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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第 53 章【二更】 “邢谶思,留给……


“看来你们知道了?”

  邢谶思似乎是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懒懒睁开眼。

  他盘腿坐着,不慌不忙,以微笑面对几个人的注视。

  秦招沉默地往前一步,挡在三人跟前,拔出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听信明骄的话,也可能是因为,他早就觉得邢谶思有问题。

  秦招最初怀疑邢谶思,是因为他那天共感失败。

  但这只是埋下一颗种子,真正让这种怀疑发了芽,是前两天,邢谶思不顾他的指令,要一个人前往第四环。

  作为一个在调查局工作了十几年的异能者,邢谶思再傻再冲动,也不可能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几次三番向秦招提议要自己一个人行动。

  而后来也证实了秦招的想法是对的,邢谶思真的遇到了一伙敌人,受到攻击。

  还是他和伊斯亚碰巧遇到,把邢谶思救了下来。

  但问题就在于,邢谶思竟然受了很严重的伤。

  秦招并不是说邢谶思厉害到不应该受伤,而是邢谶思作为调查局武器库管理者,他有无数超过自身异能的自保手段。

  就连秦招和他一对一打起来,都很难在几回合之内伤到他一分一毫。

  可这样的邢谶思,在遇到一伙异能者后,竟然被对方一掌劈开,匆匆落跑。而他自己毫无防备,甚至连一个追踪的暗器都没扔出去。

  “是你。”

  秦招这个问题对别人而言或许有些没头没脑,但邢谶思应该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之前他怀疑调查局内部出了叛徒,现在看来,大概率就是邢谶思。

  是他把门桥的事情透露出去,是他引来了偷渡客,黑市里贩卖的地图和攻略多半也是他。

  “什么是我?”邢谶思鼻子皱了皱,“对对对,都是我。你能想到的,都算我头上。”

  他打着马虎眼,忽然啧了一声,喊了句:“你们还藏着干什么,等我被他砍死了再出来收尸吗!”

  此话一出,秦招几人皆是一震。

  邢谶思竟然还有帮手?

  可是明明秦招一直没有合眼,如果周围有什么能量[bo]动,他立刻就会发现。除非……那些人的势元都比他高!

  秦招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并没有第一时间进攻,而是先看了九里一眼,对他说:“你试着使用你的异能,建立起一个阻绝势元的空间。把我拦在外面。”

  他要用共感的话,在座所有人都不可幸免。

  秦招过去和人作战从来不会瞻前顾后,他最多大喝一声,告知所有人他要使用异能了,让他们自己跑。跑不掉便自求多福。

  但这一刻,他却为了身后三个无辜受牵连的人停下来耐心嘱咐,要是调查局其他人来看了,必然会很惊讶他的改变。秦招自己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最近照顾雁风浔习惯了,顺手也便把其他人照顾一二。

  万幸的是,一直显得笨拙的九里,竟然在这关键的时刻临危不乱起来,他虽然依旧对使用势元很生疏,但急中生智,将自己的空间挤压换了个方向,成功在空气中堵出一道墙。

  秦招夸了他一句:“很好。”

  与此同时,慢慢有人影朝他们靠近。邢谶思没有唬人,他确实有帮手。五六个身着相同深[se]制服的男人从密密麻麻的丛林中钻出。

  他们丝毫没有畏惧秦招的共感能量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里,每个人脸上都面无表情,好似专门训练过一般冷酷得死气沉沉。

  秦招回身,冷漠[chou]刀的同时,迅速释放能量,霎时间,属于共感的势元铺天盖地,漫过了方圆百米。

  然而对面的邢谶思却笑了。

  那笑声,和他昨天对着秦招的笑如出一辙。带着讽刺,无比嚣张。

  “你还没发现吗?”邢谶思缓缓撑起膝盖,站了起来,对秦招说,“我的势元,早就突破一万。你共感不了我。”

  秦招向前走去,并不被邢谶思的话所恐吓:“不用异能,我照样杀你。”

  话音未落,人影如闪电般骤然消失,再落下时,刀锋残影已经削掉邢谶思身前两个人的脑袋。

  明骄忍不住在后面鼓掌,伊斯亚却觉得哪里不对,按住了他的肩:“第六感还在吗?现在什么情况?”

  明骄默默闭上嘴,后知后觉地重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直觉所在。

  “奇怪……”明骄抬头看了一眼悬崖对面,然后又转过头,看着正在快刀斩敌的秦招,说,“刚才还觉得心里扑通扑通跳着,好像快死了。这会儿突然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什么意思,异能这么快失效了?”

  “不是……与其说失效,不如说,我的第六感告诉我,现在它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明骄挠挠头。

  “啊!”

  从头到尾都十分安静的九里,忽然短促地叫了一声。

  明骄和伊斯亚的注意力被他引去,九里指着秦招的方向,轻声道:“长出来了!”

  “什么长出来了?”明骄看过去,随即倒[chou]一[kou]冷气。

  伊斯亚也看见了那一幕,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被砍掉脑袋的人不流血就算了,竟然还重新长出来一个头?!”

  秦招没有他们那么多时间来惊讶,当他发现邢谶思的那几个帮手竟然砍不死之后,他立刻改换了策略,不再[lang]费时间攻击这几个人,而是直取邢谶思。

  保护邢谶思的黑衣人好像幽灵一般,无论秦招从何处进攻,他们总能追上。

  他们的异能各有千秋,物理系,[jing]神系,那些攻击落在秦招身上,不痛不[yang],但会让秦招心慌——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受伤,他会担心,会不会在某一刻就忽然倒下。

  为了速战速决,秦招将大部分的势元聚集在手中,而不赦的势元也一起联结,刀身好似猛的拉长,形成一道近三米长的能量刀,一撩一点一砍,[rou]眼可见的,那几人身体被削成碎块。

  秦招抓住时机,冲刺向前,下一刀,砍向邢谶思——

  可邢谶思似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随手便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巧[jing]致的天秤。

  和尧希拿出的那个旧东西不同,这才是最新型号的“裁决”。

  “很多年前,我替辛老修复裁决时,帮他改了一下大小,武器库里便留了个样本,这里面有他货真价实的审判之力。”邢谶思优哉游哉地躲在几个黑衣人身后,笑着看秦招,“你想试试吗?”

  秦招手上动作一顿——他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ri],自己的同伴会变成敌人。

  如果对手是个超级大蜘蛛,那秦招可以玩了命地跟它打。可邢谶思却不同,他比秦招还要早几年进入调查局,他甚至还亲自带过几节秦招的作战课。就连秦招手上的不赦,都在几年前拿去给邢谶思保养升级过。

  他根本没有学习过如何对付一个对自己知根知底的叛徒。

  秦招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去受伤。

  通过受伤,他的势元可以暴涨,从九千涨到一万,只要超过了邢谶思的势元,他就可以共感压制对方。

  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雁风浔的声音。

  ——你再拿刀捅自己一次,我还有办法收拾你。

  秦招犹豫了0.01秒。

  他想,雁风浔已经走了,他已经管不到自己。眼下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和邢谶思一战。于是秦招很快做出决定,他再次提步向前,这次他的目标只有一个——让自己受伤,然后在巅峰状态下杀了邢谶思。

  刀终究没能砍到邢谶思身上。

  那几个被秦招砍得七零八落的黑衣人,竟然不知何时,又变成了完好无损的模样,他们替邢谶思挨了刀,同时一起向秦招发起进攻。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明骄在后面声嘶力竭地大喊,“怎么可能砍不死!”

  为什么……

  秦招也想问,为什么?

  他已经能够感受到,自己受了很多伤,他的势元在短时间内就突破了一万。这种程度,就连之前的也不可能躲过秦招的共感。

  可是,那几个面[se]冷酷的黑衣人,毫无反应。

  反倒是邢谶思似乎开始渗出冷汗,他的势元只有一万多一点,差不多就是秦招现在的共感强度,继续下去,他很快就会被秦招共感。而秦招现在显然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边缘,要是共感成功了,邢谶思也就离死不远了。

  他敛了脸上的笑意,手握裁决,准备对秦招使用审判。

  但只一瞬间,邢谶思的手却忽然一抖。

  裁决掉在地上。

  竟然是九里在慌乱中,使用出了一点异能。他按照之前秦招所说的方法,在周围建立了领地,然后感知到了邢谶思的位置。但他能做的有限,[cao]作也不[shu]练,只能够将裁决从他手上打掉。

  但这已经够了。

  秦招趁着邢谶思注意力分散的一瞬间,将不赦猛地刺向邢谶思。

  这一次,那几个黑衣人阻拦不及时,邢谶思被刀狠狠洞穿了肩膀,血[ye]与不赦的势元接触的瞬间,他惊恐不已,转身就跑,还骂了句:“[cao],真他妈难缠……”

  邢谶思带着伤,跑得倒快,他怕一旦被共感就来不及了,所以头也没回,大喊了一声:“别留活[kou]!”

  秦招要追,再被拦住。

  不知是哪个黑衣人的异能,竟然是自然系,历经一阵呼风唤雨后,天[se]已经暗得快要看不见周遭环境。

  每一阵风吹过,对秦招来说都是一次皮开[rou]绽。他并没有躲,也躲不掉,他寄希望于让势元增长,来共感这几个人。

  可秦招也是在这一刻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的伤害反应机制,竟然也对这几个人没有起作用。他们对秦招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自己却毫发无损。

  那一瞬,秦招忽然觉得很无力。

  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因为找不出打不过的原因——他们比他强,强到哪种程度?他们势元比他高,又高出多少?

  秦招这么多年一直被人称作无敌,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他不仅不是无敌,他连对方的破绽都找不出来。

  “雁……”他撑着刀柄,但逐渐就没了力气,身子一软,虚虚跌坐,“雁风浔,我好累……”

  想停下,想休息,想弄清楚自己为谁而战,又该如何胜利。

  可是身后只有几个不仅帮不上忙,还随时可能会被秦招共感导致误伤牺牲的倒霉蛋。他不能停,一停所有人都会死。

  秦招扫了一眼那几个黑衣人,一咬牙,撑着刀又要站起来。

  要死,也拉着他们一起死!

  秦招忽然对着其中一个拿武器的人,猛的冲了过去——他不为别的,只等着那人的武器[cha]入他的身体。

  濒死状态下,秦招的势元会成百倍的暴涨,已经不是人类靠吃兽魄就能追赶到的地步了。在他死亡的那一刻,无论是再厉害的人,都得和他一起陪葬。

  秦招忽然扯起嘴角,齿间渗出鲜红的血。

  倘若雁风浔看见,也许会夸他一句:你终于知道怎么笑啦。

  可惜,雁风浔不在,他只能笑给这群即将和他同归于尽的人看。但笑完又冷下来,愤怒与悲伤[jiao]杂成了一种复杂的痛苦。

  他一方面想,幸好雁风浔走了。另一方面却又想,他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

  在认识雁风浔以前,秦招是不了解喜欢这回事的。

  被调查局带回来之前,他接受杀手训练,他的本能是活下去,每天只需要吃饭睡觉,无[yu]无求,别的什么都不干。别人惹了他他不恼怒,别人欣赏他他也不欣喜。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要干什么事,没有念想,没有野心。

  后来到了调查局,他们起初教他过普通人的生活,可是慢慢地又觉得秦招异能很好用,于是着重将他培养成特战人员。

  那时候秦招的本能依然是活着。和在杀手训练营没什么两样,除了吃饭睡觉,秦招都无所谓,他们怎么说,秦招就怎么做。

  最初和雁风浔见面的时候,他问过秦招,你怕死吗?

  那时候秦招真的很迷茫。

  在雁风浔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他,秦招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觉得他不在乎有一天死去,因为对这个世界没什么特别大的留恋。反正都是在接受指令,完成任务,重复又重复。生或者死,对他而言没有特别大的区别。

  所以秦招毫不犹豫地说自己不怕。

  倘若是别人,也就信了。可雁风浔没有。

  他笃定秦招说了谎,又或者秦招连自己怕不怕死都没想明白。他要秦招慎重思考,重新作答。

  那是秦招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在不被训练营和调查局指导的情况下,仅靠自己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怕吗?怕。

  如果不怕死,为什么不早早了断,要留在杀手训练营里,每天打打杀杀,挣[kou]饭吃?

  如果不怕死,为什么要在调查局的疗养中心做那么久的心理治疗,最后还被温闻带回去,每天按时打卡,对调查局的工作从未推脱?

  说到底,还是想活着,不想死。

  他首次承认了自己对死亡的畏惧。他希望自己的身后也能有人守着,也做一个有退路的人。

  在秦招承认自己怕死的那一刻,好像就对雁风浔敞开了一道门。那扇门后面关着的,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在意过的,秦招的怯懦。

  雁风浔透过那小小的[kou]子往里一看,看见了脆弱的他,笨拙的他,看见了无声求救但屡屡受挫的他。

  雁风浔不仅看见,还往里探了一只手,他抓住秦招。

  可能那时候的雁风浔,根本不是为了讨好或者拯救秦招,他就只是刚好抓住了他,仅此而已。

  可小小的[kou]子越来越大,起初的那些不经意,后来都成了惊心动魄。

  秦招对雁风浔根本不是一点一点慢慢地喜欢,他从一开始就喜欢。

  从雁风浔接住伤痕累累的他起,他就渴望这人下一次也接住他,永远都要接住他。

  只是这喜欢来的突然,又不是道早有答案的数学题,秦招什么都不懂,就把自己对雁风浔的珍惜都算在了工作头上。他努力对雁风浔好,迁就纵容,当着所有人的面偏爱他。一问,便是为了作战协同。

  直到雁风浔亲他,让秦招发现,原来他想要的是这个,他要比拥抱更多的东西。

  于是那一刻星火燎原,烧光了秦招这么多年的平静。

  秦招浅尝了人类情感的快乐,折叠空间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做过最慢,但却最令人着迷的任务。他竟一度觉得,死在里面也是愉快的。

  如今好了,他真的要死在里面了。

  “都死吧。”

  秦招强行关上了自己人生的走马灯。

  他没有给自己留退路,闭上眼,朝武器的尖锐处撞了上去。

  那一刻,秦招想的不是死亡如何可怕,不是他的尸首要怎么埋葬,也不是下辈子要投胎的愿望。他只是觉得心[kou]很疼。

  非生理上的疼痛,随着每一次的呼吸,扎着秦招的[rou]。他的痛来自于莫大的遗憾,剧烈的悲伤。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当然,秦招不懂得这些,他只知道他这二十多年不曾有过什么想要的,如今刚有了些盼头,人却将死。

  这是他最快乐的一段时间,但即将和他一起被埋葬在这里。

  由于没有痛觉,秦招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被刺穿骨[rou]。

  他只是在恍惚中,感觉到有一股很大的力气将他整个人向后拽去,随即他就被拔地而起。

  没错,拔地而起。

  这种陌生又[shu]悉的感觉。

  “你气死我了,秦招。”

  雁风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招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他甚至想,真好,死前能看见最想看见的人。他睁了眼,在血[se]中与雁风浔[yin]鸷愠怒的眼眸对视。秦招扬起嘴角,用他两分钟前无师自通的笑容望着雁风浔。

  雁风浔安静地看着他,竟然不合时宜地想吻他。

  可明骄和九里大声提醒道:“哥!后面!后面有人——”

  “啧。”雁风浔头也没抬,大手一挥,地面忽然像是融化一般,形成了巨大的黑水。

  那几个怎么打都打不死,怎么砍都砍不烂的黑衣人,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那片黑[se]能量场吞没。

  秦招也在这一刻终于惊觉,这一切不是幻觉,不是死前的走马灯,而是千真万确正在发生的事。

  “雁风浔……你怎么回来了?”

  雁风浔回来了,不仅回来,甚至救了他。

  地下涌动的黑[se]能量场如此[shu]悉,秦招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地狱之手,属于的异能。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茫然无措地眨了眨眼。

  雁风浔低头吻了一下他的眼睛,脸上的怒气未消,只说了句,“收拾完他们再收拾你。”

  /

  /

  两天前,雁风浔被尧希带走。

  尧希一个女人,力气有限,加上异能也不是物理系的,要背雁风浔走出折叠空间还是很难。所以速度非常慢,尧希期间拿出自己的通讯设备,试图联系人。

  雁风浔在第一天夜里就已经醒了,但他身体的虚弱还没有恢复,竟然连尧希这个疗愈师都打不过。

  两个人一直在第二环拉拉扯扯,不进不退。

  次[ri]清晨,雁风浔是真的没了耐心。他趁着尧希不注意的时候,对627悄悄下了个指令,然后就朝尧希发难了。

  “不管你是谁的人,如果你再拦着我,我会杀了你。”

  他已经不是在放狠话,而是真的想杀了尧希。

  但尧希也很固执:“你不明白,你必须要回去。”

  “我不明白的事多了去了,现在时间多,你可以给我讲明白。”

  “回去……”尧希犹豫片刻,忽然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回去我会告诉你,你先跟我走。”

  “你如果不说清楚,那就自己回去吧。我得去找我们家队长了,恕不奉陪。”雁风浔撑着一旁的石头,走得蹒跚。

  尧希很快拦在他身前,喊了声:“我知道你的异能是什么——”

  “……”雁风浔停下脚步,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

  雁风浔若无其事地将手放进兜里,摸到了那张收录页。他担心尧希看见了,但想想,就算看见收录页,也不代表什么。

  尧希说:“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我最讨厌别人跟我说的话之一,就是‘我不能告诉你,但你要相信我’。”雁风浔对她冷冷一笑,“你自己听听这话有逻辑吗?你不说,鬼信你。如果没别的话了,就滚。”

  说着,他便继续往前走。尧希看他不肯听话,干脆也不追了。

  她拿出裁决——审判之力不仅可以对异能者使用,对于雁风浔这样没有势元的人也可以使用,它会让人在短时间内陷入强制忏悔,不断为自己曾经所犯下的错误懊恼悲痛,从而失去行动力。

  尧希说:“对不起,但我必须要带你走。”

  审判之力横冲直撞打在雁风浔身上。

  雁风浔第一时间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默默等了两秒。随即眨了眨眼,乐了:“什么山寨货,跟我外公的那个比还是差得太远了。”

  尧希仿佛也很惊讶,看了一眼裁决,又看了看雁风浔:“不可能,这里面的审判之力没有问题……你,你从来没有犯过错?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

  这话说出来,尧希都觉得可笑。这世上再圣贤伟大的人,也不可能一辈子不犯错。

  雁风浔好心替她想了想,找出了一个答案,他对尧希露出个英俊不凡且健康开朗的笑:“我应该也做过不少混蛋事,但我不会觉得抱歉,忏悔懊恼就更不会了,我对[jing]神内耗这种事情过敏。”

  尧希:“……”

  “行了,你这玩意儿对我没用,让开。”

  雁风浔推开她,慢腾腾地又要往回走,尧希却不知从哪儿,唤来几个人。

  “啊。”雁风浔一看他们穿着的制服就知道是异能军的一个分支,“果然是我爸派你来的。”

  尧希没有否认,她也不再和雁风浔多废话,直接让人把雁风浔扛走。

  雁风浔看着几个人靠近,叹了声气:“这么多年了,我爸还是改不掉他的老毛病,总觉得所有人都得听他的,一切得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可是啊……”

  他刻意停顿了很久。

  直到那几个人距离他不到一米远的时候,他忽然轻轻一个抬手,身边所有人,包括尧希在内,全都腾空而起,飘在了空中。

  雁风浔摇摇头,一边往前走,一边说:“可是我好像也不幸继承了他的一点点毛病,我认为,现在一切得按我的方式来。”

  /

  当看到秦招身受重伤的时候,雁风浔的第一反应其实不是惊讶和生气,而是伤心。

  伤心的是,秦招宁愿把他[jiao]给一个陌生人,也不相信他留下能帮上忙。关键是秦招竟然还让自己陷入如此绝境,靠自我牺牲来拯救其他人。

  一个不肯依赖自己的男朋友,太让人伤心了。

  雁风浔就这么伤伤心心地赶过去救秦招。

  秦招对上的那群人是有问题的,共感不了,又砍不死,雁风浔其实一开始也没有想通为什么,他不觉得是势元的问题。

  调查显示,靠吃兽魄突破势元,危险[xing]很大,成功率却低。而且吃下去一万的兽魄最终可能只转化不到一半。而秦招濒死状态下的势元,据说曾经屠杀了那座罪城成千上百的人。虽然没有准确测出来数据,但肯定可以往两万以上去想。

  势元能够超过濒死状态的秦招的人,得吃下多少兽魄?他们真的能够保证,吃这么多兽魄还不死?还能转化出两万多的势元?

  不仅如此,这样的人甚至一[kou]气出现了好几个。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雁风浔不信。他觉得那群人不被共感,肯定另有原因。

  雁风浔没有贸然对他们使用异能。

  他的身体尚在虚弱中,不久前又用了念力[cao]控了尧希那群人,现在体力非常不支。为了节省一点力气,他不能再[lang]费[jing]力一个个异能的去使,最好能够一击即中。

  在电光石火间,雁风浔选择了地狱之手。

  他几乎没怎么[cao]作,只是释放出那些黑暗的东西。亡魂的能量场聚集在脚底,它们忽然就把那几个黑衣人吞没了。

  几乎就是一瞬间,甚至都没来得及看见无数只手去抓他们的身体,转眼就看不见那几个人。

  秦招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糊涂了。他有点不敢相信这么简单就解决掉了那些人,于是靠在雁风浔肩上,眼睛四处张望。以为对方逃跑或者躲了起来。

  雁风浔按住他的耳朵,没什么力气地说:“别看了,没了。”

  他说的不是死了,而是没了。秦招又一次觉得奇怪:“我无法共感他们,他们很厉害。你怎么做到的?”

  雁风浔摇摇头:“你无法共感他们,不是因为他们势元比你高,而是因为,他们不是人。”

  “不是人?!”这次搭话的是明骄。

  他们几个还躲在九里的空间里,没有被秦招共感,但一直这样观战,帮不上忙也让他们难受。现在看见雁风浔摆平了一切,他们才终于松了[kou]气。

  “你说的不是人是什么意思?”伊斯亚也好奇地问他。

  “是死去的人被召唤了回来,比地狱之手召唤的亡魂更强的一点在于,他们拥有实体,可以说话,甚至可以听懂命令。要是召唤他们的人费点心思,那些死掉的家伙能够和活人一样存在于现实。”

  雁风浔的目光落在秦招身上,看到他大大小小的伤,又注意到秦招几乎通红的眼,他心[kou]一阵阵的闷痛,“只是他们没有魂魄,只有被异能强行构建的躯体,再像真的也不是真实的。他们也不是不能被共感,而是就算共感也无所谓。只要躲在背后的人能量充足,这些家伙就不痛不伤不死不灭。”

  秦招的眼睛蓦的睁大。

  当伊斯亚还在问这是什么异能,当明骄在尝试和九里说明什么叫共感,秦招便开了[kou]:“尸偶……”

  “对。”雁风浔的拇指擦掉了秦招嘴角的血,替他补充完整,“是我弟的尸偶,也可以叫傀儡。”

  因为本来就是死掉的东西,所以用地狱之手对付他们,异常管用。尸偶们一碰到能量场,整个躯体都散开,化作黑[se],与雁风浔的异能融为一体。

  “军部有段时间致力于帮他培养这种兵种,毕竟,意志坚定,听话懂事,不死不灭,杀伤力又强。但后来发现,雁飞霄每召唤一个尸偶,所耗费的势元起码要大半年才能恢复,那等他培养出一支傀儡军团,得等他老年以后了。所以后来我爸就停止了这项工程,雁飞霄也已经很久没有用过异能——至少表面上没有。”

  兽魄能够快速补充能量,因此,雁飞霄有了底气,可以重启他的傀儡军团。就是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里得知了门桥的事。

  “邢谶思。”秦招仿佛猜到了雁风浔在想什么,他拽着雁风浔的袖子,言简意赅地说,“邢谶思是调查局的内应。”

  雁风浔一顿,随即嗤笑:“那就难怪了。”

  奇怪的是,他似乎并不惊讶,“他一贯喜欢给人当狗,以前忠于我外公倒还装得像条好狗,现在忠于雁飞霄,就变得不人不鬼了。”

  “他被我的势元伤了,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我去杀了他。”秦招现在已经缓过来,至少可以靠自己站直了身体,相反,他觉得雁风浔有些疲惫,他们相互支撑着。

  “好,你去杀他,”雁风浔垂着头,好像随时都要睡过去,“留我一个人在这儿……死了算了。”

  秦招心头一软,刚才明命悬一线的感觉重新浮上心头,他抱着雁风浔的脑袋,改了套说辞:“我现在不去,我们一起养伤。好了再去。”

  “奇怪……”雁风浔的声音越来越小。

  秦招问他:“哪里奇怪?”

  雁风浔说:“我现在虽然没什么力气,但好像不太难受。我觉得,我只是需要一点势元……对,伊斯亚的势元,也许能帮我。”

  一直在旁边没敢吭声的伊斯亚惊讶地啊了一声:“可是,可是我那天对你使用了异能,尧希说那样不对,看起来应该是对你的身体有很大损伤。”

  “是吗。”

  雁风浔脑子乱糟糟的,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头绪,唯一的感觉就是,他很需要能量,源源不断的能量。

  只有充沛的能量才能让他——

  让他如何?

  他好像也不知道要那些能量来干什么,只是身体在索取,好像一直缺失着那些东西。

  雁风浔为了搞清楚自己这种感觉是否准确,有点倔地朝伊斯亚伸出了手,说:“再试一次。”

  “哦……”

  伊斯亚犹犹豫豫,一方面是怕自己的异能加重雁风浔的虚弱,另一方面,他也害怕雁风浔那样疯狂吸收他势元的行为。

  秦招作为唯一一个,知道部分真实情况的人,他有义务要阻拦。

  他也不知道待会儿应该怎么和雁风浔解释,因为尧希让他忘记所看到的,但秦招显然没有办法对雁风浔撒谎。

  先拦了再说吧。

  秦招按住了雁风浔的胳膊。

  而与此同时,悬崖对面传来了嘈杂间错但又莫名整齐划一的声音——

  “队长——”

  “秦队!”

  “小雁!!”

  竟然是先锋队的人。

  这一次来的还有宗恕,他人高马大,往那儿一站跟个定海神针似的,目光冷静地看过来,对一旁的陈厌青说:“搭桥。”

  陈厌青本来正打算搭桥,被他这么一提,反而不情不愿,白了他一眼:“显你多张嘴似的,我自己不会搭吗?”

  宗恕这几天已经被陈厌青怼过很多次,现下倒是显得淡定,多余补充了一句:“辛苦了。”

  对面的秦招看见他们,猛地愣了一下。

  总以为今天自己一直在产生幻觉,难道是受伤太严重了?

  “调查局前几天就已经派了增援进来,一直在第一二环[jiao]界处,我让627把他引过来。”

  雁风浔给秦招解释了一句,刚一说完,整个人脱力地往下跌。

  “我可能,要睡一会儿。”在又一次要昏倒前,雁风浔用最后的力气对秦招说,“……邢谶思,留给我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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