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有人在...

  反正跟朗姆的关系都很坏了，也不差这一点半点的，让他等等很正常，自己还没跟猥琐中年男算撬墙脚的账呢。

  而且那位先生今天肯定是不来开会的，只有朗姆在等人。

  不然琴酒只会催促他们快点，或者自己动手，而不是在这里等着橘真佑月主动开口。

  ......

  “喂。”

  橘真佑月抱着腿，坐在直升机的后座上，抬起头去看向琴酒。

  “我下不去。”

  轻飘飘的语气，总觉得他不安好心。

  像是家里的猫又在抽风了。

  要是朗姆站在这里，绝对会被气得脑袋爆炸，大骂蒂萨诺这个该死的绿茶男又在装。

  橘真佑月急匆匆地跟黑麦激情互殴一番，脸颊侧面还残留着不知道是谁的血痕，偏他的眼睛是有点上挑的，还带着点尚未散去的火气，像是才吃了人没擦干净血。

  因为在甲板上滚来滚去，衣服看起来有点皱，上面还有一两道被子弹划破的口子。

  这应当是很狼狈的景象，但因为他本人气质太突出，看起来像是流行的废土风穿搭。

  好吧，看起来确实挺楚楚可怜的，但也很像家里的猫跑出去鬼混反被大老鼠给咬了一口，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然后回家来冲着人喵喵叫。

  但琴酒看起来似乎不吃这一套。

  蒂萨诺这副样子，明显就是没把这次来自黑麦的叛逃放在心上，而只是恼怒于被卧底戏弄、还有想借此打击朗姆的兴奋。

  他一点儿反思都没有，那废物体能跟黑麦勉强打几个来回倒是可以，要真持续下去，怕不是要被抓走了。

  “黑麦杀了？”

  “应该吧，他跳海里，我还补了几枪，应该是死透了。”

  鲜血淋漓地跳进咸湿的海水中，生存的几率也没多少了。

  “哈，他最好是。”

  死人的话题便不再过多赘述。

  橘真佑月仍旧是靠在椅背上，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琴酒跨步向他走来，俯下身按住他的肩膀：

  “怎么，三四天不见，你就又叛逃了一个下属？蒂萨诺魔性魅力的传闻...总算是被打破了？”

  这个人阴阳怪气的老毛病又犯了，橘真佑月正是不爽的时候，琴酒这话算是撞枪口上了。

  如果是朗姆说这话，橘真佑月必定是要甩脸子的，但即使是琴酒也别想得到什么好脸色。

  “呵呵，如果你想来挖苦我的话，  那可真是找错时候了，两次事件我都没有实质损失。说起来，黑麦还是你送过来的。”

  “我的错了？需要给你赔礼道歉吗？”

  看起来很诚恳，这简直不像是琴酒能说出来的话，说实在的，黑麦是老鼠关琴酒什么事啊。

  橘真佑月露出一点惊恐的表情——他觉得琴酒似乎被什么怪东西给夺舍了。

  “哈？我选择把朗姆的胃给打出来。”

  他瞪了琴酒一眼，离开了座椅，走到驾驶室把梯子给放下来——这样避免他跳下去震得人不舒服。

  然而在他低下腰的一瞬间，他脑袋就悬空了，正对着天花板——琴酒把他一把给捞起来了！

  是捞起来！不是抱起来！就跟抓家里乱跑乱跳的猫一样！

  “喂！”

  橘真佑月惊了一下，还是抓着琴酒的胳膊任由他抱着自己跳下了飞机——明明梯子放下来了，琴酒还是选择跳下去。

  双脚落地，勉强站稳。

  “......”

  “走了。”

  喂，怎么还带拍人...的。

  啊啊啊啊啊！自从跟琴酒说开了把他拉下水之后，这家伙就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不行，给琴酒的报酬得仔细想好后跟他说清才对，这么模模糊糊画饼在这家伙那儿行不通，在这样下去他迟早要反了天了。

  不过现在橘真佑月得先和琴酒一起去会议室跟朗姆开会。

  算是休闲方式的其中一种？

  毕竟他、贝尔摩德、琴酒勉强算是一伙的，朗姆被他们仨彻底孤立了。

  *

  虽说是高层开会，但氛围实际上跟菜市场讨价还价吵架斗殴没什么区别。

  主要是朗姆拉低了所有人的档次。

  黑麦是卧底这件事情，万恶之源就是朗姆，如果不是他把诸星大从训练营里挑出来，便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了。

  “黑麦这件事情，根源应该出在挑选上吧，毕竟大家都知道，在我这里只要能力契合，拿到代号不是问题，不会强捧废物。”

  橘真佑月率先向朗姆开炮，直击痛点，顺便还内涵了一把朗姆用人唯亲。

  “是吗？可是我也只是把优秀的人挑出来而已，拿代号的时候才是考察忠诚度的吧，这个参考得要更多些。”

  好苍白的反驳，说实在的，朗姆不说代号还好，一提代号，岂不是在怀疑那位先生？

  “诶？可是代号下发的事情，蒂萨诺可做不了主，还是说，朗姆你想拥有赋予别人代号的能力？”

  贝尔摩德抓住朗姆言语中的错漏，向前推了一把，给朗姆贴上一个不安分的标签。

  琴酒一向是沉默的，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桌子上混乱的场景。

  但沉默往往也表示着一种态度。

  当二者并不处于同一水平线的时候，站在中间，便是一种无声地倒戈与偏向了。

  组织里勉强算得上是高层的人聚齐了。

  虽说朗姆是组织的二把手，但事实上这个称谓只是大家私底下这么叫的，那位先生持沉默态度，没有人出来否认而已。

  哪家正经组织有“二把手”这个职位，表面上大家都是一视同仁的代号成员，只是因为拥有不同的资历与职权和实力，还有那位先生的宠爱与信任，划分出来的阶层。

  如果说灰皮诺的死亡可以分作一个节点的话，组织里的格局可以分为两个时期。

  初期的格局非常混乱复杂，组织里约有五位高层：朗姆、灰皮诺、贝尔摩德、蒂萨诺、琴酒。

  蒂萨诺和灰皮诺一组、蒂萨诺和琴酒一组、蒂萨诺和贝尔摩德一组、贝尔摩德与其他人保持中立、朗姆和灰皮诺一组、且朗姆和其余三人对立。

  有些关系在明处，有些关系在暗处，但表面上大家都还是和和气气的。

  其实主要是朗姆因着灰皮诺的关系对蒂萨诺态度还算好，那么剩下的人也都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中立态度，这便给了朗姆某种错觉。

  而在灰皮诺死后，朗姆不装了不演了，他与蒂萨诺针锋相对的格局逐渐显现出来。

  他以为是自己与蒂萨诺个人的战争，而剩下两人在那儿看热闹，尤其是琴酒，拜灰皮诺所赐，蒂萨诺跟他绝对闹掰了的，于是轰轰烈烈地向橘真佑月开炮——给财政部使绊子。

  然而可能是朗姆人缘太差导致他消息不灵通，此事一出，行动组给他来了个惊天大暴雷——关于情报部门的一切杀人外卖单统统延后处理。

  这导致那一整年朗姆的工作都进展缓慢，再加上橘真佑月在报销阶段含糊其辞，朗姆的收益也呈现负增长态势发展。

  相当于朗姆只是尝试绊蒂萨诺一脚，还没准备好呢，而蒂萨诺直接让琴酒飞过来给他一个大笔斗，然后自己再踹他两脚。

  朗姆一气之下便让后勤部给行动组施压，对补助与支援进行吃拿卡要。

  当然，蒂萨诺是什么人呐，财大气粗的他直接让行动组的一切都走他的账，正巧那位先生要派他在东南亚建设新基地，他就顺势寻找新的弹药来源。

  后勤部的作用废了一半，情报组的东南亚消息来源直接给砍了。

  这下梁子可结大发了，彻底撕破脸斗起来。

  贝尔摩德拒绝了朗姆的拉拢，站在一旁看乐子，其实她的态度也相当明显了。

  组织里的高层拉帮结派搞内斗，那位先生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他一直保持着暧昧的态度冷眼旁观着。

  其实，蒂萨诺和朗姆的关系闹得这么僵，也少不了他在其中煽风点火的缘故。

  从前灰皮诺在的时候，由于人数是单数，大家都是长长的方形会议桌，隔着很远讲话，最多也就是红了眼站起来大声说话。

  而那家伙死了，位置空出来没人补上，那位先生不知道怎么想的，给他们配置的会议室换成了圆形桌子，还是吃饭用的小圆桌。

  感觉不如方形桌子，高层恰好四个人，还能凑一桌麻将。

  那窄窄的圆桌，使得距离感都消散了。

  橘真佑月左边是琴酒，右边是贝尔摩德，他正对着朗姆那张瞎了一只眼睛的老脸，吵架的时候得捂着脸，不然猥琐大叔的唾沫会溅到鼻孔里。

  一般来说，如果他俩聊正事急眼了的话，朗姆就会对他进行人身攻击，然后橘真佑月也不甘示弱地骂回去。

  “贝尔摩德，我建议你不要乱说话，你有资格议论这种事情吗？在美国那边搞出那样大的事情，你的处罚马上就会下来了。”

  急了急了，朗姆急了。

  橘真佑月一只手拦在贝尔摩德身前，替她挡住猥琐大叔的唾沫。

  “咳，说起来，你又有什么资格对贝尔摩德指指点点呢？听说你最近过得很不顺心啊，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譬如说发现下属疯狂内斗、或者是情报组由于人员更换速度快导致效率很低啊。”

  他自己笑嘻嘻地对上朗姆，语调轻松愉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关系很好，这下可真是往朗姆心窝子里捅刀了。

  果然，只见朗姆瞬间变了脸色：

  “f**k!蒂萨诺  you  bi**ch!你邪恶的山羊角遮不住了！黑麦还是不是卧底尚不确定，谁知道会不会是受不了你淫荡的姿态——oh  shit!琴酒！你干什么！？”

  朗姆由于瞎了一只眼睛，一直是戴着眼罩的，琴酒方才在他对蒂萨诺出言不逊的时候掏出伯莱塔，子弹刮着朗姆的侧脸划过，擦破了质地良好的眼罩的带子。

  滑下来了，露出瞎掉的一只眼睛，黄黄的、木楞楞，很难看，一点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哎呀，多么丑陋的一双眼睛啊，跟你的人一样。”

  贝尔摩德捂着嘴娇笑，妩媚动听的女声说起刻薄话来格外刺耳。

  “朗姆，注意你的态度。”

  琴酒把枪收起来，眼神都没有给朗姆一个，声音冷得像是萃了冰。

  “你们、你们....你们三个！”

  朗姆的声音是带着极重怒气的颤抖，他伸出手指着橘真佑月：

  “你倒是联合起他们俩了，就不怕被发现的那一天？”

  “哈——”橘真佑月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拨开朗姆指向自己的手，轻声道：

  “我不觉得有什么可害怕、可心虚的，来、你现在就闹到上面去，我倒是不介意陪着你跑一趟的。”

  “而且...不见得是我们三个勾结在一起主动对付你，而是你人品太差，导致其余人被迫来抵御你呢？”

  轻飘飘一句话，让朗姆破大防。

  这几年朗姆做事实在是不地道，惹恼了好些人，一点一点堆积起来，组织里的高层几乎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蒂萨诺越是气定神闲，朗姆便越是气急败坏。

  朗姆喘着粗气，要么在酝酿大招，要么快被气到昏厥。

  “好了，蒂萨诺、朗姆。”

  一旁熄灭的显示屏亮起，机械音从中流出——那位先生一直冷眼旁观着这里的动静，方才打起来的时候没喊停，这会儿中场休息倒是出来了。

  “BOSS.”

  众人皆收敛了神色。

  “黑麦的事情，就交由琴酒调查。”

  “是。”

  “贝尔摩德，最近避避风头，别到处乱跑。”

  “是，BOSS.”

  “朗姆，还是老规矩，你知道的。”

  “...是。”

  老规矩是情报部下个季度的项目资金削减三分之一，那位先生相当于是给他跟蒂萨诺的争吵定性了——按普通口角来计算。

  “至于蒂萨诺...今天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你之前的身份可以继续使用了。”

  “好的，先生。”

  就像是家里主人看到宠物打架，猫带着狗咬了蛇的脑袋，最后主人摸摸猫的脑袋，让狗去看门，最后把蛇的口粮减半作为结局。

  黑衣组织的高层会议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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