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阿旺重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纯白天花板。

“终于回来了这次沉浸时间，未免也太久了。”他挠了挠头，晃着有些昏沉沉的脑袋，发着牢骚。

沉浸，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名词，就像是‘黑客帝国’里面，那种完全沉浸在虚拟世界的现象。

二者很相似，不是吗？

这时，两道熟悉的身影迈入了房间，穿着白色大褂，胸前别着一支中性笔。

“宗主任，小光护士。”

在看到两人的面孔时，白阿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看来我时间卡的刚好，到喝药的时间了吧？”

“哦？又出现症状了吗？”宗主任眉宇间微蹙，拔出了胸前的中性笔，掏出随身携带的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这次出现什么情况了？还记得我叮嘱你的要求吗？”

“当然啦，宗主任，我一直谨记您的叮嘱。”

白阿旺很骄傲，满脸自豪的说道：“那个世界是虚假的，我只是体验，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那就好，你能明白，我很欣慰。”

宗主任转头看向了旁边，黑发及腰，面容姣好，但却有些冷淡的女护士：“小光，去给他注射药物吧。”

“好的，宗主任。”

小光护士款款迈步而来，拔出了注射器，给白绝打了一针。

“谢谢你，小光护士。”白阿旺咧嘴一笑，转而说道：“这个月我的表现应该还不错吧？可以去院子里面转转吗？”

小光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了宗主任。

“嗯，可以，去吧。”

宗主任推了推镜框，温和道：“不过，还是要限制时间的，只有半个小时哦。”

“太感谢您了，宗主任！”

白阿旺很高兴，毕竟天天待在病房里，总归还是有些难受的。

每个月，医院会评选表现良好的病人，例如没有暴力倾向、配合治疗等等，就会允许病人前往外面散步放风。

为了能争取到这個机会，他可是为此而努力了整整一个月呐！

结束了今日的探视，宗主任便带着小光离开，回到了位于二层的办公室里。

刚一进来，小光微微蹙眉，看向了旁边的宗主任，有些急躁的说道：“宗月，真的要让他出去吗？”

“为什么不呢？”

宗主任，不，应该是宗月，坐在主治医师的椅子上，偏头看向了窗外的草坪，轻笑道：“既然他还不愿意死心，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让他自己出去看一看，不就好了？”

“您的意思是，白绝还在怀疑？”小光怔了半秒，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可是，他表现的”

“是啊，表现的很顺从，就像是真的一样。”

宗月食指轻点着桌面，唇角含笑道：“但，小光，你别忘了，他以前可是观众途径的非凡者，又去过‘格罗塞尔游记’，自然没那么轻易相信，就算一时间接受了，但很快也会再次产生怀疑。”

“可让他出去，不是更容易被发现破绽吗？”小光依旧不能理解。

“越是阻挠，反而越是会让他确定，这个世界的真假。”

宇智波宗月摇了摇头，轻笑道：“况且，以我现在的能力，想要伪造出一座真实的城市，并不算太难。”

原本，在医院外的世界，是潜意识海洋。

但在祂说话间的功夫，手上的中性笔却在书写着什么，一行又一行，很快填满了整个病历本。

小光在好奇心促使下，来到了祂的旁边，将脑袋凑过去看了一眼。

“啊咧？宗月，你是在写故事吗？”小光将发丝别在晶莹的耳后，轻薄的粉唇微微扬起，黑漆漆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这个故事很有趣，不是吗？”

宇智波宗月放下笔来，病历本上写满了字。

忽然间，小光伸出了两条洁白的藕臂，从背后揽住了宗月。

“嗯？”

宇智波宗月微微一怔，鼻翼间回荡着清香：“怎么了？小光。”

然后，她轻轻地将脑袋，搁在了宗月的肩膀上，紧贴着祂的耳边，轻声呢喃着：“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了，我不想和你分开，就算是一分一秒，也不想再分开了.宗月。”

宇智波宗月摸了摸鼻子，略微有些尴尬。

事实上，前不久祂才找回了宇智波光，在一座大筒木羽村留下的遗迹里，沉睡了整整十几年。

从一个幼小的萝莉，长成了身材出挑的大美人。

结果就是彻底被小光黏上了。

抬手揉了揉小光的头发，略微有些歉意的道：“抱歉了，小光，让你等了那么长时间，才去找伱。”

小光轻轻地摇了摇头，搂抱的更用力了，似要将整个人都融入进去：“我从来都没有怪过宗月，你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才耽搁了对不对？没关系的，我会一直等你的，从前如此，以后更是如此。”

照理来说，在晋升为‘序列一’，天使之王的宇智波宗月，属于人类的情感不会那么浓厚了。

但，应该是‘龙族’世界的大量信仰锚，让祂的人性锚点相当稳固，这才能感觉到一丝愧疚。

“龙族那边的信仰，发展的不错啊~”

宗月很快思维就飘向了那边，忽然间萌生出个大胆的想法：“等等，我要是能凝聚多个世界的信仰，是不是就能帮我稳定自我形象，从而对抗‘上帝’的意识了？”

“宗月，在想什么呢？”

小光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走神了，歪着脑袋，近距离盯着他的脸，询问道。

“嗯，是想到了一点事情。”

宇智波宗月笑了笑，转而望向了小光：“上次跟你说的事情，想好了吗？到底要选择哪条途径？”

“我已经想好了。”

小光转身直接坐在了祂腿上，就像以前那样，缩在宗月的怀里：“我想选‘错误’途径，这样一来，将来就算你出现了什么问题，我也可以一直、一直、一直活下去，然后想办法复活你。”

“小光，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

宇智波宗月被她的发言怔住了，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你很适合‘观众’途径，而且有我在，可以确保你不会出现问题。”

以小光的能力，和‘观众’再契合不过了。

但，不管祂建议多少次，都被小光拒绝了，今天还是一样。

“没关系的，宗月。”小光露出甜甜的笑容：“我已经决定了，我选择‘错误’途径，这样就不会像以前那样，至少至少可以为你分担一些了，不是吗？”

‘错误’途径，就算是在苟三家里，都算是极难被杀死的序列。

具体看原著里伦纳德的老爷爷，以及‘阿蒙’那个熊孩子，作死了那么多年都没事儿，就能管中窥豹了。

“好吧，既然你已经选定，那我就不再干涉了。”

宇智波宗月叹了口气，心知是劝不动小光了。

这妮子看似很柔弱，但实际上下定决心以后，就绝对不会再轻易改变，性子顽固的要命。

从系统商店里兑换出了‘错误’途径的序列9魔药后，他将盛满魔药的瓶子，递给了宇智波光，轻声叮嘱道：“千万不要勉强，如果出现任何状况，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明白吗？”

若是黄昏隐士会的人看到这一幕，大概率会酸的要死。

他们要死要活，整天风里来雨里去，才好不容易弄到的‘魔药’，结果人家这么简单就有了。

最重要的是，人家还有个‘序列一’的天使之王，在旁边贴心关照！

这种待遇简直羡煞旁人啊！

“嗯呢~”

小光拿过了序列9的偷盗者魔药，直接一饮而尽。

终于，她也有资格去帮助宗月了，就像以前那样，很快再等等她，很快就能真正帮到宗月了！

阳光、草坪、清新的空气。

白阿旺终于再次踏出了病房，来到了精神病院外的草坪上，张开双臂拥抱阳光，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

然而，他的脸上却陡然浮现出了一抹阴沉：“究竟.是真是假，就让我再测试一下吧！”

说话间的功夫，白阿旺立刻加速冲刺，向着精神病院的外墙跑去。

一步，两步，瞪墙，动作一气呵成。

不得不说，他的动作相当快速，几乎在看守人员反应过来前，就爬在了两米多高的墙边上，眼看着就要翻出去了。

“等等，250号病人，快点回来！”

后面传来了护士的尖叫声：“不好啦，不好啦，250号病人要逃出去啦，快点拦住他啊！”

巡逻的保安立刻拎着电棍，朝试图翻墙出去的白阿旺冲去：“快点下来，警告一次，不然我们就要动用武力了！”

“哼，一群白痴！”白阿旺冷笑一声，脚踩墙面，双手用力一撑，直接翻过了墙面。

落地后，白阿旺甩开大步，开始朝着街道漫无目的狂奔。

说是漫无目的，但实际上他的方向很明确，始终朝着一个方向。

原因很简单，如果是虚假的世界，一定存在着‘边缘’，即‘不真实’的区域，只要能找到那片区域，到时候他就有翻盘的把握了！

况且，就算真的找不到，无非就是被重新关起来罢了。

“我不甘心！”

白阿旺瞳孔森冷，咬牙切齿的低吼道：“我不信，我不信那一切都是假的，一定有，一定存在‘虚假’的边缘，这里一定是梦境，是潜意识领域，别想欺骗我！！！”

繁华的行人街道上，车流密集，人流攒动。

路人纷纷看着，穿着一身精神病院条纹服的白阿旺，像是疯子一样狂奔。

很快，白阿旺在朝着一个方向狂奔了半个小时，终于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时，被迫停了下来。

“站住！250号病人！”

精神病院的保安开车追来。

“可恶，不能在这里被抓住！”

白阿旺面容狰狞，眼神陡然瞥到了，旁边是一所刚放学的幼儿园。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的闯了进去，直接掳走了一个孩子，五指掐在孩子的脖子上，朝着逼近的保安怒吼道：“快滚，都给我滚远一点，不许靠近我，听明白没有？！”

精神病院的保安被吓了一大跳，慌忙喊话：“别，千万别，你冷静一点啊！”

“给我一辆车！”

白阿旺不肯放下孩子，咆哮着喊道：“快点给我一辆车，不然我就掐死他！”

幼儿园门前，很快陷入了骚乱，大量人群聚集。

甚至，警车很快就来到了门前，特警队甚至架起了狙击枪，将红点瞄准了白阿旺的眉心。

“很好，就是这样！”

被瞄准的白阿旺，非但没有半点恐惧，反而露出了满脸兴奋。

这就是他要的结果啊，如果这个世界是假的，那么他并不会真的死去，但如果是真的.与其生不如死，倒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白阿旺的精神状态已经接近崩溃了，在两个世界间来回往返，无法区分出虚假和现实的边界，让他萌生出了，不如莽一波的打算。

但，就在这时，一个蓬头垢面，穿着打满补丁衣衫的中年女人，跌跌撞撞的挤出了人群。

“旺仔啊！”

凄厉的呼声，将白阿旺从满脑子的疯狂中，直接拽回了现实。

他怔怔的望着那个女人，脑海中猛然出现了无数回忆，下意识的喊道：“妈你怎么，来了？”

“旺仔啊，妈求求你了，放下那孩子吧！”

女人满脸眼泪横流，悲伤的跪在地上，不住地向他磕着头，一下，又一下。

直至脑袋磕的通红，砸出了鲜血，但依旧在喊着：“旺仔啊，家里已经没有钱啦，就当时妈求求你，不要冲动好吗？放下那个孩子！”

“妈妈.”

从未有过的感情，直接填满了白阿旺空虚的内心。

好奇妙的感觉，那女人的一声声呼唤，就像是触及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块地方。

忽然，白阿旺记起来了。

他在生病的时候，是妈妈握着他的手，不断在他耳边呼唤。

在他控制不住伤人的时候，是妈妈不顾疼痛，死死地抱着他，任由自己被伤害，也不忍心放开手。

是冬日里，每一件被省吃俭用，贴补给他的棉衣。

是小时候，羡慕同学的鞋子，妈妈在昏黄的灯光下，一针一线为别人修补衣服，最终给他买来的崭新鞋子。

是每一次生病的时候，妈妈背着他在雨夜里寻找医生。

无数回忆如同针刺般扎在了白阿旺的内心，终于撬开了他尘封的情感，让他控制不住的跪倒在地，发出了崩溃的哭喊：“妈，我分不清，我是真的分不清啊啊啊！！！”

医院的主治医师办公室里。

写满了字的病历本，在无风的情况下，徐徐翻页。

最终，落在了最后一页上。

“在母亲的感化下，白阿旺终于认清了现实，痛哭的喊着我分不清，真的分不清啊，心灰意冷的被保安，重新带回了白山精神病院。”

“在种种一系列的巧合安排下，可怜的白阿旺总算是认清了‘现实’，这并不符合逻辑，但这就是故事。”

一只手重新将病历本合上。

宗月捏了捏眉心，望着病历本，自言自语：“是不是有些太过火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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