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家里这几天气氛有些沉闷,直到程绍霖提出让舒芷兰进程家的公司得到老爷子同意以后，这种古怪的氛围才渐渐消散。

没有人知道程绍霖不能生，只是舒芷兰不再喝中药,而是一心扑在了工作上。

程绍霖则更加专注于画画，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变化最大的则是元庭，一向不闯祸不安生的小崽儿仿佛被按了一键关闭,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

“咋的,你给他吃了什么”篮球场上,刚下场的莫一凯在元庭脑袋上用力揉了一把,“咋最近都蔫了呢”

程南弈拿过元庭手里的水喝了半瓶后才道“长大了吧。”

“呸。”莫一凯啐了一口,“鬼才信。”

元庭眯眼瞧着他,突然抬脚在他腿上踹了一脚,莫一凯“哎呦”一声弯腰捂住腿“死小孩你谋杀呢”

莫一凯过来拽元庭的胳膊想揍小孩儿，程南弈伸手攥住他的手腕,笑道“我说长大了吧,劲都大了，小心咬你。”

莫一凯甩开他的手“就护着吧，熊孩子都是你这样的人惯出来的。”

“略略略略略”元庭在程南弈身后冲他吐舌头。

莫一凯挑眉“不会是生病了吧,这挑衅的样子都敷衍起来了。”

程南弈拎起元庭的后衣领,元庭便耷拉着脑袋让他提着，三人一起往家走。

莫一凯追上来对着元庭的屁股踹了一脚，然后哈哈笑，笑完又叹了口气“等暑假我就要出国了。”

元庭睨他“咋的，出去逍遥不好呀”

上辈子，莫一凯可是欢天喜地走的，终于摆脱爹妈的控制,而且花钱自由，恨不得立刻卷起铺盖往外跑呢。

莫一凯沉默了一瞬“我不想去了，我妈太累了，我想陪陪她。”

程南弈没言语，他能理解莫一凯，他看爷爷那么大年纪还为了公司奔忙，也会有一种想要立刻长大帮爷爷的想法。

元庭眨着眼想了一会儿，偏头看他“你觉不觉得也有可能你妈比你想象的要快乐呢”

有钱有颜有事业有儿子，还有个瘫了的老公，这要放到十几二十年后可是所有女孩子羡慕死的人生呀。

而且那天他陪程绍霖去健身房时还碰到朱阿姨了，那小鲜肉健身教练可是频频在向朱阿姨献殷勤呢，他看朱阿姨还挺享受的。

“我觉得你可能在自我感动。”元庭真心诚意的建议他，“按照你想要的去生活吧，你家又不缺钱，不需要你养家。”

莫一凯又一脚踹了过来，这死小孩一点儿良心都没有，简直冷血。

“啊啊啊啊啊”元庭捂着屁股就往前跑，孝心动天地，他替朱阿姨感到欣慰。

但同时也有些感慨，上辈子那样无所顾忌的莫一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有些成长总是伴随着一些无法弥补的伤害，唉

转了一圈元庭扑到程南弈身边躲在他身后，转移话题“哥哥，你啥时候出国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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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程南弈道，“等我走了，可就没人护着你了。”

“呵呵。”元庭撇嘴，你才是最大的迫害者。

还有一年，他必须在这一年间让舒芷兰打消念头，不然等程南弈出国了，他看不见摸不着他，才是真正的恐怖呢。

“放心吧，你走了，我护着他。”莫一凯眯着眼睛睨着元庭，等程南弈走了后，他一定先把这死小孩揍一顿，把这些年的愁和怨都补上。

元庭打了个寒颤，从程南弈身后探头提醒他“一凯哥哥，难道你忘记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吗”

莫一凯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别忘了，咱们四个可是结拜了的，兄弟之间，肝胆相照，本来就应该同生共死。”

“”元庭咧嘴，“你再品品你这话的意思，咱都同生共死了，你还揍我你这不是违背誓言吗”

莫一凯冷哼一声“生死可以相随，但愁和怨该报还是得报。”

元庭“”大爷的，你是懂语言的艺术的。

“好了，别吓他了。”程南弈在元庭脑袋上拍了一下，“喊声哥哥，带你去找快乐。”

“啥”元庭仰头看他，眼睛里带着警觉，你是又想拿老子当乐子了吧

平日里看着一本正经的，恶趣味的都是你。

程南弈伸出食指挑起元庭的下巴，对他抬抬下巴“叫哥哥。”

元庭转了转眼珠，微微垂眼，挑衅的小小的往他手上“呸”了一口。

“哈哈哈哈”莫一凯乐得哈哈大笑，“养鹰被鹰啄了眼了吧，恶心不死你。”

“揍他，揍他”

程南弈啧了一声，抓住转身想跑的元庭，手在他脸上蹭了几下，然后将元庭夹在胳膊底下，直接拎着往前走，元庭蹬腿“啊啊啊啊，救命啊，要打孩子了”也不知道啥时候，程南弈的洁癖病就好像是自愈了一样，吐口水已经不管用了，要想恶心他可能只能朝他撒尿了

但元庭不敢尝试，毕竟重活一次，还是得惜命。

莫一凯乐颠颠追上来，就见程南弈将元庭直接扛上了二楼元庭的卧室。

元庭拽紧裤腰带怕程南弈恶趣味脱裤子揍他，就被程南弈放到了地上“看看，喜欢吗”

元庭抬眼，就看到自己的卧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上了一个大的书架，书架是一格一格的，每一个格子里都放着东西，有各种模型，有元庭喜欢的手办，还有透明盒子里摆着的球鞋

莫一凯冲过去，一个个摸起来看，然后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卧槽，绝版手办，限量版汽车模型，钢铁侠，奥特曼，这球鞋特么是我看中买不到的那双，你特么为什么不给我买”

“妈的，这篮球上为啥还有签名

这是真的假的”莫一凯惊恐的转头看向程南弈，

咽了一下唾沫，

“你别告诉我这都是真的”

程南弈没说话，只低头看着张大嘴巴回不过神来的元庭“这些都是你喜欢且能保值的，爱好和金钱的味道能让你开心吗”

元庭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脑子里都是乱的。

大爷的，想不到“一掷千金换美人一笑”的场景竟然发生在他身上。

虽然他不是美人只是个崽儿，但这特么也太令人快乐了吧。

这书架上的一切有哪个男人不喜欢

“呜哇哇”元庭冲过去推开莫一凯，拍他的爪子，“别动，这都是老子的，碰坏了，你可赔不起。”

莫一凯“”

蔫了两个多月的死小孩一下换发了青春。

看着心情愉悦的程南弈，莫一凯酸了吧唧道“我特么也想要你这样的一个哥哥。”

程南弈挑眉“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弟弟，也不会给你买。”

莫一凯“”倒也是，毕竟他也不能像死小孩一样每天一个花样的给程南弈乐子。

“这得费老鼻子事儿了吧”莫一凯依旧震惊，这里面的绝版限量版绝对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程南弈没说话，视线落在沉浸在惊喜里出不来的元庭身上。

从元庭寒假闷闷不乐开始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在老爷子他们眼中，元庭还是以前那个呱噪的小崽儿，可是程南弈天天跟他在一块，太了解他了，他知道他不开心。

至于为什么不开心，程南弈不清楚，问也问不出来。

程南弈不习惯他这个样子，也不喜欢他这个样子。

他养的小崽儿，就应该吵吵闹闹的惹人嫌，就应该得了吧搜的去闯祸。

程南弈想要让他快乐，想让他永远开开心心的当个快乐的小崽儿。

“哥哥。”元庭跑回程南弈身边，虔诚的仰头看着他，“这样的快乐，可以多来几次。”

程南弈低头，淡淡道“收回你谄媚的表情，不然这些将不再是你的。”

元庭立刻收敛表情。

变态的想法永远不要猜，照做就行。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我的兄弟啊，心里没有我啊”莫一凯凄凄惨惨的离开了程家。

着实是羡慕死了。

元庭摸着书架上的礼物，还是忍不住感慨“哥哥，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说着转身低头抱拳，大喝一声，“弟弟我唯有以死相报”

话没说完，元庭的嘴被程南弈拍了一巴掌“少胡说八道。”

元庭就咧嘴笑，程南弈看着他不染杂质的笑容，也笑了，伸手拍拍他的头“本应该快乐的年纪哪有那么多烦心事儿呢，小孩儿，开心点儿吧。”

元庭看着少年折射着光芒的清亮眼睛，心里的感动翻天覆地。

这要不是个预备役变态，他就又

要心动了。

用力闭了闭眼，元庭平复自己有些过快的心跳。

淡定啊，元庭，你才十一岁，程南弈也特么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呢，别他还没变态，你先变态了。

重活一次，感觉这颗心都年轻了，跳起来蓬勃有力的令人心惊胆颤。

其实这样的感动，上辈子也有一次。

元庭与同学约好了一起去冰岛看极光，可到了行程前两天，同学肠胃炎去不了，元庭在微信上跟程南弈聊天时提过一嘴。

再一个周六，程南弈便开车来到元庭的公寓外接了元庭。

他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带元庭去坐飞机，然后自驾游冰岛。

元庭震惊到下了飞机都没有平复好心情。

程南弈表情很平静，只很淡地陈述一个事实“不是想来吗那就来呗，又不是多难的事儿。”

那一刻的元庭快乐的像个傻狍子，降下车窗冲着广阔的天地大喊“程南弈，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他们冰川登山，雪地里骑摩托车，一起看极光，一起感受火山的力量，还在日落时一起追逐鲸鱼

那时候的元庭还不到二十岁，说不心动是假的。

只是摆在元庭面前的路太崎岖了。

程南弈是程家唯一的孩子，他和程南弈在法律上还是堂兄弟，老爷子和后爹更是把他当亲生的看，白眼狼的事情他干不出来。

而且程南弈从来没谈过恋爱，元庭也不知道他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所有干脆也不去了解了，因为注定没有结果。

元庭放飞自我的过完了那几天，然后将那一刻的心动彻底埋葬在了拥有着绚烂极光的冰岛，压在了冰川之下，融入了大海深处。

再后来就更加没有后来了。

他们之间有恼怒有怨恨，有破裂有无望。

唯独，没有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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