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婆婆的声音：“喂嘟嘟呀。”

  嘟嘟回了一句：“奶奶。”

  路瑶在旁边小声对孩子说：“祝奶奶母亲节快乐。”

  “奶奶，祝你母亲节快乐。”嘟嘟很明白妈妈的用意。

  “谢谢嘟嘟，你吃饭了吗？”婆婆每次没有其他的过多交流，一般都会以“吃饭”这种事来表示关心，因为他们之间可以交流的实在太少了，孩子找姥姥姥爷会聊聊同学间的事情，会与姥爷交流自己在学校开公司的心得体会，还会跟姥姥商量可以帮姥姥做家务赚零花钱，但这些奶奶不懂，当然，路瑶也不允许孩子向奶奶要钱，路瑶一直告诫嘟嘟：爷爷奶奶赚钱不容易，不准向他们要钱。

  “还没有，我刚起床一会。”周末路瑶一点胃口都没有，也不想做饭，孩子刚起床，不说饿她更不着急准备早餐了。

  “爸爸在家吗？”婆婆每次都会问这个问题，因为路瑶不只一次向婆婆暗示过她儿子经常夜不归宿，而且很少在家照顾家庭。

  “爸爸不在家，只有我和妈妈在家。”孩子如实回答道。

  路瑶看了孩子一眼，小声交待道：“告诉奶奶，微信里妈妈转了500元钱，让奶奶收下。”

  “哦，奶奶，我妈妈给你微信转了500元钱，你记得收了。”

  “告诉妈妈奶奶不要，奶奶没钱了会告诉妈妈的，让妈妈留着给你买文具。”婆婆不好意思接受路瑶的心意，如果见面路瑶就会准备好现金偷偷塞到她的包里，或者买一件衣服之类的，婆婆逢人就说，自己身上的好衣服全是儿媳买的，虽然儿子不争气，但她很知足有个好儿媳，这是她们家修来的福气。

  “哎呀奶奶你收下吧，那是我妈妈给你的母亲节礼物。”这小孩子的情商随了路瑶，不用教这些话都是自己说的。

  “奶奶不要，你和妈妈别忘了吃饭，奶奶扣了啊。”

  “好的，奶奶再见。”

  结束了和婆婆的对话，路瑶想起自己的妈妈，妈妈不缺路瑶的钱，但路瑶和妹妹这种节日都会给妈妈转500元，她想都是妈妈，不能偏心，所以不会给自己的妈妈多转，妈妈也知道路瑶性子要强，给妈妈钱不在多少，只在告诉妈妈自己生活得很好，不要担心。

  妈妈收下了，回了一个谢谢的表情。

  路瑶让嘟嘟跟姥姥视频。

  打开视频路瑶从侧面见到了爷爷奶奶，这种特殊的节日妈妈都会去爷爷奶奶那里，给他们做做饭，陪他们聊聊天，路瑶对公婆好完全是跟妈妈学来的，但她自知，自己对公婆远不及妈妈的百分之一。

  看孩子和家里聊着天，路瑶内心五味杂陈，爷爷在那边问孩子：“你妈妈呢？”

  “妈妈去卫生间了。”路瑶是听到爷爷喊她才快速离开，她怕爷爷看到自己红肿的双眼，她怕妈妈看到后伤心再问自己怎么了，她不敢面对。她听着孩子问过姥姥和太姥姥母亲节快乐，催着他关掉视频。

  人在最脆弱又无助，但又想一个人坚强的时候，太害怕听到亲人的声音，不能靠近倾诉，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软弱惹得家人担忧，她像一棵被吹散的蒲公英，回不了家，也落不下来。

  一天下来，路瑶神情恍惚。

  只能以不断地打扫卫生，蹲在地上擦地、洗了所有的衣服、换了两个卧室的床单被子、整理厨房、整理衣柜这种琐事来麻痹自己，累到极致再躺一躺。

  这次要真的适应没有航林的家，她把他的衣物全都打包放在一个大大的收纳袋里，把这个沉重的袋子拖到了客厅的角落里，说是客厅的角落，客厅本就不大，这个大袋子几乎堵住了通往卧室的路。

  路瑶看了看，决定再把它拖回卧室的一角，是的，这种老房子卧室比客厅更宽敞，像极了路瑶畸形的日子，生活工作、自我他人完全失衡。

  下午带着嘟嘟去上英语课，她本想两人骑两辆共享单车去吧，反正也不远，没想到扫开车子，嘟嘟腿够不着地，路瑶说：“那处了吧，反正公交站牌就在前面，我们坐公交车吧，两站就到了。”

  没想到嘟嘟说：“那样这个车子的钱就浪费了妈妈。”

  听到这话，路瑶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悲哀，这是孩子知道钱应该如何花，不要轻易浪费的高财商吗？可妹妹把这叫不配得感，妹妹说：“你不能让孩子事事都考虑钱，他不该被他爸爸降低生活质量，你不觉得有时候他这个年龄生活得都不如我小时候吗？”

  路瑶并没有克意缩减孩子的吃穿用度，只是给孩子讲过很多理财知识，她过于焦虑，担心他的财商像航林一样低，她要从小培养他正确对待金钱，应该花在哪里，什么叫做沉没成本，今天嘟嘟告诉他，扫车子的两块钱就是沉没成本，回不来了。

  英语课上，嘟嘟学的是关于母亲节的单词，下课时，他抱着一束扎染的花，对路瑶说道：“Happy  Mother's  Day，I  love  you  mom”，此时，路瑶眼里再次温热。

  回家后她累极了，晚上早早休息，这天，她把钥匙拿了进来，把门反锁了，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上班，她努力化了化妆，遮掩因前一日哭泣而还未完全消肿的眼睛。

  上班时，她完全投入工作，忙碌让她暂时忘记自己需要面对的创伤。

  下午2:29，航林给她发来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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