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原飞就知道，这世界有狗屁的亲情。

　　在他那不负责任的爹娘把他丢弃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温暖。

　　被送进孤儿院之后，倒是能够吃得上饭，只不过吃不饱肚子。

　　导致他每天晚上做梦，梦见的都是大鸡腿。

　　馋的流口水。

　　一睁开眼，就是那灰白的墙壁。

　　狭小的单人床，每次翻身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扰的他睡不着觉。

　　院长是个好人，热心的往孤儿院拎那些没人要的孩子。

　　本就靠着有钱人资助才勉强开的下去。

　　院长最大的希望就是这群孩子能够健康的长大成人。

　　或者是被好心的家庭收养。

　　后半辈子也有个依靠。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打原飞有记忆起，他就没掉过一滴泪。

　　凶狠护食。

　　一个孩子抢了他的小面包，被他硬生生的咬出了血。

　　最后那个孩子哇哇大哭，找院长告状。

　　原飞只是撕开包装，将面包混合着嘴里的血迹，吞咽了下去。

　　不好吃。

　　带着铁锈的腥味，他很饿。

　　记忆中总是吃不饱的。

　　他的饭量似乎比正常小孩要大很多。

　　老院长那驼背越来越弯，像是被生活的包袱压下去的一样。

　　原飞嗤笑一声，没那个能力非要捡来那么多小孩。

　　私人孤儿院，没有那些有钱人的资助，早晚要倒闭。

　　他咬掉那小孩手臂上的一块肉，被院长拿着扫帚狠狠地抽了一顿。

　　屁股血肉模糊，一声不吭。

　　或许是他那副倔强不知悔改的模样气坏了老院长，下了狠手。

　　但凡他哭一声，院长都会丢下手中的扫帚。

　　到最后走路都困难。

　　老院长又后悔极了，似乎不应该用这么粗暴的方式惩罚他。

　　每一个孩子都是他的心血，只不过一碗水难以端平。

　　总是优先安抚那个最闹腾的。

　　老院长问他想要什么，原飞想了一下，他馋了很多天的大鸡腿，香甜的生日蛋糕？

　　他想要的太多，是一个贪心的小孩。

　　最后，他只回答了一句，想要吃饱一些。

　　老院长或许就在这时候对他上了心，没有天生的坏孩子，他只是太饿了。

　　怪他自己，没有注意到这孩子这么多年没有吃饱饭。

　　原飞终于吃饱了一次，肚子鼓鼓的，很撑，有一种满足感。

　　老院长给他找了很多好的收养人家，他因为出色的样貌被优先挑走。

　　却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退回来。

　　不合群，在学校总是打架，养不熟的白眼狼。

　　老院长知道，这孩子很少与人交流，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也不解释。

　　那个眼神就像一匹孤傲难以驯服的小狼崽子，警惕着接近他的每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他操碎了心。

　　最后，原飞终于被一户人家领养走，再也没有回来。

　　或许会过得很好，也或许终于适应了新的环境，有了一个新的人生。

　　老院长至死都不知道，那个像小狼崽子一样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孩子，差点被那户人家打死。

　　那户人家伪装的很好，在老院长的几次回访中，都表现得极其和睦。

　　老院长终于放心了。

　　那户人家收养孩子只是为了多一个可以使唤的狗，根本不让他去上学，每天心情不好了就殴打他。

　　身上的伤总是好了又添新伤。

　　原飞也不和老院长说，他总是被退回去，老院长愁的整宿整宿的人睡不着觉。

　　十五岁那年，他偷了身份证，跑出了地狱。

　　顺便带走了所有的现金。

　　他开始了流浪，因为没有成年，只能打黑工。

　　后来回了孤儿院逛了一圈，发现老院长已经不在了，孤儿院已经被接管，成了公立孤儿院，再也不用担心没了有钱人的投资会倒闭。

　　原飞去了一趟墓地，老院长坟头孤零零的，在最角落里长着草，似乎许久没有人打理了。

　　他坐在湿漉漉的泥土上，天灰蒙蒙的，刚下过一场雨。

　　他没有难过，只是擦了擦老院长的墓碑，将路上摘的野花放在墓碑前。

　　一辈子收了那么多个孩子，却没有人来看望他。

　　他从始至终，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唯一一个对他有善意的人也离开了。

　　他这样的人，或许一辈子就该烂在泥土里，和腐败的落叶一起。

　　待在肮脏的角落，见不得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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