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枫眉梢一挑，低头看着大慈树王和瘫倒在她怀中的纳西妲，说心中没有丝毫触动自然是假的，但也只是触动了。

想要让祂因此心软，放弃计划，转身离开须弥……这些可还远远不够。

在圣灵世界，彼此间互为食粮的神明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在对敌之时，将所谓的善良、同情丢掉，不然下一个被吃掉的，就很可能是自己。

无论何时，都不可对敌对神明善良——这是圣灵世界神明们的第一守则。

“真是母女情深。”

陈天枫神情平静：“你赢了，我可以放过她……做个告别吧，不要太久。”

说完，他转过身，稍走远两步，将场地留给她们。

“谢谢。”

大慈树王感激道谢，像是松了口气，旋即低下头，轻轻擦去纳西妲脸颊上的眼泪：“不要哭，纳西妲。从今往后，你可以不用再苦恼怎么成为一位合格的神明了，做个普通人吧。”

“要照顾好自己，可以离开须弥，也可以留在这里，但最好多交些朋友，不要太孤单了。”

“你是我折下的最纯净的枝桠，即使没有神位，也仍是我最骄傲的继承者。”

“纳西妲，往后的路，就要靠你一个人去走了，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大慈树王轻轻用额头碰了下纳西妲的额头，将自己最后未受污染的力量传给纳西妲后，大慈树王不再留恋，起身向陈天枫走去。

“大慈……树王……”

纳西妲呢喃着，眼泪止不住落下。

她看着大慈树王一步步走向那怪物，看着她闭上双眼卸下所有防备，看着那怪物伸出手，看着灰白火焰将大慈树王包裹，看着……

大慈树王再也忍受不住火焰侵蚀的痛楚，唇齿间发出第一丝悲鸣，无法制止地传入纳西妲耳中。

“不要……不要……”

纳西妲身躯颤抖起来，闭上眼，再睁开时，双目已满是猩红。

“给我！住手啊！！！”

“轰——！！！”

四周景象如镜面般破碎，随即便是强烈的坠落感。

纳西妲瞪大双眼，看着自己和破碎的镜面一起坠入黑暗深渊，又看着碎裂镜面上的光影逐渐褪色，逐渐灰白，最后连它本身也失去色彩，变作灰白粉末，在似乎无止境的下落中消散。

这是怎么回事？

纳西妲神情茫然，接着脑袋出现剧烈的疼痛，在一瞬间，海量杂乱的记忆如失控的驮兽群般撞入脑中！它们不讲道理的冲撞着，仿佛要将她的灵魂撕碎！

“嘶——！”

纳西妲忍不住抱着脑袋，吸着冷气试图缓解大脑剧烈的抽痛，可还未见成效，强烈的眩晕感便随之袭来。

“嘭！”

不知过了多久，当纳西妲终于缓过神时，小小的身躯便重重摔在地上。

“啊……好疼……咳咳……”

她咳嗽着，艰难起身，下意识抬头向前看去。

浑身萦绕着灰白火焰的巨蛇正冷漠地盯着她，而在前方不远处，则是一道熟悉到灵魂深处的背影。

“大慈……树王？”

纳西妲缓缓回过神，强撑着一瘸一拐的走到那身影身旁，握紧她的手，抬头看见那熟悉又让人安心的温柔微笑，这才长舒口气，勉力回以同样的微笑。

看来这一次回溯中，选择死亡的是大慈树王……纳西妲心中了然，转过视线，看向那恐怖的巨蛇：“我回来了……让我们继续吧。”

“何必挣扎呢？你们还能撑多久？”

巨蛇神情漠然，灰白蛇瞳中映着两位草神的身影：“还没发现吗？一次次回溯中，你们发现我的时刻，越来越迟了。”

“……”

纳西妲紧紧抿着唇，和大慈树王一同保持沉默。

她们自然发现了这一现象，从最初的巨蛇始一到须弥，就被大慈树王和早已走出囚笼、恢复自由的纳西妲发现，到现在直到巨蛇完成布局，纳西妲却还未走出净善宫。

一次次回溯后，她们的优势正被巨蛇一点点吞食，直到不复存在。

而那时，也许就是最后的结局。

“世界树的结局早已注定，挣扎没有意义。”

巨蛇语气平静，祂看向须弥的神明：“就像你们两位注定有一个要死去一样，哪怕你们将结局藏在梦中，一遍遍回溯循环，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们知道。”

大慈树王牵着纳西妲的手掌，认真道：“所以，我们只是和您一样，在等待一位援军，一个破局的可能。”

“呵……”

巨蛇似乎笑了笑，闭上双眼：“祈祷你们的援军早一些到来吧，不然，死去的草神，就不会只有一位了。”

两位草神没有回答，她们对视一眼，握紧彼此的手掌，同时闭上双眼。

于是，新一轮的回溯循环，就此展开。

……

夜兰猛然惊醒，在睁开双眼的同时，下意识引导元素，并挥拳向身侧打去。

元素并未响应她的引导，就仿佛充盈在天地间的七种元素一起消失了一样。

但拳头没有辜负她的期待，结结实实的触感传来，随之一起响起的是一声分外熟悉的痛呼声。

“嘭！”

“哎呦！”

荧捂着脑袋，金眸泛着泪花，从疼痛和茫然中醒来：“谁打我？！”

从惊醒中回过神的夜兰：“……”

“荧，你终于醒了。”

夜兰面不改色，站起身，将隐隐发痛的手背在身后，沉声道：“刚刚有敌人突袭，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把他们赶跑了。很抱歉，没保护好你。”

“……你这是第一次‘清醒’，进入这层梦境。”

荧捂着脑袋站起来，含着眼泪，咬着银牙瞪向夜兰：“你猜猜我是第几次‘清醒’？”

初始地点有没有敌人，难道她不清楚吗？！

夜兰：“……对不起。”

果然，知道的信息太少，连谎言都显得脆弱不堪。

夜兰神情难得有些尴尬，再三道歉才取得荧的谅解。

“对了，这里是哪里？”

夜兰环视四周，立刻发觉这里绝不是须弥境内，甚至陌生古怪到不像提瓦特任何一处地方，心中戒备拉到最高：“还有你说的‘清醒’和梦境，都是什么意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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