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丫娘和桂花、老宋婆几个人装了满满一大车柴，准备回家。

  秋生跟着跑了一天，早已累蔫了。秋丫娘俯身为他扑打了几下身上的尘土和碎屑，秋生顺势抱着母亲的大腿耍赖。

  秋丫娘为了提振他的精气神，鼓励道:“乖儿子，快帮忙赶车吧！你放了一天毛驴，它最听你话了！”

  秋生一听，马上支棱起来，有点不相信地问道:“娘，真的吗？让我赶车？”

  秋丫娘笑眯眯地看着秋生说道:“你看，我们都累了，你是男子汉，得帮这个大忙才对。”

  秋生赶紧找了一根顺手的小树枝，爬到车耳朵上，有模有样地当起了车老板子，并学着大人的样子吆喝着:“吁……喔……驾”。

  桂花牵着毛驴，秋丫娘和老宋婆跟在车后面，到家的时候太阳马上要落山了。

  几个人合力把囤圈子周起来，大部分树叶就散落下来，秋丫娘从中挑了些树枝打算烧火做饭。

  桂花说道:“姐，我们不在这儿吃了，等你做熟了再吃完就太晚了。”

  秋丫娘说:“那咋行？你不吃还有大婶呢！干完活连口水都没喝。”

  老宋婆赶紧摆着手说道:“你姐，可不用外道，让桂花跟我赶紧走吧，一会儿九斤哭的厉害，你大叔该急眼了。”

  桂花一门心思还在想着包地的事，说道:“饭就不吃了，我在外面慢慢卸车，等着长贵哥，他下班回来路过的时候问他一下。”

  秋丫娘也不强留她们，但一提到要找长贵，又有点打退堂鼓，不太想让桂花找他，遂追问一句:“非得跟他说吗？要不咱换个人帮忙参谋一下？”

  桂花回道:“姐，掰着指头算算，村里有几个明白人？就是有，咱也说不上话呀！”

  “那……我怕……”秋丫娘支吾着，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好。

  桂花见了，知道必须先做通姐姐的思想工作，接着说道:

  “就算以后的事不麻烦他，先跟他请教一下，总行吧！不然直接去找青富，事儿还没成，弄的大家都知道了，有人跟咱们抢咋办？那不成了没等拉屎先叫狗了？”

  正说着话，桂花一眼看见长贵骑车从大门口过去了，赶紧喊道:“长贵哥，等一下！”

  长贵听了，跳下自行车，退回几步，看来冷的不轻，不断地把一只手放到嘴边哈着气，看向桂花问道:“找我有事？”

  秋丫娘赶紧轻声阻拦:“桂花，又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如今站在外面，你不怕被人听了去？”

  桂花看向长贵，有点左右为难:“我姐说的有道理，都这会儿了，又不方便把你请进屋里，你家嫂子，咱还真惹不起，可多咱找你合适呢？”

  长贵不知道啥事，疑惑地看着大家，桂花想了想说道:“长贵哥！明早你上班，我到路上等你，行吧？”

  桂花整这么一出，秋丫娘怕长贵多想，对他解释道:“没别的，桂花有点事想让你帮忙拿个主意。”

  长贵也不深究，‘嘶哈’着说了句:“行，太冷了，那就明儿再说，我先回了。”

  桂花转过头对秋丫娘说:“姐，我跟婶也回去了，你做饭吃吧！明天咱们再去林子里划拉两车。”

  秋丫娘不想总拖累桂花，马上推辞:“别来了，这些能烧一段时间了，我可不想再整一大垛柴禾放那儿了。”

  桂花开玩笑道:“姐是害怕又被人给点着了吧？”

  “随你咋说，有这些先烧着，等你姐夫有空，我俩再去弄点就差不多了。今天也有点累了，明天身上不定咋疼呢！肯定懒得动了。”

  自打秋收之后，秋丫娘一直没干过这么重的活儿，一时还顺不过架来，忙了一整天，还真累的够呛。

  ……

  秋丫娘睡到半夜，听到秋生哼唧，知道他白天跟着上山，跑来跑去的，累着了。

  喊他下地尿尿，以往秋生都是马上起来，这次却干吭叽不动弹，秋丫娘往他身下一摸，嘀咕了一句：“这是累尿炕了。”

  起身把秋生挪开尿窝，重新为他铺盖上，折腾一遭下来，已经没了困意，过了好久才又沉沉睡去。

  早晨一睁眼，发觉外面亮的厉害，‘忽’地一下坐了起来，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赶紧叫醒秋丫。

  秋丫起身穿衣下地，尽管现在就走还是比每天早，可要等母亲做熟饭，显然是不赶趟了。

  秋丫娘在灶房找寻着，看看有啥东西，先简单弄点让秋丫吃了去上学。

  秋丫早已收拾妥当，背起书包依旧踩着鸡窝翻墙跳进娟子家，趴在结了霜的窗户外面往屋里看了一眼，好像一家人正坐在炕上吃饭。

  进屋之后马玉芝问秋丫:“今天咋没见你家烟囱冒烟呢？你娘没早起做饭吗？”

  “我娘起晚了。”

  “没吃饭？空着肚子上学去？”

  “嗯，不吃了。”

  “上炕一起吃吧？我给你盛一碗。”

  秋丫见他们吃的黑糊糊的疙瘩汤，打心眼里就膈应了。

  推辞道:“别，你们吃吧！我不饿。”

  马玉芝也不勉强，说道:“你娘饭食上仔细，我做的你肯定吃不下。”

  秋丫并不辩解，看向娟子催促道:“快吃呀！头还没梳呢？再磨蹭一会儿就晚了。”

  娟子几口扒拉完，下地拿起梳子，把两个麻花辫解开，用梳子叨了几下，感觉通不开，到洗脸盆里沾了点水，把头发弄湿才好些。

  返工了几次，总算觉得两条小辫编的满意了，再次沾些水，把头发抹的溜光。

  马玉芝看了她一眼，说道:“大冷的天，你把头发整的跟牛犊子舔的似的，出门不冻冰碴吗？”

  娟子伸出舌头，朝马玉芝做了个鬼脸。

  刚梳完头，娟子就说有点肚子疼，怪秋丫催她吃的太急了，把凉气吃进去了。

  马玉芝数落道:“打脸来的可真快，早起把吃饭的时间都用来臭美了，没完没了的捯饬那几根毛。”

  娟子顶嘴道:“哪儿跟哪儿呀？梳个头管肚子啥事？一天天就你管的宽。”

  马玉芝猫腰到炕沿帮底下拿起一只鞋骂道:“你个小蹄子，成精了，说你一句，有八句话在那儿等着，我一鞋底子烀死你得了……”

  娟子拉起秋丫赶紧跑，刚走出大门口，感觉肚子疼的更厉害了，‘哎呦’两声，蹲到了地上。

  秋丫问:“你是不是要拉肚子？”

  娟子表情痛苦，有气无力地回答:“好像有点，又好像不是。”

  秋丫催促道:“快去上厕所呀！蹲一会儿试试，可别拉到裤兜子里！”

  “好吧！你等我一下。”娟子躬着身回到院子里，慢慢地往房后走去，秋丫小心地跟在后面，帮她拿着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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