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川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语气平缓了几分，“这件事我会解决好，你先回去。”

  钟楚灵坚持道，“我闯的祸，我会负责到底。”

  他讥讽着，“你想怎么负责？难道以身相许吗？”

  她愣了一下，神情有点不自然。

  医院人来人往很多，有些人的目光朝他们望过来。

  她深呼吸两次后，尽量保持心平气和，“我不想在医院跟你吵架，也请你不要随便发泄情绪。”

  说完，就跟着助理郑勋回家了。

  回到家，才发现忘拿手机了，又跟郑勋交代了几句。

  郑勋看了一眼钟楚灵，试探性地开口道：“夫人，您别生气，陆总培训很辛苦。他给您打过电话，似乎是一个男人接的。”

  “嗯，我知道了。”

  最近照顾朋友，她折腾了几天，身体特别疲倦。

  躺在沙发上，打算休息一下。

  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陆廷川见她醒了，合上平板电脑，将手机递给她，“事情已经解决了。”

  她接过手机，轻声“哦”了一下，猜想陆廷川肯定是直接用钱解决了。

  陆廷川牵着她的手，温柔道，“如果你以后想骑马，我陪你去。”

  她默默抽回自己的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有点饿。”

  这一觉从中午睡到日落，确实有点长。

  “我以后尽量抽空陪你。”

  钟楚灵轻声道，“不用，工作很重要。”

  陆廷川认真解释道，“工作没你重要。”

  她也不执着于争辩。

  他继续问，“跟我在一起，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没有，我会自己找乐子。”

  “……”

  怕他会误会，她又解释了一番，“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去做快乐的事情。”

  陆廷川心沉了几分，“你不需要我，也可以快乐吗？”

  “你跟朋友话题很多，文学、艺术、运动。”

  钟楚灵这才明白过来，“你吃醋了？”

  陆廷川不吭声，小心地为她挑出鱼刺。

  钟楚灵尝了一口鱼肉，鲜嫩肥美，入口即化。

  整理好思路后回答，“朋友只是朋友。就像你跟朋友聊股票，聊商业，我也不感兴趣。你会瞧不起我吗？我身边会有各种各样的朋友，但只有一个陆廷川。你在我心里独一无二。我一个人，可以寻找快乐。但是跟你在一起，我会感受到幸福。”

  陆廷川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给她舀了一碗汤。

  钟楚灵微微一笑，“谢谢老公，我最爱你了。”

  吃完饭后，她躺在浴缸里，一边泡澡，一边敷面膜。

  手机里还放着纯音乐。

  十分陶醉。

  陆廷川听见音乐声，径直走向浴室。

  站在门口转了下门把手，发现被反锁了。

  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站在门外，他越来越烦躁。

  当钟楚灵走出浴室的时候，发现他正在撕东西。

  垃圾桶里都是细小的碎屑。

  她走过去，眼眸微变，“你为什么要撕掉结婚证？”

  他阴沉着一张脸，眼底淬着寒冰，“我不会离婚的。”

  钟楚灵不可思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婚？”

  “你朋友说，结婚了也能离，你没有反驳。”

  她搜刮了一下记忆，才想起早上在病房里的事情。

  坦言道，“婚姻能聚，当然也能离。”

  陆廷川受不了。

  他从小就在破碎的家庭里长大。

  父亲认识有钱的女人后，甩掉了他跟母亲，干脆利落。

  母亲不能承受婚姻的痛苦，将生活的压力、愤怒、无奈、抱怨通通都扔给了他。

  后来，母亲又抛弃他，跟别的男人在一起，重建了一个新的家庭。

  他一直渴望完整的家庭，永远不会分离，永远没有破裂。

  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的户口本里，只有丧偶，没有离异。”

  第一次，钟楚灵感受到了两个人巨大的三观差异。

  她开始怀疑，之前陆廷川的所有退让、隐忍、包容，是不是都只是一种掩饰？

  他表面上并不是一只小奶狗，而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凶险狠辣。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他可以忍受常人不能忍的痛苦。

  看着钟楚灵愕然的神情，陆廷川凑过来温柔地说，“灵儿，我是不是吓着你呢？”

  钟楚灵回过神。

  想起他之前有过抑郁症，建议道，“要不我下次陪你去看看李医生？”

  陆廷川紧张地拽着她的手臂，“你开始嫌弃我了？”

  她耐着性子道，“如果我当初嫌弃你，就不会嫁给你。”

  陆廷川诘问道，“那你为什么浴室反锁，不让我碰你？”

  “我只是想好好放松一下。”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没事。你会一直呆在我身边吧？”

  钟楚灵看着他，他眼周下已经有了黑眼圈，估计长时间没休息好。

  柔和道，“好好休息吧。”

  他抱紧她，侧头贴在她的脖颈，嗓音暗哑，“难道，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气息灼热，扑在她的颈侧，“可是，我很想你。我们已经46天没见了。”

  他的话粘粘的，勾着她心里蠢蠢欲动。

  似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陆廷川软着声音，“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听你的，好不好？”

  钟楚灵正色道，“你要学会尊重我，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先跟我商量。”

  “好。”

  “我不想做的，你不能逼我。当然，我也不会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

  “好。”

  陆廷川嗓音暗哑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钟楚灵恍惚了一下，“……什么？”

  “这辈子，你只能爱我一个人。”

  她轻笑两声，“我不能爱我爸吗？”

  “这个不算。”

  她抬起头，眸子里蒙着淡淡的水汽，睫毛忽闪，“万一……我真的移情别恋，你怎么办？”

  陆廷川紧紧箍住她的腰，将她牢牢圈在怀里，“要么他死，要么我死。”

  他害怕失控，眼底隐忍着克制。

  更害怕克制久了，失控释放出来的汹涌，更骇人。

  所以，他会按照规律和节奏，一点一点释放自己阴暗的情愫。

  她抱着他的腰，“我舍不得让你死的。”

  陆廷川亲吻着她，“我想死在你身上。”

  钟楚灵被吻的很舒服，轻声哼了一句。

  “你能为我纹身吗？我们俩纹一对图案。”

  她不吭声，无声的拒绝。

  陆廷川哑声道，“你不爱我吗？”

  钟楚灵耐心解释，“我爱你，也用不着通过纹身来证明。”

  他依然不肯罢休，“可是我想纹，你跟我一起。”

  又补充一句，“你之前不是说要一起做疯狂的事情吗？”

  钟楚灵隐约感觉他身上缺乏安全感，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可能他会不依不饶。

  这个坎他一直过不去，还会耿耿于怀。

  她知道陆廷川因为童年经历，性格敏感细腻，所以，她觉得自己能做到的就是，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多肯定，多包容，多支持他。

  而陆廷川非常擅于察言观色，他能敏锐地感知到，别人对他心存善意，还是恶意。

  也能清晰地捕捉到，别人对他是真情，还是假意。

  在别人的安全范围内，一步步试探可能性。

  他潜意识里觉得，钟楚灵跟任何人在一起，都会幸福。

  但是，他不能。

  他有严重的原生家庭创伤，还有分离焦虑。

  只有跟钟楚灵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获得幸福。

  当他产生这种念头时，又十分懊恼，甚至还有点丧。

  因为只有加倍对她好，才能真正绑住她。

  怎么去爱一个人呢？

  除了外婆和钟楚灵，没有人教给他这个技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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