷的木仓管里射出去，划出一道还带着残影的弧线，速度快得惊人。

　　打中了。

　　苹果咕噜噜从黑袍的头顶掉下，弹孔并不完美的在最中央，而是略微偏下的位置。

　　楚玉毕竟没练太久，有这样的误差很正常。

　　她最终没敢赌是真是假。

　　长条桌子后的十个主播陆续都扣动了板机，准头有好有坏。最好的打到苹果的正正中央，而最坏的……

　　“佳佳！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

　　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儿痛哭着，她那一木仓直接打进同伴的口腔里。

　　双马尾立马飞奔过去，怀抱住倒地吐血的同伴。

　　打完了的主播都凑过去看，两三颗染血的碎牙在地上的云朵里格外显眼。被称为佳佳的女孩儿目露绝望，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

　　“我不是故意的！我太久没摸木仓了！”

　　大概是两人关系极其亲密，双马尾眼泪流得像河。她哭得极其惨烈，让人担心一口气上不来。

　　“唉，好了。”年长的女主播于心不忍，多嘴的劝了一句。“不是你的错。”

　　这一句话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接二连三的有主播劝道。

　　“你不是故意的……”

　　“她不会怪你的……”

　　“别哭了……”

　　楚玉张了张囗没多话，到底觉得快死的佳佳比较可怜。她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些主播怎么都这么“善良”？

　　安慰的劝告声还在继续，听在楚玉的耳朵里，逐渐像是同一个人的声音。

　　——这本来就是一个人说的！

　　“姐姐。”怀抱着同伴的双马尾蹲在地上偏头，黑亮的眼睛准确无误地盯住了她。“你觉得我是故意的吗？”

　　双马尾眼角流下血泪，立体的五官渐渐扁平化，直到变成一张平面的纸片。

　　她红红的嘴唇到此时还在无声的张合，做出了几个字的口型。

　　『去死吧』。

　　是了，楚玉突兀的想起来了。

　　第一天34位主播全部到齐的时候，她特意记住了每个人的特征和衣服。

　　——没有人扎着双马尾。

　　周围无论是射击者还是顶苹果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不见了。连双马尾怀里的“佳佳”，也像云雾一样的消失。

　　除了一只身份不明的鬼外，只剩下楚玉自己。

　　双马尾恶意的飘起来，似乎是想包裹住楚玉的身体取而代之。

　　后者当然不肯束手就擒，准备跑动时却突然莫名心悸。

　　但她的身形，还是微微摇晃了一下。

　　“阿楚——”

　　伴随着叫喊声一同而来的，是耳朵钻心似的疼，以及耳道里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声仿佛破除了幻象，周围那些或是当靶或是射击的主播们，好似一瞬间突然回来了，发出一些不小的动静。

　　紧接着，有人抱住了她。

　　“阿楚！”

　　那人不停的叫着她的昵称，声音穿透了耳道里的嗡嗡声。他抱得太紧太紧，勒得楚玉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想说自己没事，就是脑子里嗡嗡的。

　　如果说之前模糊的记忆像隔了层毛玻璃看东西，现在那毛玻璃已经换成普通玻璃了，就是起了一层雾气。

　　“阿楚！”

　　那人还在坚持不懈的呼唤着她，见她没反应，喊得像是杜鹃啼血。

　　楚玉脑子里的嗡嗡声消停下去了一点，她缓了缓，拍了拍抱住自己的人。

　　费力的观察四周，三三两两的主播惊疑不定的估量着他们。她特别想找到一个主播，却发现自己忘了她的外貌特征。

　　直到视线和一位女主播撞上，那名女主播朝她活泼的笑了笑。

　　——两侧的双马尾跟着颤动。

　　楚玉的心脏莫名的跳得更快，尽管不明白是因为什么，她也不敢多看。

　　总感觉见过这名双马尾女主播。

　　“……我没事。”

　　明明受伤的是她，黑袍看起来反而受到了更多惊吓。他抱住她的力道很重，像是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就无影无踪。

　　黑袍嘴唇抿得像闭合的蚌，他一言不发，用道具紫药水和绷带，轻轻的处理她的伤口。

　　——耳骨被子弹打穿。

　　“是我……自己动了。”

　　看出来他很内疚，楚玉只能搜肠刮肚弄出词来安慰他。

　　【作者题外话】：鬼怪可以模糊很多记忆，然后删除一部分记忆，甚至还能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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