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对于诸伏景光的“背叛”并没有感到生气，因为信息是不对等的，真相如何，在大结局到来之前所有人都一无所知。

  而他不在乎真相，只在乎结局，即便是如同烟灰一般消散，他也要让自己成为烧尽组织的最后一把柴火。

  他这样想，橘真佑月知道了可能只会拍手称快，然后微笑着鼓励。

  正义使者们总是会有一种自虐式的自豪感，明明杀人放火的事情都做了，钱给黑帮挣了一大堆，然而还会觉得自己是好公安。

  行吧，感觉跟些嘴上说着不爱出轨坏老公然而还是默默生了三胎、每天冷着脸洗内裤的家庭主妇们没什么区别。

  橘真佑月作为既得利益者，当然是笑而不语了，波本心里怎么想，他并不在意，只要行为上对自己有利就行了。

  论迹不论心嘛，他这样“忠诚”的公安卧底，可比那些废物好用得多，一个诸伏景光，一个降谷零，都是这种类型的，只是清醒的程度不同罢了。

  哦，还有那两个给上野做事的前任条子，这几个人真不愧是好友，行事都有异曲同工之妙，大家都用不同的方式搓着同一条内裤。

  橘真佑月觉得如果日本公安的人都是这样的话，他不介意多来点。

  不过世界上可没有白白享用的午餐，他保住了他们的性命，那这些人得做出点成就来。

  帝萨诺只是从指尖随便漏了点东西出来，便成为了他们的上帝，即使信徒并不忠诚，但只要给他清扫神像、捐赠功德就好。

  这是一尊美丽的邪神，他伪装成纯洁的圣母，然而只想塑造自己的金身。

  心口不一的信徒会被他吸食殆尽，因此并不存在反噬的风险。

  橘真佑月对于波本的转变只是但笑不语，降谷零是卧底...那天之前反跳的行为便能得以解释了。

  不然真的很难评价一个正常人为什么会在两个高层之间跳来跳去作死。

  你都在帝萨诺手底下干活了，孩子，你还在纠结什么？

  不过被朗姆强制爱了确实也挺倒霉的。

  虽然原因说得通  ，但这样真的显得很蠢  ，橘真佑月都要怀疑自己当初带回波本是被什么东西下了降头。

  哦，原来是卧底啊，那没事了。

  朗姆这么眼瞎，就让让他吧  ，把波本塞过去加速一下死亡进程。

  先前觉得波本脑子不好使把这俩凑一凑挺合适，现在发现是卧底，那就更合适了，让条子把朗姆给废了，到时候他橘真佑月转到明面上更方便。

  虽然动机不同，但意外地在目的上奇妙地达成了一致  ，这也算是一种双向奔赴？

  帝萨诺带着苏格兰进了审讯室，结果苏格兰落荒而逃  ，很难让人不去想苏格兰和波本有什么私人恩怨。

  嗯...现在想来，苏格兰还真是好运气，同期的两人都出事了：黑麦叛逃生死不明，波本苟延残喘看朗姆眼色，还要受帝萨诺派系的排挤，就他一个人稳稳当当地逐步上升。

  至于苏格兰愈发沉默这件事......倒是无人在意，一个依附于蒂萨诺的、能力还不错的新人，但也仅此而已了。

  *

  诸伏景光逃离了关着波本的房间，于监控室门口等待蒂萨诺。

  审讯室的门是蒂萨诺开的锁，这意味着自己方才与zero的对话使他满意了。

  他们的性命都可以得以保住，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蒂萨诺会满意，这位美人上司的心思他是一点也猜不到，完全是被牵着鼻子走了。

  但他是不得不心甘情愿的。

  “叩叩——”

  敲了两下门，没人理他。

  ......

  有点尴尬，诸伏景光长叹一口气；琴酒也在里面，他可不敢直接推门进去。

  在进波本的房间之前，他无意间和琴酒打了个照面，即使隔着老远也能感受得到琴酒的不愉。

  蒂萨诺和琴酒....已经是可以和正处在盛怒中的top  killer正常相处的关系了吗？

  一般人都会避着琴酒不去触霉头的吧。

  诸伏景光的脑海中闪过那些曾经听到过的传闻，但最后还是收回了思绪：蒂萨诺与琴酒的关系如何，不是他能随意揣测的。

  哈，不过蒂萨诺的好脾气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如果是虚情假意的合作关系的话，那琴酒的可利用价值还真挺大的；至于私交......

  诸伏景光不觉得性格像猫一样变幻莫测的蒂萨诺会和不近人情的琴酒相处得很好，这俩的属性看起来很时髦，但真要凑在一起的话总觉得不是很般配。

  虽然外形和气场是登对的，但单看脸和身材的话，蒂萨诺和谁不般配啊。

  他显然不好琴酒这一口：

  明面上和他关系亲近的男人，譬如说宾加与龙舌兰，再算上卡耀与伯纳特，还有其他排不上号的家伙，怎么说呢，抛去下属和合作者的身份，面对蒂萨诺时性格都挺“正常”。

  这里的“正常”，指的是阳间得不像是里世界成员该有的人设，说白了就是舔狗，而且舔得很隐晦很高级。

  黑麦和波本那种表演型人格式自然是遭到嫌弃的。

  蒂萨诺明面上没有伴侣与情人，但他在挑选周围环绕着的人时，明显是有一定偏好的：热情金毛和温柔居家贤淑男，哪一条和琴酒沾边了？

  这样挑剔的人，是会勉强自己的吗？总觉得虚与委蛇都懒得装一下的吧。

  至于琴酒......虽然他的唯一绯闻对象就是蒂萨诺了，但总觉得像是火锅底料一般的存在。

  这是什么？隔壁行动组的组长，和蒂萨诺关系还不坏，拉一下。

  诸伏景光也不觉得琴酒像是会有情人的样子，总觉得他的激情和欲望都发泄在杀戮上了。

  他坐在大厅里坐着喝酒、胡思乱想，等待蒂萨诺，无视了周边过往的行动组人员向他投来探究的目光。

  大约一刻钟后，监控室的门开了，蒂萨诺向他招招手，他非常乖顺地走了过去。

  监控室的空间算不得大，一眼便能看尽里头的布局：

  无数块屏幕与音箱，还有一排电脑。

  这里头只有一张椅子，甚至没有沙发，他只能站在门口与对上蒂萨诺的眼神。

  “大人。”

  “你今天的效率倒是很高，波本竟也听得进你的劝告，看来，一起读书、一起卧底的情谊就是不一样呢。”

  很轻快的语调，听着却非常刺耳，诸伏景光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

  “我是大人您的人。”

  他倒向了蒂萨诺，而并非是组织，诸伏景光这样安慰着自己。

  蒂萨诺的行径并非是全然对组织有益的，他经常把报上去的流水砍一半揣自己账上，这还只是诸伏景光这个普通下属知道的，那私底下的东西就更别提了。

  还有跟朗姆内斗的行为，实际上也是非常消耗组织资源的，蒂萨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不论是日本政坛，还是里世界，高层的活动方式看起来也没什么区别，自己这不全然算是背叛。

  反正“诸伏景光”这个身份想要再恢复也很困难了，现在他是“绿川光”，就当是移民了。

  “哼，”蒂萨诺轻笑一声，不可置否，“但愿他能get到你的好意咯，若波本当真成功了的话，我会考虑留他一命的。”

  活着是一回事，质量高不高又是另外一回事，苏格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现在的精神状态还不如死了呢。

  诸伏景光又出了一身的冷汗，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在蒂萨诺面前简直无处可藏。

  “是。”

  他只能点头答应。

  方才他们那段对话，是没有避开琴酒的，诸伏景光以余光扫视周围，又迅速收回眼神。

  好在他一向是沉稳温柔的人设，被蒂萨诺识破卧底身份又收服后的初期精神状态差一点也显得很正常，不然他鬼鬼祟祟乱瞟的样子真的偷感十足。

  琴酒坐在唯一的座椅上，嘴里噙着烟，但并没有点燃，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神色并不像之前那样像是要吃人一般。

  他看向蒂萨诺。

  “你的事情，藏严实点。”

  大约是在警告蒂萨诺收服卧底的事情，看来自己的身份是被摁下去了的。

  诸伏景光心里一时竟不知该升起怎样的情绪。

  感激吗？肯定是有的。恐惧？断不能少。但更多的，则是发自内心的臣服。

  他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知道了知道了。”

  蒂萨诺并不怎么积极地应声，随即带着苏格兰离开了审讯室。

  诸伏景光沉默地跟上了蒂萨诺。

  他方才注意到，摆放着显示屏的桌子，是空出来一大片地方的，琴酒所坐的椅子也离电脑桌很远，他们刚才是在里面摊开一大张地图了么？

  诸伏景光不明白，且总觉得琴酒刚才似乎有什么未尽之意。

  关于蒂萨诺的一切，他近乎于一无所知，而蒂萨诺已经将他看透了，唯有献上最不值钱的忠诚，或许能得到赦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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