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她！”

  听到这个声音，小云抬眼朝前看去，水雾迷蒙中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向这边跑来。她仿佛有了力气，张大嘴巴狠狠咬下。

  “啊！”毫无防备之下，张洪被狠狠咬了一口，从皮到骨，手掌几乎感觉要被咬断。

  趁他吃痛松手的瞬间，小云使劲掰开身前桎梏的手臂，往外逃去。

  周正伸手将她往身后拉，面带愠色，朝男人当胸踹了一脚。

  这一脚带了怒气，张洪被他踢飞到三米外，整个人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哀嚎。

  周正还嫌不够，上前，单脚跪压在他胸口上，右手不住朝他脸上挥拳。

  张洪清醒状态下再次感受到死亡来临的感觉，不住求饶。

  “哎！你怎么打人？”

  “这边有人打架了！”

  这边的动静有些大，已经引起街坊邻居的注意，有人跑着去喊巡逻的公安。

  小云恨透了张洪，却也害怕周正染上人命，上前拉住他的手。

  “别打了，他会死了！周正你别打了......”

  周正强行停手，眼里依然带着怒意。

  没过一会儿，有公安跑过来把他们带走了。

  张洪能从地上爬起来，却没办法长时间站着，靠坐在椅子上接受审问。

  公安皱着眉看眼前几人，也不像是混混，特别是眼前这个打人的男子，身姿挺拔，像是军人出身。

  两男一女，他不由想到情感纠纷案件，让他们各自说明一下关系。

  小云开口：“他是我工友，这个人是我的前夫。”

  公安板着脸，教育周正，“人家两夫妻吵架，你一个外人掺和什么？”

  周正原本一直盯着派出所的地板，闻言抬起眼皮，盯着公安说：“前夫的意思你理解吗？他们离婚了。”

  “既然离婚了，那就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他跟踪、辱骂、殴打，伤害一个弱女子，这就是耍流氓！他犯罪了！”

  张洪忍痛站起身，痛哭流涕，“我错了小云，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凶你了。岳父都说了让我们好好沟通，你跟我回家吧......”

  一个大男人在众人面前哭诉忏悔，公安都不忍心，“你看看，他知道悔过了，夫妻之间还有什么过不去的？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吵架了......”

  “你别再装模作样了。”小云半低着头，身体颤抖，指甲陷入掌心，疼痛让她清醒。

  男人的哭声停住，周正侧身帮她挡住众人的目光。

  小云却伸手把周正往旁边拉，然后抬头，眼神死死地盯着张洪。

  “你别再装了！我十八岁嫁给你，二十岁生了女儿，你跟你妈不满。我为了保护女儿，做饭、上厕所......一刻不敢放松！结果你们还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孩子给送走了。”

  “为了让我生儿子，逼我喝符水熬中药，睡觉的姿势都要管。”

  小云的眼泪落下，她随手擦掉，然后在他们面前，解开外衣扣子。

  周正握住她的手腕，眼神深邃。

  小云用力将他的手掰开，然后脱掉了外衣，把袖子往上拉。

  公安瞪大眼睛，“这......”

  一双白皙的手臂上全是陈年疤痕，有刀疤有烟疤，还有刚刚被张洪用力捏出的红痕。

  “把女儿送走后，我拒绝同房，张洪就逼迫我。他沉迷上喝酒，一喝酒就打人，有时候把我打晕了，没人管，我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睡一晚。然后他们一家子第二天当作无事发生一样让我继续洗衣做饭......”

  小云语气哽咽，任谁亲手把自己的伤口撕开，都不会觉得好受。

  张洪喃喃，“我知道错了，你说这些干什么？都过去了......”

  “闭嘴！”周正看他，眼神冰冷。

  张洪打了个哆嗦，把头埋进肩膀。

  “离婚是因为他有一次下手重了把我打进卫生所，卫生所还有我的病例，邻居也是人证。他使用暴力，他是恶人。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他还要缠上来，骚扰我。”

  “我要告他！告他打人，告他骚扰，告他强奸！让他坐牢！”

  小云胸口呼吸起伏，情绪激动。

  公安此时的表情已经变了，不似刚刚一样要和稀泥。夫妻吵架打架是常有的事，但是打到这个地步可不是一句“打是亲骂是爱”能盖过去的。

  周正问：“启城回去了吗？”

  公安一愣，“你认识我们队长？”

  周正颔首，“战友。”

  “队长还在忙，你等会儿，我去叫他。”

  张洪听到这人在派出所真有后台，慌了，连连求饶，“小云，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放过我吧......”

  周正第二次喝止他，“闭嘴！”

  李启城过来的时候还很惊讶，这个寡言少语的战友还能因为打架斗殴进局子？

  他听了案件经过，眼神逐渐变了。打女人算个什么男人？

  他自动忽略张洪脸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伤，对着小云说：“现在的状况对你很有利，人证物证都有，也不是第一次犯罪，要告他很容易，至少能判个五年八年。”

  张洪一屁股坐到地上，整个人懵了。

  后续他们登记签字时候就先走了，而张洪则暂时被拘留。

  走出派出所，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路边偶有一两盏灯光从屋里透出来，包裹着家人之间的嬉笑打闹声。

  小云看向其中一家，表情怔忡，心里数不尽的羡慕。

  眼前突然被黑影笼罩，小云回过神来，抬头看着眼前的周正。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小云一片迷茫，“我不知道。”

  她连娘家都没有了，经张洪这么一闹，今天有不少邻居都看见了，说不定明天就有风言风语传出。或许，连县城都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对了，我还没有对你说谢谢，谢谢你帮我。”

  不止为了两次打张洪，还为了，他特地找美英跟小红帮忙关照她的事。

  周正没有接话，反而开口问她：“你愿意嫁给我吗？”

  小云脑子一片空白，她好像耳鸣了，“你说什么？”

  “你愿意嫁给我吗？”

  一字一顿，铿锵有力，这次她听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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